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夫人颜色好-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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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聘怒极,直接按着阿三的脑袋塞进了树下的泥堆里,“我让你张嘴就知道叭叭,让你会说话儿…”
让人更一言难尽的是,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去给人家送药材荷包的江公子,人家姑娘还不领情。
鹤葶苈垂眼看了看他担子里的粗布荷包,再看看他手里的那个精致得能送到宰相府给姑娘用的荷包,抿抿唇,拉着粟米继续往上走,“我觉着那是个骗子。”
“……”骗子江聘默然。
“说不定那里面的东西有毒。”粟米歪头看了他一眼,出声附和。
“……”下毒的江聘快哭了。
最后还是他操。着一口不知从哪学来的胶东口音跟着傅姨娘唠唠叨叨了快一炷香,人家才买了他的荷包。就买了他手上的那一个,交给调油拿着,还给了他十两银子让他快走。
看着手心里的十两纹银,江聘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那荷包里放了清肺止咳的草药,闻着味儿就能好受不少。珍医堂的王大夫调的,姑娘咳嗽得厉害,不如闻闻?”
听着他扯着嗓子的叫喊,粟米皱了皱眉,“姑娘,你觉不觉得这个人的声音很熟悉?”
傅姨娘懂些医理,闻着荷包里的味儿愣了瞬,转手递给鹤葶苈,“放心用罢,这是好的。”
鹤葶苈侧耳听听,又快速地转头看了眼,没说话。她接过那个荷包,闻了下,确实是觉得嗓子里通畅了不少。说不上是什么味儿,淡淡的,没那种苦涩气。
江聘怕她苦了不爱用,特意让王大夫往里放了朵茉莉花。
江公子很贴心。
粟米爱念叨,见着江聘一转头的功夫就没了影子,又开始胡思乱想,那天马行空的念头听得鹤葶苈头疼。她掐了下粟米的指尖,“哪有那么巧,别念了你,唠叨鬼。”
话是这么说的,她心里却也是打着突突。刚才那人递荷包的时候她瞧见了他右手手背上那道月牙儿形的疤。和那日的登徒子攀着亭子的台阶要上去时露出的疤如出一辙。
日子过得太久,她都快忘了那日的事儿了。现在这卖荷包的一打岔,她又想起来了些。不由有些害怕。
无论他是善是恶,还是希望不要再遇见为好。
几个人到了八宝寺时已经是快一个时辰之后的事儿了,这一路上走走停停的,倒也快。
自从遇到江聘之后,也不知是荷包的效用太厉害还是因为想着事儿转移了注意力,鹤葶苈倒是一直没咳过。这让傅姨娘很高兴,念叨着我佛庇佑,还顺带夸了刚才挑担子的小伙子两句。
鹤葶苈捏紧了手指间的荷包,笑笑,没说什么。
侯夫人没留人在门口接她们,傅姨娘拧拧眉,直接带人进了去。
四月初四是方丈讲经的日子,大殿里黑压压坐满了人。鹤葶苈抬眼望了眼,侯夫人的衣裳料子很扎眼,一眼就能认得出来。她带着鹤望兰坐在第一排,双手合十,安静地听着。
敲打木鱼的声音沉稳有力,穿过大殿传过来,安稳静心。云度大师的声音也极为平缓,给人一种岁月沉淀后的静穆之感。
傅姨娘带着鹤葶苈坐在靠门的垫子上,听他念禅。
她们来得晚了,还没半个时辰云度大师就起身回了禅房。按照惯例,会由监寺选出三位香客与方丈亲自探讨佛理。
监寺从旁边的小隔间里出来,捏着佛珠闭着眼睛走。他绕着偌大的殿走了一圈又一圈,直到香炉里的香都燃了半柱,才停了步子。香客们等得焦急,却还是得安心地等。
“小施主面善,便做第一位可好?”看着监寺递过来的一小串檀香珠,鹤葶苈整个人都懵了。
她无措地看了眼傅姨娘的神色,见她含着笑点头,才伸手接过,“谢过大师了。”
第二个人点的挺快,眼看着就剩最后一个名额了,蹲在大殿门口的江聘急了。
他弯着腰往前走了两步,放了颗小金裸子在监寺的脚面前,顺手拉了拉他的袍子,“监寺大师,您的?”
殿里只有围坐着的和尚敲木鱼的声音,一下一下,整齐划一。因着这个,江聘的低语只有监寺一人听了见。
香客们都闭着眼跟着诵经,监寺低头看他,声音低缓,“这位施主,你扰了佛门清净。”
“不是…”江聘意识到自己的唐突,咽了口唾沫,小心把那颗金裸子又藏进了袖子里,“我是想给香火钱的,只是没找见该将钱扔到哪。”
“主殿门口的香炉边。”监寺笑了笑,也递给他一串小檀香珠,“施主有缘,半个时辰后请至方丈院一叙。”
看着监寺缓慢离去的背影,江聘呆呆地发不出声。
这是…歪打正着了?
第7章 章七
傅姨娘本是上京傅家的正房姑娘,因着家道中落,父亲早亡,这才屈身为妾。傅家虽是商贾,但论财力,当年也是上京排得上号的大家族。
傅老爷爱女如命,在傅姨娘身上自是最舍得花银子。不仅吃穿用度要好,别的方面也不能比大家里的姑娘差。
是以,傅姨娘自小受到的教育都是顶好的,虽然家中从商,但也是个名门闺秀的样子。无论才学样貌还是通身的气度,在傅家那样的圈子里,从来都是头一份儿。
鹤葶苈从小就跟着傅姨娘学,琴棋书画诗酒花,说不上样样精通,但也都能说上个一二。只是对这佛学,她还真是一窍不通。
现在看着坐在她对面的云度大师,她只觉浑身痒的厉害,怎么坐怎么不舒服。屋里的味儿古朴好闻,浓浓的檀香。大师的神态也极亲切,淡淡笑着,可以称得上是和颜悦色。
云度大师是历了三朝的老和尚,今年年近九十,却仍精神矍铄。每日与众僧一起念经颂佛,烧水砍柴,一样不落。当今圣上都曾赞誉过他,说他是大尚第一活佛。
他现在眼角微垂,嘴唇上扬,一副安静倾听的模样。粗糙手指间捻着大粒的佛珠,和蔼而安详。若不是没了头发穿了袈。裟,头顶还有九个戒疤,就与府里管家的八旬老父一般无二。
但鹤葶苈就是不舒服。她紧张,比云天候考她背书作诗时还要紧张。手里的那串小檀香珠都被捏得滑溜溜,沾满了汗。
“大师?”鹤葶苈轻声叫了一声,有些羞惭,“我并不是很懂禅理,也说不出个一二,还望大师指点。”
“指点只能化叶开花,可你现在连点枝干都没有,老衲该如何指点?”云度大师的话说得中肯,却更臊得鹤葶苈脸色通红。
“若小施主有向佛之心,不如到了家中,得了空暇之时,随意读读佛经,生棵佛根,再来和老衲坐佛论禅可好?”
“给大师添麻烦了。”鹤葶苈咬咬唇,双手合十默念了句阿弥托佛,便起身欲走。
“小施主留步。”云度大师挥手让她再坐回去,自己则去香炉旁边取了支签筒,“监寺点了你,便是缘分。老衲一年只与三位香客结缘,定要惜缘。来便来了,求个签也好,老衲亲自为你解。”
“大师,这…这么多签子,我该如何抽?随便选一支便好吗?还是多选几支?”鹤葶苈一手托着袖子,一手在签上犹疑,“大师,我这是第一次来,不懂规矩,您教教我?”
这是个大签筒,怎么说也有个几百根,密密麻麻看得她眼睛发花。
“小施主当真有趣。”云度大师轻笑,“那你想求什么签呢?”
“我可以求根…姻缘签吗?”提及这样的事,鹤葶苈有点不好意思,她抿唇笑笑,又轻声解释了几句。
“我今年该及笄,及笄便该成亲。姨娘说姻亲是头等大事,可我们娘俩又都自己做不了主,一切全得凭天意。我有些担忧。”
“自然可以。小施主快人快语,性子颇与老衲相投。”云度大师也拈了袖子,另取了支小签筒来,手指在众多签子的签头处游走。
他动作极快,无需看上面的签文,便就都盲挑了出来。鹤葶苈数了下,共一百零一签。
“请。”云度大师将筒子往桌子的另一侧推了推,“小施主随心便好。”
鹤葶苈点点头,将眼阖上,纤细的指头在粗粝的签头上摩挲。过了几个喘息间的功夫,她将手指定住,睁开眼。
香炉往外喷着烟,青烟袅袅往上升起,晕出朵云彩的形状。
“大师。”她把签子抽出来,双手递过去。
上面只有三句话,寥寥数字。
佳偶耶?神仙美眷也。夫复何求?
浅显的意思,无需云度大师解签,鹤葶苈就读懂了大半。她蹙蹙眉,小心翼翼地问了句,“大师…佳偶何在?”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
就因为云度大师这句模棱两可让人找不着北的话,鹤葶苈日思夜想了许多天,还是念念不忘地放不下。
她暗中将府里的小厮护院挨个打量了个遍,却是越看越心惊。
…要是这样的佳偶,她宁愿老死闺中。
“姑娘,别想了,想得脸都白了。”调油敲了敲门走进来,往她手里塞了个小糖人,笑眯眯,“府门口来了个走街串巷卖糖画的,姨娘听说了,就差人给您买了个,让您没事时舔着玩。”
鹤葶苈从寺里回来后脸色就没多好,傅姨娘以为她是早晨去的时候受了凉,落了病,心疼得不行,整天变着花样让厨房给她做好吃的。
鸡鸭鱼肉,煎炸卤炖,这胡吃海塞地折腾了小半个月,鹤葶苈的下巴都被补的双起来了。可这脸色是好了,爱发呆的毛病还是没改过来。
求签的事她谁也没跟说,傅姨娘问起来时她也只含含糊糊地跟她说了几句题外话,这小秘密她捂得可是密不透风。
是以,现在整个故园都在担忧。平时性子挺活泛爱笑的二姑娘怎么就不高兴了呢?这可怎么办呢?
原因简单,但没人晓得…二姑娘她这是思春了啊。思着她那个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春啊。
“这糖画怎么这么…奇怪呢。”鹤葶苈没理调油的打趣儿,反倒细细端详起这插了根棍的糖块子来,“这画的是什么?拿着棒子的猴儿吗?”
“奴婢不知。”调油也跟着瞧了瞧,摇摇头,“是让管采买的房大婶帮着买的,那大婶也说这卖糖画的奇怪。他所有的画上都画的这个,就是手里拿的东西不一样,神态不一样。”
还有一句她没说——这卖糖画的好像盯上她们云天候府了。
房大婶出门时他蹲在前门卖,回来时他蹲在后门卖,中间有事又出去了一趟,在厨房的小侧门又见着他了。感情他这一天哪儿也不去,就绕着侯府转悠?
侯府一共才多少丫鬟女眷,一天能吃多少糖?这人的心也真是够大。
糖画做的不算多好,画工有些粗糙,对糖浆淋上去的粗细程度掌握得也不够好,甚至连这画的是人是兽是鬼都分不太清。但是…它甜啊。
鹤葶苈伸出舌尖舔了一口,一股子沁人心脾的甜味儿。还带着点淡淡的茉莉香,可以说,这是她吃过的最有滋味的糖了。
卖相不好,口感来补嘛。还是挺让人满意的。
“调油,你回去后跟姨娘说说好话儿,就说我明天还想吃,就要这家的。”鹤葶苈把那个小人的脑袋咬下来,嘎吱嘎吱嚼在嘴里,笑得讨巧,“我可以多弹半个时辰的琴来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