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莲池(出书版)-第9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第二十五章 狐真(7)
“半莲池……”苏婉心喃喃念道。
“夫人,你平常足不出户,有好些事并不知。小翠闲暇时和府里府外的人闲聊过,听说这半莲池灵得很。”
阿怜轻咳两声,道:“据我所知,这半莲池好像在三年前就不怎么做生意了……”
玄遥有何等本事,阿怜当然知道。什么生官发财,娶妻纳妾,只要是付得起银子,他又看得顺眼的客人,几乎都有求必应。自打她进了半莲池后没多久,玄遥突然对金钱失去了兴趣,完全凭自己的性情做事,今日儿若是心情好,他就开门做生意,今日儿若是心情不好,他便一个人也不见,就这样每日眼巴巴守在门外的客人还是很多。直到三年前过了端午之后的某日,玄遥忽然决定不再见客,直接断了银两收入。阿怜每天盘着账本,感觉那白花花的银子流得跟长江水似的,再加上玄遥每个月十五必去一次媚香楼,她不禁怀疑总有一天半莲池要撑不住。就连擎苍也跟着担心,万一哪一天半莲池彻底完蛋了,他就得滚回市口继续当乞丐。可就是怪得很,半莲池从来不缺银子,不知是玄遥之前赚得黑心钱太多,还是那银子会长腿自动跑进半莲池。
小翠急道:“不做生意了?那是关门了?可是我前几日还听人说起这半莲池的主人很有本事很有能耐。”
苏婉心让阿怜莫名想到素娘,素娘的事在她心中成了一个结。
只要一想到素娘,她便会自责,若不是当初她拉着素娘去半莲池见玄遥,素娘也不会落得那个下场,也许还好好的活着。进了半莲池后,她便想尽一切办法阻止客人去半莲池,然而每次都事与愿违,相信玄遥本事的人多如牛毛,劝也劝不住,即使三年过去了,这半莲池的名号依旧响当当,仍不断有人打听半莲池何时开门。好在除了素娘的事之外,这五年来玄遥也没有再作什么孽,虽然她一直抓不着玄遥的把柄,但她决计是不会再做这样的事第二回。
“其实,这半莲池也没有小翠姑娘说得那么玄乎,就是一个普通算命占卜的破宅子罢了,曾经还卖过花而已,去那买花的人跟来这里烧香拜佛一样,都只是求个心安吧。若是真的那么灵验,这报恩寺的香火又怎么会这么旺盛呢?”
“说的也是……”苏婉心摸着雪团的毛发,眼神发怔。
“夫人。你怎么了?”
“哦,我没事,回去吧。多谢阿怜小兄弟。”苏婉心在小翠的搀扶下,抱着雪团与阿怜告别。
阿怜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感叹上苍造化弄人。
阿怜爬上山顶,终于到了佛殿跟前。她走进佛殿,跪拜在佛祖的面前,双手合十,向佛祖祈求,保佑素娘在九泉之下莫要再受痛苦,早日投胎,重新做人,若是投到好人家,勿忘给她托梦。她在心底不停地叹着气,忽然睁开眼看着佛祖
,心中问道:“我若祈求玄遥不得好死,佛祖你会答应我吗?”
金光闪闪的佛祖紧闭着双唇,微弯的弧度似是在发笑。佛祖普渡众生,怎么会答应她这样一个歹毒的心愿。她在蒲团上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这才起身离开。
回程路途中,阿怜想起前两日奎河离开京城去外埠办事时,临行前嘻皮笑脸跟她说:“阿怜,我想吃红烧肉,三天后你记得去菜市买菜的时候,记得多买一点肉回来啊。”算算时间,今日差不多,奎河就要回来了。于是她又转去菜市,跟肉铺的老板一番讨价还价,称了四只猪肘,一斤排骨和两斤梅条肉。
回到半莲池,里外都静悄悄的,听不到奎河喳呼的声音。她进了厨房准备炖猪肘,只见擎苍急冲进屋叫唤:“阿怜!阿怜!你终于回来了!快跟我走!”
擎苍是玄遥给二狗子起的名字,意喻他会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二狗子总算不再被人再叫狗的名字,这件事也是唯一让阿怜觉得玄遥不是那么邪恶的人。
她懒懒地回应:“又什么事这么急啊?”
擎苍这么急着找她准没好事。
“唉哟,玄先生被扣在媚香楼了,媚香楼的老鸨到处派人找你,让你去媚香楼……”
“结账?”阿怜一听到媚香楼三个字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对!”擎苍拉着阿怜就跑。
呸!她每逢十五去报恩寺上香,玄遥就会去媚香楼喝花酒,好
似两人之间莫名形成了一种不成文的约定。媚香楼!媚香楼!这天下的男人果真就没有一个好东西。本以为他算是个冰清玉洁不食人间烟火的人,其实根本就是个色字当头的色鬼。说来也怪,那样谪仙的一个人,平日里看见女人几乎目不斜视,但却每个月十五非得上一次媚香楼去捧一个叫媚姬姑娘的场,而且每一次都会花很多很多的银子。
她用力甩开擎苍的手。
“我差点忘了你还没拿银子,快去,多拿一些。”擎苍又推着她去柜台取银子。
“这个不要脸的上媚香楼又没带够银子?”阿怜抚额。她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五年来,十根手指加十个脚趾都计算不过来她去媚香楼付账的次数。每次出媚香楼,附近往来的嫖客们都以一种“哟,你也来嫖啦?”“哟,我刚嫖过。”“哦,我还没有嫖呢。”“正好一起嫖。”的眼神看着她。
“哎哟,不是没带够,是根本就没有带银子。我听金妈妈说以前都是奎河负责结账买单,奎河这不是去外埠办事么,估计这玄先生就没带银子。不过,媚香楼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就是个无底洞,拉个屎都要收银子的,再多的银子也填不满。”
“拉屎都要收银子?这你也知道?你是不是也跟着他们一起堕落了?”
“当然没有!怎么可能有?绝逼没有!”擎苍眼神闪烁不定,“快走,快走,再不走,玄先生要被人扒光衣服给扔出来了。”擎苍急得恨不能插上翅膀飞过去。
第二十六章 狐真(8)
阿怜拒绝:“他被扒光了扔在大街上,关我屁事?!我巴不得他被人扒光了扔出门!看他以后还有脸再去嫖。”
擎苍忍不住数落她:“你看你又来了?你说你累不累?每次说狠话,每次都还是要去付银子救人。再说了,若不是玄生生,这五年来你能锦衣玉食么?你能有间屋子给你遮风挡雨么?能有张床睡得这么舒坦么?你别总是心念念着素娘的死,根本就不关玄先生的事。况且都过去五年了,你能不能别这样?你这样叫狼心狗肺!白眼狼!”
阿怜冷哼一声,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五年前,她昏倒在半莲池门前,以为自己就这么挂了,再也醒不过来,没法替素娘报仇,奎河竟然将半死不活的她拖进了半莲池。等她睁开眼来,已是三日后。她见玄遥神情清冷地立在床边,庆幸自己终于进了半莲池。她顾不得身体还很虚弱,立即从床上跳下去,扑通一声跪在了玄遥的面前,道:“请玄先生收我为徒。”
五年了,她依旧清楚地记得玄遥当时的表情。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看了足足有半盏茶的功夫,声音极奇冷淡,“我知道你进半莲池的目的,是想要杀了我替素娘报仇。”
她一听,心有些慌,强作镇定地说:“玄先生,你误会了。我想进半莲池,是因为知道玄先生你法力无边,想跟你学本事,我不想一辈子都当一个被人嫌弃的乞
丐。”
“跟我学本事?”玄遥冷嗤,“我之所以让奎河拖你进半莲池,是想看看你倒底有什么本事,要怎么样杀了我。”
“玄先生,你真的误会了,我是真的想拜你为师,我……”
玄遥几乎不给她辩解的机会,“我不会收你为徒,若你想在半莲池待着,也可以,半莲池正缺一个打扫的下人。”
“下人?”她咬紧了牙,连连磕头,“我愿意!我愿意!”
“如果哪一天不想做了,直接走就可以了,不需要知会任何人。”他清清冷冷地说完,便拂袖离开屋子。
“谢谢玄先生!谢谢玄先生!”待玄遥走远,她跪在地上,陷入沉思。在市井里摸打滚爬的她,早已懂得将自己的心思藏得很好。在半莲池外那样拼死跪了三天三夜,却依旧瞒不过他的眼睛。做徒弟,还是做下人,她根本不在乎,只要能留在半莲池,接近他就好。
奎河端着一碗药进来,生气地将药放在桌上,说:“喏,你的药。明儿你自己熬药。哼!还以为你是真心诚意要拜师傅为师,原来是想报仇!我劝你别痴心妄想了,这世上能伤害我师傅的人、鬼、神、妖,统统不存在!哼!”
她冲着奎河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心中嘀咕:什么叫这世上能伤害那个妖男的人鬼神妖统统不存在,那妖男再牛,能牛过佛祖么?吹牛的吧。
她就这样在半莲池待了下来,一待就是五年。
如同奎
河所说,这五年来她想尽了方法想要伤害玄遥,可是每次一有动作,还没等她近身,走到几米开外就被弹得老远,头晕眼花。他的周身就像是有一道隐形的屏障似的。有时候,她明明看着离玄遥很近,但是走近了之后,却忽地又离了很远。直到半年后,她与奎河混熟了之后,才知道原来那是玄遥对她设的结界。难怪她一直近不了玄遥的身。那也是她第一次正式通过奎河的口中,得知他非寻常人。后来她改变了策略,一心研究厨技,终于烧得一手好菜,不但一下子收服了奎河这个吃货,也让玄遥撤了对她的结界。她终于可以近他的身了,于是她开始尝试在饭菜里下毒毒死他,可是每次饭菜端到他的面前,他只是眈了一眼饭菜,便一脸平静地让她把饭菜端走倒掉,重做。一次、两次、三次……她终于明白,不论多少次,他只需看一眼,就会知道饭菜里有没有毒……再回味奎河那句“这世上能伤害我师傅的人、鬼、神、妖,统统不存在”,她内心有些五味杂陈。她一介凡人,连玄遥是人是鬼是神还是妖,都弄不清,要怎么样才能杀了他报仇?
每当触及到玄遥一副冰冷不屑的神情,似在说:你还有什么有耐?她便气得恨不得将半莲池拆了。她发现她伤害不了玄遥,十分沮丧,有几次甚至想过离开,可是她又想,她就这么离开了
,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不管他是人是鬼是神是妖,只要留在半莲池,她总有机会。坚定了这样的想法,她就是在半莲池乖乖地待着,慢慢从一个合格的厨师兼打杂小工到管家,掌握了整个半莲池的银两。她甚至还想过将半莲池的银子全部卷走,让玄遥变成穷光蛋,可是事实证明,她有多幼稚,玄遥从来就不在乎银子是多是少,因为他从来就没有缺过银子。她一心想要复仇的念头就这样被消磨得一点点殆尽,甚至慢慢喜欢上这种安定的生活,有时候,她害怕自己哪一天就忘了素娘,忘了报仇。
她回过神,忽然用力拧住擎苍的耳朵,吼道:“我就是白眼狼,怎样?!你是嫌我在半莲池做牛做马做得还不够累是吧?没事竟给我找些事吧?谁说我还想着报仇了?明明就是你自己不想再当乞丐,每天赖在这里骗吃骗喝,还赖在我头上了?你小子要是敢在玄先生面前说这些话,看我不剥了你的皮!”
“嗷嗷嗷!痛!你怎么越来越跟个娘们似的?只有娘们才喜欢这样拧人。”擎苍不停地哀号。
“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拧掉你的耳朵做晚餐。快说!那个不要脸的家伙这次在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