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条红线成了精-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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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绾华顾左右而言他,“妾还以为广平郡主是绝不会允了织萝姑娘就这样进来的。”
“她倒是不敢,还特意改了飞天髻。可惜这反绾之法,朕绝不会认错。你故意梳望仙髻,便是希望朕找你罢了,现在朕把你找到宫中,你还不想说这是意欲何为么?”
“妾不图什么,请陛下尽管放心。”李绾华扬唇一笑,“妾只是想问陛下一个问题。”
“何事?”
“妾的师父胡娘子,现在人在何处?”
“方才不是你自己都猜到了,胡娘子已然仙去了。”
“那师父究竟是因何过世的?是寿终正寝的么?”
“对对对,阿蘅她是……”
“真是寿终正寝,陛下为何方才不说?寿终正寝难道是什么见不得人羞于启齿之事么?还请陛下告诉妾一句实话。”
“朕是真的记不清了,你为何要苦苦相逼?”
“妾以为,陛下不是记不清了,而是根本不敢说吧?”李绾华给人的印象一直都是温婉大方的,然而此刻,她的神色却变得有些狰狞,“陛下亲手置师父于死地,封锁了消息,还抹杀了一切有关于师父的痕迹,如今却连弟子相询都不说一句实话,还真是……情深似海呀!”
第82章 遗梳
含元殿里忽地一片寂静; 呼吸可闻。
躲在房梁上的四人; 玄咫与通钺不知前情; 皆一脸茫然,元阙与织萝却是面面相觑; 仿佛在比谁的眼睛更大一般。
不过玄咫够聪明; 联想到先前看到李绾华叫师父的事; 又见了皇帝,猜到了个大概; 却不敢置信; 磕磕巴巴地问:“织萝姑娘……那位李娘子的师父; 从前……是宫里的妃嫔?”
织萝连忙回过头; 冲他嫣然一笑,“大师当真聪明; 不需提示便猜到了。”
元阙气得翻了个白眼; 暗道——都这么明显了,他要是再猜不到就真是脑子坏了!
一直不爱参与几人对话的通钺忽然破天荒插了句嘴:“他们……差几岁?”
“不多; 也就十几岁吧。”织萝满不在乎地道。
通钺闻言神色大变,似乎万分不能接受。织萝便嘲笑道:“不过十几岁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神族寿数长,几千岁的嫁给几百岁的也不是没见过。”
但这一点没安慰到他; 通钺只是双眼放空; 久久回不过神。
逗他没意思,织萝也懒得跟他继续说话,仍把注意力放到皇帝与李绾华身上去了。
皇帝歪在床榻上; 好半晌,才声嘶力竭地咆哮道:“放肆!”
“妾不是从今日一进殿就在放肆妄为么?难道陛下才发现么?”李绾华忽地掩口一笑,“妾记得陛下从前一向都还算宽忍,今日妾也犯上多回,但独独这回陛下忍不住了,这是为何呢?”
元阙不由得震惊道:“难道她犯上还有理了?”
然而没人理会他,余下个个都在专注地看着下头的两人针锋相对。
李绾华好整以暇地道:“陛下想必是听说过一个词的,叫做色厉内荏。方才陛下若是真的认为妾是在胡说八道,便该叫左右进来将妾拿下了。然而陛下没有。为什么呢?妾猜,陛下是不敢。”
“荒唐,捉拿你一个胡言乱语的妇人,朕有何不敢?”皇帝冷哼一声。
李绾华微微一笑,“陛下不敢让旁人进来,因为陛下怕他们知道一个真相——一个关于胡娘子之死的真相。”
皇帝明显不信。“你离宫多年,难道还能知道?”
这显然是个激将法。但李绾华没有中计,只是微微仰头望着高高在上的皇帝,神色十分讽刺,“敢问至尊,胡娘子下葬的时候,可有清点过遗物?”
“这个自然!”皇帝拿不准她要问什么,然而又不得不答。
轻轻点了点头,李绾华大约心中有数,又问道:“敢问这不是陛下亲自动手的吧?”觑了一眼皇帝的神色,又恍然大悟一般地笑道:“也对,不过是个区区没有封号的娘子,怎么需要劳动陛下亲自动手?”
皇帝忍无可忍地问道:“你究竟什么意思?”
李绾华立刻道:“难道陛下没觉得胡娘子的遗物有缺么?”
“你说什么?”皇帝浑身一颤,显然是惊得非同小可。
李绾华忽然取下自己一直都别在腰里的玉梳子,举起来对晃了晃,“陛下认识这个么?”
“我想起来了,梳子上那个同心结,就是我打的——帮胡氏与她心上人结发所打的那个。”织萝灵光一闪,忽然招呼梁上趴着的几人,“当时我还有些惊奇来着,怎么这个女子的发丝摸起来不像人发,倒有些像狐裘似的。”
然而谁也没注意到,通钺的神色倏尔一白。
皇帝眯眼看了许久,忽地起身来,跌跌撞撞地往李绾华扑过去,伸手便要抓那梳子。但李绾华又如何能让他轻易得逞?脚下轻轻一旋,将梳子往身后一藏,便把皇帝远远甩开去。
或许是近段时日真的身子不好,皇帝只扑腾了这一下,便有些气喘吁吁,扶着桌案,断断续续地道:“那……那是阿蘅与朕的……”
“原来陛下只认得这个。”李绾华抚了抚那同心结,“这梳子从前师父日日都用的,先给陛下束发,再给自己梳头,此外便再没碰过第三人的头发。玉梳子可以用许多年,想来陛下小时候就是用的这个吧。这么多年,竟然不记得……想必是新梳子用着更合心意也更舒坦吧。”
皇帝怒道:“怎么会在你手里?”
“自然是偷偷拿的呀,若是光明正大地问陛下讨,想必早被拖到暴室去毒打一顿了吧?”李绾华失笑,“大约陛下有些奇怪,明明师父死后陛下就一直待在边上,第二日夜里便叫人拉出去葬了,遗物还是亲自盯着收拾的,怎么还会丢东西是不是?”
皇帝后退一步,惊恐地看着她。
李绾华慢慢逼近,“因为那日我原本有个问题不懂,特地来请教师傅,谁知陛下忽然怒气冲冲地往里闯,师父便不由分说地将我藏在了柜中。我在柜中,什么都看见了!”
“你看见了什么?”
“陛下与师父一开始便在对峙,说什么处心积虑、骗的好苦,说什么形貌不变容颜不老,陛下还给了师父一巴掌,又扼了她的脖子,将一杯酒给灌了进去,然后师父就……”
“胡言乱语,你给朕闭嘴!”大袖一拂,桌案上的珍稀瓷瓶玉器便噼里啪啦地砸了一地。不过眼下皇帝在乎的不是这些摆件,而是李绾华如刀的话语。
李绾华并不理会他,只是神色平静地道:“师父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之后,陛下也吓着了,瘫在一旁坐了许久,不知道如何是好。许久之后,才抱着师父又推又揉,确信真的再也喊不醒之后,陛下后悔了,开始抚尸痛哭。内监宫娥听到动静后,想进来查看,也被陛下悉数赶了出去。陛下一个人在师父房中哭了整整一日,水米不进,不曾稍离,以至数度晕厥——妾那日也跟着被饿得头晕眼花。直到夜深了,师父的尸身不成人形,陛下连忙去找了自己的心腹内侍,连夜拉出去葬了,然后才慢慢收拾遗物,后头才立了个衣冠冢。”
“住口!不要说了……”皇帝几近崩溃,却不再是趾高气昂地呵斥,而是仿佛哀求一般地软语。
于此同时,趴在房梁上的几人都在想……什么就叫不成人形了?皇帝是抚尸痛哭,难道还能一边哭一边毁尸灭迹不成?若是做得出这种事的人,一般都格外心狠手辣才是,怎么会被这么几句话就吓成了这样?
“陛下想知道这梳子几时丢的么?就是您开门叫人的时候。”李绾华微微扬着唇角,但任谁看来这都不是个愉悦的神情,“原本妾也害怕呀,也不知道您几时便回身了,万一看到了妾,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了?可您猜妾怎么又敢了呢?便是因为妾再柜子里躲着,忽然又看到了师父。妾眼睁睁地看着师父倒在地上了无生气,忽然又从她身上坐起来一道白影,飘飘悠悠地冲着我来,和我说——绾华,求求你,带我出去。”
所以她师父的魂魄,至今还附在那把梳子里。
“陛下,过去十几年,可曾后悔过?”李绾华笑意冰冷,向着吓破了胆的皇帝凑过去,“听闻您最近总是梦到旧事,便如此寝食难安的,想来是……呀,妾也想不明白陛下究竟是悔还是怕了。”
皇帝惊恐地看着李绾华,说话哆哆嗦嗦的,早没了高高在上的气势,“你究竟想做什么?”
李绾华笑出声来:“难道陛下害怕妾为了给师父报仇而在这儿给您一刀?您想岔了,弑君之罪太重,妾实在是背不起。何况活得好好的,却为了您干的这种事赔了条命……不值当。若不是为了师父的一个心愿,妾也不想把人家无辜的姑娘也搅进来。”
“阿蘅她……如今还在?”皇帝原本是惧怕李绾华的,一直呈现出一种后缩的姿态,但一听这话,整个人都扑了过来,也说不出是惊还是喜。
“尸身是您亲自嘱咐人埋的,难道还能有人敢挖出来不成?”
“那你是说……”
李绾华双手捧了那玉梳子,正色道:“陛下,师父有一句话想和您说,亲口说,您只告诉妾,你愿不愿意?”
皇帝犹豫了。
其实他此刻的犹豫才是常人所该有的情态——明明是亲密的爱人,最后却死在了自己的手上,还苦苦隐瞒天下人许多年,令谁也不许提及。抹杀一个人的存在,其实就意味着是在竭力否定此人,也在否定自己与此人的诸多过往。皇帝大约是有些后悔了,不该将自己的一腔真情错付给那人。
可究竟是为什么呢?还相濡以沫十数年后忽然不能接受曾经视若珍宝的人开始老去?似乎不是,因为方才李绾华提到了什么形貌不变容颜不老。还能因为什么呢?
不知为何,织萝忽然想起来曾经她自己说到的那句——夜梦金甲神人。
李绾华托着梳子等了一阵,始终等不来皇帝的决断,神色一沉,竟有些孤注一掷的意味,将下唇狠狠一咬,留下一个白印,然后高声道:“师父……您快些出来吧!”
话音刚落,那玉梳子便化光一闪,一道白影便从里头逸出,慢慢在空中凝出个人形。
自然是他们起先在李绾华的小院里见到的那人。
“端平,许久不见了。”老妇人面上带着微笑,却是说不出的沧桑。
皇帝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了许久,面上的神情仿佛走马灯在交错,震惊有,欣喜有,慌乱有,恐惧亦有。
半晌之后,皇帝忽然直起身子,接连后退几步,嘶声叫道:“承华!你还要在里面躲多久?一定要等着朕被妖孽害死才肯出手么?”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这一万日得真是万分痛苦,完全没给明天存。所以……明天更新时间就随缘啦!但是肯定有的!
第83章 同心
法器的华光朝着胡氏劈头盖脸地打过去; 李绾华大惊失色; 自己张开了双臂就要扑上去替她挡一挡。
但只听“叮”的一声之后; 那法器华光又陡然灭了,连点余辉都没余下。
水晶瓶子掉在地下; 绽出一地细碎的晶莹。而就在碎晶崩裂的中心; 却正正插着一柄还在兀自震颤的银枪; 若再往前半分,那位国师承华就会被扎个对穿。
这一屋子里的人; 皇帝与李绾华都是凡人又手无寸铁; 织萝使的红线; 元阙用剑; 玄咫作为释家弟子当然是禅杖不离身,承华又不会自己打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