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红妆-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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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俊臣在武则天一连声的追问中,汗出如浆,他勉强镇定了自己,低声道:“还有一人。”
武则天道:“传他上殿。”
正文 第六章 第七节 剖心
不久,武士拖着一个鲜肉模糊的人进了大殿,那人全身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几乎不成人形,武则天皱眉道:“他是谁?”
那人听见武则天的声音,挣扎道:“皇上,小人是太子的贴身近侍安金藏。”
武则天问:“你说太子要谋反?”
安金藏道:“皇上,小人敢用自己的性命来保证太子绝无反心。”
武则天冷冷的问道:“你如何证明?”
安金藏道:“皇上,请赐小人一把刀。”
武则天向殿前太监示意,太监给安金藏一把尖刀,他轻轻抚了刀锋,然后对武则天道:“皇上,小人剖开自己的胸膛,让您看看小人的心,如果心是红的,小人就没有说谎,太子就没有谋反。”
他一咬牙,将刀刺进自己的胸膛,往下一划,整个腹部被划开了,腹腔冒出热气,五脏六腑全露了出来,安金藏倒在血泊中。
武则天激动的起身,“传太医,救活他,治好他,这是一个义士,朕要嘉奖他。”
太医跑上殿,进行紧急止血,命人抬安金藏退下去。来俊臣跪在地上,“皇上,臣对皇上一片忠心,臣……。”武则天挥了挥手,“你下去,朕要静一静。”来俊臣连滚带爬的走了,武则天转身对太平道:“太平……。”她这才发现太平脸色惨白的坐在座位,似乎已被吓呆了。
安金藏慢慢的苏醒过来,阴沉沉的,只有人影晃动,却看不清,一个威严的身影伫立在身旁,他用足全身气力用微弱的声音道:“皇上,太子绝无反心。”
武则天百般交集,“朕知道了,你是真义士。朕连自己的独生子都不了解,让你受这么大的罪,难为你了。”
安金藏一阵感动,又晕了过去,太医上前救治,武则天问道:“他的伤势如何?”
太医回道:“皇上,臣用桑树皮制的线缝合了胸部的伤口,又敷了消炎止痛的红伤药,只要三天之内不溃脓,不发烧就没事了。”
武则天道:“你守在这里,他死了,你也别活了。”
太医叩了头,武则天转身回到内宫,太平站在铜镜前,看她进来便缓缓道:“皇上,太平刚才在铜镜中看到了一些东西。”
武则天道:“你看到什么?”
太平冷静的说:“太平看到民怨沸腾,看到朝堂上官员互相猜疑,每天都生活在恐惧之中,大周朝就要掌握在酷吏手中了。”
武则天坐下,“还有呢?”
太平突然激动道:“皇上,这还不够吗?太平听说来俊臣将宰相以下的官员全部登记造册,心情快乐或特别不高兴时,就采用抽签的办法,抽到谁的名字,就肆意攻讦,直至其家破人亡,他对各部门政事横加干涉,竟任意改动皇上的法令和任命官员的程序,他培植自己的亲信党羽,现在那些人已经满布朝堂,皇上,这还没感觉到朝堂上越来越阴沉的气氛,你还没发现文武百官战战兢兢,怨声载道,太平听说他们之中许多人上朝前都给家里人留有遗书,怕自己走进宫门便不能出去,皇上,大周朝是你的天下,不是来俊臣的,也不是周兴那些酷吏的。现在,他诬告旦哥哥谋反,有安金藏剖腹鸣冤,当他诬陷更多的人时,还需要更多的人牺牲自己的生命表明自己的清白。皇上,数日前,来俊臣上表诬陷西突厥可汗阿史那斛瑟罗要叛变,请求马上镇压,各突厥部落的首领跪在则天门外,冤声连天,哀泣声充斥皇宫,甚至有人剖腹,割耳来证明阿史那斛瑟罗的清白。皇上,来俊臣对别人说他只是想夺取阿史那斛瑟罗手下的一个美女才向你告密的。却不知大周耗费了无数银两与人力方使西突厥归附,却要毁在他的一已私心之上,皇上,酷吏制度不可再留。”
武则天听完,变色道:“为何从没有人对朕言明?好吧,太平,你告诉朕,朕要如何才能见识到酷吏审案的手段。”
周兴替来俊臣斟了一杯酒,“老师,学生再敬您一杯,这么多年,您教了我不少东西。”
来俊臣倨傲的笑了笑,抬起酒杯一饮而尽,周兴见他高兴,继续奉迎道:“老师,您现在是皇上最信任的人,您替皇上消除了异已,皇上登基后您忠心耿耿的注视着朝中大臣谋反的蛛丝马迹,老师,大周朝里您是第一号功臣。”
来俊臣不觉笑出声来,“周兴,你过奖了。还是皇上圣明。”
周兴见他喜形于色,知道他提防之心已去,便故做愁眉苦脸的,长叹了一口气,来俊臣奇怪的问:“周兴,你有何难事?为何这般模样?”
周兴掩面道:“老师,学生前日审讯一个犯人,那人倒是铁铮铮一条汉子,无论我用尽各种刑法,他都不开口认罪,学生不知如何是好?”
来俊臣轻蔑的冷哼一声,“这有何难?在下教你一法,别说人,就是神也得开口。”
周兴大喜,离座长揖到地,“老师请讲。”
来俊臣道:“在我审案之时,凡遇顽固不化,冥顽不灵之辈,便命人在堂上架起一堆柴火,再将一个大瓮置于火上,侍瓮红热之后,将犯人置于瓮内,无论他多么狡猾、顽固,只有进了瓮里,他都得开口。”
周兴闻言,忙命人照来俊臣口述之法架起一个大瓮,侍瓮红热后,他长揖到地,笑道:“老师,请您到瓮内吧。”
来俊臣大惊,“周兴,你这里做什么?”
周兴笑容不改,“老师,有内状告您,学生知道无法令您说实话,便想出这个办法,请老师不要怪罪。”
来俊臣眼角一瞟,看到一片龙袍隐于帐后,便笑道:“周兴,无论怎样我是你的老师,我获罪后你也难逃。不如你我同谋一法推翻大周朝。”
周兴怒道:“住口,你是谁的老师,你这乱罪贼子,以卑鄙手段诬陷朝中大臣,网罗党羽,企图胁天子以令诸候,你用心歹毒,罪不容诛。”
来俊臣微笑的侍他说完,“周大人,若你不与我一般心思,又怎能一口道出在下的居心。哈,哈……。”
他仰天狂笑,周兴惊恐的看着武则天一脸寒霜从帐后走出,浑身瘫软,跌坐在地。
武则天翻看着屋内成堆的竹简,感叹的对太平道:“太平,朕一向说天下人负了朕,岂知是朕负了天下人。”
太平从帐后走出,笑吟吟的道:“皇上,你只是一时受小人蒙骗,今日你除去了来俊臣、周兴二人,大快天下人心,天下人必称颂皇上为国为民的一片苦心。”
武则天笑道:“太平,你一时横眉冷对,一时笑意盈盈,都在哄朕开心,这满朝大臣之中,只有你最了解朕的弱点,谁知道朕的一片苦心。”
太平淡淡一笑,正要说话,却见上官婉儿飞奔入内,气喘吁吁道:“皇……,皇上,薛怀义放火烧了天堂和明堂。”
两人闻言大惊,一同抢步出屋,只见天堂与明堂方向烈焰冲天,整个洛阳城被笼罩在火光中,宛若白昼。武则天大怒道:“薛怀义真是疯了,好好儿的,为何放火烧了朕的万象神宫,这个疯子。”武则天心中一痛,再也说不出话来。
太平注视着武则天在一瞬间变得异常苍老的面容,她知道她已下定决心要杀掉他,这个曾给予了她无比快乐、无比光荣与耻辱的街头汉子。
太平从武攸暨那里得知,这薛怀义原名冯小宝,在洛阳街头以卖野药为生,有一天被千金公主发现,便纳入府中,视为男宠,后来,父皇去世后,千金公主把他献给了武皇,甚得武皇宠爱。
开始时,他的确为武皇做过许多事,他编纂了《大云经》,修建天堂与明堂,武皇将他的地位与权势提到极点,他不仅做了白马寺的主持,而且居然在朝堂上接受文武百官的朝拜,而武承嗣与武三思对他毕恭毕敬,低声下气,甚至为他牵马拽蹬,无形中助长了他的骄横,他擅自闯宫门,被宰相武良嗣批颊三十,竟然在朝堂之上顿足怒骂,大失天家体统。
近来,这恶僧越发得意,竟命人侵占了自己的多和田庄,言语之中对自己大为不敬,惹得朝中众人议论纷纷,自己大失威信,不仅如此,他四处宣扬自己授意上官婉儿杀了刘氏与窦氏,虽然太子李旦坚称不信,但从李隆基奇特的眼神中,她似乎看到了无穷的仇恨,毕竟窦氏是他的亲娘,李隆基虽然才十几岁,但无论气质与风度都是众皇子中最出众的,武皇如此宠爱他,难保今后不会九五至尊,“太平,太平。”
武则天的呼唤打断了她的思绪,她侧目看着武则天,武则天一脸的坚决,似乎轻描淡写般的说:“太平,你去万象神宫看看火势,至于薛怀义,就让他好好的念念经书,别再胡说八道了。”
太平心领神会,轻揖一礼,带领一队武士走了。
正文 第七章 第一节 春寒
薛怀义手持长剑,站在万象神宫前怒骂,状若疯子,“皇上,你看这壮丽的火焰,是我对你的一颗爱心,你为何不来观火?你来看看我们的爱情在火中焚烧,你来看看这巍峨壮观的明堂在火焰中升腾,这明堂是我用我的心血为你建造的,既然你不再爱我,我如将它毁去,皇上,你忘了你的海誓山盟,皇上,你忘了你的小宝儿,沈南真是个什么东西?他只是一个卖春药的龟公,皇上,这满朝文武大臣……。”
“住口,”薛怀义见大理寺卿狄仁杰站在近前,他傲慢的看着他,“狄大人,你到这儿来做什么?听我对皇上表明心迹。”
狄仁杰气得发抖,“薛怀义,你污言秽语辱骂皇上及朝廷命官,放火焚烧大周的象征,罪不容诛,快快就缚。”
薛怀义狂笑道:“狄大人,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皇上的情人,大周朝夜晚的皇帝。”
众人闻言无不大惊,狄仁杰喝道:“拿下这疯僧。”
众士兵一起上前,缚了薛怀义,他兀自痛骂不止,狄仁杰不知如何处置薛怀义,抬头却见太平公主站在不远处,他远躬身行礼,太平微微一笑,慢慢走上前来,薛怀义看见他,立时大叫道:“公主,你来了。好啊,你来得正好,也只有你的美丽才配得起这绚丽如诗的焰火。太平,你是大周朝最美丽、最阴险、最无耻、最勇敢的女人。不像你的母亲,她想爱不敢爱,爱了,还是那么虚伪,只有你,敢爱敢做,薛崇简……。”
他低头看着穿胸而过的长剑,太平一脸阴沉的看着他,轻声道:“你和你肮脏的爱随万象神宫一块去吧。”
薛怀义吐出一口气,笑道:“你果然是皇上的女儿,你和薛……。”
太平拔出长剑,连刺数剑,直到他断气为止。随后,她冷静的对狄仁杰说:“狄大人,将他抬到白马寺焚化了,将骨灰扬到洛阳的长街上,要洛阳的百姓千人踏,万人踩。”
狄仁杰被她的狠毒惊呆了,半晌才回过神,她早已走远了。
婉儿缓缓的走在宫中的甬道上,这滴水成冰的寒冷,这阴云霾笼罩的皇宫让婉儿觉得喘不过气
来,多少年了?她在这里生活多少年了,她觉得自己已记不清了,她明显的老了,双眼爬上了轻微的皱纹,但她没变,仍然矜持、仍然清高、虚伪的清高,她一如继往,忠心耿耿的伺候着皇上,她的主子,她要她生,她就生,她要她死,她就死,多么简单的逻辑,她要她为大周朝修一部国史,让后世的人都记住大周朝的辉煌。
于是,她就来这个蛛网尘封的文史馆替她修这部国史,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