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前攻略-第3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五岁的女童哭着朝他走来,他问她叫什么名字,她磕磕巴巴地说:“我叫簌锦。”
皇帝看着她肿得跟桃子似的眼睛,笑了,片刻后缓缓舒了口气:“天这样冷,这雪也不知要下到什么时候,从今往后,簌锦这名字是不能叫了,你就叫——”
昭阳。你就叫昭阳吧。
朕盼着这漫天大雪快些过去,来年春日,昭阳初升,瑞雪之后便是丰年。
朕对你的祖父铁面无私,毫不留情,却在你年幼时抱过你一次。你那样小,眯缝着眼睛在朕的怀里笑得那样开心,朕虽早知你会有今日,却也不忍叫你小小年纪便流离失所,跟着去了那天寒地冻的淮北。
***
那一日,皇帝替她取完名字便走了。她是无足轻重的人,只要陆家再无威胁,她就不必被人记在心上。后来皇帝果真忘了她,天下人也忘了她,可唯独她却牢牢记着那一天。
昭阳望着皇帝,到底是没能说出半个字,哪怕心中波浪滔天,她也未置一词。
经历过那样的人生,她此生哪里还会对所谓的富贵权势有半点留恋呢?那些都是今日得到明日便又失去的东西,她唯一拥有的是自己,所以更该好好珍惜。
☆、第39章 海底月
第三十九章
皇帝此生难得被人拒绝过,由其是在他把心窝子都恨不能掏出来的情况下,昭阳依然满眼怅然地摇着头,只说一句“您不会明白的”。
他是不明白,不明白这世上为什么会有这样可笑的事情,他喜欢上一个姑娘,喜欢到犹不自知时便已用情颇深,可他却到现在也不明白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才能换来她对他也怀抱同样的感情。
他心里像是针扎一般痛,她怎么能这么果断就拒绝了他?他待她不好吗?他这皮囊她不是再三夸赞过吗?他引以为荣的一切为何到了她这里忽然就一文不值了?
皇帝心头就跟油煎似的,不知哪里来的狠劲,就这么一把将人箍进怀里,不顾一切地说:“朕不管,朕就是要你留在皇宫。你就是今天不愿留,明天不松口,朕也还能留你到二十五。都说只要功夫深,铁杵都能磨成针,朕还不信朕没法改变你的主意!”
他可以用泼天富贵去留住她,用他所能想到的一切办法,总之他还有那么长的时间,不怕留不住她。
昭阳傻眼了,她没想过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也有这样的一面,说道理是说不通了,居然就撒泼赖皮,这,这还是那个杀伐决断的皇帝?她伸手抵住他的胸膛,一碰之下又赶忙松了手,他没穿衣裳呐,她一摸就摸到不该摸的地方了,那胸上没有软绵绵的肉,反倒硬邦邦的很硌手。她涨红了脸,扯着声气儿对他说:“你,你不能这么赖皮!”
“朕怎么就赖皮了?”他不管不顾,就是要紧紧抱住她,好像这样她才溜不掉。
昭阳心里急,最后都快哭出来了:“您若是再这样,又和那李家大爷有什么区别?我不愿,您还非逼着,您这不是存心欺负人吗?”
皇帝蓦地松了手,听她提到李家大爷,哪怕心中再难熬,也不敢这么强行对人动手动脚了。他瞧着她手忙脚乱地爬下了床,也不管那衣裳还是湿的,就胡乱笼上了,心下一阵钝钝的痛。
说什么他欺负人,他这个欺负她的人反倒心痛得难以忍受,分明是她在折磨他。
皇帝也坐起身来了,他未着上衣,只穿了中裤,就这么瞧着昭阳穿好衣裳,没忍住一阵剧烈的咳嗽,直咳得昏天暗地,也不知痛的是嗓子还是心。余光瞥见昭阳想上前来替他拍拍背,可才动了动又停住了,就这么木愣愣地站在原地,活像是不敢靠近他这只吃人的老虎。
她心里也难受,扭头往外走,嘴里说了句:“小的去替您看看屋后有没有灶房,能烧点水最好,喝了水嗓子就没那么干了。”
可外面下着倾盆大雨,她又没有伞,难道要出去淋雨?皇帝急了,扯着嗓门儿命令:“不许去!”
她只顾着往外走。
皇帝都急得站了起来,怒斥一声:“没长眼睛吗?外面下这么大雨,你给朕站住,不许出去!”
昭阳停在门口,头也不回地说:“主子,您是主子,我是奴才,照料您本就是分内之事。您对我这样好,我就是肝脑涂地、米分身碎骨,也难报您对我的情意。这些小事儿您就让小的去做吧,不然我心里难安。”
她还是走了。皇帝心头真真是被人用石头砸了一样血淋淋的,她知道他的情意,也愿意为他肝脑涂地、米分身碎骨,可就是不能回应他一星半点。她宁愿说着那些叫人动容的可怜下场,也对他喜欢不起来。
他见着她冲进大雨之中,明知自己今天已经疯够了,不该再进一步,可脑子是清醒的,身子却不听使唤。他披上湿漉漉的外衣猛地冲了出去,一把拽住昭阳的胳膊:“什么主子奴才,朕是男儿,你是姑娘,就算要做,这些事情也合该朕来做!”
她要淋雨是吗?他也淋。
那样大的雨水冲在身上,视线都快被模糊了。昭阳想哭,想叫他别再逼她了,她这颗心太小太小,只装的下自己,别的都嫌多。可他就这样与她一同站在雨幕里,她最终还是妥协了,由着他把她拉回屋里去。
屋内是干燥安稳的小天地,从那激烈的雨中陡然回到屋内,皇帝似乎清醒很多。他抹着面上的雨水,最终颓然地说:“你安心待着,不必再逃。今日之事,你大可抛在脑后,朕生病了,脑子不清楚,做的事情有失分寸,唐突之处,还请你见谅。”
他不逼她了。他怕了。她就这么安心待在他身边,他就该谢天谢地了。
昭阳木木地望着他,不知为何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心里也依然高兴不起来。她觉得这一切都不大真实,像在做梦,一个最离奇最叫人惶惶不安的噩梦,只不知何时才能醒来。
***
这场雨一直下到了黄昏,油纸包里的油条只剩下了一根,皇帝吃了三根,昭阳吃了两根,吃的时候两人各自坐着,默不作声。屋内似乎成了寒冬腊月,一切都被冰封起来。
皇帝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大雨,昭阳只能坐在床上心乱如麻。这样的沉默太难熬,却也只能各自煎熬。
终于等到雨停,也不知谁比谁更松了口气,最终昭阳将屋子收拾妥当,合上门,与皇帝一同踏上了来时的路。只是来时两人谈笑声风,去时却异常安静。
江南的夜晚又来了,灯笼高挂,红烛不灭。那些被大雨困在家中一整日的人都出来了,经过一条河上时,两人随意朝下一望,竟望见河边挤满了人,大人小孩都捧着莲花灯,河上已有一连串的灯蜿蜒着飘向远方。水天相接处尽是一片亮堂堂的灯火,叫人分不清那是天际的星辰,还是凡间的烟火。
身边热闹的人群口口声声说着这是江南的花灯节,孩童拽着母亲的衣裳嘟嘴说:“我也要许愿!”
母亲含笑买了盏路边的莲花灯交与他:“你要许什么愿?”
那孩子兴奋地捧着点燃的莲花灯跑到河边,蹲下去往河中放,母亲不放心地在身后叮嘱:“小心些,别掉下去了。”
皇帝忽然顿住脚,扭头往一边的摊铺走去,昭阳不明就里跟了上去,却见他也跟着买了盏莲花灯。
那货郎含笑说:“公子可有火折子?让我替您点上吧。”
一边点,他一边说:“我这儿的花灯可灵验啦,包您心想事成呢。去年城东卖猪肉的沈大娘病了,她女儿来我这儿买了盏花灯,许了个愿,嘿,没成想就几天功夫,沈大娘的病就好了一大半。您瞧,如今她又开始生龙活虎地做起生意了呢!”
皇帝没吭声,掏出碎银子付给他,在他眉开眼笑的连声道谢里走开了。昭阳继续跟着,见他一路走到河边,那河边的青石块上光滑无比,她担心他踩滑,没忍住伸手去拉住他的衣袖,被他察觉后又猛地松开手,讷讷地说:“小的,小的怕您踩滑了,这天太冷了……”
掉下去可不是说笑的。
皇帝看了眼衣袖,没吱声,转头蹲了下去,慢慢地将那盏莲花灯放入水中。那灯与真的莲花差不多大小,是布做的,红艳艳的,四周都是盛放的花瓣,点燃中间的烛心后说不出的好看。
他松开手,看着那花灯随着其他灯一起晃晃悠悠地飘远了,最后蜿蜒到了远处,直到他也分不清那河中的万千灯火究竟哪一盏才是自己的。
他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漫天星辰,河上灯火辉煌,桥上有无数看热闹的人群,说着江南的吴侬软语,嬉笑着,喧哗着。真是好热闹的夜晚。
皇帝回过头去,看见身后一直静静等待她的人,一时之间不知该喜该悲。他踏上河岸,轻声说:“回去吧。”
与热热闹闹的人群摩肩接踵,一路往陈家的方向走。只是原来人群越吵闹,他才觉得越寂寥,她不再走在他身侧,而是跟着慢他两步的地方,似乎刻意在拉开这距离。
昭阳一心想要改变眼下的气氛,便又厚着脸皮像往常那样凑近了些,嘻嘻哈哈地问:“主子,您许了什么愿望呐?”
皇帝顿了顿,侧头看她一眼,唇角微微扬了些,眼神深幽地望着她:“真想知道?”
她却又霎时间说不出话来,不敢再追问了。
她只怕那答案会让她更加无地自容,会让他的眉头蹙得更紧。她低下头去,不搭话了,只又转移话题说:“这江南真是好热闹啊。”
皇帝看着近在咫尺的她,又想起方才那货郎说过的话。只盼着那盏花灯是真灵验,这样他许的愿才有可能实现。
海底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他只盼她终会如他挂念她这样,有朝一日离不开他,天大地大,什么都不如相思大。
☆、第40章 下战帖
第四十章
皇帝一大清早就带着昭阳离开陈家,到了黄昏都还没见人影。
陈家上下一干人这一整日过得可真是坐立不安,方淮的脸绷了一天了,几乎能拧得出水来,不断在厅中来回踱步,又派人出去寻皇帝。陈家人也备受煎熬,这么一尊黑面神在这儿杵着,他们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方统领一个震怒就拔剑相向,说他们对皇帝不敬。
皇帝都不见了,他们难不成还能乐呵呵地该做什么做什么?自然得跟着方统领一同忧心忡忡,长吁短叹。
赵孟言老神在在地坐在花厅里削苹果,才刚削完皮呢,冷不丁被方淮一把抢走了。方淮的声音透着怒气:“皇上不见了,你倒还有心思吃水果!”
说着,他咔嚓一声对着那白白净净的果子咬了下去,似乎跟它有不共戴天之仇,牙齿咔咔作响。
赵孟言很伤脑筋,这人不让他吃苹果,自己却吃了下去。他又从盘里拿起一只,一边削一边说:“有什么好担心的,今天是那位的大日子,皇上这趟下江南本来有一大半都是为了这个。十多年没见面了,还不许人家好好叙叙旧?”
可那是个死人!叙什么旧能叙这么久?
方淮还是没法放松下来,来回踱步着,眉头紧锁:“皇上也太大意了,好歹也应让我随行才是,有个好歹我也能第一时间护着他。”
“你自小就这样,活像咱们皇上是个小鸡崽子似的,事事都需要你这老母鸡护在前面。你忘了他这些年处置过多少贪官污吏,把多少大权在握的权臣都给斗成了丧家之犬?你这忧心来得太没必要,依我看,他可不是能受人欺负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