踏天无痕-第4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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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不想魏子牙一张口,喷出一道黯淡似死神收割的光辉。
对于魏子牙,苍遗虽然了解甚少,但是他的自觉告诉他这道光辉非常危险。
苍遗下意识的在空中一个翻滚,卷起道道风雷,但就是这一刹那的功夫,魏子牙裹挟着口吐鲜血的陈玄真电一般飞了出去。
四妖平素里在瀚海荒原之上称王称霸,今日却被一个垂垂老朽一撞而飞,如何拉的下脸来,作势就要追去。
“不要追了!”陈海喝止住他们追出去,不要说他们此时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而即便杀了魏子牙,也只会让燕京形势滑向混乱的深渊,他们现在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
四妖不甘心的退回来。
苍遗恢复了真身飞到陈海身旁,眉目凝重地道:“这魏子牙果然不愧燕州第一人的称号,就以他现在的状态,借用一具颇败不堪的肉身,我稍微松懈都有可能吃他的大亏。”
陈海点点头,蹙眉说道:“英王应该已经被魏子牙刺杀了,西园军士气受挫,免不了会混乱一阵子,那接下来我们才是内廷最大的威胁——你们不用担心接下来没有仗可打……”
……
卫王府别院位于武胜关西侧,背靠燕山而建。
赢琛和英王赢述乃是一母同胞,有这么一个能隐忍筹谋的兄长在,他平日里就少了很多心计。加之他和英王二人一向兄友弟恭,所以英王一和太子赢丹决裂,就将这个胞弟带在身侧,怕他出了什么意外。
赢琛好丹青,寄情山水,对于修行、行伍都没有什么兴趣,修为也极稀微,虽然军营铁血多少让他有些不适,但是他也能明白兄长的苦衷,就在武胜关常驻下来。
屠缺率人赶到卫王府别院之时,赢琛一袭青衣正在临窗泼墨,见到匆匆而来的屠缺等人如丧考妣,吓了一跳,问道:“这么晚了,屠阀主率众前来有何要事?”
屠缺紧紧攥了攥衣袖,终于还是开口道:“臣等无能,没有看护好英王,还请卫王殿下恕罪!”
赢琛听得有些糊里糊涂,任他怎么猜也猜不到自己那足智多谋的兄长已经命丧黄泉了。
看着赢琛疑惑的眼神,屠缺将英王遇刺之事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听屠缺说完之后,赢琛彻底愣在那里,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下,嘴里喃喃地说道:“早就说皇朝霸业,如履薄冰,不如与我一同寄情山水,皇兄你为何就是不听?”
赢琛啪地一声将笔向屠缺等人掷去,状若疯狂地道:“都是你们,当日撺掇着皇兄争这帝位,才惨遭今日之祸,你们其心可诛。”
屠缺羞愧惶恐,任那笔砸在自己的身上,耐心解释道:“卫王殿下此言差矣,当年太子势大,勾连宁氏欺压京郡七阀,英王殿下看不过去,这才挺身而出,忍辱负重十余年,有了今日气象。眼下再如何后悔都没有用,当务之急,还是要卫王殿下站出来主持大局,这样英王殿下的一番心血才不至于白费。英王殿下护持您这么多年,难道您就眼睁睁看着隐王殿下十余年努力付之东流么?”
赢琛冷哼一声,冷眼看着屠缺说:“屠阀主和我皇兄勾连甚深,怕是你担心的是你屠氏被内廷灭杀吧。”
屠缺连声不敢。
赢琛来回踱了几圈,转身对着屠缺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若我不出面,怕是西园军崩溃在即,到时候谁都难逃一死。屠阀主你也知道,我这人一向胸无大志,谋略心机较我皇兄差之远矣。也罢,我就先做段时间你们的傀儡,等到形势好转,再做其他打算吧,你们先在这里等我一下。”
说完赢琛转身向里屋走去,过不多时就走了出来,只是一身青衣换做了素袍,头上也系上了孝带。
屠缺等人都心生惭愧,照理说他们都算是英王赢述的臣子,眼下英王死了这么久,他们一心想的都是如何控制局势,而一应礼仪都给忘掉了。
赢琛也不理他们,一个人迈着阔步向外走去。
第542章 入京
当魏子牙裹挟着陈玄真飞快地向燕京而回的时候,一队数千骑的队伍携着风霜赶到了燕京东门。
京畿平原上的连番变故并没有影响到燕京城的安宁,此时在东门的城门洞中,十几个军校围着徐徐燃烧的炉火,几个寻常的下酒菜和一坛清冽的老白干,就成了他们在冬日里的极致享受。
一口老酒下肚,一个校尉舒服的眯着眼睛吸了口气,他摸了一把杂草横生般的须髯,带着熨帖无比的神情大快朵颐起来。
酒至半旬,隆隆的马蹄声将划破寂静的夜。少顷一阵阵拍门声响起,为首的那个校尉仿若没有听见一般,继续喝酒。
拍门声越来越响,到最后竟然如同擂鼓一般,一个面目稚嫩的兵卒多少有些忐忑,轻声说:“李老大,看这拍门的动静,来的人怕是个硬茬子……”
“什么硬茬子!?”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李老大生生打断,瞪着血红的眼睛说:“要知道,我们这里是天子脚下,我们都是内廷的人,敢动我们就无异于在宫中几位大人脸上动土,且随他去,一会儿手疼了自然就不拍了。”
房中又开始了呦三喝四起来,而期间那拍门声依然如故,不紧不慢。
渐渐地,酒干杯残,房中一片狼藉。李老大酒足饭饱,一股倦意涌上来,和衣坐在板凳上就向眯上一会儿。
可是外面的敲门声仍然不间断,一声声巨响让李老大迟迟难以入眠,他恼怒起来,带着人趔趔趄趄地走了出来,推开房门,一股寒风扑面而来,李老大激灵一下,缩了缩脖子。
这让他更加不满,冲着门对面大吼道:“京城宵禁难道不知道么?不到寅时天王老子来了都不开门,也不怕冻死你们在外面。”
“虎啸都尉俞宗虎奉旨进京公干,还请诸位公爷行个方便。”外面传来一阵不疾不徐的声音。
虎啸都尉俞宗虎几个字顿时让李老大从醉意中清醒过来,无论是哪个对他来说都是高山仰止般的存在。他心中暗自咒骂着自己贪杯,慌忙打开城门上的一个小孔,问道:“可有调令在。”
少顷,一块巴掌大小的腾龙符递了过来,李老大堪合了一下,货真价实,一边慌忙让人开启城门,一边小心地向外面道歉。
燕京城的城门足足有三十丈高,三尺多厚,通体用生铁筑成,虽然有专门的绞具,十几个守门兵卒还是花了足足半盏茶时分才将铁门开开。
数千铁骑带着寒风和铁血的味道,停在东城门之外,除了人与战骑的喘息之外寂静得没有一丝杂声,让以为城门外只站着一个人,为首那人身形削瘦,战甲外裹着青色战袍,仿佛一柄带血的战刃矗立的寒风中,让人看了就不寒而栗。
俞宗虎冷着脸看着李老大等人,跟身后扈从随口说道:“将这些人都吊到城门楼前,我们在外面等了多少时间,就抽他们多少鞭子……”
“……”李老大想要救饶,俞宗虎身后的扈从已如虎狼般扑过来,将十数人一起抓住,捆绑结实了从城门楼上吊下去,拿赤髓铜线编就的长鞭,鞭鞭见血的痛抽起来。
负责东城门守御的校尉,这时候匆忙赶过来,看到手下十数人才挨了几鞭子就已经血肉模糊,知道再抽下去,他们的小命必然难保,但他眼神迎上俞宗虎那噬人无情的眼瞳,也没有敢上前求情的勇气,更不要说直接喝斥俞宗虎将他的人放下来了。
在每人二三十鞭挨下去,十数人便都没了声息,但俞宗虎手下的扈卫却没有停手的意思,因为俞宗虎命令多少鞭就是多少鞭,他们一点都不会打折扣的。
俞宗虎理了理大氅,跨上战骑往燕然宫方向驰去,完全无视身后或怨恨或惊惧的眼神。
……
魏子牙回到潜真殿地宫之后,连番搬运这才堪堪稳住道胎,终于短时间不会再有解体之忧。他长出了口气,睁开眼来,内廷十四常侍除了文勃源只剩一具躯壳、陈海又悍然背叛外,其他的十二人都已经齐聚在这里了。
昨晚虽然没能一战而毕全功,但是将英王杀掉也算完成了最大的目标。
无论京郡七阀再如何强势,受此重挫之后,想要恢复之前的士气,需要一定的时间,最起码短时间内对燕京城已经是造不成什么威胁了。
魏子牙看向最后才赶到燕然宫的俞宗虎,分出一丝神念,往俞宗虎神魂中度去,但见一团血色空间之中,一个猩红色的元神在其中漂浮不定,浑身上下缠满了一丝丝妖异的光芒,说道:“几个小校是有些怠慢了,但也罪不至死,宗虎你杀心这么重,将来怕是难以再进一步了。”
“师尊教训甚是,宗虎以后注意说是。”俞宗虎丝毫没有辩解,说道。
诸阀或宗门,将弟子送上神陵山学宫修行,理论上是不续师传的,世人也只知道诸阀有大批子弟早年在学宫修行时,都接受过魏子牙的指导,却不知道俞宗虎、陈玄真等少数人在背地里跟魏子牙有更深一层的牵连。
俞宗虎一向桀骜惯了,平日里行事都依然如故,今日面对魏子牙的问责丝毫没有争辩,令众人都为之侧目,互相对视两眼,眉目间都略有忧色。
魏子牙也没有多指责俞宗虎什么,跟赵忠说道:“赵忠,宗虎他们几个,都刚赶回燕京,而玄真也是昨天才真正揭开身份,对有些情况还不是十分熟悉,你先给他们介绍一下。”
陈玄真振衣而坐,说道:“眼下形势虽然看起来错综复杂,但对我们还是有利。英王伏诛之后,屠缺等人虽然奉卫王赢琛为主,但也只能勉强稳住西园军的局势,西园军将卒以及京畿诸阀人心惶惶,士气都很低落。此外,我们已与河西董氏已经达成协议,董氏一部精锐今天就会接管溱潼关西关,同时在铁流岭方向也会有三十万武威军陈兵卧龙城,对陈海的榆城岭一线直接造成威胁,迫使陈海不能从龙骧大营和天机学宫继续调兵遣将。现在就等宗虎的三十万精锐调入京畿,我们就可以对京畿平原进行扫荡,将所有不满跟反对的声音杀死掉……”
“河西为何不肯直接出兵榆城岭?”俞宗虎问道。
“这……”赵忠迟疑一下说:“董氏世子董畴有言,区区一个天水郡,还不值得让他们直接和陈海为敌。”
在场人都吸了口冷气,天水诸郡也是千里方圆,上千万的人口,这么大的一块蛋糕,都不能让河西直接与陈海为敌,可见陈海在河西的评价之高。
“董良必是想看我等出了纰漏,他们狮子大开口吧。”俞宗虎愤然说道。
魏子牙长叹一口气说道:“我同河西的看法一样,西园军现在反倒可以暂且放上一放,让他们内部先乱起来,当务之急还是先将陈海此子给除掉。陈海此人从微末时起,我和玄真都有接触,那时看他不显山露水,谁料得短短十年间,他能崛起到这一步?而我自谓算无遗策,谁又曾想,最终还被此子计将就计,害勃源魂飞魄灭,只剩一具空躯壳在此?我担心再给他些时间从容布置,会有更多的变数。”
说到这里,魏子牙又怅然叹口气道。
“想我八百年寿元,阅人无数,也只是此子身上看走了眼。你们或许还不知道,昨日我灭杀赢述回来,就想着顺手将此子解决掉,谁能想到,他手下竟然藏有一头万年妖蛟,最后将我跟玄真逼退?”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大惊,怎么都没有想到,陈海竟然还藏有这么大的一张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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