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娘美如玉-第1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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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军营。
六十多个三品指挥使,六十多双眼睛,眼睁睁看着一袭青衫的张君挑开帐帘。他是御前红人,又是永国府的二公子,在座的虽是武夫,就算有不认识的,一看他的相貌也能猜到几分。
他随即便扔了佩剑在帐外,赤手空拳进帐,眼瞅着齐楚坐在帐中最高处的大榻上,抱拳叫道:“齐统兵?”
齐楚在等京城的飞马传信,他当然认识张君,因为张君就是赵荡的门生,出入瑞王府多少回。
但问题是,飞马传信的那个人,不该是张君,因为张君是永国府的人,而永国府又是太子一系。赵荡今天要杀的,恰就是太子。
就在齐楚脑子里仍还在细细分辩张君究竟为何而来时,张君已经到了他面前,大榻筑于高台之上,张君仰面,自袖中掏出一份卷轴来,低声道:“先生命我传信来,概因京中已生变,飞马传信之人已经……”
直到被一刀抹喉时,齐楚才知道什么叫他妈的图穷匕现。他就那么低头看着那份卷轴,卷尽而匕首现,张君匕首飞过,他脖子上血流如注。
齐森派出来追他的五百多人已经涌到了军帐外,快马驰来的信使也在高喝:“瑞王有旨,命令西京大营将士们,即刻前往京城,发兵围成!
齐楚将军出来回话!
齐楚将军出来回话!
……”
信使连着喝了两遍,忽而大帐之中一把匕首飞出,一刀封喉,哽得一口气,直接倒栽到了马蹄之下。
齐楚脖子上血一圈儿细细往外渗着,接着变成了喷射。这时候六十多个三品指挥使才发现来了个不要命的,同时抽出佩刀,将张君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张君跳到那大榻上,一把将齐楚推远,高声叫道:“皇上口谕:瑞王赵荡私谋篡位,意图谋杀朕,如今已被朕拿下。
张虎与张向二位将军勤王在即,西京大营三品以上将士,只要静待圣令,忠于职守,不生哗变,朕自会嘉奖尔等。
若有寻衅滋事,集结围京,或不束勒下属,于兵中造谣生乱蛊惑人心,传朕之死者,杀无赦!”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今□□斗戏码比较多一点,不过这是绕不过的,这一次之后,张君的使命就完成了。
我不知道我表达的清楚与否,所以在这里又赘余的解释一下。
赵荡和端妃合谋要杀皇帝,张君阻止了,但并没有指出加害人是谁,因为说白了,他也不是想救皇帝,只是想拖延皇帝死的时间而已。
太子放进来的花剌兵,是张震所带。大约就是两兄弟打架,赵荡手下人多,赵宣干不过,花钱请了一帮打手来,但这些打手杀完赵荡还要杀他,从此连他的家产都给占了。
不过这个情节到目前基本就完了。
下章开始张君和如玉要撕啦,撕啦。
很多读者觉得赵荡既然喜欢,为什么不抢如玉。他当然知道如玉不会弃年青帅气的张君而喜欢自己,所以他一步一步戳破了如玉天真的爱情梦。
第102章 合离
这座大营; 虽然三年换了三茬统兵,但仅仅是换统兵而已。三等指挥使及下层兵士们; 大多还是当初张登的部下; 与张虎、张震几兄弟皆一同在边关打过仗,所以内囊仍还是张登的底子。
六十多个三品指挥使; 一人一把刀若是戳到张君身上; 得将他戳成只刺猬。他反手将归元帝手谕递给离自己最近,长剑指喉的那位; 朗声道:“黄杞,你是天武军厢指挥使; 手下至少一万人; 皇上特地点名于你; 说你自十三岁与他征边; 到如今每日三更便起,亲自巡营从未间掇; 他信你必不会带兵煽乱,意图谋反,黄指挥使; 您自己说了?”
年青小书生; 叫六十多个武夫围于中央,面庞白净气息温和,腔有正气,落口朗朗,说到最后微微一笑; 锋眉轻挑去望那黄杞。
黄杞草草阅罢,见果真是归元帝亲笔,戳着私印,随即便收了佩剑,将归元帝亲笔递于身边另一厢指挥使。
这六十多人中,像他这样能辖一万人的厢指挥使,总共有二十个,这二十人仍还相互牵制,在兵法中,也是要防着他们其中有一人生叛心要起兵造反。
张君目光随即扫到那名厢指挥使身上,朗声道:“白勇,振武节度使白奢之三子,一门之中,边关三人,禁军四人,七子从军,皇上亦遥思你老父天年,前些日子还曾托我父亲登你白府之门,抚慰你之寡母。皇上曾说,就算西京大营整营之人反,他敢担保白勇不反,白指挥使,您说了?”
白勇默了片刻,一脸讪讪也收了刀。
不过半个时辰,归元帝亲笔手书之谕便已传遍帐中六十位指挥使,而张君站于那高台之上,两手负于身后,一袭青衫落落,如数家珍一般,或以帝王之言抚之,或已父亲张登之言抚之。
直到最后一把佩剑落下,他仍是面不改色,收回圣谕,松柏一般,颌首而笑:“本官即奉圣谕前来,在无新谕送来之前,便不会离开。
诸位也请稍安勿躁,大营之中,本官与尔等静待圣谕,如何?”
擒贼先擒王,帐内帐外两具尸首,也无人将他们抬扔出去。一众武夫目睽睽,便见张君再不言语,转身到那张京畿地形图畔,负手背身,静静的站着。
*
直到文泛之与廖奇龙两位翰林学士,并宰执姜顺三人宣读诏书时,赵宣仍还没有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太子妃姜氏在下面轻拽了拽赵宣的衣袖,给了个眼色,赵宣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福宁殿内,内侍们全被制服,张君所辖的禁军侍卫们掌握了整座宫廷,于是,遗诏才得已顺利宣读。
赵荡最终没有等来他寄予希望的开封大营与西京大营,年近三十,如狼似虎的哥哥与兄弟总算没能挣得过面瓜儿一样的赵宣。随着他的一声哀嚎,一朝文武,无论看热闹的,站队的,抑或是真正关乎朝廷基业的,大家齐齐而嚎,太子赵宣,在储君之位上越二十三年,总算是登基为帝了
东宫妃嫔本就不多,个个儿的肚子仿如盐碱地一般,生不出孩子来。虽太子妃姜映玺还无子,总算膝下有两位公主。她双手抚着肚子,肚子里还孕育着一个新生命。赵荡千般谋算,失在没有一个好贤内助,才会叫他与帝位失之交臂。
她向远远坐在龙椅上的赵宣投之会心一笑,赵宣还在拗哭,当然,因为紧张也还笑不出来,伸手指了指下首,姜氏转身回头四顾,后心瞬时一阵冰凉:带着内侍们谋杀亲爹,谋求篡位不成的瑞王赵荡,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
*
如玉腹中空空如也,坐着等了半天,眼看日落西山也不见邓姨娘给自己弄点吃得来,正饿的肚子咕咕叫,便闻得外面一股焦糊之味。
她巡着味道进了厨房,便见邓姨娘正在一只吊锅子上忙碌着,眼看满满一锅子的粥快要溢了出来,去端那锅子又烫到了手,一生没下过厨的妇人,在厨房里手忙脚乱。
如玉抽下一块抹布垫底,端过那满满一锅子粥不像粥饭不像饭的东西,问邓姨娘:“姨娘在此几日,平日吃的什么?”
邓姨娘道:“敢出门的时候,买些点心回来充饥也就过了,今儿二少奶奶来了,我琢磨做顿饭出来,只是一生未做过饭,想熬碗粥,瞧着像是米多了的样子。”
满满一锅子夹生的米,如玉找只海碗将好的拨出来,把焦糊掉的全倒给了鸡,重新生火熬煮,又简单炒了两盘菜,二人摆在厨房里吃。
邓姨娘见如玉做饭炒菜极其麻利,尝了一口豆芽,咸鲜足味而又脆生生的,远不是自己往日所炒那焦糊样子。她还将馒头重新腾热过,吃起来软嫩嫩全不是往日自己冷吃时的又干又硬。
她吃了一口粥,捂唇过得许久,眼圈浮着一抹子的红。她道:“我是个奴婢,说了错话二少奶奶莫要见怪。我曾听老三说,他在西京见过你,还与你说过话儿,可是有的事?”
如玉实言道:“有!”
“他可是欺负过你?”邓姨娘又问道。
如玉一笑,摇头道:“并没有。”
邓姨娘叹了一息道:“一府四个儿子,不是我夸,我的钦越是最善良的一个,一只鸟儿都舍不得杀。秉性最柔最善,幸得有他爹一直护着,尚公主自然好,可他心里有那么个姑娘,这一年多中郁郁寡欢,便是我这个作姨娘的瞧在眼里,也颇不是滋味儿。”
如玉心说怪了,这难道是要往我身上扯?
她再不言,默默咬了一口馒头,吹着滚烫的粥。
邓姨娘忽而便搁下了筷子,捂唇道:“人生的际遇便是如此,夫人那个身体,那个性子,仿佛永远不会生病也不会倒的人,一眨眼就没了。如锦多能干的丫头,老爷带在身边片刻不能离开,也不过一根绳子便了结了性命。我以为我会死的最早,不期竟落得如此下场。
姜姑娘入主永国府,我瞧着是件好事,至少老爷这辈子有个可心人能陪他到老了。”
听邓姨娘这话,一句句仿佛交待后事一般。如玉放下筷子道:“姨娘既都从府里出来了,天大地大想怎么过日子过便好了,得老三尚了公主,便搬入清颐园去住着,又何必再操心府中诸人?”
邓姨娘默默点了点头,说白了,专宠二十年,如锦也就罢了,只当成张登醉酒偶尔睡一回,也能说得过去。唯那姜璃珠,十几岁的姑娘,自嫁进去之后便被张登捧在手心。邓姨娘不比区氏受了二十年的冷漠,一颗血淋淋温热的心坠入冰窟又被踩碎成一片一片,恨不能求死上吊,却又舍不下儿子,那份痛苦,也不比区氏好过多少。
如玉见邓姨娘默默的流着眼泪,掏了帕子递给她,便听院中疾疾一阵脚步声。天色朦胧,她以为是张君来找自己,疾步冲出门,远远见院中一个穿青衣的身影进了主屋。如玉一看那身影便知是张诚,放下帘子转身道:“姨娘,老三回来了!”
张诚在主屋没寻到人,转身又直奔厨房,撩起帘子揽上邓姨娘,将她揽在怀中拍了拍,见她眼儿红红,低声问道:“我不在,你可是又一个人偷偷哭了?”
邓姨娘默默点头,伏在张诚怀中,孩子一般任他抱在怀中拍着。
如玉还从未见过如此亲恋的母子,委实羡慕不已。相比之下,果真区氏和张君仿佛仇人一样。
张诚就着馒头匆匆扒了两口粥,起身问如玉:“可想出去走走?”
如玉犹还在急张君,以为邓姨娘在张诚不便谈外面的事,遂披了件包袱里所带的披风兜上帷帽,跟着张诚一起出了院门。
这不过京外普通一处小镇,夜风微凉,小孩子们在胡同间窜来窜去追逐打闹,户户皆有炊烟,闻得鱼米饭香,一户户走过去皆是平淡无奇而又柴米油盐的日子。
走到小镇尽头,是处蜿蜒而过的小河。张诚本在前走,忽而回头便拂掉了如玉头上的帷帽,笑问道:“你是嫌自己还不够黑,要戴这帽子摭光?”
如玉眼扫过四周再无人走动,问张诚:“你二哥了?他可是往西京大营去了?你能阻得邓鸽,是因为他是你舅舅,但你二哥与那西京大营的统兵都不认识,如何能阻止他?”
张诚轻嗤一声笑,望着那波光辚辚的河面看得许久,忽而回头道:“西京大营的统兵齐楚,是赵荡多年最忠心的家奴,营中指挥使皆是精锐,一人一剑都能将他戳成个马蜂窝儿,再说,后面还有五百追兵在追他,他断无可能活着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