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刚反唐-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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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尼躲避了。不知签语是那四句?”文氏道:“是‘困龙伏爪在深潭’这四句,问行人在外平安否。”张尼双眉一皱道:“不好,不好!头一个是‘困’字,分明这人坐在牢内了。‘伏爪在深潭’,这人手足带了刑具,囚在牢中。后面这两句,一发不好,‘飞上九重天’,分明已死上天,有何好处!这是不祥之签。”文氏听了此言,不觉泪下。凤娇道:“母亲不必悲伤,据女儿看来,到是吉签。头一句系赐经》“困龙在田’,君王之象,未得行其大志,时未来还不曾扬名天下,‘直待春雷一声响’,要至明春,便得志飞腾,乃大吉之签。天色将晚,回去罢。”
文氏起身作别,二尼相送出庵,却不见了轿子,母女惊讶道:“轿夫那里去了?”二尼道:“想是等不得,回去了。请到里边少坐,待小尼着徒弟叫两乘轿子来,送安人小姐去。”母女无奈,只得又进庵来。张尼把母女引到落末一间净房坐下,摆斋相待,母女那有心吃斋。看看日已沉西,并无轿子来,张尼道:“奇怪,我徒弟怎么也不回来?安人、小姐请坐,待我再去看看他来不曾。”
张尼走至外面,把前后庵门关好。马迪、于婆闯入房来,文氏、凤娇一见大惊。马迪道:“伯婆,我善求你立意不允,今日我看你飞上天去!快顺从我,自有好处;若强一强,我就动粗了,也不怕你叫喊起来。”母女二人唬得魂不附体,泪如雨下。于婆道:“凤姐,你看公子何等风流,何等富贵,强如进兴万万倍,允从了好。若不允从,大爷一怒,只怕你的性命也在顷刻之间!”
凤娇知身已落局,叫天不应,心生一计,强收珠泪,叫声:“于妈,你的言语极是,但要依我三件,方与成亲。”马迪道:“你若允从,休说三件,就万件也依你。”凤娇说:“第一件,要在大殿上设立花烛,待奴沐浴更衣,交拜天地。”马迪道:“这是自然。”凤娇道:“第二,我不愿为妾,须另寻房屋居住。”马迪道:“原说送你西庄另住。”凤娇道:“我母年老,要你养老送终。”马迪道:“你嫁了我,那养老送终之事,何须说得。”
此时马迪喜不可言,叫于婆在房伏侍新人沐浴更衣,自出大殿,分付供花烛,铺红毡,好拜堂成亲。于婆取浴盆并汤至房,请新人沐浴,凤娇道:“妈妈你在此,叫我羞答答,怎好沐浴?你且外边去,有我母亲作伴。”于婆听了,也出外边去了。凤娇哄干婆出去。同文氏把房门闭上,母女二人呜呜咽咽低声哭了一场,递解下带子,双双要寻自尽。
忽来了一个救星,你道是谁,乃是胡登的家人,名叫胡完,自胡登死后,文氏打发出去,他在乡间度日,时常送些瓜菜到胡发家中,与主母文氏。这日胡完又来送菜,趁了小船,来至胡家门首,湾船上岸,担菜入内,来至厨下,不见文氏、凤娇,问时方知早间往观音庵问签未回,胡完便在厨下洗菜等候。忽听得家人们交头接耳,笑道:“此时不回,必是中了姑爷之计。顺从还好,若不从,只怕活不成了。”胡完吃了一惊,想道:“是呀,此去观音庵又不甚远,问签无甚延迟,为何这时候还不见回?定中奸人之计,如何是好?”急忙出离胡宅,下了船,用力摇至观音庵后。停了船上岸,见庵中前后门俱已关闭,不得进去,心中一发着急。忽见靠墙有株大树,将身扒上树去,跨身坐在墙头,对面便是房屋,低头一听,隐隐听见房中安人、小姐哭声。胡完低声叫道:“安人、小姐,快出来,老奴胡完在此!”
母女二人正要上吊,一闻胡完声音,忙开门出来,果见胡完坐在墙上。母女走至墙边道:“胡完,你如何救得我二人出来?”胡完道:“安人,小姐,你伸手来,待我扯你上墙便了。”看官要知,一朝皇后,福分非轻,暗中百神保护,不知不觉竟把凤娇提上墙头,放下去,又将安人提上墙,也放下去。胡完仍从树上扒下来,扶安人、小姐上了船,急急开船而去。
文氏道:“胡完,你来救我两人性命,此恩此德,何日可报!且是二员外家待我母女如同奴婢,今日又有马迪作对,难回他家去的了,今往何处去好?”要知后来事,且看下回分解。
第四十五回 文氏穷途逢襟侄 崔母感悟接娘儿
当下文氏与胡完在船中思想往何处去好,文氏忽然想起说:“好了,我有一亲姐,嫁在陵州崔宅,家中甚富,只因你家主亡后,才断了往来。你今送我母女到陵州去,相投我姐,必然收留。’湖完道:“老奴就送安人、小姐前去便了。”遂摇船往陵州而去不表。
却说马迪在大殿上点烛铺毡,踱来踱去,专等新人出来拜堂成亲。到了三更时分,并不见出来,叫于婆进去催一声。于婆进去,到房中一看,母女二人都不见了,急出来说知。马迪领家人忙进来一看,果然不见了母女,马迪大惊失色。庵内四下寻找,并无踪影,拿灯一照,看见墙上的草压倒了,于婆道:“不料新人竟会飞檐走壁,扒墙走了。”马迪顿足道:“都是你这蠢才于婆,不去看守,被他走了!”遂令众家人出庵四下追寻,并无踪迹。天明着人去问胡家,也不曾回去。胡发忙着人各亲戚家寻访,并无影响。鸾娇闻知,深恨马迪狼心狗肺,遂催丈夫陈进,率领家人到观音庵,拿住张、李二尼,盘问他母女下落。二尼道:“这是马公子强逼小姐成亲,那知道小姐竟会越墙而逃,其实不关小尼之事。”陈进喝道:“倘若他母女有投河奔井之事,我定然将你二人送官究治,决不饶你!”又痛骂一回。回到家中,差人四下打听他母女二人消息。
再说胡完摇船载着文氏、凤娇,行了百余里,到了陵州,叫声:“安人、小姐,且在船中坐一坐,老奴先去崔宅通报,自然来请。”言讫,跳身上岸,来至崔宅。但见门墙高大,密竖旗竿,胡完上前对管门的说道:“今有通州胡院君,与你家院君是嫡亲姊妹,今日特来相投,现在河口船中,相烦通报。’们公将此言入禀崔母。崔母听了,踌躇半晌,方起身出外厅,叫胡完进来。胡完见了崔母,叩头道:“安人,我家主母、小姐在通州困苦异常,又被奸人所害,因此特来相投。现在河口船中,先叫小人来说一声。
崔母道:“呵呵,我家大官人新中举人,二官人初登进士,三官人又新入簧门,往来亲眷,非富即贵,那有穷亲上门!况我两房媳妇,皆是富贵人家,我亦要存些体面。今你主母若到我家,众人看见穷状,定是嘲笑。我今拨白米五十、银五钱,你拿去与你主母,叫他不必上来,请回去罢。”分付家人取出米五斗、银五钱,即时进去。胡完心中火发,敢怒而不敢言,银米也不拿,奔出大门,来至河口上船。
文氏一见胡完,就问若何,胡完气道:“今非昔比,那崔院君也变了!”便将其言一一说知。文氏、凤娇闻言,止不住伤心泪下。再欲商议安身去处,忽然阴云四合,落下大雨来了,小船上又无好篷盖,母女二人与胡完淋得浑身是水,胡完忙忙拢船到一株大树底下避雨。临河岸上有一座大悲院,有一个女尼在门首看见他母女二人淋得浑身是水,便叫道:“二位女菩萨,快上岸来,到小庵坐坐,住了雨去。”胡完忙扶安人、小姐上岸,拖泥带水,进了大悲院。
女尼请他母女坐下,煽起火来,与他母女烘衣。女尼道:“请问二位,还是母女么?要往那里去?”文氏见问,不觉泪下,道:“师父,你不问时,还好忍耐;如今问我,好不苦切!老身胡文氏、住居通州,这是小女。我丈夫亡故多年,一贫如洗。有个亲姐嫁在此间崔府,老身特来相投,可笑我姐姐嫌我贫穷,不容上门。正要回去,忽逢大雨,多蒙师父相招,感激非浅。”女尼道:“谁家没有穷亲眷,如何一个亲妹,反如此相待!他家只有三官人崔文德十分厚道,小时拜寄小庵大士神前,是常来顽耍。他若见安人、小姐如此着切,决然相留回去。但今日下雨,未知来否。”正说间,只见文德从外进来避雨,女尼道:“三官人,来得正好,你认得这位安人否?”
文德把安人细看道:“面貌到与家母相似。”女尼道:“差也不多。”便将母女前来相投,院君不容上门之事,细细说知。文德失惊道:“原来是姨母、表妹!”忙上前行礼道:“姨母,不料我母重富轻贫,得罪姨母,休要见怪,我回去即唤轿来请。”文氏道:“襟侄,你母不肯相容,你回去说了,反为不美。”文德道:“不妨,我母最听我的话,我去说,自然依我。”女尼道:“何如?亏了这阵雨,天遣相逢。”
文德见雨已止,别了安人、小姐,奔回家中,见了崔母,叫声:“母亲,我胡姨母穷苦来投,理应留他,为何打发他去?”崔母道:“我本意要留他,但恐你两个嫂嫂相笑,一时打发他去,心中正在此不忍。”文德道:“母亲,谁家没有穷亲戚,两个嫂嫂焉敢笑人!母亲,快取些衣服首饰,叫两乘轿子去接姨母、表妹,才是正理。”崔母见文德说得有理,即取出衣服首饰,着四个丫头,两乘轿子来大悲院相接。
母女二人打扮齐整,谢了女尼,上轿来至崔府。崔氏、文德相迎。文氏、凤娇走出轿来,文德把表妹细看,“好一位绝色佳人!”暗暗喝彩。崔氏与文氏、凤娇见礼,文德从新拜见姨母,又与表妹见礼,长男、次男并两个儿媳,亦出来见礼。备酒款待,又叫胡完厨下吃饭。崔氏请母女二人入席共饮,就问:“妹丈亡后,未知贤妹如何到此景况。幸喜侄女长成,一貌不凡,可曾许人家否?”文氏道:“姐姐,说也可怜!”就把丈夫亡后,直至胡完相救,到此相投,细细说出,说罢,泪下如雨。崔氏也不住流泪。
酒毕,崔氏送他母女入内房安歇。文德思想凤娇为妻,暗道:“若是姻缘,真好造化!方才姨母说什么比合朱砂记,许了进兴,又说做强盗,死在牢中,若姨母肯许了我,便十分之幸了。我想若要表妹为妻,必须孝顺姨母,慢慢说合成就。”
次日,胡完要回家去,文氏道:“胡完,多谢你救我母女在此。你可到陈进家,说知我母女在此,叫他夫妻不必记念。”胡完允诺而去。要知端的,再看下回分解。
第四十六回 李承业奉旨和番 紫阳仙有意送宝
再说三齐王李承业,因则天皇帝有旨召回,即将兵符交与李信,着他退守临江,不可出战,自回长安,朝见则天皇帝,计议吐番人寇之事。承业奏道:“吐番兵强将勇,若与相拒,恐为不美。况李旦窃据汉阳,实为心腹之患,若不早为战灭,后日必为大害。乞陛下降旨,待臣前往幽州,割地连和。陛下先无北顾之忧,再下汉阳,战灭李旦。”则天允奏,草诏一道,割幽燕十州之地,以和吐番。承业领旨,往幽州而来。到了幽州,见吐番天庆王,述大周则天皇帝连和之意,吐番王允和。是以幽燕十州尽属吐番,天庆王建都幽州,北方诸国尽供奉于吐番,不进贡于中国矣。
承业和了吐番,回京复命,路过九龙山,闻得山上有一紫阳道人,能呼风唤雨,知过去未来之事。承业即亲自上山,来至茅庵,见紫阳道人白发童颜,身披鹤氅,手执拂尘,打坐蒲团之上,不敢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