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宫美人-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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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云一脸不解:“主子,我们上哪里去找新瓦片啊?”
“谁说修房子一定要用新材料?”星涟指了指周围的房子,“既然拆东墙补西墙没问题,拆东屋补西屋也行吧?这些没人住的屋子不到处都是吗?反正又没人查看,就是拆了它们也不会有人知道的。”
说干就干,一餐吃完,两人果然开始了拆隔壁无人宫殿的瓦补自己屋顶。
要把易碎的瓦片完好无损地取下来,从高处运到地上,再运上房顶,再完好无损地铺上去。这种事想一想挺容易,可她们只是两个没有一点经验的女孩子,真做起来却没那么简单。
把所有漏洞补好,至少需要拆上百片瓦,而且单是把它们从一个屋顶运到另一个屋顶,两人就爬上爬下十几次,累得腰酸背痛。
为生活所迫,尽管累,星涟现在依然干劲十足。而紫云以前在苦役署早就习惯了逆来顺受,吃苦对她而言就是家常便饭,身体的疲惫休息一阵子就好,没有精神的折磨她就很感激了。
这大内禁宫里,只要是个主子,哪怕再落魄,也没有谁会像星涟这样随和地对待自己的奴婢。所以尽管有时候觉得星涟是胡闹,紫云也愿意陪着她。
又辛苦了一天,两人总算将她们用着的两间屋子的顶修好了。虽然总体造型不太整齐美观,好歹今后在屋里不用再担心积水,冬天也没冷风刮进来了。
悲催的是快完工的时候紫云没站稳,从梯子上滑下来,把脚给挫伤了。庆幸的是没摔断骨头,但她脚踝肿得恨厉害,至少得休息个七八天,这阵子许多事不得不由星涟来做了。
在紫云的指导下,星涟学会了生火做饭,学会了洗衣甚至缝补,当然都只是入门级别。
这样每天为生存忙碌,让星涟无暇去空想太多,不忙的时候,回忆起以前她也会难受。她的记忆里缺失了四年,前不久还在国公府当着颐指气使的大小姐,转眼间就和紫云在冷宫里过得和宫外最穷困的老百姓没什么差别,这落差太大,换谁来也受不了。
没有紫云跟着,也就没人时时刻刻提醒她这不能去那不能去,星涟外出活动反而觉得自由许多。她从小就生了根反骨,别人越是不让她做的事,她越是想做一做。
宫里有一条人工造的御河,流经御苑和几个大宫殿群,星涟知道它最终会通往宫外,与护城河交汇。她想沿着河走到尽头,查探一下有没有可能从那里找到出宫的途径。
不过这样的话也就是说她还要通过一些自己不熟悉的地方,若是被人发现她是关在冷宫的废妃就糟糕了。思前想后,她还是想赌一赌运气,总好过在那个鬼地方没有目的地蹉跎下去。
星涟沿着御河,往流水下游的方向走了一刻钟左右,河畔景致逐渐整洁开朗,从乱草丛生过渡到花木蔚然,远处的一座座宫殿和亭台楼阁也精致起来,应该是已经出了冷宫的范围。
这时附近来去的宫人也多了起来,而河边已经没有大量草丛让她掩藏。不过她惴惴不安了没多久,便发现人家都有自己的差事,根本没人在意她一个小宫女在做什么。若是遇上看起来身份高一些的,只要学着别的宫女太监避让在道旁,低头或者跪下,很容易便蒙混过关了。
如此顺顺利利地出了西宫,没有一个人认出她来。一路上有几个人多看她几眼,但那也是偶遇绝色美人的惊艳目光,和那些初见月河的人一样的眼神。星涟曾嫉妒过月河的美丽,但现在自己也有了这么一天,她却高兴不起来,恨不得把脸埋到土里,谁也发现不了她。
过了西宫不远处就是御花园。临近午时,太阳正烈,她晒了这么久已是满头大汗,估摸着这会儿也不会有哪位贵人顶着高温出来溜达自找罪受。
御河流到这里,河面加宽成湖,水中莲叶田田,水畔丝柳如烟。等到走进御苑,才知道身临其中远比在外面看着凉快多了。园林中绿竹成荫,古木参天,五丈一桥,十丈一亭,花间林下还悠闲地踱步着不少孔雀、仙鹤、梅花鹿等珍禽异兽。
御苑的精美典雅自是胜过星涟见过的任何一座园林,但她眼下不敢多作流连,遇上美景也唯有匆匆一瞥,脚步一刻也不停顿。
可走到一座桥上,她却忽然听到一阵呼救之声,放眼望去,原来是河中有人落水,正在艰难地扑腾。看那人的动作并不会凫水,这样费力地拍打,可能坚持不了多久,星涟到处看了看,这附近居然一个人也没有。
救与不救,她心里挣扎了一下,眼看落水之人拍出的水花越来越小,已经在慢慢下沉了。终究做不到见死不救,她扑通一声跳下水,奋力向那边游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章
第19章
凫水也是小时候从渊教她的,本为自保学的本领,今天总算为救人派上了用场。
落水者是个年轻女子,离岸边有好几丈远,星涟游到那人身边时对方已经是半昏迷状态了,她拖着女子游回岸边,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弄到岸上。
她年龄大约在十五六岁左右,容貌清丽脱俗,打扮不像个宫女,但衣服和首饰也不是特别华丽,星涟猜测她是个女官,或者位分不高的妃嫔。
她呛进了很多水,不及时施救还是可能会死,星涟本不欲多事,可人都救上来了,也不能就这么放着不管。星涟也是第一次遇上这种事,不会急救落水者,只好照听说过的法子一一尝试。她又是帮她按压肚腹,又是给她渡气,折腾了好一阵子,女子终于咳嗽起来,接连吐出几口水,而后悠悠醒转。
“是你救了我?你是哪个宫的宫女?怎么这时候偏出现在这里?”她微睁开眼,见星涟一身低等宫女装,头上脸上又顶着许多水草和浮萍,狼狈不堪,想当然的认为她就是个宫女。
然而她的语气却是质疑的,一点也没有对救命恩人的感激,反而像是怀疑自己的落水和她有关。
星涟好心救人,这女的看样子并不怎么领情,心中自然不悦,照她的性子应该立刻甩手走人。但她现在还没想暴露自己,此女身份未明,要是惹恼她,让她嚷嚷起来,后果很难说。
“奴婢紫云,是碾香堂伺候楚美人的宫女,途径此地,听见有人呼救,没想别的,就下去救您了。”星涟临时想到假借紫云的身份,或许也可借此向这位不知名的“贵人”打探点什么。
“碾香堂?”女子显然对这个名字颇为陌生,想了好一阵才依稀回忆起,疑惑道,“听人说那是冷宫,你一个冷宫的宫女,没事跑到御花园来做什么?”
星涟低下头挤出两滴眼泪,姿势改为双膝跪地,假作惶恐地向她磕头:“楚美人身染恶疾,冷宫里缺吃少穿的又没法请御医,奴婢实在是没办法了,就想来御花园偷几条鱼回去为她熬汤补身子。可鱼还没抓到就……奴婢实在是没办法了才出此下策,求贵人开恩,饶了奴婢吧!”
“你倒是个忠心护主的。”星涟胡扯一通,女子竟然没有再怀疑,将手伸给她,示意她扶自己起来,“你可知道本宫是谁吗?”
“奴婢不知。”
“本宫是含元宫沈昭容。”她的语气中有那么点掩不住的自得。
新帝后宫人数寥寥无几,星涟这个被所有人遗忘的美人和没有一样。此外就只有一个皇后,贤妃淑妃,位分低的三四个,而九嫔级别现在也就封了进宫不久的沈若华一人。
比起备受冷落的其他后妃,她可以说很风光了。
星涟不了解桓肆后宫的构成,但她知道,昭容是个品级颇高的妃子,反正她惹不起,就算现在是人家的救命恩人,也要在她面前装怂。
“奴婢拜见昭容娘娘。”她畏畏缩缩地又要跪拜,沈昭容微笑着制止了。
“主子都被打入冷宫了,你还不离不弃,又愿意以身犯险救路人于危难之中,可见你是个有良知的好人。”她话锋一转,眼神突然阴冷,“可宫里最见不得你这样的好人。这里到处都是豺狼虎豹,越好的人,越是会被他们吃得骨头都不剩。”
星涟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对一个刚认识的小宫女说这种话,莫不是脑子进了水,想拉拢自己为她做事了?
她不想应对,唯有装傻充楞。
“呵,不过刚得圣宠一个月,这宫里就有人想我死了。你知不知道你今天这一多事,有可能给你和你主子惹了个很大的麻烦?”
星涟心中一凛,看样子这位沈昭容今天掉进水里还不是意外,而是有人蓄意谋杀。她的救人之举,说不定已经被幕后要害死沈昭容的人怀恨在心了。她可一点也不想被卷进后宫这些乌七八糟的争斗之中啊!
“奴婢不懂娘娘的意思,请娘娘明示。”她现在对后宫的形势一无所知,万一真有危险,总得知道点什么才能提前做准备。
沈昭容手搭上星涟手背,和颜悦色道:“这样吧,你送本宫回去,本宫再与你细说。”
贵人对宫女态度再和蔼,那也是命令,就算她可能会杀了她,眼下星涟也只能服从。
御花园中心最高峰飞来石的顶上可以俯瞰整个御苑景观。
玄衣男子负手站在凉亭中,右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一只夜光杯,视线跟随在御河边两个相携离去的女子背影上。
“江徳彦,那是谁?看着有点眼熟。”
身后几尺远的总管太监江徳彦见他看了这许久,总算是忍不住问了,脸上不由露出老母亲一般欣慰的笑容。紧赶着上前两步躬身笑道:“回圣上,那位主子看身形像是新进宫的沈昭容,您今晚是不是要摆驾含元宫?”
江徳彦从桓肆还是皇子的时候就在他身边,伺候他多年,知道他不喜欢手下人自作聪明揣摩他的意思。关于后妃侍寝这些闲杂事儿,桓肆自己不发话,他就是心里着急,也不敢自作主张帮人家“美言”。
为皇家开枝散叶也是帝王的责任之一,自古以来哪个君王不是三宫六院?先皇建明帝的后宫人数算少的了,一生中也有十二三个妃子。桓肆做皇子的时候红颜知己无数,出了名的风流不羁,可即位以后却清心寡欲起来,一年到头召幸后妃的次数两只手就数得清。
身为一国之君,勤政爱民,不沉湎于女色享乐当然是好事。但桓肆都二十二了,至今连子嗣也没有一个,纳妃选秀也不积极,他后宫几个妃子还是太后太妃们担心子嗣问题硬塞的。
江徳彦看着他每夜不是批阅奏章就是挑灯看书,极少踏足后宫,愁得头发都掉了许多,这可真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今日桓肆突然对一个女人表现出感兴趣,江徳彦就跟终于见自己儿子开窍了一样,恨不得马上把沈若华洗干净打包送到龙床上。
说来宫里的女人经过精挑细选,出身名门望族,也都是一等一的美人。这位沈昭容无论哪方面都不算特别突出,让很多人纳闷她为何能入了圣上的眼,进宫不久,就超过了那些家世和容貌都胜过她的贵女,晋为九嫔之一。
江徳彦跟在桓肆身边久了,自忖还是比较了解他。桓肆以前倾慕过秦国公府的孙小姐楚月河,可是后来楚月河被赐婚给腾王桓律,成了他的嫂子。男女之情这回事,求而不得最是容易让人念念不忘,有些人心里一旦有了一道白月光,其他人都进不去了。
他瞅着那沈昭容行止间弱柳扶风的姿仪,还有恬静素雅的气质,与楚月河如出一辙,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