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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罗衣倾城-第1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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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我这里,也是第一。”她将他的手移到自己胸口。
  再也不要猜忌,再也不要怀疑,完完全全地交托自己,整个人、整颗心。
  站在枷叶寺前,她对他微微一笑,问道:“你知道这个枷叶寺供的是哪个佛家尊者吗?”
  “是摩诃迦叶。”南宫逸答道。这个迦叶寺,当初他与云妃便一同来过,而且,是云妃告诉的他,此处供奉的是摩诃迦叶。云妃……再一次想起她的时候,他的心里竟是一片平和,再不起任何涟漪。她的身影在他的心中愈来愈淡,似是被风轻轻一吹,便能立时消散。
  而曾几何时,他以为,他会将她放在心中,一辈子。
  直至今时今日他方知道,一辈子,是多么漫长悠远的时光,长得能生出无数预料不到的变故。
  “佛祖拈花,众皆不语,唯有摩诃枷叶破颜一笑。后来,佛祖把平素所用的金缕袈裟和钵盂授予枷叶尊者。”慕容雪颜倾自己所知解释道,“这就是禅宗‘拈花一笑’与‘衣钵真传’典故的由来。”
  “拈花一笑……”南宫逸对佛学所知远不及慕容雪颜,然而她此时的祥和与宁静竟使他隐隐觉得不安,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佛偈说,‘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我喜欢这个句子,也喜欢彼岸花的另外一个名字——曼珠沙华。”她继续娓娓而谈。
  “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她的话越来越让他不安,他看见她神色安详,进了佛殿,在佛像前的薄团下跪,双手合十,虔诚地闭上眼,默默祈祷。他一直默默跟随着,心中也是一片安详恬然。
  走出佛殿的时候,他问她:“你方才可许了什么心愿?”
  “我没有许愿。”慕容雪颜笑道,“世人只道在佛前许愿,便能求得佛祖保佑,须知万事早有定数……我拜佛,只是为了内心的平静。”
  “雪儿……”这一刻,他眼中的她,不是平日那个嘻闹大笑,会在他面前一蹦三尺高的慕容雪颜,她仿佛一下子长大了五岁……
  夕阳西下,慕容雪颜与南宫逸并肩立于原野,沐浴在金灿灿的斜晖中,如一对神仙眷侣般遗世出尘……
  彼此两相顾望,却不言语,一阵山风吹过,也吹起了慕容雪颜的头发,使她的长发丝丝飞扬。南宫逸将手指贴在她额前的疤痕上,动作轻柔,慕容雪颜诧异地抬眸望了一眼,却又不语,任由他揉,搓着她的伤疤。他轻轻地将嘴唇凑至她的伤疤上,印下一个吻。
  “南宫逸,你会嫌我丑吗?”她忽尔问。
  “在我的心目中,你永远和我初见你的那次一样美。”他托起她的下巴,将自己的唇印下去。
  多么快乐的一天哦,没有任何值钱的礼物,没有任何精心的策划,彼此只是按着心意四处游玩,寄情山水,忘却红尘俗事。
  “我想听你唱歌。”他握住她的手,语带笑意。
  “好。”她望着如黛远山,望着被瑰丽的霞光映红的彩霞满天,兴之所致,口中吟唱:
  “不等来世再相约,今生就要无恨无悔。
  不问前缘我是谁,只管今尘和你日日月月。。。。。。
  “好美……”南宫逸轻轻感叹。
  “什么好美?”慕容雪颜乍然停下,望着南宫逸。
  “好美的歌,好美的你,好美的夕阳。”他一口气说出三个“好美”,连他自己也为自己的“肉麻”而感到惊讶。
  “你什么时候学会说情话了?”她笑,开心地像个孩子般。
  “只是……这歌词,表达的是什么?”他问。
  慕容雪颜答道:“是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
  “嗯?”南宫逸从来没有听过梁祝的故事,眉间一蹙。
  “传说在西晋时期,一个姓祝的大户人家中有一姐名唤英台,为了求学,祝英台女扮男装,辞家攻读,途中结识青年学子梁山伯两人一见如故,志趣相投,遂于草桥结拜为兄弟,后同到红罗山书院就读。在书院两人朝夕相处,感情日深。有一句歌词,‘同窗共读整三载,促膝谈心两无猜’,说的就是这一段同窗之情。”
  “同窗共读整三载,促膝谈心两无猜。”这样的境遇,与当时的他与云妃之状,何其相似?强烈的共鸣使他对这个故事更加充满了好奇,隧问道:“后来呢?”
  “三年后,祝英台返家,梁山伯十八里相送,二人依依惜别。‘十八相送情切切,谁知一别在楼台’,说的便是那一段离别。”慕容雪颜道,“在我看来,其实梁山伯木讷得很,与一个俏生生的姑娘相处了三年,竟然不知道同窗是红妆。但他的结局却实在令人同情……梁山伯经师母指点,带上祝英台留下的蝴蝶玉扇坠到祝家求婚遭拒绝,回家后悲愤交加,一病不起,不治身亡。”
  “情何物生死相许……”他的脑海中浮现她曾经唱过的某一歌的歌词。
  “而祝英台,听到梁山伯为己而死的消息之后,悲痛欲绝。不久,马文才来祝家迎娶,祝英台被迫上轿。花轿绕道至梁山伯坟前,英台执意下轿,哭拜亡灵。传说在祝英台祭拜的时候,哭声感动天地,惊雷裂墓,而祝英台跳进了坟墓。随后坟墓重新合上,而梁祝的魂魄,化为一对蝴蝶翩翩而飞。这就是‘梁祝化蝶’这个故事的由来。”慕容雪颜将整个故事全部说完,自己的心情也有些动容。“化蝶”这个结局,在她看来多半是古人附会神话的,是一种美好的祝愿,但是他们的故事据考证却是真实的。相爱而不能在一起,该是多么痛彻心扉的感觉!
  是不是只有听到了旁人的悲伤,才会更正视自己的幸福?南宫逸定定地望着慕容雪颜,将她抱住,旋转,再旋转……
  就让彼此化作天与地之间一对自由自在的精灵、蝴蝶、白狐……随风而去,远离喧嚣。

  079 千鸢会
  四月,京城之中又迎来新一轮的热闹风潮。三四月份是踏青、赏春、游玩的好时节,纸鸢成为天空之中一种亮丽的点缀。
  四月初六,是一年一度的“千鸢会”举行的日子。基本上每一年的“千鸢会”,都是当日举行,若是碰上下雨的坏天气,“千鸢会”便顺延一日。这本是西宋那边的习俗,却是近年来才流入北齐的,北齐尚武,之前初初开国,百废待兴,最近几年来四海升平,百姓休养生息,京城中亦渐渐流行起于“千鸢会”那日赛纸鸢、踏青、宴饮、比诗赋……这个别开生面的节日广受京中贵族及富家女眷的欢迎。
  这一日风和是丽,碧空如洗,“千鸢会”未按照往年的惯例,按着在各大世家富户之中轮流的顺序落在哪一家,由家中女眷主持评判;而是由各世家富户家的女眷却齐齐推举产生——靖王妃慕容雪颜亲自主持并任评判。慕容雪颜想着自己来古代之时还未见过这种暮春的盛会,便欣然接受了。早在比赛之前,她便宣布,今年的比赛与往年不同,纸鸢上的图案须得赛之人亲自手绘。说白了,她就是把今年的比赛直接转化成一场绘画比赛。
  对于这么好的机会,慕容雪颜自是乐见其成,一大清早便打扮妥当了来到“千鸢会”现场——那是在京中首富万三千的家中的后院。万三千因对慕容雪颜不敬,且有过草菅人命的“前科”,被判坐牢至终老,其家眷数月前举家迁徙,离开了京城,这个院子便空了下来。慕容雪颜对里面的建筑风格及布局相当喜欢,便出钱买下了这座府宅,虽未真正入住一日,倒在“千鸢会”这个特殊的时候派上了用场。
  眼前齐刷刷地跪了大半个院子的姑娘少妇,所有女子皆盛妆而来,珠翠绫罗,钗环满头,妆容精致,端的是燕瘦环肥、各有千秋,将满院的香花弱柳都比了下去。
  越过所有的姑娘少妇,慕容雪颜登上主位,方婉转笑道:“今日有幸举行这一年一度的‘千鸢会’,本宫十分有幸。既是游玩,大家不必拘礼,都起来罢。”
  “谢王妃娘娘。”数十名女子同时开口,声音合在一起,十分动听。
  “下面本宫宣布,‘千鸢会’正式开始。”慕容雪颜道。旋即命所有人分成两列左右站定,将中间的位置空出来。
  “比赛就按照各人站立的位置顺序进行吧。”待众人站定之后,她又补充道,算是制定了比赛的规则。
  一名站在第一位的身穿淡紫裙装的少女率先出列,将自己手中纸鸢迎风放飞。那纸鸢是一只蝴蝶的形状,翅膀、触须无一不制作精美,栩栩如生。在这个时代能有如此的绘画技术,让慕容雪颜惊叹不已。
  “不错,你是哪家千金?”慕容雪颜含笑相询。
  “小女子尚书府千金燕墨瑶,多谢王妃谬赞。”那少女盈盈俯身拜谢。
  燕墨瑶……是云妃的妹妹,辩其容色,依稀与云妃有六七分相似,同为不可多得的美人,只是燕墨瑶阅历尚浅,看上去也就十五六岁的年纪,目光中全无其姐的犀利复杂。
  “下一位。”慕容雪颜懒懒挥手,命燕墨瑶身后穿着一袭白衣的少妇出列。在这样的时刻联想到云妃使她不快,额际那被刘海掩藏的伤疤似再一次隐隐作痛……
  白衣少妇将手上的纸鸢放飞,众人看去,却是一朵皎洁的莲花,妙就妙在她采用了立体重叠的方法,将一片片花瓣边上描上黑线,中间涂成粉色,一层一层粘上,显得颇有立体感。
  若非当着那么多人交头接耳多有不适,否则慕容雪颜早悄悄和秀容评论了。比之燕墨云的那只纸鸢,这白衣少妇的画技或许不及,然制作新颖,构思奇特,整体来说仍算略胜一筹。慕容雪颜用了打分的方法,命秀容取了纸笔,自己记下各人名字,评分。
  “佛家说心静如莲,意境不错。”慕容雪颜笑问,“这位是……”
  “小女子是京城慕贤庄游庄主的夫人白氏。”白衣少妇从容答道。那少妇年约二十上下,眉清目秀,古典的鹅蛋脸,目光中透露出清秀内敛的气质,简单的白色裙装让她在一众花团锦簇的女子当中有几分“淡极始知花更艳”的韵味。慕贤庄是京城中最大的书画行,难怪这白氏眼里眉间流露出浓郁的书卷气。
  “游夫人好手艺,想是家学渊源了。”慕容雪颜笑着点评一句,又命下一位出场。
  站在白氏身后的身穿粉色裙装的女子应声出列,迎风将手上纸鸢扬手一扔,纸鸢便顺着风的方向向上滑行,那是一只蜻蜓的形状,画技比之前两位略有不及,稍逊一筹。
  “好,敢问姑娘芳名?”慕容雪颜简单地点评一下,问道。
  “小女子姓傅名君碧,城南傅君凌是小女子的兄长。”
  “原来是傅老爷的妹子,如此才情,果然不错!”慕容雪颜顺口夸赞道。这些女子的站立顺序估计是经过刻意揣摩的,前面的一连三个都是出身不凡。
  ……
  正襟危坐了一整个上午,慕容雪颜觉得自己的腰都快要直不起来了,这才后悔当初揽下这下这烫手的热山竽。似她这样自由自在惯了的人,连端端郡主王妃的架子都有万分的难度。平日无论在何处出入,她都想站便站想坐便坐,言笑无忌。今日在这一干少女少妇面前,却必须得端出郡主王妃的架子来,方显出自己的身份。
  午膳由她设宴,就在原地举行,由王府的小厮丫环们准备桌椅、布菜添酒。
  慕容雪颜佩服起自己的先见之明来——幸而她规定了纸鸢上的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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