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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锦帐春-第73章

小说: 锦帐春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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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妃; 这边。”明远在前头引路,压着声音说话时; 目光四处兜转; 警惕环顾四周。
  正是深夜,牢里的人似乎都睡了,只有个别犯人目不转睛的盯住苏锦萝,面露垂涎。
  他们太久没见过女人了。
  苏锦萝裹紧身上的玄色披风,与明远到陆迢晔的牢房前。
  小妇人虽一身披风; 遮了脸面; 但那身段却依旧明显。尤其随着年纪渐长,整个人如含苞待放般越显清媚。
  眉梢眼角; 妩媚中透着股纯稚清冷,娇娇怜怜的立在那处; 便想让人捧在手掌心里宠。
  男人正坐在铺满稻草的木床上闭目养神,听到声响,转头,看向立在外头的苏锦萝; 细薄唇角轻勾,清冷面容之上显出笑意。
  “爷。”明远开了牢门,将手里的掐丝小食盒置在木桌上; 然后躬身退了出去。
  苏锦萝取下身上的披风,她穿一件藕荷色纱裙; 因着闷热; 后背都被浸湿了; 纤细粉颈处淌着热汗,青丝粘在肌肤上,黏腻腻的更衬得一双小脸白瓷粉嫩。
  白玉耳上戴着一对玲珑坠儿,发髻上是那支紫屏瑶。瑶帘轻动,清灵空响,暗媚的紫色,在昏暗牢内越显暧昧。
  苏锦萝不自在的抚了抚那支紫屏瑶,小脑袋有些僵。
  许久未戴步摇,她都有些不适应了。府里的首饰都被搜刮光了,只有这支紫屏瑶是在白梨殿时皇后娘娘赏赐的。
  看的出来,小妇人似打扮了一番,只是有些匆忙。
  打开食盒,苏锦萝用绣帕将桌子重擦了一遍,然后把里头的东西一一取出来。
  “我给你带了砂糖冰雪冷元子、雪泡梅花酒、绿豆糕、杏仁酥、油枣、巧果……”
  “怎么都是些甜食?”陆迢晔走到苏锦萝身边,往那食盒里瞧了一眼。
  食盒不大,但里头装的东西却不少。每样一小点,装在上下两层的八宝盒内,有十几种甜食。
  “吃点甜的,心里开心。”苏锦萝闷着小脑袋,声音软绵绵的就跟她手里捏着的动奶酪似得。
  冻奶酪是苏锦萝在白梨殿时常吃的一种东西,除皇室外,平民百姓禁做。苏锦萝嘴馋,想着日后回了静南王府也能吃到,就央着陆迢晔将这冻奶酪的做法告诉了她,然后偷偷的做。
  “我尝尝这冻奶酪。”陆迢晔双眸一窒,接过那份冻奶酪。
  苏锦萝欣喜的递给他一个勺子,絮絮叨叨道:“这冻奶酪外头没的买,府里头也没人会做,我就照着你往常与我说的,胡乱做了一份,没曾想做出来还挺好看的。”
  冻奶酪里头加了蜜糖和珍珠粉,淋了蜜豆汤,入口甜滋滋的带着冰爽。
  细薄唇瓣贴到白瓷勺上,轻启,露出舌尖舔了舔,然后卷入口中,唇瓣合上,细抿。
  苏锦萝暗咽口水,不知道自己馋的到底是冰奶酪,还是其它的东西。
  陆迢晔低头,看了一眼那食盒,里头铺着厚厚一层冰块,应当是怕这些甜品坏了,特意加在里面的。
  “好吃吗?”苏锦萝期待道。因为材料不足,她做完这一碗也没尝过,不知道味道如何。
  陆迢晔咽下嘴里的动奶酪,微颔首,“甜了些。可以少放些蜜糖。”
  “哦。”苏锦萝闷闷应一声,拿出雪泡梅花酒。
  酒一开,便散出一股浓郁的冷梅香,将牢房里的各种浑浊气味缓慢冲散。
  所谓雪泡梅花酒,其实就是一种用米酿的清酒,酒劲小,非常柔和。在酿造的过程中因为加了梅花,所以便染上了梅花的清苦香气。
  夏日煮酿,香甜消暑。
  “呐,吃酒。”苏锦萝小心翼翼的给陆迢晔倒了一碗酒。
  陆迢晔挑眉,接过酒杯在手中把玩,却不饮。“为何还带了酒?”
  “我怕你晚上睡不惯,吃些酒好安睡。”小妇人站在油灯旁,一身肤白如雪,青丝挽起,露出一截压雪赛霜的纤细脖颈,垂眸时眼睫轻颤,打在脸上,呈现出一片暗影。
  陆迢晔轻笑,扬袖,一饮而尽。湿漉酒渍粘在薄唇上,汇聚起来,顺着唇角往下滑落,凝在下颚。
  苏锦萝下意识伸手,接住那滴雪泡梅花酒。
  粉嫩指尖温软湿润,触在下颚处,如羽毛瘙痒般。男人喉结一滚,眸色深谙的低头,看向苏锦萝的视线怪异而又熟悉。
  被那眼神一扫,犹如火舌般舔舐全身。苏锦萝身子一颤,只觉浑身冒烟。
  “你,你……”苏锦萝自然认识那眼中含义,她结结巴巴的开口,将指尖那滴雪泡梅花酒甩了,因为动作极大,发髻上的紫屏瑶发出晃动声响,在寂静牢内分外清明。
  “这是在牢里,你,你不能乱来……呀……”
  苏锦萝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陆迢晔攥住了腕子。
  低头含住那沾着雪泡梅花酒的指尖,陆迢晔垂眸,露出眼睑处的那颗朱砂痣。
  苏锦萝呆愣在原处,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吃完那滴酒,陆迢晔抬眸,笑道:“莫浪费了。”
  苏锦萝面飞红霞,慌张的缩回手,整个人红的就跟小掐丝食盒里头的芙蓉糕一样。
  “都成亲这么久了,王妃怎么还如此羞赧?”陆迢晔见状,笑着调侃。
  苏锦萝含羞带恼的瞪他一眼,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块绿豆糕。
  她匆匆忙忙的来寻他,在小厨房里忙活了那么久连晚膳都没用。这人就是这样待自己的!
  “生气了?”小妇人塞了一嘴的糕点,两颊鼓囊囊的拱起来,更衬得一双眼黑亮水雾。
  “真小气。”捏了捏苏锦萝的面颊,陆迢晔撩袍坐到木桌上,居高临下的看着缩着身子坐在木凳子上吃糕点的苏锦萝。
  苏锦萝闷不吭声的吃东西,偏头时露出双耳上的那对玲珑坠儿。玉质的坠子,悠悠晃动,衬出耳后一段优美弧度。
  陆迢晔看着手痒,顺势上去弹了弹。
  “你做什么!”苏锦萝受惊,吓得一把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我瞧王妃,好似很喜欢这对玲珑坠儿?”陆迢晔双手环胸坐在桌上,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这对玲珑坠儿是陆迢晔买给苏锦萝的。不得不说,男人的眼光很好,苏锦萝戴上之后,便舍不得脱下来了。自然,这其中还有什么其它的含义,便只有自个儿知道了。
  “我,我戴惯了……”苏锦萝支支吾吾的说话,只觉得方才那厮弹的,不是她的耳坠子,而是她的心。
  “王妃。”陆迢晔收敛起那副不正经的表情,突兀开口。
  苏锦萝抬头,嘴角还沾着糕饼屑。双眸乱转,面带心虚。
  陆迢晔凑上前,压低声音,嗓音清冷,如灵泉潺潺。“王妃觉得,城阳郡主那事,是否本王所为?”
  苏锦萝一怔。她惊愕的发现,如若陆迢晔未开口,她居然从未想过这件事。从陆迢晔入狱到如今,她一直坚信,他会安全出狱。
  她也,从未怀疑过他。
  从苏锦萝的表情中看出端倪,陆迢晔眸中笑意更显。他俯身,将额头抵上苏锦萝的额际,轻蹭。
  “王妃如此信任本王,实在是让本王受宠若惊呀。”
  “好热……”苏锦萝红着脸一把推开陆迢晔,偏头看向木桌上的那盏油灯。
  油灯很旧,满是铁锈,灯油只剩下一点,晃晃悠悠的烧着,也不知还能支撑多久。
  男人又贴过来,语气带笑,“王妃怎么如此嫌弃本王?”自入了夏,明明都是他嫌弃她,好不好。
  虽然在牢狱里呆了这么久,但男人身上的冷梅香却一点都未减少。苏锦萝这才彻底确信,这香确是男人身上带着的,而不是熏香之类的东西。
  见小妇人吸着鼻子,小小轻嗅,陆迢晔捏住她的鼻尖,道:“闻什么呢?”
  苏锦萝挥开陆迢晔的手,面色更红。
  她觉得,刚才的自己就跟变态似得……
  “爷。”突然,外头传来明远的声音,“城阳郡主来了。”
  苏锦萝面色一白,下意识起身,脑袋撞到陆迢晔的下颚。
  “唔……”
  “你,你没事吧?”苏锦萝使劲踮脚,想去查看男人的伤。
  “别动。”陆迢晔伸手,将木桌上的玄色披风盖到苏锦萝身上,然后吹熄油灯,将她一把按下,藏在了自己身后。
  牢内瞬时寂静下来,苏锦萝蹲在地上搂着陆迢晔的小腿躲在他的暗影里,能听到外头略显杂乱的脚步声。
  “吱呀”一声,牢房的门开了。
  城阳郡主一身宫装,提裙进来。身后跟着手提食盒的冠珠。
  牢内很暗,只能隐隐绰绰的瞧见陆迢晔的颀长身影。
  “晔哥哥,好久不见。”城阳郡主的嗓子有些干哑,盯着面前的人,满目含情。
  陆迢晔站在那里,没有开口说话。
  苏锦萝虽看不清城阳郡主的面貌,但听到她的声音,就知道这人的身子应当是恢复一大半了。
  “牢内昏暗,怎么没点灯。”
  城阳郡主话罢,冠珠上前,掏出火折,欲点灯,被陆迢晔给呵止了。
  “暗有暗的好处,”清冷淡漠的声音充斥在牢房内,句句戳人心。“这样便不用瞧见那些不愿瞧的东西了。”
  意思便是,本来是有灯的,因着她来了,所以才灭的。
  城阳郡主身子一僵,她自然听懂了陆迢晔话中含义。竟厌恶她至此吗?也是,他从来便是一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
  “晔哥哥,不是我要如此做的,是你逼我的。”咬着唇瓣,城阳郡主双眸涨红。
  “我逼你?”陆迢晔嘲笑道:“我何时逼过你?”
  “你若早娶了我,哪里还会生出这许多事端。”城阳郡主上前一步,站的离陆迢晔极近,脚上的宫鞋踩到苏锦萝披在身上的玄色披风。
  陆迢晔伸手,将人猛地往后一推。
  城阳郡主站立不稳,撞到身后的槛栏上,疼的面色一白。
  “郡主!”冠珠急向前,扶住城阳郡主,与陆迢晔呵斥道:“王爷,我们郡主好心来看你,你为何要如此?”
  苏锦萝噘嘴,暗搓搓的想: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咦?不对,好像陆迢晔这个伪君子更像那只狐狸呀?
  “冠珠。”城阳郡主站直身子,呵退冠珠,将手里的食盒放到木桌上。却不想那小小木桌已被摆置的满满当当,根本就没有地方再放她的食盒。
  牢内昏暗,隐隐绰绰看到一些盘盘叠叠,还冒着鲜活气。
  “这些……是王妃送的?”城阳郡主攥紧手里的食盒,问道。
  陆迢晔一瞥眼,满眼宠溺的开口:“怕本王吃的不好,用的不好,特花了银钱,差人送进来的。”说到这里,陆迢晔状似无奈的叹息一声,“听说在外头担忧的,饭食不下不说,连眼睛都哭红了,真是个傻萝萝。”
  苏锦萝咬牙,伸手狠狠拧了一把陆迢晔的小腿。
  胡说八道!她今日午膳用了两碗饭呢!
  城阳郡主手里的食盒越攥越紧,在陆迢晔话落之际,猛地往外一砸。
  陆迢晔站在那处没动,甚至扬起了两侧宽袖。食盒内的汤汤水水尽数落到他身上。
  苏锦萝吓得浑身一僵,下意识把头埋进了陆迢晔的小腿间,小小的蜷缩成一团。
  有碎瓷片飞溅出来,陆迢晔微侧了侧脸,那瓷片便顺着他的眼角飞了过去。
  眼角刺痛,有血迹渗出。陆迢晔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浑然未觉。
  城阳郡主大口喘息,她捂着心口,冷汗自鬓角滑落,滴滴答答的落下来,就像是刚刚从水里被捞上来一样。
  “郡主。”冠珠赶忙给城阳郡主服下清心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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