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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3章

宫檐-第3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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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热似的。
  元曦说:“我怀着玄烨时,很怕热呢。”
  葭音笑道:“我从小不怕热,大概身体寒。”她顿了顿,便道,“有件事,要与你商量,我正打算对皇上说,虽然是我该有的职责,可我又怕僭越了,或是惹你不高兴。”
  “惹我不高兴?”元曦好奇道,“难道姐姐要把我撵出紫禁城?”
  葭音摇头,拉着元曦在窗下坐,递给她自己的细绢团扇,扇面上的青山绿水,还是她自己绣的。
  “我想向皇上提出,往后由内宫女眷来管理阿哥所和书房的人手调配,你看可好?”葭音道,“这些日子,我想着,该为皇上、为皇后娘娘做些什么,分担些什么,想来想去,想到三阿哥在外面,就十分心疼。若是当时出宫的人回宫后得到妥善安排,也不至于如此。”
  元曦欣赏着扇面上的绣工,心里已经把事情猜得七七八八,这几天,她的堂妹常往来于承乾宫,而前些日子,宁嫔刚刚向元曦提过这件事。
  本来嘛,都是董鄂氏,五百年前是一家人。
  “辛苦姐姐为此费心了,你知道的,自从皇上立十三衙门,很多事连慈宁宫都不能插手。”元曦说道,“所以有些事,我有心也不敢多嘴。姐姐若觉得这样好,我也再赞成不过,对阿哥公主们的健康安危,都有好处。”
  葭音很高兴,问元曦:“这是件好事对吗,我若说了,太后不会不高兴是吗?”
  元曦笑悠悠看着她:“但我想知道,姐姐是怎么想到这件事的。”
  葭音目光闪烁,她与堂妹有约定,不要透露出去,免得为宁嫔招惹麻烦。
  堂妹说,人家很可怜,没有恩宠没有家世的人,想为亲身骨肉谋点小事,都求告无门。她们就当是积德行善,成全宁嫔心疼孩子的心。
  “就是……”被问到点上,葭音撒谎的功夫也到头了。
  “姐姐不说,那我来猜一猜。”元曦道,“是悦常在,替宁嫔来求的,是不是?”
  葭音不安极了,垂眸道:“什么都瞒不过你。”
  元曦说:“这的确不是一件坏事,她来求过我,可我对她说,想等姐姐分娩后,姐姐也有了孩子,我们再求皇上,就容易得多。虽然有利用姐姐之嫌,可我是打算光明正大的,这不是见不得人的事,何必偷偷摸摸。”
  “元曦……”
  “自然,话都叫我说了,显得我多了不起似的。”元曦道,“而我想对姐姐说的,其实只有一句,您那个堂妹,靠得住的吗?”
  葭音无言以对,元曦起身来,在她面前屈膝,葭音慌道:“别这样,我无地自容了。”
  元曦肃然道:“有些话,憋在心里很久,自觉不合适说。我与姐姐,说到底不过是并不真正相熟的世家姐妹,而悦常在,和您连骨带血是亲戚。我说什么,都显得在挑拨你们,可姐姐要知道,天地可鉴,我绝无恶意。”
  葭音急得要哭了:“你起来,是我不是,元曦你起来。”


第572章 婆媳和谐

  元曦起身来,站在葭音的面前,坦诚地说:“姐姐,也许你不计较,可我心里是明白的。我对你说话时,总是高高在上,仿佛自以为进宫时日久,自以为深谙紫禁城里的生存之道,言辞之间,很不客气。总像是在指教你,并没有真正地敬重你,甚至……也会利用你。”
  葭音摇头,拉着元曦地手说:“可是你和我说的话,会让我很踏实,而你说的每句话,也都是为我好。至于葭悦那孩子……为了冬燕的事,也叫我很失望。”
  “但到底是堂姐妹,对吗?”元曦道,“良心上过不去。”
  “不仅如此,特别是她是我的替身这件事,更会让我觉得,我若对她不好,仿佛我故意刻薄她。”葭音垂下眼帘,“我心里也是很膈应的。”
  “倘若继夫人是个精明刻薄的人该多好。”元曦叹道,“这样姐姐为了保护费扬古,少不得与继母周旋,一来二往学得一些人情世故,也不至于如此。偏偏继夫人善良柔弱,将你和费扬古视若己出,结果……”
  葭音苦笑:“这到底算好事,还是坏事呢?不过,就算我额娘活着,她大概也不能像伯母教导你这样教导我,我终究还是傻的。”
  “不是姐姐傻,是姐姐的人生太曲折,倘若六年前我们一同进宫,断然不是现在这样的。哪怕是再一次选秀进宫,而不是……”元曦没说下去,转而道,“姐姐哪一天,真正将皇上放在心尖,一切问题就都会消失了。”
  葭音极不自信地看着元曦:“看得出来,是吗?”
  元曦颔首:“这宫里的女人,并不是个个儿都爱着他的,所以大部分人看不出来,可但凡把他放在心上的人,就会感受到。姐姐,这不是你的错,但若可以,不如静下心来,多看看皇上,不是看他对你好不好,是他本身这个人。”
  葭音低头摸了摸肚子:“我听你的。”
  元曦说:“他真的,很在乎你,不单单是要占有你。”
  葭音握着元曦的手,同是女人,哪怕她至今未能完全理解男女之爱,也能想明白,元曦说这些话时,心里该多难受。
  但葭音并不急于和皇帝培养什么情深意重的恩爱,对她而言,维持现状的安稳,似乎已经足够了。
  她需要为了费扬古,为了故去的父亲和母亲守护这个家,元曦说的一切,她固然都理解,也很感激,但元曦毕竟是元曦,她是她。
  葭音想起什么来,起身走到书桌边,从抽屉里取出一方盒子,打开是套精致的毛笔,只是比寻常的笔,要短小一些。
  “费扬古小时候,为了让他能好好念书,我和继母想了很多法子。江南的善琏湖一带,做笔最负盛名,阿玛派人去订制了好些适合小孩子用的笔,虽然也就使两三年的光景,还是挺管用的。”
  葭音递给元曦:“这是没用过的,家里留下的几套之一,你若不嫌弃,拿一套去给三阿哥吧。”
  元曦拿在手里把玩,小巧的笔杆子更趁孩子的小手,实在可爱,欣然道:“我替玄烨谢过姐姐,我这个额娘,是最不上心的。”
  说话间,窗外突然炸雷,好好的天,瞬间乌云滚滚,豆大的雨点子噼噼啪啪砸下来,密集的雨水如帘子般遮挡视线,一时间,连前头景仁宫都看不清了。
  “好大的雨啊,真痛快。”元曦站在屋檐下说,“这几天闷热得饭都不下,这一场雨可好了,夜里能睡个清凉的觉了。”
  葭音挺着肚子缓缓走来,添香担心小姐被雨水扑了,拿着伞要来遮挡,元曦便接过伞,姐妹俩并肩站在宫檐下。
  雨势太猛,院子里很快就积成了水塘,葭音忧心忡忡道:“每到夏秋,最怕暴雨不止,引发河水泛滥,洪流成灾。我在江南时,还曾随家人避过难,而最可怕的,不止是洪流,而是灾后的疫病肆虐。”
  元曦钦佩地说:“姐姐果然眼界开阔,这样的话,我只在慈宁宫里听过。姐姐,你若是愿意,过几日身体安稳,我带你一道去慈宁宫,和太后说说你经历过的水灾,太后对此极为重视,奈何她被困在京城,都不能亲自去看一眼。”
  葭音答应:“我一定随你去。”
  天上闪电狰狞,雷声轰隆,元曦不怕,葭音也不怕,这倒是叫边上的宫女太监都很惊讶。
  而她们还没回屋子,乾清宫的人就急匆匆地来了,像是皇帝担心皇贵妃害怕,但脱不开身,特地派人来瞧一眼。
  葭音不免有些尴尬,元曦则劝她别放在心上:“皇上就是这样的人,真心疼爱的人,从不遮遮掩掩。”
  葭音苦笑:“我知道。”
  这场暴雨,从白天下到天黑,纵然是京城,也承受不住这样的雨势,紫禁城金水河的水也溢出来,御膳房的人,都是趟水举着食盒,给各宫主子送饭。
  第二天,虽然雨过天晴,可紫禁城上下,没有平时雨后一派清新的惬意,暴雨摧残,到处可见凋零的枝叶,冲散的污泥,十分狼狈。
  皇城如此,外面更不知是怎样的光景,乾清宫里气氛沉沉。
  福临听着京城附近各地受灾的情况,质问群臣:“京畿一带,人力物力皆富足,尚不能有效地排水解难,其他地方可想而知。朕一直说,要重民生,可你们一味地要加强国防,朕问你们,老百姓都活不下去了,去哪里找人来给你们当兵?”
  两日后,宫内狼藉早已收拾干净,趁着早晨凉爽,元曦来接葭音去慈宁宫。
  玉儿刚好从佛堂出来,见她们来了,温和地说:“皇贵妃身体不便,你是不是带着她又从北边绕过来的?”
  元曦笑道:“乾清宫这几日气氛紧张,臣妾可不敢造次。何况太医都说了,要走一走,娘娘她没有这么娇弱,您别大惊小怪的。”
  玉儿对葭音说:“你看看她,都不知道是在和谁说话,皇贵妃要好好教导后宫妃嫔,特别是眼前这一个。”
  婆媳间气氛极好,葭音顿时就安心了,玉儿听闻元曦是带葭音来说她曾经经历过的江南水患,顿时来了兴致。
  元曦为葭音找了软垫靠着,好不太辛苦,葭音不敢在太后跟前失态,玉儿便道:“元曦在这里没规矩惯了,我才喜欢她呢,你也跟着她学吧,我年轻的时候,可从不把这些放在眼里的。”
  葭音便放松下来,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来撑着因怀孕而酸软的腰身,娓娓道来曾经的经历,说道夏末秋初,南方的台风暴雨,大树都能连根拔起,河水泛滥冲垮房屋等等。
  “房屋田地都毁了,还能建起来,最怕疫病成灾,跟随难民的移动四处传播。”葭音说,“太后,并非臣妾危言耸听,曾在避难的路上,见过遍地饿殍的惨景,焚烧尸身的气息,至今也还能想起来。”
  似乎是想起曾经闻到过的气味,葭音一阵恶心,宫女们立刻前来伺候,为皇贵妃扇风驱热。
  那么不巧,福临下朝来请安,且知道葭音在这里,更要来看一眼。
  谁知进门见这光景,而母亲一脸凝重严肃,甚至怒气满满,他心里一咯噔,猜想葭音惹额娘生气了。
  “额娘……”福临走上前,紧张地问,“葭音她身体不适,太医说她孕后多了一些病症,十分艰难,还请额娘多包涵。”
  葭音尴尬地看过来,元曦也不知如何开口,这个皇帝呀,就不能先问问怎么回事吗?
  玉儿虽然难过儿子不信任她,做娘的看到亲身骨肉,在自己面前过分袒护儿媳妇的滋味,真的只有做了有儿子的母亲才能体会。
  可她是皇太后,她还有更在乎的事。
  “福临你坐下,葭音说了好些事,我闻所未闻,你一起来听听。”玉儿不计较这些小事,对葭音道,“可好些了吗?孩子,过来我身边坐。”
  福临一头雾水,便见葭音被搀扶到母亲身边,宫女们为皇帝搬来圆凳,元曦朝他努了努嘴,一屋子人重新坐下了。
  葭音捧着装了薄荷的荷包,继续道:“最无奈的事,是朝廷拨下来的赈灾银与粮食,往往被层层剥削,到最后难民们能吃到的,大多都是米糠,药材更是见不到踪影……”
  她的声音越来越弱,低下头道:“臣妾……说的都是实话,萧家……也、也贪过。”
  福临终于明白,额娘的怒气从何而来,他问葭音:“你亲眼所见。”
  葭音颔首:“可是说出来,实在对不起他们,比起那些大贪,他们也不过是顺势而为,不得已的。请太后和皇上,能从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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