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中自有颜如玉 作者:竹篱-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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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高枕无忧。
世上有这么多的担当,有这么多的责任,都等着他有朝一日能够有能力一肩担起。
边走边想,不由自主地走向了那条幽深的小巷子,尽头依然是无路可通。这条路,他曾经抱着颜如玉走过,那大约是迄今为止两人距离最近的一次。
彼此心知肚明,却并不说破,那样近,又那样远。
那天就是在这里,自己靠在这堵墙上,他靠在自己身上,秦书伸手,抚了抚墙,心里便绵延开无边的思念,也不知道近来颜如玉怎么样了,过得可还好,身子有没有起色?
想得太入神,并未发觉动静,墙上忽然就砸下一个人来,秦书下意识后退一步,地上的灰衣男子满身血污,身形高大,伏在地上,强撑着吐了一口血,血色发暗,应是中毒之兆。
他抬脸看了一眼秦书:“求你,救我。”
秦书还未开口,那人便昏了过去,见死不救也不是秦书的做派,加之他又开口求救,秦书仔细打量了一番,认命般地将他从地上搀起来带回了府中。
赵俭傍晚从兵部刚回府,就听徐让说秦书在外头带了个满身是血的人回来,忍不住好奇,就去瞧了瞧,那人约摸二十四五岁,躺在床上还没有醒,面带死气,嘴唇发黑,赵俭吓了一跳,转头看向秦书:
“将军,你怎么捡了这么个人回来,万一他不幸死在这里,可怎么好?”
秦书其实也有些拿不准,可是让他见死不救是万万不可能的,有些为难道:“总不能见死不救,我找了大夫,又喂了他药,可是到现在也不见他好转。”
赵俭仔细看了看,也没看出什么来:“他是中了什么毒?你喂得什么药?”
被赵俭这么一问,秦书蓦地出了冷汗,斟酌了一会儿还是如实说了:“我请了大夫也瞧不出来,其实我也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毒,前几天不是翻商陆那本医术么?我就照着后面那些解毒的方子改了改,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赵俭一瞬间觉得自己从前还是小瞧了秦书,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大胆,于是便压低了声音问:“将军,你这万一将他治死了可怎么好?”
不治怕是会死得更快,好歹试一试也许还能有一丝希望,秦书解释了一番:“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听天由命吧,我也不知道。”
赵俭心说以后万万不可让秦书给人治什么病,这半瓶水的水平实在有些吓人。
格诺足足昏了好几天,等到第三天的时候,呼吸微弱,赵俭还以为他就要这么死了,连秦书都不再抱什么希望,准备着给他准备后事了,没想到到了晚上,脸上死气居然退了些,呼吸渐渐又稳了。
又等到第四天傍晚,秦书故技重施给他喂药的时候,格诺就醒了过来,醒来的一瞬间有些慌张,一见秦书手里拿着勺子,又放松了下来。
“你醒了?”
格诺点点头,隔了好一会儿,才哑着嗓子开口:
“谢谢你,好心的,年轻人。”
前些天没有注意,加之格诺只说了几个字便昏了过去,秦书也没有多加思量,现下他一说话,秦书就听出来了,不是燕京人,这口音熟悉得很,西北草原上来的商人几乎都这么说话。
“你是草原人?哪个部落的?”
格诺忽然又戒备起来:“你,是谁?”
“这里是忠烈侯府。”秦书答,一边看他的反应。
格诺摇头,他从未听说过忠烈侯这个名字。
秦书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格诺思索了好久,挣扎犹豫了一会儿,吐出两个字来:“格诺。”
格诺,草原之狼。
秦书虽然猜不到他的具体身份,可是听他的名字,心里头也约摸有了个大概,狼在草原之上受崇敬的程度,远不是其他人能够想象的,有着这个名字的人,在部落里的地位也不会低到哪里去。
知道归知道,但是救都救了,自然不能这个时候赶他出去,只是不知道他是怎么会跑到燕京的,而且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你在这里好好养几天吧,养好了就回西北,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可是我知道,西北设了关口,不准你们随便通关,你这样,若是叫人知道了,少不得要追究。”
秦书说了很多,语速有些快,格诺废了好大的劲儿才堪堪听懂,明白了秦书的意思,抬头道:“你不,杀我?”
秦书脸色淡淡的,开口语气也淡:“家国之事是家国之事,私人之事是私人之事,不可混为一谈。”
格诺仔细瞧了瞧秦书,脸上露出一丝不明的情绪,开口依旧是浓重的西北口音:“谢谢,你叫,什么名字?”
“不必言谢,他*回草原,若犯我大梁,我一样不会放过。”
格诺很是固执:“你的,名字。”
“秦书。”
“你,姓秦?西北,有一位,将军……”
“是我爹。”
格诺点点头:“我记住,你了,谢谢。”
“在府中尽量少开口说话,我会派两人照顾你,养好了伤便回去吧。”秦书放慢了语速,以免他听不懂,格诺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秦书这才出来。
甫一出来便叹了口气。
虽然说着家国之事是家国之事,私人之事是私人之事,可是心里头对着草原人还是存有芥蒂,。
不管怎样,草原那些人都曾经犯我疆土,杀我百姓的外族,一代又一代的仇恨累积,虽然现下这种情况已经好了许多,但也远远不是一天半天能够释怀的。
朝代更迭尚可以接受,但外族之辱,不可忘却。
格诺的恢复速度令人咂舌,两天就可以下床了,也不和外人说话,一晃半月过去,除了秦书和赵俭,府中人都当他是不能说话的。
这一日换了最后一次药,眼看着房中服侍的人都出去了,格诺站起来,身形挺拔高大,面庞倒是没有草原人特有的粗犷之气,不说话的时候还不过当他是个挺拔魁梧些的汉人。
学着汉人的模样深深抱拳弯腰行了个礼,有些不伦不类:“格诺,谢将军,告辞。”
秦书也不拦着他:“告辞。”不等格诺跨出房门,秦书还是没有忍住:“你是哪个部落的?”
格诺停了,不接话,又几步退回来。
“不便,告知,将军,你们汉人,讲究报恩,格诺,也一样,可是,家国之事,不可,妥协。”
秦书摆摆手示意他可以了。
格诺很认真,试图解释:“汉人,有房屋,草原人,没有,冬天,死很多人,女人,孩子,牛羊,也很,可怜。你们人说,天下共享,不公平。”
秦书听懂了,天下万物,苍生皆可共享,可是草原人却被拒之关外,逐水草而居,每到冬天,都会因为冻饿而死很多人。
秦家世代在西北,秦书当然知道,若不是秦老将军近些年允许关外关内可一定程度之上通商往来,怕不知还要因此生出多少事端。
也想过和解,可是草原人部落分散,他们又得陇望蜀,加之于善战,与他们和解,让他们入关,又等于是引狼入室,这样一来又不得不两厢对立。
“你走吧,不要再说了。”
格诺看着秦书的表情,露出一丝钦佩来:“格诺,佩服,将军,来日,再见……”
“他*若带领部落犯我大梁,秦书绝不手软。”
“将军,大恩,格诺,必报。”格诺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过了好大一会儿,秦书才松开紧握成拳的手,手心被深深掐出了紫痕。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对,放了格诺,说不准以后又会多一个敌人,西北可能又会多牺牲几个将士,可是要他杀格诺,他也做不到。
世界上总有这么多的斗争,不论是个人内心,或是家族内外,又或是朝堂天下,好像从来没有停息过。
☆、第八十一章
夏日长夜,银河现影,玉宇无尘,漫天群星璀璨。商陆听见颜如玉那边的动静,也出了门,果见颜如玉披衣散发,站在廊下。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不知怎的,睡不着。”
“我看你近来精神不怎么好,饭也用得少了些。”
“许是天气热了吧。”
商陆也不拆穿他,想了好大一会儿:“你要是觉得在这里呆着倦,我可以给秦书去个信儿,不若让他来……”
颜如玉摇头,缚眼的白绫垂在脑后跟着动了动:“没有,在这里挺好的,你不必担心。”
商陆将手伸过去,把了把脉,忍了好大一会儿也没忍下心里生出的怒气:“颜如玉,我辛辛苦苦为你调理身子,不是让你留着命在这里伤心劳命的,你若是不想治,趁早走,好走,不送。”
说完便摔了门回去,夜里听起来特别响。
颜如玉对他这脾气也习惯了,知商陆是好意,也并不生气,慢慢走出廊檐,下了台阶,想要在外面走一走,他这几日想得确实是有些多了,晚上也有些睡不着。
走了一会儿,就听见后面的脚步声,蹭蹭蹭一会儿就到了身后,颜如玉回身,还不待开口,便被赶过来的商陆狠狠拉住了胳膊。
“你要去哪里?”
“我……”颜如玉想说就是睡不着了,随便走走,刚开了个头,就又被商陆打断了,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让你走你就走,现下倒是听话得很,我平日里的嘱咐你都当做听不见吗!”
颜如玉被他吼得脑袋一疼:“谁说我要走了,只是睡不着,随便走走。”
商陆一下就噎住了,撒了手:“比小天还让人操心!”
颜如玉笑笑,又走了一会儿,走到平时钓鱼的溪边,坐在了一块石头上,商陆也跟着,坐在一边儿。
“说吧,这几天想什么呢?”
颜如玉沉默了好长时间,商陆几乎以为他不会回答了,颜如玉才开了口,声音低低的。
“想人。”
“想谁?”
颜如玉抿抿唇不说话,商陆觉得他那个表情,看起来很是委屈,停了好久,听了一阵窸窣的虫鸣声,商陆才叹了口气。
“别想他了,秦书很好,真的。”
稍稍讶异了一下,颜如玉扯出个不能称之为笑的笑来:“我娘告诉你的?罢了,你一定觉得好笑吧?”
商陆摇摇头:“人要学着自己过坎儿,你知道吗?你看,小天他娘不在了,我不还是一样好好的?你得往前看,别那么死心眼儿。”
怎么可能过得去,每到这个时候,一闲下就会想起他满身是血躺在自己怀里的模样。
“你有小天。”
商陆无声地笑了,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抬手抚了抚颜如玉的肩膀,有些薄:“你不是一样有秦书?”
“别提那呆子。”
“他很好,真的。”
“我知道。”谁待他好,他都知道,也都记在心里,可这是两码事。
两人说完也都不说话了,静静地,溪面上波光粼粼,一时间只剩虫鸣之声。
翌日商陆采药回来,发现小天居然没在廊下发呆,一大一小,都着了白衣,赤脚站在溪水里,旁边石头上放了同样一大一小的两双鞋子,那画面美好得让商陆恍然还以为是在做梦。
商小天站在水里,偶尔抬一下脚,微微动一动,只有颜如玉凭着耳力,在抓鱼。
“左边,哎,不要乱动,跑到右边去了……”
小天抬抬脚,那条小鱼受了惊,咻一下从右脚边游了过去,商小天看看游远了的小鱼,又看看颜如玉。
“回来了?在陪你儿子捉鱼,虽然钓不到,可是能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