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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五云深处帝王家-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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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那帝墓中时,结果竟然地震坍塌,全军覆没,咱家险些死在里面!就仰仗着你这作法保佑,所幸我是活了,否则官家还会不知道我将大军调去挖墓,而让冯蚺死在统安城?我将败亡罪名推给冯蚺,说他不听号令擅自行动深入损失了几万大军。他这一死当真救了咱家,否则咱家便遗臭万年了……”
  “怎的魏国公还为那冯蚺叹息,你不是将那冯蚺的儿子冯熙调京了么,他家祖上三代都得感激您才是。”
  “是啊……如今那冯熙越发不识好歹了。若不然此回便要仰仗你,最好这次法事就能将官家的病除了,那徐柳灵正如日中天,成了三殿侍宸,陪伴官家,比那妃子都殷勤,你若再不成,你谢素这道天大一先生就彻底被官家弃置了。”
  声音与脚步越发近了,文迎儿听到这战事秘闻,竟是关于冯家冤情的。她眼下心情激愤,倒真想立刻将这真相告诉他,让他为他父亲与那几万大军昭雪!
  徐柳灵一把将她拉走,黢黑中绕道奔跑数步,远远听到一群女子微弱的哭声。
  已到了顶楼,这顶楼有数间屋子,那女子们的哭声越来越近,文迎儿正要靠近关着她们的屋子时,却被徐柳灵拉入旁边的一间,随后他将锁从地下一个凹洞探出去,用细铁丝将它抬起,从外面将屋子锁上,这样便无人知晓。
  文迎儿看他的动作,知道这也是他精心筹划的。看这屋子灰味扑鼻,应是早就被从外面锁上弃置。而地下那个对着门缝的凹洞,刚好能送出去一把锁,显然是人为被掏出来的。这样开了锁躲进来后,再用这些年的骗子技法从外面锁上,神不知鬼不觉,的确像是徐柳灵做得到的。
  徐柳灵可不是为了给文迎儿看个天下秘闻才用心良苦的,他是为了自保。他早就知道他坐到这个份上,要防的是那道天大一先生。既然那人权势通天,总得找到他的把柄,才能让自己安稳地活下去。这阁楼就是道天大一先生的私密之处,他在此私会朝臣、设法事,一切丑事,在这个房间都能收入耳中。
  

  ☆、尖叫

  他们上来了。文迎儿屏息凝神。
  那魏国公与谢素聊得欢快; 此时打开隔壁屋子的门; 里边的哭声瞬时全都传了出来。女子们的凄厉哭泣交缠在空气中,仿若鬼魅洞府,阴曹森森。
  “不要……不要……饶了我……”
  “救命……”
  文迎儿只能听见; 但徐柳灵却十分清楚; 无人会搭理她们,营救她们,因为她们被锁在这重重森严的把守内。底下有三百魏国公从御营调来的精兵把守,若不是徐柳灵知道这个地窖; 知道防身开锁、隐蔽的把戏,若不是他还有冒险大胆的探险精神,他是不会来的。
  为了自保而铤而走险; 还带人来观看,他是普天下第一大胆的人。但他本来就要做普天下第一人,就跟管通这个阉人一样,名垂青史。徐柳灵也想如此; 他眼下看到的这个秘密; 或许就能帮他除掉谢素这个绊脚石——一山不容二虎、一宫难立二主。他们两人并立在玉清神霄宫的日子可无法长久,这一点谢素和他一样明白。
  文迎儿没有急于问徐柳灵; “这到底是场什么法事,”她小心翼翼地仔细听着。
  “你这里头抓的女子,可都抓全了?”
  “那倒没有。官宦之家的女子我不敢抓,原先皇城司还在韫王手底下,官宦人家的便也敢讨了几个; 但现在太子强势,可不敢了。”
  “原先也不是让皇城司给你供药引的,不管是不是官宦家女子,但凡长得有与崇德帝姬像的,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不过这也不关你的事了。”
  “不是为了药引?”
  “你这道观里待着的脑子,官家为何会头痛?为何要你的药引来治病?”
  “为了崇德帝姬这块心病啊。”
  “那为何会有崇德帝姬这心病?”
  “这……”
  “小云寺当天火势凶猛,却有人逃出去,坊间传说崇德没死,这才是心病!”
  “……恕本道斗胆,这区区一个帝姬,怎么就让官家担忧成这样?”
  那管通冷哼一声,“这是官场上的事……还不是因为崔家,崔家被灭了全族,只剩一个崇德,是余孽啊,留着余孽就是在脑袋里留着淤血,好不了……不过我且问你,到底崇德帝姬是死了还是没死?小云寺的火不是你放的么?”
  文迎儿的瞳孔瞬时睁大。小云寺的火是谢素放的?!
  玉清神霄宫与小云寺,一道观一佛寺,看似两不相干的地方,怎么会牵扯在一起?
  谢素突然提高了声响:“魏国公这是何意思?我亦与你合计,在官家殿前承诺,将以佛寺火祭崇德帝姬,来超度崔氏九族亡魂,让其族永不扰皇城安宁,那尸体你可是当晚也见了,怎的能和那坊间人一般瞎说,害我清白,辱我法道!”
  文迎儿突然向后一仰,跌落下去。
  徐流离眼疾手快,将她一抱。他看不清她表情,却听见她胸口大大起伏,张口难以呼吸。可这个当口他也不敢说话,只是这样一直抱着。
  抱了一会儿,他却胸口闷热,他在黑暗中盯着她用唇齿呼吸,忍不住一股冲动,向下吻去。
  文迎儿方才被惊得魇住了。
  将女子当药引,做法事,是因为她没有死,令她的爹爹感到心悸。将她烧死,也是一场法事,是因为她是全族最后一个生存者,需要用她来安抚地下的崔家亡魂,不惊扰圣驾……
  怪不得她看到她的爹爹,那高高在上的官家,世人的皇帝,却觉得恶心得有如一只蛤/蟆!
  不过她只是听到耳朵里,而不是全盘地想起来。若是想起,自己恐怕已经难以抑制地冲出去,要和那两人同归于尽了。
  而听在耳朵里,只是一个亲近可悲的人的故事,听完义愤填膺,骨头震颤,却已然能保持身体的平静。
  徐柳灵这个吻吻下来的时候,她伸手扼住了他的喉咙。
  他的这个举动,无异于将她视作囚笼里无助的女子,可以任人宰割。
  徐柳灵愣在半空,她虎口抵在他喉结处,那处是男人的敏感,被她抓着十分疼痛,而她手上力气竟然极大,仿佛若再使点劲就能把他喉结捏碎一样。这是他未想到的。
  这时那管通道:“哎……今日说多了,我是来替官家看你做法事的,你做了还得捧着药引跟我回宫去复命,若过了今晚吉时没吃下你这药去,官家定要治你的罪,那到时候就别怪徐柳灵得上宠了。”
  “本道明白……”谢素拍一拍手,上来几个小道士,开始给他撘案几香炉。
  正等候间,有个小道猛地大叫:“有人!”
  文迎儿倒吸一口凉气,那徐柳灵也吃了一惊。
  这屋子如此严密,既没人开锁,怎么会发现他们。眼下无光,窗上无影,徐柳灵不知所以,手口渐渐发抖。
  “一惊一乍什么?哪里有人?”
  “下楼了!”
  “果真?快追啊!”
  外面又听得下楼阶的脚步声,竟然还不是一个人,是两个。文迎儿听上去,脚步一沉一轻,笃笃踩在外面楼阶上,似乎正在奔逃。
  还有人藏在顶楼吗?她望向徐柳灵,徐柳灵在黑暗中摇摇头示意,他此时已经嘴唇发紫了。
  “别过来!再过来就杀了你们!阉人!啊——”
  是一个女子的声音,远远听着听不大清楚,猜测可能是隔壁屋内的女人藏在外面要逃出去,却被小道士们一出现给截了个正着,继续逃跑在楼梯上纠缠起来了。
  眼下虽然觉得她们可怜,但却毫无担心她们的闲暇,因为抓人与惨叫就在外间,她只能屏息凝神,尽量克制自己的害怕,警惕和自保。
  她环顾这屋内,周边有一木高桌,一把椅子。因这屋子正是顶楼,恰恰有一天窗,若有人开锁闯入时,或可以攀上去从天窗走。但这路线似乎崎岖了些,若来人太快,则没办法太快逃走,可现在又不能发出动静推桌椅过去。
  再看周遭,只有一扇墙上明窗,可这阁楼顶楼乃是三层,从明窗跳下去,恐怕摔个半死。她也很清楚,既然徐柳灵带她走得是地道,那势必外面有人看守。所以恐怕被发现就是死路一条,无论如何回不了地窖的。
  如今只是希望儒风能激灵些。
  文迎儿虽然冒险,也不会不给自己留后路。她从入玉清神霄宫大殿后便撒着儒风给的粉末在地上,这都是冯熙闭着儒风给她用的。
  原先反感得很,但架不住冯熙那粗鲁逼迫,只能存在身上,没想到还真派上用场了。
  这个时候估摸儒风也在周遭,只是有些担忧他一个人行不行。若是他聪明,就应当走去外面放个信号,找人来以备不时之需才对。
  可就不知道儒风有没有这么聪明了。
  眼下那女子仍在外面尖叫,倒是没听见男人打斗声。很快地,那女子被人拖到了顶楼。口中虽被捂着,却似是一直没有放弃反抗,发出喉咙里的闷声尖叫。
  突然听到那管通喊出了一句:“瑞福大宗姬?”
  那女子不停喘息,那管通吩咐两旁:“你们干什么,快放开瑞福大宗姬!”
  那女子被松开后,半晌才说话,“你们胆敢动我,杀我内侍?!你们胆子太大了!”
  管通赔笑道:“那内侍给宗姬带错了路,一时失足掉下楼阶去了,怎的能怪咱们。不过徐侍宸的那祈福法事,咱们记得好像早就结束了罢,瑞福大宗姬怎么入了夜还在宫观里,又来了我们这小楼,可是太子殿下或者太子妃有何指示?”
  “哼,我让我的婢女装作我回去了,我就是不想走,我就是想在这道观里四处瞧一瞧。你们既然知道了我是谁,还不放我走?
  “那是自然……只不过,刚才瑞福大宗姬和那小内侍都躲在顶楼,怕是有没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或者奇怪的话语?”
  文迎儿心下一沉。瑞福若要跟,恐怕是跟了她与徐柳灵。
  可这瑞福是什么时候跟上来的,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难道自己给儒风留的粉末,却被她给看了去?她还能看得懂皇城司侍卫的暗号粉末?这不可能。
  可她诚然是进了这阁楼顶层。若她将自己和徐柳灵供出来,那便要糟糕!
  而且,她最好不要说自己听到了什么,否则那些奸人可不会放过她。文迎儿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我没有!”
  “真的没有?就躲在这楼阶暗处,什么都没听到?”
  “啊——”
  文迎儿又一惊,他们是拿了什么过去吓唬她?
  便听得烙铁滋滋的声响,“我听到了!我都听见了!拿开!别碰我!你们,你们杀了我崇德姑姑!”
  

  ☆、被发现了

  管通倒是一笑; “这宗姬可就错怪我们了; 非是我们杀了崇德帝姬,而是崇德帝姬甘为陛下献身,为陛下解除烦忧。此乃帝姬之荣耀。”
  “你满口胡言!”瑞福口中喘息着; 那烙铁的滋滋声还在身边; 离得她数尺之近,“难道你们现在也想将我当做祭品么?”
  文迎儿紧张起来,趴去门边。她趴到地上,勉强能从地上那凹洞和门缝望出去; 巧的是,正好能看见瑞福被几个小道摁在椅上。那谢素手里拿着一根烧的通红的烙铁,当作浮尘一般挥来挥去; 倒也还有分寸没捧着瑞福。
  谢素深一鞠躬,手里“浮尘”又一挥,“宗姬年纪还小,有些事情还得由本道来解释一二。譬如黄河水发; 乃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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