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门娇-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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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不知陆念稚那一声“小奇”,发音含糊尾音绵长,听着倒像在喊小七。
小七杜振熙和陆念稚同步了,看着摒退丫鬟,满心欢喜理着半旧汗巾帕子的杜晨芭,也觉得眼睛疼。
“七哥,你知道四叔喜欢什么花样吗?我看庐隐居的半山上,除了翠竹还种着梨花和桃花,不如我就绣白色的梨花和粉色的桃花?”杜晨芭依旧自己问得高兴,不需要杜振熙真的回答她,手中旧物翻来覆去,忽然兴奋道,“以前没发现,现在才觉得屋里挂帷幔还挺有意趣的!”
说着就喊丫鬟,要开库房取布匹,也要把自己的小院子装点成“鬼屋”范儿。
以前还笑话霜晓榭,现在看庐隐居也这样,就觉得好要有样学样。
纯粹是爱屋及乌。
杜振熙本想采访下杜晨芭今天见过陆念稚之后的感想,见状还有什么好问的,想着日常有小吴氏盯着,不怕杜晨芭出格,遂抽着眼角默默飘走。
等她再陪着杜晨芭去庐隐居时,就发现二进院落开阔而清爽,帷幔早已撤得干干净净。
既然陆念稚想和她保持距离,她自然不会白目到去关心帷幔的去向,权当没看见。
只略表同情的瞥了杜晨芭一眼,才挂上的帷幔只怕又要拆掉了。
杜晨芭只是想和喜欢的人用一样的东西,住在相似布置的屋子里,情绪只低落了片刻就又振作起来,心不在焉的和杜振熙盘账、画图,临到告辞时,才期期艾艾凑到廊内,送上绣好的汗巾,“四叔,这些都是我亲手做的,您喜欢吗?”
陆念稚对西府的人不冷不热,对隔房的侄女们一向尊着礼数态度和善,闻言道了声“不错”,随手放到紫檀案旁的篓子里。
只是不错,而不是喜欢,连看都没有多看一眼。
杜晨芭眼睛微暗。
黑猫却是眼睛一亮,蹭了蹭软软方方的新汗巾划做自己的地盘,团上去当成自己的新窝睡了。
杜振熙瞧着就欢喜,捂着鼻子伸长手,逗着黑猫,杜晨芭见状忍俊不禁,跟着揉搓起黑猫来。
二人一猫,闹得欢腾,连守在廊下的练秋和拂冬,也不由伸长脖子瞧着好笑。
其乐融融,却令置身事外的陆念稚深觉刺眼。
他明知不该迁怒心无杂念的杜振熙。
却忍不住心潮起伏,有些恼杜振熙的没心没肺。
他忽然就改了主意,挑着眉梢笑看杜振熙,“小七,你这么喜欢小奇,就把小奇领走好了。等箱笼理好,你一并把小奇接走。”
至于是要交给杜振晟还是沈楚其帮着养,就不关他的事了。
杜振熙闻言气闷。
陆念稚不再冷言冷语,她还当他抽完风了,突然又发什么神经!
黑猫虽不是她送给陆念稚的,却是她托陆念稚养的,杜府内外院谁人不知?
抬走她的旧物也就罢了,连黑猫都“要”了回来,别人还当她和陆念稚闹翻了,不知道要怎么猜疑呢!
东府比西府规矩严,见风使舵的下人却禁也禁不住。
自从陆念稚从庆元堂搬回杜府后,外头关于他们叔侄不和的传言好容易才消停一些,突然又来这么一茬,岂不是闹得杜府家宅不宁。
她能想得到的,陆念稚怎么会想不到。
陆念稚不是老狐狸吗,怎么这几天做的事跟脑子进水似的!
杜振熙忍气不吞声,怒目瞪一眼陆念稚的脑门,意有所指的拒绝道,“您教过我受人所托忠人之事,也教过我商场行走讲究和气生财,如果决定帮谁就要帮到底,事情做了九十九步,就要做满一百步。不差那临门一脚,反而让人多心,惹人非议。”
所以黑猫托付给了陆念稚,就要托付一辈子,好好帮她养着,没有半道易主的道理,除非陆念稚真要搅得府里人心浮动,猜测主子们生嫌隙。
陆念稚眼神微闪,拎起黑猫丢进怀里,漫不经心道,“话是你说的,那你就少来撩拨小奇,撩得它只认旧主不认新主。”
最好离黑猫远远的,也离他远远的,两厢安生。
面上一副轻易被杜振熙说服的懒散模样。
杜振熙突然觉得,她搞不懂杜晨芭的小女儿心思,也搞不懂陆念稚的大男人心思。
越发觉得少做少错,干脆利落的带着杜晨芭飘走,不忘再黑陆念稚一次,“四叔阴晴不定,脾气古怪的很。八妹,你到底喜欢四叔什么?”
此时二人已经出了庐隐居,杜振熙说话不再避讳。
杜晨芭红着脸笑,回屋后呆坐片刻,从枕下摸出一块略微泛黄的帕子,愣愣看着帕子上旧得起毛边的绣样,想着这几天在庐隐居的所见所感,心里乱成一团。
她神思不属,杜振熙却并非单纯陪她胡闹,专心整理陆念稚的私帐,接连出入庐隐居数日,该做的正经事半点没拉下,私帐理清,也就没了频繁叨唠陆念稚的借口。
杜振熙不是没有新借口,却不想再放任杜晨芭一天天继续待在陆念稚身边。
杜晨芭不想勉强自己,同样不愿勉强待她赤诚的七哥,忍着不舍和依恋,乖乖还图册道谢,最后鼓起勇气道,“四叔,我看着图册有不少好看的簪、冠式样,我临摹了两幅花样,想给您打一支束发的簪子,多谢您这些日子来的照顾。”
这些天麻烦的不仅是陆念稚,还有练秋和拂冬,他们来此,少不得出人出物的招待。
杜振熙却知道,杜晨芭是想留个念想,送亲手做的汗巾不够,还想送一支陆念稚能时时戴在身上的东西。
杜晨芭单纯烂漫,其实有些幺女的娇气,连小吴氏都敢顶撞,她没见过杜晨芭对谁这样低声下气过。
就当最后帮杜晨芭一次好了。
杜振熙愁得在心里直叹气,看向陆念稚眼中隐含不自知的祈求,“四叔,八妹孝心拳拳一片好意,您就受了吧?”
点心和汗巾不过是信手拈来的小玩意,簪子却是真金白银,陆念稚多半不会收小辈的“财”。
杜振熙了解陆念稚。
陆念稚眉梢微挑,回绝的话卷在舌尖没吐出口,眯起瑞凤眼颔首,不仅默认了杜振熙的话,还留下整理好的箱笼,没让杜振熙抬走。
事有反常必为妖。
他不禁细想这几天杜振熙和杜晨芭的言行,扬声吩咐道,“让明忠来见我。”
第80章 歪打而正着
明忠沉稳,明诚跳脱。
陆念稚有什么私事要办,多数点明忠的名。
练秋不敢耽搁,留拂冬看门户,亲自下山交待门房,她前脚回上房没多久,明忠后脚就进了二进院落。
“四爷。”明忠行礼问安的动作夹带着冷意,显然才从外头回府,只当陆念稚是要问瓷窑的事,不等主子开口便细细禀道,“这些日子安大爷和唐家走动得勤快,隔三差五作东吃酒,请不动您,回回都不忘拉上我和明诚。要不是明诚囔着要尽快和大管事核对契书,今天这顿酒还跑不掉,回来得也没这样赶巧。
您将明年皇商竞标的份额分出五成给安大爷,安大爷倒也舍得,竟肯和唐家六四开。等明诚和大管事核对无误,再送去十三行行会捺官印备案后,今天这新鲜出炉的契书就算落实了。唐三少很有唐家家主的气派,照着白纸黑字摁手印,果断利落得很。
我听安大爷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想招唐三少做东床快婿。唐三少虽口口声声媒妁之言,由家中祖母和寡母做主,但那副四平八稳的口吻,应是早和家中商量过。依我看,唐家签定契书只是一喜,和安家的亲事一旦说开,就要喜上加喜了。”
权贵官宦乐衷联姻,商户同样不能免俗。
如果没有姻亲关系加持,安大爷哪里舍得一口气分出近一半的权和利?
安大爷面粗心细,又最疼独生女儿,在他心里怕是将这契书看做女儿将来的陪嫁之一,稳唐家的心保女儿的地位,明面上是唐家得好,实际上一个女婿半个儿,安大爷亏不着。
算盘打得极精。
陆念稚不意外,侧耳听明忠转述契约里的关键条约,一面颔首,一面分心,盘算着召明忠来的用意。
他心知肚明,杜振熙待杜振晟长兄如父,和杜振益玩不到一起,反而和西府三姐妹走得近,对最小的杜晨芭尤其关爱,但再关爱也不至于越俎代庖,这几天护杜晨芭如母鸡护鸡仔似的有求必应,还几番暗示他留情面,很有些在杜晨芭面前打肿脸充胖子的架势。
好像他不应杜振熙所求,杜振熙就无法向杜晨芭交待似的。
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导致杜振熙的态度含含糊糊,却又反常而生硬的?
如果说这阵子府里有什么异动,唯独吴五娘离开前引出的打闹一事。
那之后大吴氏不装病了,杜晨芭静养好了,紧接着就由杜振熙领着,频频出入庐隐居。
症结不是在大吴氏身上,就是在杜晨芭身上。
左右和西府有关。
陆念稚念头一定,和明忠说完公事,话锋一转声音低沉,“找人问清楚,吴五娘走的那天,二叔母和晨芭的院子里可有什么异样。”
该找什么人问清楚,明忠心中有数,见陆念稚眉心微蹙便知事有蹊跷,不敢多问更不敢轻视,忙领命而去,提脚去的却不是西府,而是东府外院。
陆念稚不负老狐狸之名,一经品咂就将杜振熙的反常归咎于西府,且锁定大吴氏和杜晨芭,歪打而正着。
无独有偶,杜晨芭心中也有一番计较,沉静了几日后命人去请杜振熙,二人独处对坐,将压在枕下的泛黄帕子推到杜振熙手边,咬唇盯着杜振熙问,“七哥,这是你小时候用过的帕子吗?”
杜振熙还当杜晨芭是定好样式,请她来参详送给陆念稚的簪子怎么打好,闻言顿觉逃过一劫,心不累了脸色却讶异,拎起帕子不确定道,“这是那天我抓给你的旧物中的一件?瞧着有些年头了,不过四叔整好的箱笼还没到我手里,我也分不清这是四叔的东西,还是我的东西……”
实则天性难移,小时候心性未定时她也爱过花啊粉啊的,瞧见江氏院里丫鬟绣的帕子好看,曾偏爱过“娘里娘气”的东西,还真记不清这块帕子是她的,还是陆念稚的。
定睛细看,半旧的帕子绣样清雅走线精致,确实挺娘的,显然出自女子之手。
只不知是她拿的江氏院中丫鬟的,还是小时候混用了练秋、拂冬做的针线。
杜振熙犹豫而不解。
杜晨芭却似得到了什么验证,紧盯杜振熙的眼睛渐渐黯然,喃喃道,“那天你随手抓了好些汗巾帕子,我仔细看过了,四叔的汗巾不爱绣花样,练秋姐姐和拂冬姐姐的针线从不用这样鲜亮的配色。这块帕子上的绣样虽然精巧,用的丝线却很普通,不是府里会用的货色……”
杜振熙不谙女红,杜晨芭却是从小捻针拿线的乖乖女,认出丝线品相下乘,如杜府这样的土豪,连下人都不用,更何况用到主子身上。
半旧帕子,来自府外。
杜晨芭似被人揪紧了心口,低喘一口气才鼓足力气道,“七哥,这帕子是女子绣品,你说,是不是那一位送给四叔的?”
杜府上下,会以那一位指代的,无非事关陆念稚的那件事。
杜振熙睁大眼睛。
脑中似有灵光闪现,陈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