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门娇-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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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其实是说给柳氏听的。
陆念稚眸光一转,果然见安大爷自动对号入座,打着酒嗝接道,“也怪我。一时高兴喝得找不着北,四爷好心送我去客房,我倒头大睡压着四爷的衣摆都不知道,倒害四爷不好动弹,不然早亲自去二门接七少了。”
这话,同样引申出另一番意味,清楚落进柳氏的耳中。
看来是她太多疑太小心了,就算安大爷和陆念稚交情好,如今有儿女亲事在,安大爷和唐家的关系反而更深一层,安大爷即便有意偏帮,也该是偏帮唐家。
不可能被陆念稚收买,为陆念稚做假证。
可见杜振熙是真的迷了路,而陆念稚更不曾离开过外院。
柳氏心中疑虑尽去,老脸笑得越发松乏,再次开口挽留沈楚其。
沈楚其心里正又心疼又窝火,闻言直接开口怒打柳氏的脸。
“唐家的规矩是怎么立的!知道请客吃酒,怎么就不知道把里里外外都洒扫清楚!倒害得客人崴伤了脚!”沈楚其本就声音朗脆,裹着火气的声调险些没掀翻唐家的屋顶,抬手掠过柳氏,随便指了个年纪大的婆子道,“你们家主子当不好家,你们这些做下人的也不懂得当好差吗!
回头里里外外全都撕掳一遍,不好走人的道啊路啊的,全都给我堵了封了!省得再绊着什么不该绊着的人!唐家不懂怎么立规矩,今天我就教一教你们什么是大家规矩!”
这番话要是传到外头去,外人可不会管究竟是个什么前因后果,只会火上浇油的帮定南王府的小郡爷扣大帽子,笑话唐家没规矩,笑话唐家的主子不会当家。
被点名的正是柳氏的心腹妈妈,她又恨又急又羞,不敢想柳氏心里得气成什么样,忙硬着头皮高声应是,好歹把这一茬尽快揭过去。
沈楚其出了口邪火,倒没有再为难唐家众人。
在他眼里,除了他敬重的陆念稚、他偷偷单恋的杜振熙,以及有几面之缘的唐加明兄妹、安大爷以外,其他人全都模糊到自带马赛克,他不想认识,也不屑应酬。
这大概就是特权阶级的底气。
得亏沈楚其是本地土皇帝家的小郡爷,换成别人敢这么不把自己当外人,早被人打出去了。
看着柳氏强作笑脸、假作端方的老脸隐隐一抽,杜振熙忍不住在心里抚掌大笑,恨不得给沈楚其点个超大的赞。
陆念稚也忍不住莞尔,扬袖掩去上翘的嘴角,仿佛有意帮唐家解围似的干咳一声道,“小郡爷,您急着找到唐家来,是有什么要紧事?”
“我是奉父王的命来的。这事还得陆四爷把总拿主意。”沈楚其一拍额头,艰难的将注意力从杜振熙身上挪开,又神秘又傲娇的眨眼道,“这事和熙弟也有关。所以一听您和熙弟在这里,我就过来了。”
既然是奉定南王的命,找的又是杜府这样关系好的巨贾,八成和重开海禁的事情有关。
此事尚且算广羊府少数高层官员间的秘密,此时还不足为外人道。
沈楚其言辞含糊,柳氏虽不明所以,但听话听音不敢再留人,十分“识趣”的送陆念稚一行出门。
一送走人,柳氏就扯出温和的笑,示意唐加佳送安小姐,顺道把安大爷打包送走,转过身脸色就沉了下来,皱眉看了眼唐加明,“等加佳送完安家父女,你就去仔细盘问加佳。问清楚了马上来报给我听。”
她在沈楚其面前只能忍气吞声,此刻强忍的怒气一瞬爆发,气得手都抖了。
唐加明不敢强行安慰,只低头恭顺应是。
杜振熙却仰起头来,嘿嘿嘿的拍了拍沈楚其的肩,“阿楚,够义气!”
好兄弟啊好兄弟,间接帮她怼了柳氏一顿,顿觉脚不疼了身体倍儿棒了!
沈楚其满脸问号,只管有好话就全盘接收,也嘿嘿嘿的揽着杜振熙的肩,笑嘻嘻问陆念稚,“陆四叔,我们是回杜府说话,还是另外找个地方?”
陆念稚瞥了眼勾肩搭背的二人,飘到二人中间,非常自然地接手扶住杜振熙,笑容清朗道,“既然是急事,就不绕远路回府了。就近寻个酒楼吧。”
他扶着杜振熙的手微微一紧,大概是因为惦记的是同一个人,别人猜不出沈楚其突然昭告众人的心上人是谁,那天在庐隐居观其言行,他直觉就猜,沈楚其喜欢的,是杜振熙。
他承认,他是州官,只许自己点灯,不许沈楚其放火。
杜振熙,不管是不是他的,反正不会是沈楚其的。
三人行必有我师?
才怪。
在他看来,三人行必有一人落单。
他不想落单,就让沈楚其落单好了。
谁叫他是陆念稚,是他们的“四叔”呢?
陆念稚笑容越发清朗,一边拐着杜振熙上马车,一边不忘关心沈楚其,“小郡爷既是骑马来的,就辛苦小郡爷打马带路了。慢慢走,不着急。小心吃了冷风。”
沈楚其哦了一声。
要是别人敢这么强行“分开”他和他家熙弟,他早就一巴掌拍飞对方了。
偏偏是陆四叔。
偏偏是他敬重的长辈。
沈楚其留恋的瞥了眼合上车门的马车,垂头丧气地喝了一声“架”。
第96章 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陆念稚斜倚车厢壁,听着车外嘚嘚马蹄声,只觉十分悦耳。
此时已是斜阳西挂,落日余晖穿透车窗洒进车厢,明暗交错的光线攀上陆念稚的眉眼头脸,浮浮沉沉的暖光笼得他神色朦胧不清。
杜振熙和他并肩侧坐,定定晙巡的目光流连在他的脸上,显得有些呆愣。
“小七?”陆念稚乜着眼角瞥向杜振熙,挑眉打破沉默,“在想什么?”
杜振熙略显恍惚地道,“在想当初您还在回广羊府的路上,半道听说我要和唐家议亲的消息,一进城刚住进庆元堂,就劫了唐家拜帖,明里暗里反对杜唐联姻的原因。”
陆念稚长长哦了一声,眉梢挑得越发飞扬,“想明白是为什么了没有?”
杜振熙点头,似答给陆念稚听,更似说给自己听,“因为比起杜唐联姻的消息,您更早注意到的是,坊间关于你我叔侄不和的传闻。我让桂开私下查过,最初传出这话的,确实是府里的管事。而且是您名下的管事。我能查得到,想来您也查得到。
良禽择木而栖。比起掌着杜府大朝奉印的您,我手里只有七店十一铺的大掌事印。您是现任’家主’,而我才刚入行。您的管事急着拜山头为您造势,也算人之常情。曾祖母亦看得明白。所以不等您我名下的管事斗起来,先就杀鸡儆猴,不让我插手,也不欲您回来后追究。
流言却没有因此平息。源头掐灭了,已经扩散出去的风声却越刮越烈。我去庆元堂见您那晚,您曾提点过我,杜唐联姻的时机太过巧合。不是因为您查得比我深。而是因为您不仅察觉到流言和唐家暗中煽风点火有关,您还另外安排人手,’帮’唐家一起扩散流言。
唐家是混水摸鱼,您是顺势而为。想放长线,看唐家这只大鱼究竟是什么用意。所以,您从一开始,就反对杜唐联姻,在庆元堂那晚,才会有意无意的给唐七小姐难堪。试探唐家对这门亲事到底有多重视,多能忍。”
一开始,她确实疑心陆念稚是流言的幕后推手,打着提点她的幌子拉唐家下水,不过是想混淆她的视线。
所以她一边重查唐家底细,一边越发戒备陆念稚。
谨慎,有时等同于多疑。
多疑,有时反而妨碍视听。
回头再细品一幕幕旧事,仿佛断线的珠子终于串联一线。
从一开始,她就疑心错了对象。
杜振熙神色复杂的直视陆念稚,“四叔,这一次,我说对了吗?”
“我说过,我们小七很聪明。”陆念稚弯着瑞凤眼笑,半明半暗的俊脸破开暖光,显出精致含笑的眉眼,“你说得对。是我让人帮唐家推波助澜,我有意打一手暗棋。你则是无心被有心算计,不算愚钝。”
杜振熙自动屏蔽“愚钝”二字,哂笑道,“您不是武断的人。如此再想您反对杜唐联姻的举动,也就说得通了。”
这是夸他不武断,还是暗搓搓损他越来越独断?
心里虽防备他,但始终没忘十几年教养、相处的岁月,倒是从没跟他见外过。
所以心里有什么事,才会那样直白的问他吧?
这样矛盾的杜振熙,也挺有趣的。
不愧是他……喜欢的人。
陆念稚饶有兴致的看一眼再次陷入沉默的杜振熙,坐直身子凑近杜振熙,勾唇道,“现在呢?又在想什么?”
突然笑得这么邪魅干什么啊亲!
凑得这么近,笑脸乍然放大略吓人啊喂!
杜振熙很想一巴掌拍开陆念稚的脸,但她是个有教养的好孩子,不能做出这么粗鲁的无礼行为。
遂不忍直视地转开小脸,盯着正对着的车窗道,“在想您后来为什么突然改变态度,不再反对杜唐联姻的事。”
陆念稚溢出唇边的一声哦依旧悠长,语气含着五分兴味五分促狭,再次道,“那……你想明白为什么了没有?”
一副十分捧场的样子。
仿佛小时候考教杜振熙的功课,智珠在握地坐等她给出令他满意的答案。
杜振熙越发不忍直视陆念稚的脸,再次点头,神色恍然地缓缓道,“因为您不仅在唐家那头落下一着暗棋,还在京城维系着余文来这一层关系。重开海禁的事,比您预料的来得更快、更顺利。很多原定能慢慢来的事,不得不提前放上议程。比如,皇商竞标分出瓷窑股份的事;比如,重开奉圣阁的事。
三文钱难倒好汉。您……不,杜府需要庞大的资金,才能运转新的营生,才能开辟新的门路。而拔出萝卜带出泥——安家有野心有能耐,想借着皇商竞标一事,重领十三行瓷器生意的行首风骚,与其跟着杜府捡漏,不如另寻联盟。
唐家是新起之秀,和本地商贾的牵扯不深。即有资本又身家清爽,安家必定会和唐家联手。或者说,您算准了安家会选择唐家联手。奉圣阁夜宴后,您闭门不出,以整理旧物为借口推脱一应交际,故意放任安家上蹿下跳,好尽快落实和唐家的合作契书。”
梦魇,也许是陆念稚无心应酬的原因之一,却不是最重要的原因。
陆念稚在守株待兔。
“您在等。等的就是今天这一场唐家宴饮。”杜振熙偏回头,正正对上陆念稚黝黑的双眸,“您是杜府现任的’家主’,比起曾祖母和我,外人更看重的是您的态度。所以您突然不再反对杜唐联姻,不是真心同意这门亲事,而是有意表露出松动,引唐家上钩。
安小姐和我,也算是青梅竹马。安家和杜府的交情,远不是唐家可比。契书和亲事落定后,安家必定会将宴请您的机会,让给唐家。或者说,您同样算准了,今天三家正式碰头的宴饮,必定会由唐家做主场。
您怀疑唐家来历有诈,却和我一样,暗中查访多时依旧毫无头绪。从唐七小姐无意间爆出’小佛堂’一事起,您就盘算着如何追本溯源——与其往外头大海捞针,不如直接潜入唐家。
您等的,是今天这一场能够名正言顺地踏进唐家的宴饮。您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