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门娇-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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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是我一个人多想乱想?
再看您现在收拾的箱笼,您这是要把我留在庐隐居的东西都丢出去?曾祖母尚且没丢过您和我、小十一留下的杂物,您这样没头没脑的是想干什么?
和我划清界限?从此庐隐居和霜晓榭画出道来,两厢不来往?您这不是抽风,您倒是教一教我,我用个什么词汇问您才恰当?”
光脚不怕穿鞋的,横的怕愣的。
她这样坦白直接的问到脸上,倒叫人无力也得招架。
陆念稚笑意微敛,眸底荡漾的涟漪复又裹着丝丝冷意,垂下眼帘曼声道,“是谁总在我面前说自己大了,不喜欢我像对待小孩子似的亲近?如今我想分清楚彼此,该谁的东西就是谁的,各归各位保持距离,反倒又成了没头没脑的抽风?”
一声反问,又有点寻常互怼时的随意架势。
神态和语气落在杜振熙的眼中耳里,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不同。
一席话说得她跟个难伺候的熊孩子似的,逆着她的心意不行,顺着她的心意也不行,远不得近不得,热不得冷不得。
她不喜欢的,是陆念稚老对她动手动脚的过分亲昵,却从没想过要和陆念稚相敬如冰。
暗地里较劲归较劲,她始终敬陆念稚为四叔。
除非将来形势有变,二人真的闹到撕破脸,落到连同一个屋檐下相安无事的叔侄都做不成的地步。
她想为杜振晟担起杜府的门楣,并不想家宅不宁、亲人失和。
她隐隐有种笃定,老辣精明如陆念稚,同样不会任由事态落到最糟糕的地步。
所谓的各归各位保持距离,此刻从陆念稚口中说出来,不但不令她信服,反而令她觉得飘渺无实。
丢光她的东西,就算保持正常距离了?
这行为令人无语,也令人觉得幼稚。
杜振熙忽然福至心灵。
对。
就是幼稚!
陆念稚怎么会做出这么幼稚的事?
之前她受梦魇困扰睡不好的那几天,脑子就觉得转不动,难道陆念稚和她“同病相怜”,受梦魇折磨抽风不说,还幼稚到想通过清理干净她的东西,试图抹掉她留在庐隐居的痕迹,好换一场清静?
眼不见心为静。
陆念稚连廊下挂的风铃都拆了。
现在突发奇想清理她的东西,好像也就说得通了。
杜振熙念头一闪,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到底不敢真的拿梦魇的事刺陆念稚——好歹梦魇和她有关,她可不想再回想起那天的情景,更不想知道梦魇的具体内容,活该陆念稚一个人受困扰。
陆念稚这样,算不算自作自受?
偏偏哑巴吃黄连,有苦不能说。
所以才迁怒她吗?
那就让他迁怒吧!
陆念稚越是抽风,说明心里越憋闷。
杜振熙越想越好笑,偏要装出副大度的样子,守礼知礼地乖觉道,“四叔,只要您别老拿我当小孩子调侃,我又怎么会不愿意和您亲近?”
她可没忤逆长辈,提出保持距离的是陆念稚,那就是陆念稚这个长辈知错,而且能改。
子不言父过,她这个做“侄儿”的,自然不能论陆念稚这个四叔的对错。
只不过以牙还牙,同样含沙射影的暗搓搓怼了陆念稚一句。
小小的反击令杜振熙心情更好,说罢也不管陆念稚是何反应神色,只捂着鼻子探身去看箱笼,话说得越发乖觉,“您既然嫌我的东西留着碍事,不如我帮您理一理?听练秋姐姐说,您为着整理这些东西,好些天没出过庐隐居,连安大爷的邀约都推了……”
“不用你多事。”陆念稚语气微冷,看着嘴角隐含笑意的杜振熙眉梢微挑,眸底神色略带疑惑,话说得有些心不在焉,“这里头除了你小时候的东西,还有很多我的旧物。我尚且理得慢,何况是你。你是想帮忙,还是帮倒忙?”
一看那些小小的被子和斗篷就知道,杜振熙能放心大胆的留这类贴身物件在庐隐居,都是十岁以前的事了。
那会儿毕竟年幼人小,记事起的大部分精力,都用在了开蒙学做生意上,即便霜晓榭的生活是她自力更生,也少不得桂开帮手,哪里分得清她留下的东西是哪些,就更分不清陆念稚的旧物是哪些了。
她还真的无处下手,帮无可帮。
只是看着箱笼里乱糟糟混在一块的东西,杜振熙不由心头一动。
外院行走的都是管事小厮,再就是各处掌柜伙计,说话难免有些没顾忌,她也和出入外院的大部分人一样,以为练秋和拂冬到了年纪不出府配人,应该早就成了陆念稚的屋里人。
此时又有些不确定。
练秋和拂冬不入二进服侍好说,难道连二进院落的用度物品也不归二人拾掇?
否则箱笼怎么会这样混乱?
这样还算什么屋里人?
以陆念稚的性子,要是真收用了练秋和拂冬,又怎么会不明不白的晾着人,不给差事也不给名分?
其实,练秋和拂冬根本不是陆念稚的屋里人?
是她和外院那些人先入为主,想太多了?
杜振熙心头一松,随即愕然。
练秋和拂冬没被陆念稚收用,她有什么好松口气的?
莫名其妙!
杜振熙哂然,就听陆念稚朗声问,“怎么了?有什么事?”
这话却不是对杜振熙说的。
杜振熙回头,就见杜晨芭不知何时站在廊内门槛外,手中拿着首饰花样的图册,面上神色有些愣愣,听到陆念稚出声问话,才恍然回过神来。
“八妹,是不是选好图样了?”杜振熙心知喜欢归喜欢,杜晨芭心底里和杜晨舞、杜晨柳一样,多少有些怕陆念稚,忙接过话茬,笑着问杜晨芭,“你是想借回去,还是在四叔这里临摹?我看还是临摹好了,不影响四叔做事,也不白费你带了纸笔来。”
省得有一就有二,杜晨芭借了一次,别人也跟着来借第二次,惹得庐隐居不清静,陆念稚不高兴。
这也是杜晨芭一早自备笔墨纸砚的意图所在。
即能多个借口常常登门,又不过多的麻烦陆念稚。
杜晨芭却像没听懂杜振熙刻意提点的“好意”,视线落在杜振熙手中的汗巾上,忽然目光一转,闪亮着一双大眼看向陆念稚,微微红着小脸道,“四叔,我帮您做几块汗巾吧!”
杜振熙大感头疼。
是看见她用陆念稚的汗巾,又想到之前陆念稚讽刺她浪费汗巾的话,杜晨芭才突发奇想?
她的思路再次被杜晨芭带歪。
想起每次年节灯会,热闹散去后,街市上总会落下许多香帕荷包,也不知是哪家小姐用来丢哪家俊俏少爷的,最后便宜了专门清扫街市的人,收拢起来转手拿去卖,还能发一笔小财。
女孩子喜欢一个人,是不是就喜欢送针线?
杜晨芭想为陆念稚做针线,到底应还是不应,帮还是不帮?
杜振熙表示很苦恼,抬眼撞上杜晨芭略带忐忑和祈求的视线,叹气之余心头一凛。
她要是连这点小事都不能成全杜晨芭,往后还有什么立场和脸面,帮小吴氏继续“开导”杜晨芭?
这面子不争也得争。
杜振熙用只有彼此能听得见的声音,咬牙对陆念稚轻声道,“四叔,八妹是我带来的,她喊我一声’七哥’,您别在她面前再落我的脸面。”
一个“再”字咬得极重,颇有些切齿的味道。
陆念稚眸色一闪,从善如流又有些意有所指的道,“谁用的汗巾多,你就问谁去。”
把决定权给了杜振熙。
杜振熙“求”脸面,他就给她十足的脸面。
这个时候又这么好说话了?
陆念稚果然阴阳怪气的!
杜振熙顾不上细究陆念稚的态度和语气,总不能拿她用过的汗巾给杜晨芭,触及身侧的箱笼,就随手一抓,塞进杜晨芭手里,“四叔的汗巾没什么讲究,你照着旧样子做几块就是了。”
她随手抓的一坨里,都是些半旧不新的汗巾帕子,一时也分不清是她小时候的东西,还是陆念稚的旧物。
杜晨芭却若获至宝,忙捧在手里,欢欢喜喜的保证道,“四叔放心,明天,不,后天我就给您送回来。”
第78章 耳朵疼是什么毛病
晚辈送长辈亲手做的针线,是孝心,攀扯不上其他。
杜振熙不以为意。
陆念稚更加不会放在心上,即不多想也无意多说,只散开盘坐的姿势,抻直长腿闲闲歪坐,一手探向被杜振熙抓乱的箱笼,一手松开揽在臂弯间的黑猫,黑猫得了自由,顺着陆念稚的长腿走猫步,冲着杜振熙的方向喵喵软叫。
安全距离渐渐缩短。
杜振熙觉得陆念稚是故意的,借由黑猫无声的赶她走,她才争回一点面子,不想再在杜晨芭面前因猫毛过敏失态,只得顺着陆念稚的意思起身,和杜晨芭一起回廊外。
“七哥,你和四叔刚才在说什么?”杜晨芭脸上写着好奇,总觉得方才陆念稚和杜振熙的气氛有些古怪,又惊奇又疑惑道,“七哥,你和四叔吵架了吗?”
不然府里没人传生意上出了什么差池,杜振熙怎么会无缘无故领“家法”。
连她都模模糊糊的有所察觉,陆念稚今天对杜振熙的态度实在算不上好。
杜振熙又是无语又是汗颜。
即便是小时候脾气拧,她也只会暗地里和陆念稚赌气,何况如今她年岁渐长不再人微言轻,怎么会把和陆念稚若有似无的对持,放到明面上来?
吵架?
她和陆念稚是叔侄,即不是同辈又不是朋友,吵什么架?
杜振熙扭头偷偷看陆念稚,就见陆念稚撑在箱笼口的手臂动作一滞,身形肉眼可见的微僵。
也不知是理到了哪样旧物,又“触情生情”地心情不好了,周身气息再次阴沉。
陆念稚抽风,她可没那闲工夫陪陆念稚一起幼稚。
难得窥见陆念稚这般情态,略有趣。
杜振熙嘴角偷偷翘,干咳一声胡诌道,“四叔再是长辈也是人,总有情绪起伏的时候。曾祖母不是总说,只要没有成家,年纪再大在她老人家眼里也只是个孩子。这样说来,四叔坐二望三又如何?偶尔闹孩子脾气,你我做晚辈的,只当没看见好了。”
她乐此不疲的偷黑陆念稚,杜晨芭闻言只是笑,眼中光彩却倏忽黯淡。
杜振熙没有注意,照着陆念稚的意思掠过那几笔大开支,将有问题的小出入标记清楚,见杜晨芭笔下的首饰花样已勾好轮廓,就示意杜晨芭一起告辞。
已近午时,她无意留下蹭饭。
少做少错。
省得吃顿饭还要对着阴晴不定的陆念稚,时时要防着陆念稚再抽风。
还要防着杜晨芭情绪外露。
一心二用简直伤身伤神。
陆念稚无可无不可的颔首,命练秋和拂冬送二人出去。
练秋和拂冬带上院门回转,就见陆念稚站在影壁旁。
她和拂冬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疑惑和错愕。
四爷无意迎来送往,怎么七少和八小姐前脚走,后脚又出了二进院落,就那样默然杵在影壁旁,倒似透过院门,特意出来目送七少和八小姐似的。
她们虽没听见杜晨芭和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