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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剑君-第1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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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间,八卦峰上赤金弥漫,却又飞快消失,仿佛那龙魂巨剑从未出现过一般,诡异的寂静将这座山峰重重笼罩,囚龙、镇魂,两座大阵已破,九九重阳,到了。

  ——重阳已至,生死大劫怎开?

  就在无数人观望着八卦峰动静时,又一道宛若开天辟地般的声音传来,虽然隔得极远,却还是让许多人感到浑身气血沸腾,耳鸣阵阵,七窍都要流出血来。原因无他,这声音里竟带着极其可怕的灵力冲撞!

  离得太远,除渡劫期的尊者能看见传来声音的东海另一边发生了什么,其余人只能化出水镜,观看着水镜上呈现出来的场景。

  这一看,无数人皆是大惊失色。

  因为水镜上显示出来的,竟是素有“东海之都”名誉的洛城,不知何时竟打响了战争,火海滚滚,血海滔滔!

  而刚刚那一道震天动地的声音,便是众多尊者齐齐对了一掌的后果!

  尊者与尊者斗法,向来是惊天动地、震动中界。如今至少十位尊者在一座城里施展了身法进行战斗,那种境界的灵力所带来的冲击,如何能是寻常人可以承受的?

  于是,紧接着刚刚那一掌所逸散开来的威力,当即无数道声响接二连三地从洛城传开,整个东海浪涛大作,连蓬莱仙岛都是抖了几抖!

  这等战斗,看得无数人震惊到了极点,口鼻出血都是不自知。

  不过,这还不是最让人震惊的。

  最教人感到吃惊的,乃是他们看到,那在半个时辰前才突破到化神的生死大劫的主角,此刻竟是身处那洛城之中!

  生死劫生死劫,扛得过去就是生,扛不过去就是死。她不在八卦峰这等洞天福地里好好呆着迎接劫难,跑去洛城做什么?

  难道她以为,她以区区化神期的修为,就能在那些尊者手下讨得到好处?

  就算她手里有一把名剑一把神剑,还能以神剑之名号令十把上古名剑为她所用,可尊者间的战斗,绝不是她能闹着玩的!

  而且……

  八卦峰这儿的两座阵法已破,现如今的中界里,唯独她一人对那怨气有所了解。她不在凌云宗,只叫同门守着,她究竟是有着怎样的信心,以为她不在,她的同门就能将八卦峰给守住?

  这般想着,不少人转头看向凌云宗人,便见他们神色不变,看样子是非常信任洛紫。

  再看他们的盟友,从昆仑来的慕氏慕砚,从须摩提来的无量寺慧妙大师,这两位太上大长老身旁跟着几乎是昆仑和须摩提里一半数量的尊者,看他们的神情居然也是淡定如初,显然也是信任洛紫的。

  那么——

  洛紫手里是有什么办法,能将洛城给保下来的同时,还将凌云宗也给丝毫不动地保下来?

  思虑间,洛城那里的交锋犹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洛紫更是手持长剑在其中穿梭不定,即便是对上尊者,她竟也显得游刃有余,不落下风,教人不敢小觑。

  看水镜看了好一会儿,有终于回过神来的修士飞快往身上套了层防护罩,然后服用灵丹的服用灵丹,调息疗伤的调息疗伤,一眼望去,东海境内竟是大半修士都被那十数位尊者的斗法给波及得受了伤。

  他们此时的注意力,不是在自身的伤势上,就是在洛城那边的战斗上,倒是没多少人再关注八卦峰了。

  是以,便也没什么人知道,此时此刻,囚龙镇魂皆破,那被镇压了上万年的怨气该破峰而出的,可都过了一刻钟的时间,八卦峰底竟还是静悄悄的,透着股诡异的死寂,仿佛那些怨气从不曾存在一样。

  察觉到这点的关苍微微皱眉。

  怎么回事?

  他正待转身,好看个仔细,就听一道缓慢的出鞘声响起,他抬眼一看,是景吾的“破妄”出鞘了。

  夜色下日光赤红,那由青铜铸造而成的“破妄”闪着幽幽光泽,看在关苍眼中,苍凉至极,也冰冷至极,一如“破妄”主人终于收敛了复杂后,变得冰冷漠然的神情。

  那种冰冷,自关苍拜在景吾门下后,已经好多年都未再见过了。

  “破妄”出鞘,景吾没有立即出剑,而是缓声道:“你的计谋成功了。”他略显生疏地喊,“京苍,我是不是该恭喜你?”

  关苍沉默一瞬,说:“哪里成功了?”

  囚龙阵和镇魂阵破是破了,可怨气没有爆发;洛氏地下城里赤石佩放是放了,可赤霄宗人并没有依照计划在短时间内覆灭洛氏,反而还被牵扯进洛氏早早布置好的战局里,胶着着无法脱身。

  如此这般,哪里成功了?

  听着他的反问,景吾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道:“先前你拜我为师时,见到我会那么惊讶,那么惶恐,可是因为你怕我认出你来,让你的计谋无法实施?”

  出乎意料的,关苍沉默片刻,竟是摇了摇头:“我是怕你看出我的伪装。”

  伪装?

  什么伪装?

  景吾刚要出声,却突然想起了什么,面色变得更加冰冷。

  是了,确实是伪装。

  他怎么就忘了,当年他第一次见到关苍时,后者将他当成女人,对他几乎是上下其手地调戏——

  一位合体期的修士,是要有多不设防、多平易近人,才能令区区凡人如此靠近、如此调戏,且还让他对他产生不了半分警惕抗拒之心?

  关苍,关苍,他分明……

  景吾动了动唇,再说不出半个字。

  看他似是被狠狠地打击到,对面的人微微笑了,笑容不同于以往的或小心翼翼或精神奕奕,是景吾从未见过的雍容淡雅:“你还将我当成你那个乖徒弟?景吾,事实都摆在你眼前了,你还要自欺欺人?”

  景吾还是没说话。

  便在这时,对面人忽的神情一敛,低低喊道:“师父。”

  这一句“师父”,和以前一样,半是小心,也半是忐忑。仿佛又回到最初,他第二次见到他,完全没想到自己调戏过的人竟会成为自己的师父,那种后怕又尴尬还紧张的感受,实在是叫他心中复杂到了极点。

  而如今,伪装撕破,一切摊开,整整九年的日夜相对叫他心中更加复杂。他至今都不敢回想,为什么在洛氏那个地下城里,自己会主动露出马脚。

  能为什么呢?

  他能为着什么呢?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他自诩是最好的卧底,却终究败在这上头。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他既然输了,那就认输到底,没什么好再计较的。

  “我不是你的徒弟。”他轻声说,“杀了我吧。”

  “再然后,就忘了我吧。”





第123章 123、生死【二】
  忘记一个人,需要多久?

  一年,十年,百年?

  彼时景吾初到碧下城,十里烟波,江南水暖,融融春/色连绵不绝。他本是匆匆路过,却被那乱花迷了眼,数百年未动的道心,在那时轻微地动了一动。

  于是在办完手头事情后,他回程时特意绕了过来,独身一人步入这座城郭之中。

  然后,遇见了那个人。

  从此多年深记,九载不忘。

  ……

  后来他想,其实所谓心动,也所谓动心,不过都是算计好的。他本以为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他合该与那个人相遇,合该成为那个人的师,可总有人操控棋盘,让他被迫入局,从此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

  丝竹切切,酒香绵绵。

  少有人知道,凌云宗的九剑峰主,是个好酒之人。

  碧下城里有一家远近闻名的酒肆,景吾记得清楚,那家酒肆叫做“醉春风”。酒如其名,他们家的酒仅是嗅上一嗅,便好似整个人都化在了那从千里外吹拂而来的春风里,温柔极了,也缠绵极了。

  “醉春风”生意很好,几乎不打烊。尤其是晚上,大红的灯笼一盏盏地点起,灯光照亮夜幕,也照亮酒肆背后的九曲大湖,临湖街上人来人往,叫卖声不绝,好一座不夜城。

  “醉春风”里酒客极多,景吾那天去得不早不晚,正是月上柳树梢时。大大小小的雅间早被人定下,他也没那么讲究,选了二楼里一处靠窗的位置坐下,叫了两壶酒,几碟小菜,便支颐着看向半开的窗外,看那被灯光照得粼粼的湖面,一艘艘精致华丽的画舫在水上慢慢游动,心绪难得安宁。

  他在看景,殊不知看景的他也成了别人眼中的景。

  不少沿湖而过的人一抬头看见他,雪白的纱乌黑的发,月光与灯光交错着映照在他身上,朦胧得不似此间中人。他眉眼间噙着一抹慵懒之色,修长白皙的手指半握着瓷白的酒杯,分不清是他手指更白,还是那酒杯更白。偶尔仰首饮酒,不经意透露出来的风韵,十二分的撩人,十二分的魅惑。

  惑得不止是路人在抬头看他,少女们互相打探着这是打哪儿来的公子,酒肆二楼里的酒客也在看他。不少人心生结交之意,却又恐如此上前聊络,会唐突了对方,便只得按捺下来,一面继续喝酒,一面继续窥视。

  酒过三巡,酒肆里客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夜幕中的那轮圆月已经升得很高了,眼看街上的人开始少了,湖上的船也有些往回走,景吾放下酒杯,准备走人。

  却是还没起身,斜里有谁的手探过来,一下叩在他肩上。

  这一叩,当即二楼里响起一道接一道的抽气声。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全凝聚在景吾和叩着他肩的人身上,一双双眼睛睁得极大,满满的都是不可置信。

  甚至有人惊叫出声:“那不是……”

  那不是城主吗?!

  话没说完,就被旁人给捂住了嘴。

  被捂着嘴的人瞪着眼睛,“唔唔”叫着,想将刚刚那句话说完,就听捂着自己嘴的友人道:“噤声!别插嘴,看着就好。”

  难得能看城主的好戏,谁愿意在这当头去搅了城主的兴致?

  别说城主要搭讪的人是个男的,就算是个男女同体的,只要城主高兴,他们也得把人给五花大绑了送到城主面前,好叫城主开心。

  似乎是明白了友人的用意,那人不再强行出声,转而和周围别的酒客一起,目光灼灼地盯着那边的两人看。

  叩在肩上的手的主人力气不算大,可景吾却没有像以往那样直接将人逼退。

  虽是修士,然身在凡世,便是他地位再高,此刻也得按照凡世的规矩来。

  于是他正要开口,问一句兄台可是有事,就感到身后那人靠近些许,嘴唇贴近他耳畔,声音极轻,带着不自知的醉意,连那隐藏在字句中的浅浅笑意都仿佛是濡湿的:“姑娘生得美,敢问是哪家千金?回头我去请了媒人,向令尊提亲求娶姑娘可好?”

  说完,朝他耳里吹了口气,温润湿热,十足十的风流,十足十的登徒子。

  景吾:“……”

  景吾脸色一瞬间就变得不那么好看了。

  他刚想出声,言明自己不是姑娘,便感到耳垂被什么碰了下。

  他整个人一下僵住。

  淡淡酒渍经着嘴唇的触碰印在耳垂上,灯光影影绰绰地照过来,更显得那带着湿意的一点玉白极其精致可口,看得周围酒客全都呆了。

  酒客们不由自主地想,原来城主不是要搭讪,而是喝醉了,把人家认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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