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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总有刁民想害朕-第38章

小说: 总有刁民想害朕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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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贵府新增兵丁看守,郡守是在防范什么?”白行简垂下视线,对地上被缚的郡守冷漠以对。
  “什么兵丁看守,太医丞误会了!近日盗匪猖獗,贵客在府,这才增了一批护院。”樊胜连声辩解。
  “盗匪猖獗?难道不是官匪勾结?”白行简对上郡守求饶的目光不为所动,眼神愈冷,“借目换眼,令千金眼盲疗法,谁告诉你的?”
  樊胜不停挣扎:“太医丞说什么,下官听不懂。”
  事到如今,仍在矢口否认。白行简心中怒气上涌,提了手杖点在樊胜心口,寒意仿佛从杖端入侵:“打团团眼睛主意的,可是那身高五尺、面似鬼魅的巫医?你为一郡父母,竟能良心泯灭,受人蛊惑,残杀过多少无辜少女,才如此畏惧京师来的朝官?那些无辜少女的尸骨,恐怕就沉在这座池塘吧?”
  这通话,令樊胜面现恐惧:“你……知道……”
  冯聊和龙泉也禁不住后背生凉,原来白行简早已推论出了真相,当着持盈的面,才没有说出口。
  冯聊将鞭子收紧,令樊胜再无挣扎余地:“既然已经死了那么多无辜少女,你为何还执迷不悟,还要残害我们的小伙伴?团团那么可爱,你都下得了手?你闺女的眼睛要紧,别人闺女的眼睛就不要紧?团团她爹要是知道你对他宝宝打这个主意,你九族都要被株连、鞭尸、挖眼睛!”
  一番恐吓,透露了不少信息。樊胜虽为了女儿什么都可豁出去,但也听出些心惊:“实验总有失败,但失败多了总有成功的时候。穆姑娘跟簌簌一样的年纪,眼睛大小最为匹配,这次一定可以换成!穆姑娘可能出身显赫,她爹怪罪下来,我愿伏诛!”
  郡守的执迷不悟,让白行简心生不安。樊胜恐惧而期待的眼神中闪入一片月色,他不经意地面朝月升方向,暴露了重要的事情。白行简一颗心急速下坠,他收了手杖,再也无心审问郡守,在冯聊看来如一阵轻风般旋身返回房中。
  冯聊似有感应,抽回软鞭,从地上提起郡守,尾随白行简闯入房中。龙泉随后也跟到。
  空荡荡的封闭房屋,突然闯入了几人也依旧空荡荡,因为,队伍中少了一人。
  ——原本老老实实待在房里的持盈不见了。
  凭空消失!
  冯聊见此情此景震惊无言,不禁腿软,弄丢了凤君的掌上明珠,这可怎么交差?不过她知道有人比她更急更心惊,眼望过去,白行简拄地的手杖微微发抖。
  “人呢?”冯聊对手里的郡守不客气,手指扼到他咽喉。
  樊胜庆幸地闭上眼,视死如归:“望月时辰将至,我会全部认罪。”
  “问你人呢?”冯聊不耐烦地将他掼到地上。
  樊胜似乎铁了心,不管遭遇怎样的折磨都执意闭嘴不答。
  逼问无用,白行简不再同他浪费工夫,却也不肯轻易饶过他,袖底拈出一枚针,甩去。郡守惨嚎一声,双手捂眼。
  门窗紧闭的情形下,一个活人如何消失?在白行简意识到不妙,赶回查看之前,不可能有人进来过。他与冯聊审问郡守的地方,离房门不过数步之遥,而这期间,他几乎未听见身后有任何动静……
  不对!持盈被锁在房里,怎么可能没有任何动静?她是那么一个有多动症的丫头!动静是从什么时候没有的?或者是被掩盖的?白行简瞬间回忆,冯聊扫落郡守随从,四个人,响声却不止四次,中间两声相连,间隔时间极其短暂。不仔细分辨,混在其中的响声与方位会被四次落水声遮掩,尤其当时注意力全在郡守樊胜身上,谁也没有察觉到身后房间内的动静。
  那种细微的、与落水声不同的声响……
  白行简蹲下,捡起遗落地上的草蚱蜢,以手杖叩击附近地面,仔细辨其声响。终于,他择了一处停留,转头示意冯聊。冯聊一直在配合观察,见状立即明白。白行简起身退开一步,冯聊的鞭子甩中一处地面,力道之大,转眼破开地板,如同巨石砸出的豁口。豁口下面,一片漆黑,仿佛直通怪兽的腹部。巨兽张开大口,等待猎物自投罗网。
  冯聊准备查看一番,白行简先她一步,下进了洞口,点燃火折子。脚下甬道以石板铺就,十分潮湿,池水渗透至石板缝隙,留下石面深深浅浅的新鲜脚印,却没有持盈的。脚印行走方向朝着甬道另一端,白行简一人当先,踩着潮湿甬道追去。空气凝滞带着陈腐气息的地下暗道内,漂浮着浅淡幽香。从前觉得十分熏人,总被这幽香缠裹,不知什么时候已被熏习惯了。
  冯聊与龙泉紧随白行简之后,刚入甬道便被陈腐潮湿的气息刺激得无法呼吸,六神无主。火折子的光线渐渐微弱,幽暗如夜里潜伏的恶魔,伺机吞噬入侵者。在冯聊看来,白行简不知道是被什么附体了,坚定不移地踏在黑暗的前方,仿佛能洞悉黑夜。
  火折子终于完全熄灭,三人在幽暗的地道里不知行了多久,才见远处有微光,月色透了进来,出口便不远。
  “小心有埋伏!”冯聊出言提醒,越近出口越警惕。
  白行简却加快了脚步,他掐算着时辰,不敢延误,不敢耽搁。时间如离弦之箭,操纵凡人生死于瞬息,他与时间为敌。
  冗长的暗道延伸到了尽头,踏出幽暗的瞬间,随皎洁月光倾洒而来的,是久待的刀剑与伏兵。白行简不曾却步,身后长鞭荡开伏兵,冯聊与郡守府兵丁战作一团。四下兵丁全部涌来,将三人包围。
  白行简仰头看月,满月即将挂上中天。三人无法对抗所有兵丁,即便冯聊能力敌众人,也将花去至少一个时辰。
  冯聊也知时间不够,挥舞长鞭额头见汗,忽感四肢无力,鞭影慢了下来,而同时,那些围攻的兵丁如同醉酒一般,行动无章法,东倒西歪,躺了一地。龙泉先冯聊一步倒地。
  冯聊倒地之前,望着此时唯一还能站着的白行简,咬牙切齿:“老白,你竟然偷了老娘的软筋散!”她保命用的东西,竟然被己方队友无差别攻击,而且对付这么多人,剂量必然不小,所剩必然无几,极有可能已经彻底用完。冯聊很绝望,很想骂人,但是快要连骂人的力气都没了。
  白行简出于歉意,向她解释:“没想到冯姑娘竟出自罗刹门,事出紧急,不得已借用软筋散,解药想必你自己有。”说完便算是解释完了,无视冯聊的怒容勃发,他几步绕过横躺地上的活人,从众多扑街兵丁里挑中一人,手杖悬于此人咽喉,毫无过渡,语气阴森:“果然是你,客栈里逃过一劫,眼下有两条路可选。”
  被白行简以性命威胁的不是别人,正是盗匪团伙里的老三,客栈那夜被挑断手筋后他顺势晕过去,又悄然醒来,逃过了影卫杀盗那一劫,却识破了持盈召唤影卫的法门,他就势装死,事后向郡守汇报,才导致持盈丢失铃铛。他恨白行简入骨,势必要亲眼见仇人死去,这才冒险混在兵丁中,没想到还是没能逃过仇人的法眼。
  性命面前,老三选择屈服,在白行简的凶器下不敢动弹:“好汉饶命!”
  “你知道我要找谁。”月明风高,白行简素衣翻飞,居高临下气质幽冷,翻手便能决断他人生死。他的表情表明他对杖下的生命视如蝼蚁,碾死一只蝼蚁非常容易。
  老三尝过他的匕首味道,对他的心狠手辣深信不疑,将眼珠转了个方向:“那边……”
  咽喉上的重量消失,老三重新得到呼吸的时候,威胁他的人已在数丈之外。老三浑身发冷,庆幸自己选对了,这人鬼魅一般,尤其在扼人生死之间的刹那散发出来的气息,令生者如堕地狱。
  白行简跋涉了漫长的夜,终究晚了一步。原本从地狱里走出来的灵魂,兜兜转转一圈,又重临幽冥。他才知自己的心,早已经不知不觉迷失了。
  

☆、53他跋涉而来

  满月一点点爬上中天; 如命运之眼,冷酷地俯瞰世间生灵,绝不肯施舍一丝的怜悯。
  月升的高度,是时间的沙漏。白行简在疾风中行走; 刻意忽视皎洁明月;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终于生出对时间的敬畏; 敬畏到无法面对。他必须集中全副精力; 于空旷的郡守府邸寻找路径以及猜测对手的安排。
  好似平生都未行过这么远的路,膝盖几乎没有知觉,全靠手杖与意念支撑。郡守府不可能这么大,暗道之后已与山野相连。
  他庆幸冯聊是罗刹门弟子,庆幸撞见她收拾随身物品; 他随手“借”了两样; 一样是软筋散,一样是蝶恋花。他留了软筋散; 无差别攻击了敌我双方; 无解药一个时辰后药效自除,他屏了呼吸才从中脱身。蝶恋花是一花一蝶,小而透明的花被他绑到了持盈发带上,她自己都不曾察觉,奇花散发着人类嗅不到的异香,唯有一种蝶可寻觅,这蝶自诞生到寻花只有一刻的生命,比蜉蝣还要短暂。
  白行简抬起手中一枚金色虫茧,轻轻捏破,释放出初见人世的金蝶。金蝶振翅,月光下一道金光划过,在它短暂的生命里只背负一个使命,急迫而准确。白行简以十分快的速度,才能跟上这道流光。
  流光飞过山坡,飞入树丛,钻入一座木屋。
  白行简一身尘污,扶杖站在了木屋入口。
  木屋四壁架子上堆满瓶瓶罐罐,屋内有三个人。金蝶停在它生命的终点,持盈的发带上。持盈则躺在一张架起的简陋木板上,与她相邻躺着的是另一名少女。木板之外站着一个人,仅有五尺的身高,面容丑陋得连屋顶漏进来的月光都为之一颤。他手里提着一柄短刀,悬在持盈双眼之上。
  白行简与他对视,空气凝结在两人之间。
  “一帮废物,竟没拦住一个废人!”侏儒率先开口,不耐烦被打扰,又以不得不同人商量的口吻道,“你能让我把这个实验做完么?这次一定可以成功,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医界划时代的意义,你懂么?让我做完这件事,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让你无法做这件事。”白行简言语同月光一样冷。
  木屋的环境与侏儒的疯狂言论都昭示着他的身份,这是个疯狂的医者。疯子无法以正常言语沟通,白行简要从一个疯子手下毫发无损地救出持盈,他必须要拖延一点时间来审视眼前的境况。
  侏儒医者恶鬼一般丑陋的脸上露出了杀机:“你胆敢阻止我只有死路一条!”
  “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的死期?”白行简不会示弱,反唇相讥,“换眼术,如此简单一件事,你却耽搁这么久,而且从未成功过?你觉得你活得有意义吗?”
  侏儒医者眼神闪过疑惑与动摇,凶狠斥道:“简单?你一个废人懂什么?我活得……当然有意义!你这样的俗人怎么懂!”
  “废人却知道你一生都在做无谓的尝试,试得自己沦为侏儒,沦为恶鬼,容颜尽毁,众叛亲离,你无数次怀疑人生的意义,无数次徘徊在死亡的边界,痛恨这样的自己,却畏惧死去,只得不断为自己寻找理由,继续寻求你所谓的医术境界,不惜夺走无辜者的生命,以此作为你无望人生的献祭……”
  “闭嘴!闭嘴!”侏儒医者眼珠惶惑而迷乱地转动,五官更加扭曲,囚在心底的恶魔受到召唤,要破开这副躯壳重获新生,手中的短刀不断颤抖,与少女眼睛的距离越缩越短,“你不过是想抢走这个丫头,想我留下她的眼睛,可你不该羞辱我,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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