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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强宠无道-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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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母亲甚至想要杀人灭口,他比谁都清楚,自己是无法将母亲绳之于法的。
  阿璃再也端不出昨日那样的虚假逢迎,双眼冷若冰霜。陆焕之颓然坐在地上,看着她,不舍、悔恨、苦恼、悲伤,所有情绪一股脑儿涌上心头,却欲哭无泪。
  气氛像是一下子冻结下来。阿璃在等他一个答案,他却迟迟不肯说出口。他知道,一旦出口,今生,他便再也没有挽回的机会了!
  “陆郎,救我,我不是故意要害娘子的,这都是老夫人的意思。不信,我有她的信物为证……”
  绿莹用最后一丝清醒和力气道出这个事实。
  她知道在阿璃面前,陆焕之会毫不犹豫地牺牲她,但若将阿璃放到陆母面前,陆焕之再喜欢阿璃,也会选择陆母。
  外面的两人就像根本没听见一般,依然对视着,空气静默得可怕。
  听得消息的陆母姗姗来迟,穿着朴素的棉衣,却端出了一品诰命才有的气势,乍然听得绿莹的话,眼神暗了暗,转头对陆焕之道:“为娘有些话要与你说。”说罢,便转进了旁边的屋子。
  陆焕之看着阿璃,不肯动。陆母前脚已经跨过门槛,又退出来,说道:“你若还认我这个母亲,就给我进来!”
  陆焕之眸光晃动了一下。阿璃知道自己在陆母前面什么都不是,别开头,再不看他。陆焕之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跟了进去。
  陆母坐在坐榻上,单刀直入,“我不怕你恨我,我只怕你一辈子没出息!为了个女人优柔寡断,迟疑不前!儿,你本不是这样的性子!”
  那个十四岁就能中的举人的孩子,十七岁御前钦点探花郎的儿子,本来是个处事果决的人,自从有了江璃,他便彻底变了样。心心念念只有那些个儿女情长。是江璃毁了他!
  她恨!
  身为一个母亲,她怎么可能不恨?
  “你有没有想过,她心怀怨怼,若在顾侯面前得了宠,即便你进了京城,未必就站得稳脚跟。以顾侯那样的身份,他一句话就足够你万劫不复!”
  陆焕之低着头冷笑,“母亲既然想得到这个,当初为何又要牺牲阿璃,把她献给顾侯?”
  陆母被堵得气息一滞。她养陆焕之这么多年,这个孩子从来没有跟她红过脸。
  听得上面粗重的喘息声,陆焕之即便不抬头,也知道陆母被气着了,心中不自觉地软了几分,道:“阿璃不是那样的人!”
  “那么,在你看来,是为娘小肚鸡肠,容不下她?”
  陆焕之不说话。
  “那为娘凭什么相信,她不会背后耍诈?”
  “她若要留在顾侯身边,就不会回来受你们刁难!阿璃,从来不是贪慕虚荣之人!”
  这话就像在抽陆母耳光。自知此事做得过火的陆母偏偏还什么辩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头一回看着这个儿子,没可奈何。
  “这么说,你还是想留她在身边?”
  陆焕之终于抬了头,“母亲认为,阿璃会留在要她性命的人身边吗?”之前他是有想过留下阿璃,但现在,他知道,这已经不可能了,再也不可能了!
  阿璃会将他看着与母亲一般,盖因自己无法违逆母亲,这不止是母亲的问题,更是他的问题。
  陆母差点被这话气得背过气去。
  “那她想如何?”陆母好不容易压住火气,问道。
  陆焕之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转身出门,看着阿璃,到嘴的话却说不出口。
  阿璃一点不意外,“即便她想杀我,你还是会袒护她的吧?”
  男人有孝道是好,但如此愚孝,却是灾难。
  听到如此讽刺又质疑的口气,陆焕之只觉心口好疼,却无能为力。
  “要我放过她们不是不可以,我需要一份供词。”阿璃抬眸,“一份可以治她们罪的供词。以后你飞黄腾达,而我不过无权无势的小民,你们想要我的命,不过一句话的事,我借以保命,不为过吧?”
  一口一个“你们”,就像是一枚刺直往陆焕之心口扎。陆焕之忍住痛,转头回了屋里。陆母简直不敢相信儿子会同意这样的条件,“若她拿这份供词去报官……”
  “她不会!”陆焕之制止母亲再诋毁阿璃。
  陆母心口一凉,向来温顺的儿子,这次是真的怒了。
  “好。我写!”
  一刻钟后,陆焕之将签字画押过的供词交给阿璃,说道:“母亲含辛茹苦将我养大,是我辜负了她的期望,我不能对她做什么,但要处置一个罪奴,却是可以的。”
  阿璃不置可否,陆焕之受不了她如此的不信任,打开门,推开窗,让新鲜的空气流动进去,一盆冷水将晕倒在地绿莹浇醒。
  绿莹虽然昏沉,但外间的话却是听得的。看着这个满脸决然的男人,并没有预想中的慌乱,她说:“我能治你的病。”
  这声音并不大,陆焕之动作一滞。
  “陆郎与她成亲四载无所出,我知道其中原由。”
  陆焕之欲拎她起来的手果然放了下来。
  “曾经我是陆郎的通房丫头,曾经,陆郎你并非无能之人……”
  面对心爱之人,一直无法做一个男人该做的事,陆焕之一直觉得很不安,正因为这种不安滋生了他的懦弱和犹豫。这事,连陆母都不知道,一直是阿璃扛下了所有的罪责,备受母亲质疑。
  他知道他无法将阿璃占为己有,阿璃迟早会离他而去,而现在终于走到了这一步,偏偏这个侍婢现在才说她能治好他,她,是故意的吧?
  绿莹感觉到陆焕之气息骤变,心下微凉,赶紧说道:“若陆郎重现男儿雄风,一定能再次赢得清平公主青睐!”
  江璃算什么,不过是个长得好看的狐媚子罢了,哪里能及上清平公主身份的贵重?陆郎当年拒绝清平公主,未必没有这个隐疾的考量。
  失去阿璃才获得的机会,陆焕之不容有任何闪失,“你若做不到,你知道,我不会放过你的!”
  伪君子的面具终于在此刻摘下,绿莹只感觉到一股森凉的寒意。
  再度出门,看到阿璃,他失神良久,阿璃抬头看他,对上那双让他眷恋无比的眸子,他才启口,道:“原来我竟是如此卑鄙无耻。”
  阿璃起身,并不过问他的答案,因为已经无需过问。
  “我可以走了吧?”
  陆焕之看着她从他身边离去,忍不住伸出手拉住她,问:“你可是后悔嫁了我?”
  “若有得选择,我定然不会再与你相遇。”
  陆焕之拉住她的手慢慢松开,“阿璃……”这一声唤包含了多少新愁旧怨,以后,怕是再也没有机会这样叫她了……


第7章 砒、霜
  “合离?”顾臻斜卧榻侧,手里捏着琉璃盏,正悠闲地品着美酒。榻上矮几上放着一只小炉,里面正温着酒,热气一缕一缕溢出,拂过他半敞的胸膛,在结实肌肉上挣扎了一下,不甘不愿地散去。
  他接到消息不过半个时辰后,以阿璃那样的性子,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只是没想到,陆焕之竟然如此轻易就放手了。
  “这两日可是发生过什么事?”
  主人的嗅觉果然灵敏,燕十六秉道:“似乎跟一个叫绿莹的侍婢有关。”
  燕十六将那侍婢故意在阿璃房中烧炭,还塞了门窗缝隙,却不承认自己有害人之心,于是被阿璃以牙还牙,马上就大喊救命,险恶用心,昭然若揭。
  “这么说,人还真不是陆焕之送来的。”
  这转折有些大,燕十六一时没接上,但作为一个侍卫,向来只有禀报情况听候吩咐的份儿。
  “陆焕之应该没处置绿莹吧?”
  “正是如此,难怪璃娘会如此决绝合离。陆焕之连要她性命的人都不肯处置,她又怎么可能留下?”
  顾臻却摇摇头,“一个侍婢,陆焕之还不至于舍不得,定是有什么缘故。何况再愚蠢的奴婢也不会如此明目张胆害自家主子,这背后该是有人授意。”
  “陆家老夫人?”燕十六恍然大悟,这么说,是那位容不下江璃。也难怪,陆焕之为了江璃连公主都敢拒婚,这必定被陆母嫉恨到骨子里去了。
  陆焕之是绝对不可能法办了陆母的,自然也没颜面强留江璃在这样的陆家。难怪放手得如此快。
  “她是一人上路还是有人陪着?”
  “有两名临沙县的衙役。”
  顾臻摸了摸下巴,“派人看紧了。”
  燕十六何等机警,“主人是怀疑他们会对璃娘动手?”
  “人心险恶,不得不防。”
  燕十六刚吩咐下去,那厢都护府送来了礼物,燕十六打开一看,竟然是樱桃。
  樱桃上面还带着寒气,送来的人道,这是今年在冰窖中留存的,刘都护刻意留待他寿辰招待贵客之用。
  待将人打发走,燕十六感叹,“听说这东西,连晋王他都没舍得给。”
  顾臻捏起一粒,也不入口,手指稍一用力,果汁沿着指尖流下来,连燕十六都觉得有暴殄天物之感。
  “刘天昊一心追随太子,自然不会跟晋王交好。可他送给我,未必就没有包藏祸心。你可还记得,前日他送来的蟹?”
  燕十六点头,实事求是回答:“那也是好东西。”
  “他知道我好蟹,今日午膳刚吃了蟹,想必他也是听闻了的,转眼便送了樱桃来,不可谓不贴心。”
  燕十六也是在权利圈子长大的,什么阴险毒计没见过,当即便想到一种可能性。
  “虾蟹与樱桃同食,毒如砒、霜,多食致命。”
  燕十六背脊默默下了一层冷汗,“主人与他并无嫌隙,跟太子更是和睦,为何会下此毒手?”
  “只因圣上要为我与阿娇指婚,而提议的正是晋王。”
  多少人想拉拢三镇节度使,晋王提出这个提议,文章便多了。
  也许,他与陈国公府有非同一般的关系,借此便能将顾臻拉入他的阵营;也许他故意如此为之,引太子对顾臻出手,顺利挑拨他们之间关系;当然,在很多人看来,顾臻与陈娇青梅竹马,被指婚也是理所当然,晋王不过好心随口一提罢了,谁知道龙椅上那位怎么就采纳了。
  燕十六看着那一碟樱桃,“现在该如何处理?”
  “你不是没吃蟹吗?”
  一刻钟后,燕十六吃光了所有樱桃,把盛满果核的碟子端出去交给下人处理。转头,顾臻便称病,卧床不起。
  都护府好心派了德高望重的郎中前来探病,那脉且得比寻常都要仔细,开了几服药离开。
  顾臻拔下掩藏在衣服下的银针,漆黑的脸色跟着恢复了几分,脉搏也恢复正常,拿起方子瞟了一眼,说是服两贴便能见效的药,没有一个能解砒、霜毒。
  顾臻冷幽幽地笑了,“这刘天昊可以收了,不过要做得名正言顺。”
  水至清则无鱼!为官者手上没有几个是干净的,要不要治一个人,某些时候不过一句话的事。
  “陆焕之是刘天昊辖区的县令,假他之手,十分便宜。”
  此刻的陆焕之还在为这儿女情长伤怀。他在馆驿门口直站到天色昏暗,不曾挪动一下,馆驿的看门小吏甚至觉得他连眼睛都未眨动一下。
  送走了阿璃这尊瘟神,陆母掏出为数不多的私房钱,置办了一场丰盛的酒宴,请馆驿众吏吃酒,其实是想封口。这毕竟是馆驿,出了什么事,即便这些小吏看似没过问,但事实上,没什么逃得过他们的法眼。
  陆焕之不得不在侧陪酒,但他看得出来,与其说这是封口宴,不如说是母亲为他出妻的欢庆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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