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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2章

女帝师(出书版)-第4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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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旸只顾埋头看图册,将紫青二带并列,细细比对。我带着绿萼与银杏,远远站在一旁,看不见图样所绘。只看见他的目光在图册与锦带之间往返数遭,若有所思,又似茫然。像一个未知所适的旅人,站在通衢交口,于车水马龙视而不见。
  即使证实了紫带为真,青带是伪,也不能证实这条天青地银丝青玉銙锦带并不是我命人送去江南的。刘钜将锦带与密诏送去江南,当然自称皇太后所遣。宇文君山与王甯又已斩首,只怕他再也问不出来真相了。死无对证之事,要么“宁失不经”,要么“宁枉勿纵”。倘若我是他,也必陷入两难。
  他的头几乎埋入锦带与图样之间,苦思直至冰莲化尽,方一指青带:“此物是伪造的,然而也足以乱真。”
  我笑道:“殿下不是说,此中有密诏么?可比对字迹。再者,如此雕工,以假乱真,若殿下有耐心,总是可以追溯一番的。”
  高旸笑道:“你倒不怕我查。”
  我笑笑,宇文君山与王甯的兵败,足以让我嘲讽当初的异想天开:“妄想用一封衣带诏挑起江南兵变,如此荒唐不经又胆大包天,岂是我一个小小女子能为?望殿下详查。”
  高旸没有留我用午膳,径自往后面陪伴启春去了。在信王府应付他夫妇二人,身心俱疲。一出王府,顿觉口渴难耐,饥肠辘辘。在车上痛饮了两杯冷水,方稍稍宁定。绿萼将瓷杯收入囊中,一面道:“幸好姑娘没有真的拿曹氏所赠的锦带去江南。”
  我叹道:“本想让钜兄弟拿去江南的,想想这东西是御用的,坊中定然有迹可循。况且王甯他们早有反意,所缺唯一纸诏书,倒不必真的拿皇太后的衣物去。”说着露出一丝疲惫的笑容,“听钜兄弟说,连刘离离也没有辨认出真假,也亏得你的绣工好。”
  绿萼笑道:“也是刘公子在江南找的玉匠手艺好。”
  银杏笑道:“可不是么,信王便是拿着这件东西在京中找一辈子,也找不到一个玉匠是做过这件东西的。这件事想必就不了了之了。”
  我摇头道:“辨认锦带只是开始。不了了之?绝不会。”
  绿萼与银杏相视一眼,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如此说来,又有人要丢性命了。”
  树影如水淌过窗纱,银杏眸光清亮:“既然非死不能结束此事,信王这么快就处决了那两个景灵宫的宫女,岂不是太草率了些。留着问清楚,不是更好么?”
  我淡淡道:“证词反复,要么是受人指使,要么是怀有私心。两条锦带又如此相似,说是被人栽赃,也不无可能。更何况文绣坊与文思坊都已经证实了那条紫玉锦带是曹氏所赠,青玉锦带乃是伪造。信王爱重王妃,自然不愿多问。”
  银杏笑道:“其实殿下又何尝不是爱重姑娘。所以不愿两难,杀了了事。”
  绿萼道:“依姑娘看,信王妃究竟有没有授意这两个宫女诬陷姑娘?比方说,命那两个宫女无论如何都要说,从襄阳拿回来的那一条锦带才是曹氏所赠?”
  银杏摇头道:“依我看,应当不会。信王妃上一次想借华阳长公主之手害姑娘,反倒累得自己在信王面前没了信用,这一次应当不会这么蠢。况且,她又如何知晓信王会怎样询问那两个宫女?问得花样百出,答得自也飘忽不定。约定答案,甚是愚蠢。”说着抿嘴一笑,“大约是这两个宫女私下商议,揣度起信王妃的心意,要诬陷姑娘。谁知信王调转了问,又不准她们通消息。这点私心,实是天助。”
  我亦不觉庆幸:“景灵宫那种地方,比冷宫还冷。若合了信王妃的心意,王妃一高兴,调她们出来也是有的。有私心也是平常。”
  绿萼好奇道:“不知信王还会怎样查下去?”
  银杏笑道:“除却文绣坊和文思坊,上贡上好玉石与锦绣的州县,一只手也数得过来,若有耐心,只管拿了图样一个个查过去。”
  绿萼嘻嘻笑道:“那不是大海捞针?”
  忽而想起当年夷思皇后数年不舍地追查将韩复赎出罪籍的王氏一族,从全国不知几万个同名同姓的人中一一辨认,终于牵连出父亲与熙平长公主。夷思皇后为徐嘉秬洗雪冤屈的决心与耐心,至今令人钦佩不已。旧日的是非俱如流沙散去,天下已换了新人。我感慨道:“有心去查,总是能查到。”
  正说着,车到了兴隆里。一下车,小钱便迎了上来。他伸长了脖子向后看,见李威没有跟回来,笑意似开了笼的鸭子,漫山遍野、层层叠叠。我一面扶着他的手下车,一面诧异:“什么事情,这般好笑?”
  小钱躬身道:“启禀君侯,出大事了。”
  宇文君山与王甯兵败,昌王阻于洛阳城下,什么“大事”都不能让我提起兴致。李威不在,我也索性不加掩饰:“情势这样坏,还能有什么好事?”
  小钱道:“早晨奴婢去街上,看见一颗人头挂在西市坊牌上,洒了一地的血,都干了。汴城府派人来摘下人头,带了回去。君侯猜猜是谁?”
  我这才有些好奇起来,不禁驻足:“头既是挂在西市坊牌上,应当不是官家判的斩刑。如今汴城戒严,便是仇家寻仇也要收敛些,堂而皇之将人头挂在西市坊牌,这凶手倒是很胆大。”
  小钱笑道:“此人可是近来信王府最炙手可热的人了,城中许多人都认得呢。”
  心中有个影子,却一时说不上来。忽见绿萼赶上来拍了小钱一下:“你就只知道卖关子,究竟是谁?”
  小钱摇头晃脑了好一会儿,方才笑道:“是吴粲。”
  我愕然:“吴粲……吴珦的孙儿?”
  虽然宇文君山与王甯已被枭首,然而叛徒吴粲之死,亦足慰人心。银杏拍手称快:“吴粲出卖了襄阳城,献首进京,巴结信王,多少人背地里恨得牙痒痒。这叫现世报,来得快!”
  我叹道:“可惜襄阳城与皇太后密旨都已在信王手中,整个江南都在观望二王的成败。再指望有人像王甯与宇文君山一样起兵,实在是难了。”
  绿萼道:“论理,这件事信王府应当早就知道了,竟没向姑娘提起,煞是奇怪。”
  银杏笑道:“非要提一句,倒像是在试探姑娘。不提才好呢。”
  当年夷思皇后命我探查徐嘉秬命案,其中的惊险与无奈,至今记忆犹新。没有父亲与熙平长公主在宫外接应,我绝不能处置得如此天衣无缝。若高旸也像陆后一般命我查探吴粲的命案,我必败无疑。想到这里,我不禁感念:“不提是好的,否则又要多事。”


第四十二章 仁而非同
  午时,宇文君山的父母兄弟一家二十四口,于东市问斩。鲜血染红了夕阳,映得粉墙一片通红。我坐在廊下,看丫头们洒水压尘,濯洗花叶。茂林修竹,过墙成荫,蕉雨凝翠,疏花翦翦。景色正好,我不能流露出半点痛心惋惜之色。丫头们正撩水玩耍,前院笑成一片。忽见李威回府请安,一张脸黑得能掐出墨汁来。丫头们见了,顿时敛声屏气。
  我笑道:“李总管回来了。”
  李威直挺挺地行了一礼,颇有些不耐烦:“王爷明日带兵出征,百官饯行。小人以为,君侯明日也去送一送的好。”
  李威不是新平侯府的人,虽然住了好一阵子,却从未有所提议。我明白,他口中的“小人以为”,实则是“信王有命”。他这般不快,也是因为厌倦了在京中守护主子的“外室”。我也不点破,只淡淡道:“送一送也是应当的,只是我一介女流,实在不好与百官一道践行。”
  李威道:“百官只送出二十里,君侯若能送出五十里,王爷定然高兴。”
  “好。”说罢我转头吩咐绿萼,“备车。”
  绿萼蹙眉道:“备车做什么?天就要黑了。”
  我起身笑道:“趁城门还没有关,连夜赶到中牟,明晨在路边早早恭候,方是践行的诚意。”绿萼不解,却也不敢多话,只狠狠剜了李威一眼。我忙道,“银杏与小钱随我去就好了,你留在家里。”说罢推一推她,绿萼这才领命去了。
  李威低着头,眉心紧锁,目光涣散,显得心不在焉。我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你一直想随王爷出征,明日我便在王爷面前提一提此事,允不允准,却要看王爷的意思了。”
  李威抬起头,眼中流露出五分惊喜、五分感激。随即一怔,眸中光彩随夕阳沉落,依旧低眉垂首:“留在京中保护君侯与随王爷出征,于小人来说,并无什么不同。”
  我笑道:“也罢。”
  李威暗暗叹了一口气,虽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小人先去预备,伺候君侯出城。”说罢退了两步,转身离去。
  银杏饶有兴致地望着李威的背影,笑道:“姑娘若肯为他说几句话,信王说不定还真准他从军了。他倒是乖觉,不肯受姑娘半点恩惠,谨小慎微,怨不得最得信王宠信。”
  我笑道:“你也瞧出来了。”
  银杏道:“姑娘一向对信王不假辞色,为何这一次要出城去送他?”
  我笑道:“衣带诏之事虽然暂且查不出来什么,可信王的耐心已消耗殆尽。他命我践行,不过是需要我表一表忠心。表忠心而已,去就去吧。”
  银杏忍不住又问起她已问了千百次的问题:“姑娘,你说昌王会胜么?”我没有回答。银杏又叹,“如果钜哥哥还在,咱们也不必看李威的脸色。巴巴地去践什么行,是嫌昌王败得不够快么?”
  我拉起她的手,宽慰道:“该做的,能做的,我们都已做了,余下的不必多想。”
  银杏双目一红:“是因为无事可做,所以姑娘才遣钜哥哥走了么?”
  我淡淡一笑:“‘祸福无门,兴亡有数’'129',由他去吧。”
  当夜,我宿在中牟驿站。第二日清晨,我早早起身,与银杏在官道旁漫步。远树葱茏,芳草萋萋,清溪奔注,水若流风。一线雾气如轻纱横逸。
  小钱命一小厮远远地在路口探听,若见有大队人马来,立时禀报。
  不过辰初,便闻车马辚辚,举目烟尘漫天,不辨多少。我特意换了一身紫地牙白团花的广袖交领长衣,绾起华丽繁复的惊鸿髻,中心一枚金丝白玉点翠扣,簪一对赤金多宝珍珠步摇。银杏亦换了一身华衣,捧着三只玉杯并一壶自酿的葡萄酒,站在我身后。
  不一时,高旸当先驰来,勒马道旁。众骑依旧不停,在他身侧呼啸而过。人马俱着戎装,一般的斗志昂扬。虽消瘦,却掩不住勇猛彪悍之意。
  高旸下了马,我连忙迎了上去:“殿下为国征战,劳苦功高。玉机特来相送。”银杏躬身奉上三只玉杯,我依次斟满。高旸见我盛妆,甚是满意,举杯一饮而尽。
  “你来了就好。”高旸一扬马鞭,“你瞧我的健儿,是不是必胜?”
  但觉马蹄隆隆,旌旗飘飘。大地震颤,溪流如沸。我恭敬道:“殿下必当凯旋。”
  高旸豪气万丈,朗声道:“两宫还在洛阳,此一战,许胜不许败!”这话似是说给我听,又似说给眼前疾驰的健儿听。忽听三声暴喝,自队伍中间向前后蔓延,似轰雷阵阵,摄人心魄。这是众军士对高旸的回答。银杏与小钱都被吓了一跳,三只空玉杯在填漆小盘上一齐跳了两跳。
  我的心猛地一颤,顿觉喘不上气,一张脸变得苍白。高旸歉然:“我忘了,你经不得吓。”说罢伸手欲扶。我退了半步,微微一笑道,“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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