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上签-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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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子……
谢放想,她可不就是个疯子,那疯子就不该待在韩家,而是待在她该待的地方。
鸡汤还未炖好,他先去宋大夫那,刚到,就见药童也端着药往屋里走。那药童一见他就道:“正好你来了,那你送药进去吧。”她一会又正色解释,“诶诶,你可千万不要跟我师父说我是偷懒,我这分明是成人之美,你要感激我的。”
谢放笑笑:“谢谢。”
他接了药,看着那黑褐色的汤水,苦味隐隐飘入鼻,刺激他的胃。曾几何时,他也喝了半年的苦汤,不是为了治病,而是为了保命。
年幼的他愿意喝那么多药,唯有一个念头——活下来,报仇。
谢放收回过往记忆,将汤水拿了进去。
阿卯伤得最重的是手,手不能用,就没什么做得了的了。谢放就拿了些孩童看的书籍给她,阿卯认的字不多,看得磕磕绊绊,不太顺利。半看半猜,也看了一半有余。
她“猜”得认真,谢放进来她也没发现。等桌上有东西放下,闻见苦味,她才抬头看。那药童还小,所以身材矮小,阿卯这一瞧却只看见了腰,没看见脸。略微意外,抬头看去,就见了谢放。
谢放看看那书,已经翻了过半,问道:“有哪里不懂的?”
“都不怎么懂。”阿卯有些不太好意思,毕竟谢放聪慧,看的书也多,她却大字不识,隐约有点不安。她笑笑,“可多了,我照你说的,都圈画起来了,等你得空,就将书还你,再好好跟我讲讲。”
“那先等你看完。”谢放摸摸碗,“可以喝了,天冷,再等一会就凉了。”
苦味入鼻,阿卯微微蹙眉,端了碗一口气喝下。刚放下碗,谢放就递了茶来。她刚喝了茶,谢放又往她手里放了一块糖。
“早上忙没有外出,就去厨房偷了几颗糖,等会我去去外面,你想吃点什么蜜饯果子?”
阿卯含着糖,像心里也含了一颗糖。她笑道:“你买的,我都爱吃。”
“啧。”
门外一声轻啧,随后宋大夫就走了进来,说道:“我可不是专门挑这个时候来的,只是守门的下人过来这,说有人找阿卯。我问是谁,下人说是阿卯的大伯。”
阿卯刚被所谓的大伯坑惨了,这会听见这个称呼心里就发毛,问道:“那人在哪里?”
“就在门口等着。”
阿卯拧眉,韩府后门是没专门的人看守的,所以肯定是在正大门,而且这青天白日的,韩府又在街上,往来的人不多也不算少,那总不会这么蠢,当面抓她,更何况也不会再用同样的伎俩了吧。
她几乎可以断定那就是她的伯父,当年在祖母过世后,就将她卖进韩家换钱的伯父。
她心生厌恶,说道:“他有没有说是要做什么?”
“倒也没有,只是说挂念你,来探望探望。”
“呵。”
阿卯禁不住冷笑,乖戾的神情让宋大夫都觉得意外,他们到底是有什么过节,以至于阿卯这样一个姑娘如此厌恶。
“劳烦宋大夫代我跟他们说一声,我不便相见。”
宋大夫点点头,就去跟等在院子外的人说了。
过了好一会,阿卯的脸色也没恢复,眼底全是寒霜,低声:“祖母过世不久,他就将我卖给韩家,当时我哭着求他带我回去,哪怕做什么都行,可他就是不肯留我……明明当年我爹娘过世、祖母过世,都给我留了田产银子的,也足够将我养大了,但……他将钱全拿了,说那是他的,我去求族中长辈帮忙,他们反倒数落我,一个姑娘家得什么田产。”
阿卯紧握拳头,想起往事,仍觉怨恨。
所以这么多年,她的心已经死了,就将韩府当做以后会老死的地方,而不是什么落叶归根。
“阿卯。”谢放忽然看着她,问道,“你想不想,将你的伯父和翠蓉,都送走?”
阿卯一顿:“送走?一起送走?”
“是,一起。”谢放说道,“你伯父和翠蓉一样,都不该留。”
阿卯面露讶然,轻声:“你要杀他们?”
谢放安抚想歪了的她:“我怎么会让你的手染上血。”
“那你要送他们去哪里?”
谢放说道:“一个疯人塔,一个衙门大牢。”
“疯人塔?大牢?”这两个地方都是比荒野煤山更可怕的地方,只是如果是对付这两人,阿卯倒没有什么顾虑和怜悯,“你要怎么做?”
“先去将你伯父找回来,免得被拒绝就气走了。剩下的事……”谢放看看她的伤势,说道,“你好好养病,不出两日,就有结果了。”
阿卯信他运筹帷幄的能力,知道他不想让自己操心,也就没追问:“那我等消息。”
谢放现在得去追阿卯的伯父回来,就不得不走了。他起身后心有不舍,摸了摸阿卯的头才走,去外面喊停那个当年将阿卯卖进韩府做丫鬟的人。
苏得金被韩府的下人转达阿卯不得空见他的话后,气得他在门口骂人,骂阿卯狼心狗肺,竟然不认他这个亲伯父。骂了几句见韩府下人拿扫帚过来赶人,拔腿就跑。等那人收起扫帚,他又跳了出来,一副勇者模样,连韩府下人看了都觉得可笑。
一会谢放过来,那倚在门旁看戏的下人忙和他问安,边轮起袖子边说道:“管家,那人老是不走,一直在骂阿卯,我这就替您去揍他一顿,让他老实老实。”
谢放拦住他,说道:“你回去吧,把门关上,不必理会他,我出去办点事。”
下人巴不得不用守在这看戏,这戏可不好看,耳朵受罪,管家都发话了,他立刻去关门,乐个清静。
那苏得金见韩府大门关了,出来个少爷模样的俊朗青年,以为是韩府的少爷,上前就道:“韩家少爷,你们韩家名声好,可府里却收了个忘恩负义的丫鬟,那丫鬟叫阿卯。我是她的亲伯父,特地来见她,可我这一个长辈来了这,她竟然不肯见,你可要为我苏某人做主。”
谢放面色淡淡,说道:“我不是韩府少爷,只是韩府的管家。”
谢放以为他会失望,没有控诉成功,谁想对方一听,竟然比方才更高兴了:“原来你就是谢管家,我那侄女的相好!”
相好?谢放拧眉忽然明白过来,原来阿卯这伯父不是为了阿卯而来,而是为了他这个未来侄女婿来的。也是,在他眼里,一个已经卖掉的丫鬟是没有价值的了,否则也不会这么多年都没有想起这个侄女。
而今只怕是在哪里听说了,韩府的管家和他的侄女有良缘,所以立刻上门,是想以阿卯娘家人的身份讨到好处吧。
谢放眉眼动,脸色温和了不少,作揖说道:“原来您是阿卯的伯父,刚才韩府的下人得罪您老了,谢放在这里跟您赔个不是。”
苏得金见他客客气气的,笃定他跟阿卯的事是要成了,心下高兴:“走走走,伯父请你喝酒去。”
说完就在前头领路,好像又怕他不来,苏得金还总往后瞧。谢放缓步跟上,脸上始终谦和有礼。
苏得金到了一家大酒馆,就要进去,门口的人就道:“苏老汉你又在哪家赌场发财了?”
苏得金嘘了他一声,以眼神制止他们的冷嘲热讽。他怕谢放听见,喊了谢放直接去厢房。两人上去后,门口几人就笑道:“原来是拉了个冤大头。”
进了厢房,苏得金点了几个下酒的小菜,又道:“快到中午了,你肯定还没吃饭,不如在这吃了吧。”
说完就喊了小二来点菜,不过是两个人,他一口气点了八道菜。最后小二都于心不忍了——这最后的酒钱肯定是这年轻人来付的,他说道:“苏老爷是请了几个人吃饭,要不要换个大桌子,这四方小桌要放不下了。”
苏得金也觉得好像点了太多菜,不过谁知道等这谢放回去,阿卯会不会跟他说什么,倒不如现在就讹他一笔菜钱,也不亏。
谢放说道:“无妨,我也想尝尝这里的菜。”他又问苏得金,“伯父可要再多点几个菜?”
苏得金对这大方的管家颇为意外,他倒是想多点几个,可一想,如此大方的侄女婿,倒是可以放长线钓大鱼,不要将人家吓跑了才好,他说道:“这些够吃了。”
谢放又问:“伯父可喜欢喝酒?”
“喜欢喜欢。”
谢放便对小二说道:“劳烦你拿两壶好酒来。”
小二微顿:“这儿最好的酒,得二十两一壶。”
二十两,足以让小户人家用上一年了。谢放说道:“嗯。”
小二心觉稀奇,这苏得金是从哪里捞了座金山,竟这样大方。在他走时,谢放又给了他赏银,喜得小二眼里都有了花。
等酒菜上来,苏得金先给谢放斟酒,说道:“阿卯那丫头脾气可倔了,还喜欢说胡话,侄女婿你日后可要多包涵她。从小她就爱说谎,左邻右舍都知道的,那时候家里穷,养不起她,她又三番几次惹麻烦,差点将你伯母气死,所以就将她卖到了韩府,韩府可是富贵人家,我特地挑的好人家,没亏待她。”
这样厚颜无耻的话,听得谢放都觉得他到底有何脸面说出来,还脸不红心不跳的。
“所以我一听阿卯找到了管家你这样的好良人,我就立刻过来了,我也不知道阿卯同你的感情到了哪种地步,但是阿卯有说谎的习惯,以后她要是提了她娘家人的事,你都不要信。”
谢放微微笑道:“谢放记住了。”他看看门外,起身说道,“怎么这么慢,我去看看。”
苏得金摆手:“别去了,也没等多久。”
“头一回跟您来这酒楼,不能让他们怠慢您的。”
谢放说着就出去了,留下苏得金在座位上吃着花生米,也一心等着那二十两的美酒上桌。二十两啊……这一口下去,可是实打实的钱,心疼吗?当然不。
苏得金哼着曲子,不多久谢放拿了两壶酒进来,说是厨子没那么快,就先拿了酒来。
两人交谈甚欢,谢放听苏得金说了许多苏家的事,许是因为苏得金意识到总说阿卯坏话会破坏这门亲事,又开始说阿卯的好,说年幼时的阿卯。
谢放很是乐意听他说儿时的阿卯,因为说起阿卯的好时,苏得金说得很通顺,逻辑还在,便证明这些事是真的。一个下午,倒听了不少事。
酒陆续喝了四壶,菜也基本吃了过半,吃得苏得金满嘴流油,肚子都撑圆了。
最后他实在是吃不下了,看着满桌的好菜觉得可惜,想拿回家去。谢放终于拦了他,说道:“这些就不必拿回去,让伯母看见了。其实晚辈今日出来,除了陪您喝酒,还有另外一件事要说。”
苏得金已经有些醉了,说道:“你说,伯父都听着呢……嗝。”
谢放迟疑片刻,说道:“在这儿不大好说,不如今晚戌时伯父去十八里巷,谢放在那儿等您。”
苏得金的酒意稍稍醒了些,问道:“十八里巷?我记得那儿人挺少的,这大晚上的就更没人了,去那儿做什么,有什么事是不能在这说的?”
谢放拧眉,没有说话。
苏得金见他这个模样,心有警惕:“这儿说也可以,为什么偏偏得去那?”
谢放叹气,说道:“实则是为了我和阿卯的婚事,我谢家以前是大户人家,后来家道中落,虽然别人以为我落魄了,但实际上还有我爹娘给我留的田产房屋。只是那房契地契被我藏在一个隐蔽的地方,我现在不能离开韩家,所以想找个可靠的人替我去拿,好替阿卯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