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川-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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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中无比的清晰，她甚至都能看清他的发丝。
并且——他注意到她的视线，他在抬头在看她！
李玉涵呆呆地看着那里，浑身颤抖起来，她看着那部电梯接近，看着它跟自己平行，最后升了上去。
再一次，她的视野中恢复了模糊，什么都看不清。
她跌坐在地上，脸色恐怖之极。
斯特林扶住她，问：“你还有备用眼镜吗？”他察觉到怀中的女子已然全身僵硬，仿佛她的灵魂不知道飞往了何处。
她本来就是个灵魂欠缺的娃娃，他想。
李玉涵没有回答他，她僵硬地，用近似机械的手指挪来自己的箱子。打开箱子，她又呆滞着目光，摸索了许久，最后终于取出了备用隐形眼镜。一开始她都装不上，斯特林惊讶地看着她的手竟然都在颤抖。
她终于把眼镜装上去了。
此时她眼中虽然能够看清所有，但是眼眸中空无一人，
“丁——”一声，提醒他们已经到了总督府最顶层。哈勃克和迪兰这次赶紧抢着先出去，李玉涵却跟在众人最后。
她低着头，一步一步挪着脚步。在走过一个拐弯的时候，她突然伸手拉住了斯特林的衣服，“我要借用一下洗手间。”
“可以，我们在这里等你。”
李玉涵摇头，“你们先走，我一会就来。”
“……嗯。”
李玉涵转身顺着回廊走，当她走过拐弯处，突然就发足奔跑起来，她站在电梯面前，以一种近乎疯狂的速度按着电梯按键。
“快点，快点，”她盯着上面闪烁的数字，“怎么还不来。”
谢天谢的，电梯门终于开了，李玉涵闪身进去，刚按下关门的按键，门突然又被打开。
斯特林双手按住水晶门，“你要去哪里？”
李玉涵瞪眼看他。
“你要去见璀璨吗？”
突然，李玉涵抓狂了，“让开！让我走！我不要见那个人。”她毫无章法地去打斯特林按住电梯门的手，陷入了一种歇斯底里的状态。
斯特林抓住她的手，闪身进来，‘叮——’电梯门关上了。
“老爹呢？老爹在哪？我要找老爹”李玉涵拼命挣脱，她此时的样子比方才掉了隐形眼睛还要糟糕，眼中空然一片。现在恐惧、惊慌、无措，已经全部从她眼中泄露出来。现在正是日光最盛的时候，青天白日，可是李玉涵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恐怖的东西一般。
“你，看到什么了？”斯特林扶住她的肩，又不敢太用力。
李玉涵两只手在空中瞎抓，一边叫着：“老爹呢，我要找老爹。”
“老爹他不在这里，你到底怎么了？”
李玉涵脚下一软，斯特林赶紧蹲下去扶她。她像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一样纵身扑入他怀中，瑟瑟发抖。
斯特林见她居然怕成这样，心中十分迷惑，但轻拍她肩膀，安慰道：“别怕，别怕！你瞧见了什么？”
这声音温和而坚定，李玉涵慢慢镇定下来，抬头看了斯特林一眼，突然又惊惶起来，哇一声哭起来。
斯特林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得说道：“你别哭，你先说说到底怎么了？”
李玉涵抽抽噎噎地哭了一阵，又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她四处张望了一番，这一望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又转眼看向斯特林，见他神色并无不悦，低声说道：“你能让我走吗？”
斯特林问：“回驿站休息？我让迪兰送你回去。”
“不，”李玉涵摇头：“我要离开这里，我，我不能再帮你。对不起，我要毁约了。”
斯特林万万没有想到李玉涵在这个时候要跟他毁约，这个时候真的是个糟糕时刻，他想拒绝，可是看着眼前的女子已经是濒临精神错乱的边缘。
“好，我让你走……但你能解释一下是为什么吗？”
李玉涵听得可以走，便道：“我方才看到……我看到那个在我眼中下刻印的人了。我这只眼睛。，”她指着左眼，“方才看到了……好清楚，连发丝都好清楚，就跟从前一模一样……我无法面对这个人……要我面对他不如让我去死……我浑身冰冷，想起那个在树林的夜晚，谁也没有，只有我一个人躺在那里。我的血，在漆黑的树林里……你让我走吧……”她哀求道：“我真的不行了。我知道我毁约了，但是求你让我走，我不要，我不要再被他抓到……”
她想起了在无月无光的黑森林里，绝望地看着头顶微弱的星光。那个时候她不敢闭眼睛，怕眼睛闭上就死定了……
“……”斯特林沉默了一阵，最后说道：“……既然，你一心要走，那你走吧。”
听了这话，李玉涵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她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抱着斯特林，忙放开他，站了起来。虽然仍止不住在发抖，但比方才慌乱的样子已经好了很多。此时李玉涵一门心思就是要赶快离开无月之城。她再也不要回来了。
“你自己能走出去吗？”
李玉涵点头，她平日的冷静自持恢复了一二成，可是那都是假象，不安和恐惧始终缠绕着他，唯一支撑住她的理智，便是离开这里，离开总督府，离开无月之城。
此时又‘叮——’一声，到了底楼，电梯门又开了。李玉涵走了出去，她连头也没有回，就这样走出电梯门。
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044逃
斯特林又回到了楼上，他简单地跟迪兰和哈勃克解释说李玉涵因为身体不适又回了馆驿。他想，文书交换又不是要一定要李玉涵在场，等回到旅馆，自然报人口失踪，可她已经不知道去哪里了。这里是无月之城，不会为寻找帝国的公爵出多少力，最后事情不了了之，提交一份MIA（在事故中失踪）的报告就可以了。
这样，她将永远失踪，再也寻不到。再也不会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想到这，斯特林有些后悔那么干脆就让她走了。
他们没能走到总督府的议事厅中，在楼道间，斯特林等人就被几个沙特士兵拦住了。具体说来，是龙渊国的士兵，因为为首的那个人，是昔日的手下败将、龙渊国国主龙狰。
此时他正唧唧歪歪地跟翻译一通说。
一旁的翻译官听了龙峥的话，瞥眼看斯特林，好像十分为难，结果被龙狰猛推一把。他只得颤巍巍向斯特林发问：“龙国主问您，方才您身边的女人去哪里了？他说……”那翻译官十分踌躇，“他说那是他龙渊国的奴隶。”
斯特林愤然，叱道：“胡说八道什么！”
龙峥不慌不忙，又对翻译说了几句话。
“他说，那女奴是幼时从龙渊国跑出去的，他认得她，她身上有龙渊国的刻印。”
“……”迪兰等都不知道什么缘故，只当龙峥在故意找茬，挽起了袖子打算用拳头说话。斯特林脑中却是清醒的，骂道：“无耻！那是我们帝国唯一的女公爵，因为降职才调来做我副官，什么奴隶？！你这是在藐视我们帝国。”
龙峥身旁的一个侍卫长，懂一点帝国语言，他站出来说：“是不是什么公爵我们不知道。但是我们国主说她就是那个女奴，大家见一见不就清楚了。”
斯特林直接给他一嘴巴， “我国的公爵也是你们说见就能见的。”
龙峥跳起来，又说了一大串子话，翻译官即时翻译：“她不是公爵，她就是我的奴隶是个骗子……”他的话没有说完，斯特林已经反手擒住龙峥。龙峥吃痛，叽哇乱叫，所幸这一段不用译。
斯特林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来让李玉涵怕成这样的家伙，竟然会是这么个垃圾。他一方面觉得很气愤，另一方面又觉得超级后悔：早知道就应该坚持把她留下来，把这个罪魁往死里虐，那她大概很快就能从童年的阴影中走出来。
这明明就是战斗力只有5的渣……
“那边在干什么？！快放开我弟弟！”清脆的女声响起，一个说着标准帝国语言的女子朝他们奔过来，抬脚就向斯特林踢去。哈勃克、迪兰先后上前阻拦，居然被她闪过。
“姐姐，快来救我。”龙峥见她过来，叫地更起劲了。
这女子便是龙峥的姐姐龙吟。此时她奔到弟弟面前，见他虽然被斯特林擒住，但料想对方还不敢对沙特的一国国主动手。龙吟知道定是自己这个白痴弟弟惹事，先瞪他一眼，让他闭嘴，随即对斯特林说：“将军是来交换文书的，抓着龙渊国国主是什么缘故？”
龙吟是个聪明人，她知道自己实力在斯特林之下、亚尔斯兰又不在附近，既然弟弟并没有生命危险后，便打算息事宁人。
斯特林见无月之城的总督、副总督等人陆续从后面赶上来，便放开了龙峥的脖子，道：“龙国主居然对我的副官、我们帝国唯一的女公爵出言不逊，胡说八道，我当然要教训他。”
龙吟一向对女性军官心存好感，觉得她们跟自己一样不容易，便道：“我这个弟弟一向口无遮拦，他混说的。”
斯特林对她的印象顿时改观不少。
“我没胡说……”龙峥一被放开，又开始聒噪：“那就是我的奴隶，姐姐你还记得，当年我国跑出去一个……”他滔滔不绝地说下去，并且没有觉得有丝毫不妥。
龙吟眼疾手快地替弟弟挡了一拳，看着斯特林笑道：“既如此，让那位女公爵出来证明一下，我也见识一下您的副官。不就都清楚了。”
斯特林道：“她不舒服，回旅店休息了。”
“哦，”龙吟说：“突然就不舒服，就回去了。”她转身对身后的侍卫说道：“封锁城中所有船只，水道戒严，所有船只不得开离港口。”这番命令她都特意使用帝国的语言，随即又对斯特林道：“等那位女公爵休息好了，我龙吟也去拜访一番，认识一下您的副官。”
斯特林心中暗暗叫苦，暗诩女人变脸如翻书，他居然忘了这龙家，最大的特点是护短。
李玉涵跑出总督府后，很快转入一条小巷子。她以最短的距离回到了旅店，又翻窗子进自己在二楼的房间。李玉涵飞快换了一身休闲服，又戴上鸭舌帽，把头发收进帽子中，最后拎起箱子走出旅店。
街道上还是一贯的悠闲，可李玉涵心中却是万分焦急，她觉得街道上的人群中到处都有灼热的视线，到处都有人在监视着自己。她转身走进一家便利店，取出架子上的报纸，那上面写的正是本季歌谣大赛的热门赛组，李玉涵装作热心阅读报纸的样子。果不其然，突然有很多沙特士兵穿过街道，奔着她来时的那条路去。李玉涵等他们走过，放下杂志，走上街道。她拉低了帽沿，拐进一条小巷子。
有一个男人走过，李玉涵眼疾手快地擒住这个人，把他拖进巷子。几分钟后，这个男人再出来的时候神色痛苦，脚也是一跛一跛的。他笔直地去了港口的售票处，用自己的身份证明买了一张船票。然后他又走回了巷子。
李玉涵接过这张票，把零钱塞给那个倒霉蛋。她手中拿着这张票，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胸口。她要赶快上船，赶快离开无月之城，离开这里。
“先生，这张票上的账号？”
李玉涵抬头看那检票员，她说：“是不是哪里出了差错呢？”
那检票员拿着票再次核对号码，就在这时有个尖锐的东西抵在他的腹部。李玉涵凑近低声道：“别废话，赶紧过检。”
那检票员连忙低头操作，“先，先生，您的票没有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