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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美人如钩-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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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肚子已很大,算来临盆也就在这一月;而她的容色依然清淡安详,倒不见寻常怀娠女子会有的疲态,身子丰腴了一整圈,反衬得面如满月,目如秋波,愈加莹澈reads;超级大文豪。戚冰看得都要呆了去,只道:“素书,我若是男人,我也最欢喜你这样的。”殷染笑着又拍她一下,自走过去挑拣出那只镶了翡翠石的金锁来,回身问道:“是不是这个?”
  沈素书接过了,摩挲半日,慢慢道:“就是这样的。我家小妹身上,也戴了一个这样的。”
  “往日未听你提过。”殷染轻声道。
  沈素书静了静,“我家里人多,这个小妹,与我最好。”言罢,她忽然叹口气,复道,“阿染,我入宫来,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她了。”
  殷染微笑道:“待你生了小皇子,册了美人昭仪什么的,再向圣人央个恩典,自然便能见到家里人了。”
  戚冰这会儿也坐过来,道:“素书,你不比我是个无牵无挂的教坊中人,你家里毕竟是有根底的,不必害怕。”
  沈素书没有答话,却是望向了殷染。殷染当时还觉莫名其妙,可后来她反复琢磨戚冰这句话,总觉得戚冰看得比她通透许多。
  她已经好久没有见到段云琅了。
  那一日的断交言语,实则也不是特别地显山露水。但她与他都是聪明人,并不需像市井中人一样撕破了脸地吵嚷。与他来往是很轻松的,与他决绝是很容易的。
  他身任左翊卫大将军,每日里不知要在这大明宫内内外外逡巡上多少个来回;今年方到十七的他,也常常被圣人叫入宫来问话——可他们偏偏是没有再碰见。
  渐渐地,她也就不会再去想他了。
  莫说思念,便连当初因母亲之死而飞来的那些对他的厌恨,都寡淡无踪了。
  她以为自己可以忘记他了。
  其实后来她就明白了——
  每一回她以为自己可以忘记他了,却不过都是新一轮无望的思念的开始,罢了。
  ***
  沈素书临盆是在一个明晃晃的白昼,日光犹如刀刃直射下来,大凶险。
  她已被移去了兴庆宫就馆,戚冰不好过去,殷染一个小小宝林,则得以混在宫人里到了兴庆宫。只是她赶到得毕竟晚了些,行至大同门,便已不许旁人再入内去。晚夏的乱风将草木都掀了起来,四下里狂花飞舞,拂得人心乱如麻。
  她打点也无用,央求也无用,正在大同门外无所适从处,身侧的声息忽然都静了,她凛然一惊,便听闻宫人们杂乱的行礼声:“陛下安!”
  她忙在一株树后撩衣跪了下来。
  而后,她便一直跪着。
  偶尔她抬头,便看见金冠黄袍的圣人在焦灼地踱着步,靴底沾了泥尘,袖间全是花瓣碎屑,乱得一如这夏末天气。他仿佛始终心事重重,高仲甫在外边唤了数次,他都不理,只是守在门前,一直守到繁星初露,守到他的孩子呱呱坠地。
  他立刻便要窜进门去,却被一脸正气的老姑姑义正词严地拦住:“陛下,内中污秽,方圆十尺不可近。”
  殷染当时心中便想,哈,原来女人分娩的房门前,便对天子都是一视同仁的。
  她早有些疲累了,几乎要靠着树干睡着。忽然有人轻轻搡她,却是那个守门的姑姑,面色不豫:“你是哪宫的?在此处作甚?”
  她连忙起身赔礼,道出自己来历,姑姑听闻她竟是大明宫里的宝林,颇有些惊异地上下打量她一番reads;重生修真食为天。她微感赧然,大袖之下的手悄悄往姑姑掌心里塞了一块玉佩,轻声道:“都说女人生产是打鬼门关前过一遭,沈娘子还要仗姑姑护持了。”
  姑姑收了玉佩,笑得滴水不漏:“瞧您说的,沈娘子生了个小皇子,日后前程似锦,哪里还需要老妇人护持!”
  她陪着她笑,复转脸去,无边无际的黑暗,看不清大同门后的世界。圣人已经入内,不知要多久才会出来,妇人得了她的好处,便殷勤请她去耳房里坐。待敲过了四更的鼓,隐约听外间“圣人起驾”的吆喝声,殷染才终于得以自后门入大同殿偏殿里去,见到了沈素书。
  她仿佛刚刚睡醒,声音虚弱而疲惫:“谁?”
  姑姑低声道:“是含冰殿的殷娘子。”
  沈素书的声音稍稍振奋了一些,“快请进来。”
  她掀帘而入,沈素书正自床头强撑着坐起,她连忙过去按住了她,“你刚生完孩子,合该好好睡一觉,是我太心急,我跟你赔不是。”
  沈素书笑起来,眉眼盈盈如满月,“你扰了我的清梦,这会子倒来假模假式。”
  她也笑了,给沈素书捂着被子,道:“我要恭喜你,生了个皇子。”
  沈素书微笑道:“这宫里,皇子也不值钱。”
  “话不能这样说。”殷染端出严肃神色,“皇子不值钱,莫非公公值钱?我看那些大公公们确实是威风,可这威风百年,复有何用?”
  沈素书被她逗得笑不可抑,却又谨慎地道:“这话你也就在我面前说说,可别在外头乱讲啊。”
  殷染看她半晌,直到沈素书都被她看得羞涩了,方道:“方才圣人过来,你是睡着的,还是醒着的?”
  沈素书的笑容忽尔沉默了下去,“我方才是真的睡着了……他走的时候,着内官吆喝了一声,我才醒了过来,却看见是你。”
  殷染低着头笑她:“圣人是真的欢喜你,看了你大半夜都不忍心叫醒你。”
  沈素书颊边顿时飞红,伸手戳她,到了半途就失了气力,只哀声叫:“偏你会寒碜人,好话都似坏话了!”
  殷染抿笑不言。沈素书虽然容色如故,该笑时笑,该羞时羞,但那双温柔的眼底藏了些哀伤,却只有殷染看得一清二楚。
  她后来常常想,素书大约是欢喜圣人的吧。
  不然的话,怎么会在还没有失去他的时候,就开始痛苦了呢?
  ***
  在兴庆宫歇了数日,沈素书便带着大批的赏赐、拖着还未完全恢复的身躯回到了凝碧殿。这回是圣人发了话,要她早些回大明宫来,他将凝碧殿上上下下都修葺一新,还早早拟好了册文,要挑个良辰吉日册沈素书为昭容。
  礼部回报,道本月廿八是个上佳的好日子,诸事皆宜。圣人一听好日子只在旬日之间了,一个高兴,礼部上下人人蒙赐了分外的料钱。
  可是他却没能等到这个良辰吉日。
  在六月廿八之前三天,亦即六月廿五,沈才人的尸首被人从御花园西边的井底捞了出来。
  那一夜,大雨倾盆。

  ☆、第11章 将恐将惧(二)

  殷染在那段时日里,心头总萦绕着不祥的预感。夏末初秋的天气甚是潮热,蛩响虫鸣,令人愈加焦躁。沈素书所生的七皇子并未养在她的身边,而是被抱去了兴庆宫老太皇太后处,沈素书自生下他来就没见过他。
  她渐渐变得懒散,双目空洞,总是问殷染:“我要何时才能见到小七呢?”
  殷染道:“小七连眉眼都没长全,还在最凶险的时候,你也要坐月子,便等等吧。”
  沈素书便摇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在家中的时候,姨娘们生了孩子,都是趁着月子天天带着。我听人说,孩子刚出世的一个月跟着谁,他往后也就一辈子都跟着谁了。”
  “素书,我说句见外的话。”殷染安静地道,“圣人让太皇太后给你带孩子,那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福分。你忘了,圣人自己就是太皇太后一手带大的?”
  沈素书似是悚然一惊,整个人如惊弓之鸟一般,连毛羽都耸立了起来,“我——你这话,你这话——大逆不道reads;超级大文豪!”
  “好好,是我错了,”殷染忙拍抚她的手背,安慰她,“我只想你宽心,小七在兴庆宫绝不会出岔子。”
  沈素书喃喃:“我也不需他富贵,不需他显赫……他便在十六宅里做个太平宗室,天枝废物,也就够了。”
  殷染发笑,“瞧你说的,哪有管自己孩子叫废物的道理?”
  沈素书看了她一眼,又掩下了眼帘,似有意似无意地,轻轻叹了口气,“阿染,我好羡慕你。”
  “羡慕我?”殷染一怔。
  “羡慕你,无情无义。”沈素书语调柔软。
  殷染愣了半晌,干笑:“说的也是,我家……我家里人也常这样说。”
  沈素书转过脸去,幽幽地道:“我自生产那夜之后,也再未见到圣人了。是他着急忙慌地命我回宫来,可也是他,把我撂在这里,不闻不问。”
  “这里却有个计量,”殷染柔声道,“圣人马上要册封你了,这会子你正在风口浪尖上,你知不知道?圣人还不赶紧地趁这几日,安抚安抚旁边的几宫呀?”说着,莞尔一笑,“你是真有趣,吃醋也吃得这般娇羞。”
  沈素书亦笑了,只是那眼中的笑影却转瞬即逝。殷染略略直起身,看向重帘之外,在前殿里指挥着宫人布置各处的宣徽南院使周镜,道:“圣人可将周公公都派来了,可见……”
  “可见对我不薄。”沈素书出乎意料地截了她的话。她忽然直视了殷染,眼中光芒清亮,仿佛冰晶闪动,“你今日说了这么多,不就为劝我这一句?圣人好,圣人体贴周到,圣人对我不薄——可是,我不爱过这样的日子!”
  殷染静住。
  许久,她终于漫不经心地一笑,“这你就错了。不是你挑着日子过,是日子在挑你。素书,你这样聪明,怎就不知晓认命呢?”
  说完,她径自站起,往外走去。沈素书在她身后追问:“那你呢?你认命么,阿染?”
  她没有回答。
  她目不斜视地回往含冰殿去,途中在丹枫桥上停了一会。
  落花随水,浮萍逐波,她想起去年中秋,自己在这里闹的一出笑话。
  背后就是御花园,御花园里,不知会不会还有那个少年,半睁着一双慵懒无情的眼。
  其实风月都在最好的地方。夏日,太阳,蓊郁的草木,清澈的流泉。她是真的为素书而高兴,当她发觉素书对圣人的感情时,她只有羡慕。
  羡慕素书还能这样去欢喜一个人。
  而她,她不得不克制住自己,不要迈步往御花园的方向。
  眼前有一顶肩舆,在丛丛花枝之外摇摇晃晃地过去了。她凝了神,转身背过去。
  在这堂堂东内中还敢公然乘坐间色肩舆的,唯有一人,神策中尉高仲甫。
  她回到含冰殿时,红烟已挑起了熏香。她懒懒散散地走入去,红烟在帘外问她:“沈娘子可好么?”
  她不知如何回答,便只作未闻。
  帘帷之后,红烟的影子氤氲在袅袅香雾中,“今日婢子撞见给沈娘子接生的王姑姑,她说七皇子生得虎头虎脑,哭得声如洪钟,许贤妃都夸是个有福气的呢reads;竹马去哪儿。”
  殷染猝然转过了头。
  她这才想起,高仲甫所去的方向是承香殿。
  ***
  那日之后,她便有两日没去凝碧殿。现在沈素书成了大红人,各宫命妇都不管她生产未久,尽赶着往凝碧殿来探望送礼。只是听闻沈才人许是虚弱太过、许是架子太足,竟然全数推拒了不见。
  到第三日上,圣人也知悉了此事,只道沈才人定是身体有恙,心头悬急,下了早朝便匆匆赶往凝碧殿。
  那一日,整个大明宫都被圣人的怒气掀了个底朝天——
  原来凝碧殿中,早已没了沈才人的踪影!
  段臻颓然坐在寝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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