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命不久矣-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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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威胁着实有效,李忆顿时惊慌失措:“好,我放开你,你别乱动,别伤着自己。”
甫一落地,方锦安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那把匕首还紧紧握在手中。李忆追着她,又怕她再做出像刚才那样的事儿,只追随在她身后。
上了来时的马车,方锦安才看一眼李忆:“不要跟着我,谁都不许跟着。”
“你要去哪里?”李忆眼巴巴地看着她问。
“天下之大,哪里不好去,只要离开这里就行了。谁都不许跟着,楚峦和你的人也是,只这个车夫我先暂用一下。”她说完,示意车夫:“走,出城!”
车夫茫然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们。
“喂喂,你不能丢下我啊,说好了我的前程你要为我打算啊。”谢岫忙爬上车。又跟李忆打手势使眼色:先遂了她的意,有我跟着呢,没事的。
然而李忆拉着驾车的马,迟迟不肯放手。“只要她知道真相,她就会回到我身边,她会弃你如敝履!”之前李悯说过的话,在他脑海中回荡,交织着刚刚方锦安麻木冷漠的眼神,震的他头如锯裂般疼痛。
“安安,不要走。”他乞求般地,说出这几个字。
然而得到的却是方锦安斩钉截铁的:“走!”
车夫是紫焰军部众,到底是听从方锦安的话。道一声:“殿下得罪了。”驭马走起来。李忆兀自不肯放手,追随着马车而走,喃喃呼唤:“安安,安安!”
突然他听到车厢内传出悲伤难耐的哭泣声。
那是方锦安在哭。
他从没见过方锦安哭,更勿论是这样的痛哭出声。
是为李悯痛哭,还是因被欺骗而哭,还是两者兼有?
无论如何,都与他有关。
他发过誓,再不让她受一丁点儿伤害。
可是现在,她在他咫尺之隔,失声痛哭,哭的痛彻心扉。
李悯都没让她这样哭过。
李忆无力地松开了手,停下了追逐的脚步。
楚峦在他身后,看到他伸手捂住了脸,久久未曾放下。
“那啥其实我们家小姐很会欺负人的。。。。。。”他想安慰安慰他,却觉着说的好像不太对。
车上谢岫也把方锦安抱在怀里拍着后背安慰着:“好啦好啦不哭了,又没人欺负你,你想走就走想留就留,这不是万事随你心意吗?为什么还要哭?嘶~你最近哭的也太多了些。。。。。。”
谢岫敏锐的察觉不太对劲儿啊,这哪儿是正常的方锦安啊,就是突逢大变,也不是这么个样子啊。
方锦安却浑然未觉自己的不对劲,只觉着心中好难受好委屈,必得哭出来才能好一点,直哭了小半个时辰才慢慢停了,依靠在谢岫身上闭上了眼睛。
睡着了?要不要趁机赶紧回去?谢岫琢磨着,但又怕方锦安再发作,只小声吩咐车夫:“慢慢走。”
他们出来的时候是下午,此时已是黄昏。外面仍是雪大风急。方锦安也没睡很久,约么过了一刻钟,她就悠悠醒转。
“醒啦,好一点了吗?”谢岫问她。
方锦安如之前一般,毫无反应,不言不语,麻木地垂眸盯着自己手上的护甲。
谢岫叹口气,取来车上的茶水,喂她:“哭了那么久,肯定口渴了吧,喝点水。”
是真渴了,方锦安慢慢喝下了一茶杯的水。
喝完水,她终于开口说话了:“小谢,我刚才,是不是很过分?”
谢岫张大嘴巴,一副惊讶的模样:“你还知道你过分?”
第57章
方锦安现在脑子里有点乱。
她回想着刚才的一幕幕:那样冲动愚蠢的事儿; 怎么会是自己做出来的,见了鬼了。。。。。。
尤其当她想起李忆看自己的目光,他乞求般的声音; 方锦安就恨不得把自己的头往旁边的车壁上撞一撞。
谢岫看出她的悔意,细声慢语地劝她:“先回去; 和殿下好好说说好不好?这样不管不顾一走; 算怎么回事儿呢?再说又去哪儿呢?”
方锦安摇了摇头:“走到哪儿算哪儿吧。我现在; 没法见他。”
想到李忆对她的欺瞒; 她又实在没办法原谅他。纵然她在心里一遍遍和自己说; 不能把她和李悯的决裂归咎于李忆,可是仍抑制不住一个念头:如果一开始李悯就认出自己; 那么他是不是就不会变成后来那个样子。他没认出自己; 是不是也有李忆的手脚。。。。。。
方锦安猛地打了个寒颤:不; 不会的; 小忆不是那种人。再说了; 这件事上溯起来,必然是当年自己写给李悯、告知身份的那封信,从那时候开始就出了岔子。那个时候; 小忆可还默默无闻啊; 哪里就能够渗透到李悯身边使绊子了。
所以到底是谁做的; 那封信被修改了吗。。。。。。对啊; 怪不得李悯的回信只是答复愿意迎娶她,却丝毫没提及她是阿绣这回事儿。当时自己欢喜过了头,竟丝毫没察觉有异。方锦安恼怒地闭眼:造化弄人。现在想想; 李悯和自己成婚后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分明是把自己当做一个陌生人对待,自己怎么就察觉不出来呢。。。。。。任两个人愈行愈远,乃至,乃至现在人都不在了啊。。。。。。
当年大漠瀚海深处,她亲手把他从死人堆里找出来,一夜夜守着他,终于把人从鬼门关抢了回来。。。。。。那时他伤的那么重,大夫都已经放弃希望了,他却一次次顽强地挺了过来。那么坚强的一个人,是经历了什么到了怎样绝望的境地,才会选择自尽啊。。。。。。是,他做下了许多错事,可,可他也曾立下不世奇功,他不该死啊。。。。。。。方锦安紧咬牙关,以阻止泪水再次涌出来。
如此,她怎么能够心安理得地嫁给李忆啊。。。。。。
已经漫无目的地游荡了了一个多时辰了,夜色也落下了。须得找个地方落脚,至少得给马添些食水。车夫这样想着,便在经过一个镇子时停了下来,寻客栈照料马匹。他不敢惊扰方锦安,只叫店小二准备上好饭食送进车内。他这半日片刻未曾远离车子,不免有些水火之急,一溜儿小跑寻了茅厕而去。然而这一去,就再没回来。
车子里面,谢岫已点起了灯烛,看看送进来的饭食,皱皱眉,问方锦安:“多少用一点吧?”
方锦安摇头:“你吃吧。”
“养了这么多天,好不容易有点起色,又不爱惜自己身子,皇甫先生会哭的。”谢岫劝道。
方锦安又摇摇头,刚想说是什么,突然眉头一皱,坐直了身体,示意谢岫噤声。
有人上车来,但不是原来的车夫——他们紫焰军的人,离开和回来都有暗号的。
方锦安按住那把她从楚峦那儿夺来的匕首,镇定地看着车门。
她本来以为是是李忆来着。
可是车门打开,来人面容在烛光下显现,一瞬间方锦安抓起了匕首,可下一瞬间那闪着寒光的利刃停滞在半空——
“废太子?”谢岫惊呼。
方锦安手中匕首哐当坠落。来人虽然白绫覆面,形容憔悴,可是分明就是李悯!
“鬼啊!”谢岫尖叫着往方锦安身后躲。
“我不是鬼,我没死。”李悯摸索着:“阿绣,你在这里吗?阿绣?”
“小悯?你没死?”方锦安惊愕道。
“是,我没死。”李悯难得的真心实意声泪俱下:“阿绣,当真是你?当真是你?上天垂怜,我此生还能再见到你!”
被这巨变惊的方锦安的泪也再忍不住了。“你当真没死?”她不可置信地伸手触摸他的面庞。
“是,”李悯半跪在她面前,颤抖着握住她的手:“阿绣,以前的事都是我的错,你原谅我,你原谅我!”
李悯此时的确是发自内心、实打实的激动、狂喜与愧疚。被他这情绪触动,谢岫眼看着方锦安破涕为笑。
糟糕! 李悯竟留着这一手!这前前后后,都是他设计好了的吧!这可如何是好!谢岫顿时急出了满身的汗。此时马车走动起来,外面还有人驭车!他们是谁?他们和李悯勾结在一起想做什么?这是要往哪里去?
谢岫能够想到的,方锦安如何想不到。她按捺了心中波澜,从李悯手中抽出手:“你平安无事就好。”
“阿绣,你这是不肯原谅我吗?”李悯大急。他没想到方锦安会这样冷淡。以原来方锦安对他的深情,加之误会已解开,他以为他这一露面,方锦安总该欢喜的不行。
“无所谓原谅不原谅。”方锦安现在可谓百味交集。之前以为他死了,她觉着对不住他,可现在知道他安好,她心中瞬间又生出了对李忆的愧疚之情——她讨厌这样的自己。
她捂捂脸,慢慢斟酌着道:“过往你做下的错事,你已付出代价。而今你既然安然无恙,我与你曾经夫妻一场,自然是为你欢喜的。”
“什么曾经夫妻一场!”李悯敏感地察觉事情有异:“你现在也是我的妻,永远都是!李忆,李忆那个贱种,全都是他使的计,让我认不出你,把你从我身边抢走!阿绣,可是我不在乎,阿绣,你永远是我的!
方锦安如释重负地叹口气:“这话我以为永远没机会和你说了呢。小悯,以前我是心悦于你,整颗心里都是你。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我仍然很感念你曾经为我做的事,但是,终究你我之间的这一份情已然千疮百孔了。不管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吧,我太累了,没有精力再去弥补了。所以,我想我还是把你留在那个曾经,比较好。”
“难不成,你是真的愿意嫁给李忆?”李悯额上青筋迸出:“我以为,你是被逼迫的。。。。。。”
“这世上没人能逼迫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方锦安道:“我与你前缘已尽了,往后,还是各自安好吧。”
“不,阿绣,”李悯不可置信地摇头:“所有的事,所有的事都是李忆在搞鬼,你不能中了他的计!阿绣你放心,我不会让他继续得逞下去的,我必能拨乱反正!哦,我的眼睛,你不要以为我的眼睛瞎了我就成废人了,我认识有大神通的人,能够治好我眼睛的。。。。。。”
方锦安皱皱眉:“小悯,你和小忆之间的事,我本不该插手。可终究你行差做错,就该认赌服输,不要一错再错了!”
“我没有错,我从没有错!”李悯高声厉喝,此时他哪里还听的下她的话。
许是被困厄摧残的人性格也大变了?方锦安歪歪头看李悯:记忆中的他,不是这样的啊。。。。。。不,细想想,从她嫁与他之后,或者说从他当上太子之后,他就与记忆中不一样。。。。。。
“现下你金蝉脱壳,正是可以远走高飞重新开始的好时机。”她又劝了一劝。
“是,我会重新夺回属于我的一切。”李悯恨恨道。
“所以,我现在是肯也罢,不肯也罢,必须跟你走是吗?”方锦安冷冷道。
“阿绣,你只是一时被蒙蔽了。”李悯又放低了声音:“我会等你醒悟过来的。”
这是什么话啊。方锦安干脆不说话了。
“你累了吗?没事儿,一会儿到地方了就能好好歇歇了。”李悯眼睛看不见,直觉愈发灵敏,他察觉到方锦安的抵触,心中有如刀绞:明明,明明是自己被欺骗被夺去心中所爱,明明自己受尽万般苦楚才能与她重逢,为什么,她就不能原谅他?她可知道,他经历过怎样灰暗的一切?
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