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四月,荼蘼成殇-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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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放下过去,才能抓住未来。
“你知不知道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紧闭的办公室里只有我和阿姨两个人。背对着我,阿姨终于怒不可遏地说道。
一路上阿姨始终在压抑自己的情绪,手心里一排深深的指印仍清晰可见。
我没有说话,这是个不需要答案的问题。
“你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清醒呢?你不顾父母的血海深仇,就为了一个利用你的慕黎汐吗?”阿姨转过身对我狠狠地训斥道,眼里充满了不甘和愤慨。
“不关他的事!”我急忙否认着。不是因为知道自己的决定是为了父母苦心经营的公司着想,而是不想顺着阿姨说的话想下去。
“怎么不关他的事!你知不知道自从你认识他以后改变了多少?以前那个从来不需要人操心,那个善解人意、体贴懂事的你,现在却变得恣意妄为。
“逃学、失踪、离家出走,动不动就让所有关心你的人为你担心。现在甚至自欺愚蠢到任人摆布的地步!”
“是,我承认我前一段时间做的事是很任性。”我打断阿姨说道,“可是,我也是人,我也有情绪,我也会伤心难过,也需要时间和空间来发泄。难道就因为我年纪小,阅历浅,我做的一切就都变成了不可理喻的胡闹了吗?!”
为了让自己接下来说的话显得不那么意气用事,我握紧了手心,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说道:“阿姨,虽然我对公司的运作一点都不懂,但是连我都明白,平白无故的权力交接对一个公司一点好处都没有,为什么你一定要这么执着呢?
“难道复仇真的那么重要吗?难道过去比现在还重要吗?难道你真的可以为了仇恨不惜一切代价,包括父母一生的心血,甚至……包括我?”
我不知什么时候留下泪来的,在我最后话音落下的瞬间,阿姨眼里坚定的愤怒渐渐混杂入惊慌,就像心脏突然被人紧紧掐了一把。
我和阿姨这样对望着,终于以我的默然离开而结束。
这是漫长的一天。
我不知道我该去哪,不知道我能去哪。
丢掉格格不入的高跟鞋,我光脚走在永无尽头的大街上,路过一个个投来好奇目光却并不真正关心的行人,以及这个不为所动的世界。
李瑛予,你什么时候变成一个这么狼狈的人了。经不起推敲的事为什么不敢肯定,不敢肯定为什么又不问?是因为,即使问了也不敢接受吗?
如果他不爱你,就应该潇洒走掉;如果他爱你,就绝不放手。为什么在这里画地为牢地蜷缩着,像一只整天夹着尾巴生活的老鼠一样。
走着走着,我突然笑起来,笑了一会儿却又哭了。
我想迈开脚步往慕家奔去,可是跑开几步又犹豫着停了下来,往回走开几步又不甘心地转过身来在原地徘徊。
我恨透了现在的自己,恨透了现在的生活,恨透了现在的一切。
我焦虑地站在路边,路上驶过的汽车声变得轰鸣起来,身边行人的私语也被什么东西放大了。一瞬间,整个世界的声音似乎都被接上了一个扩音器,我仿佛甚至能听到那扩音器里流过的劣质电流声。
看着周围节奏突然变快的世界,我抱着头急忙跑到路边打了一辆车,强装镇定地报了家里的地址。
一进家门,我便径直快步走上楼,跑进自己的房间。一关门我便径直拉开被子,蜷缩在里面。
闭上眼睛,我安静地呆着,像一株埋在土里的球根。这个世界这么安静,我的内心却经历着狂风暴雨。
我不知道自己在这样安静的黑暗中呆了多久,只知道过了好久好久,听见身后开门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又轻轻地关上。也不知道我在什么时候睡了过去,一醒来才发现房间收集了满满一屋的阳光。
我慢慢睁开眼睛,脚底还粘着昨天的灰,洁白的床单被染得脏乱不堪。
我坐起来,脚轻触在洁白的羊毛地毯上,留下一串脚印。
我打开阳台的玻璃门,站在阳光下嗅空气中的风。
哪里不对,到底哪里不对?我闭着眼睛想着发生的一切。到底哪里出错了,为什么冥冥之中我有一种隐隐约约正在步入一个已设计好的棋局中的感觉。
到底问题出在哪里?为什么此刻我的心里这么平静?为什么明明我昨天还是那么害怕去面对这个问题,现在却好像已经接受了慕黎汐去找我是为了让我回来,为了让我在股东大会上支持慕家。
为什么这么平静?究竟是为什么?
我看着楼下波澜不惊的湖面,突然幡然醒悟般冲进卫生间迅速洗漱起来。我从衣柜里抽出一套运动服换上,二话不说,夺门而出。
下了出租车,我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慕家门前,发了疯似的狂按起门铃。
是乔晔帮我开的门。
我重新回到出租车上,别墅前下了车。我都没来得及和在客厅的乔晔打招呼,便直接朝二楼慕黎汐的房间冲去。
一打开门,我看到安宁和慕黎汐面对面站在窗边。听到开门声,他们不约而同地将视线转到了出现在门口的我身上。
此刻我的心里、脑海里只想着一个问题,根本无暇理会其他。
我直接掠过安宁,走到慕黎汐的面前,张口道:“你到底怎么了?”
在我突然的提问下,慕黎汐和安宁都呆住了。比起看到我出现在门口时的反应,此刻的神色更多了一分慌张。
我就这么目不转睛地看着慕黎汐,慕黎汐也目不转睛地望着我,眼神有些闪烁。
随着耳后的脚步声在门口戛然而止,慕黎汐往门口望了一眼,转而恢复冷漠的神情,说:“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想让我认为你在利用我,对吗?只可惜你的剧本太烂了。如果你真的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如果你的目的真的是为了利用我保住慕家在JK公司的地位,那么这么做未免也太明显,太容易让人识破了吧?而且在开会前就让我识破你的打算,不是反而前功尽弃了吗?
“你精心策划这一切的真正目的是要让我认为你在利用我吧。到底为什么,为什么你这么千方百计地想要让我对你死心?如果不是因为我们两家的恩怨,不是因为慕家的利益,那到底是为了什么?你是生病了,还是快要死了?不要真的告诉我,这么电视剧、这么狗血的剧情真的在现实生活中上演了吧?!”
我也不知道自己最后怎么会说出这番话,是因为愤怒吗?是因为被愤怒冲昏了头所以才口不择言?
慕黎汐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毫不避讳地回答道:“不是我的剧本太烂,而是,这才是我真正的戏码。和那些下三滥的狗血剧不一样,这样的安排不是更有说服力吗?就是要看上去太明显了,明显得经不起推敲,明显得像是假的,这样你才会更相信是真的。不是吗?”
慕黎汐一边说一边向我靠近,到最后他和我的距离只差一个呼吸就能穿破。
“而这一切背后真正的原因,如果不是因为两家的恩怨,不是因为家族的利益,”慕黎汐这样重复着我的话,冷酷无情地说,“那就是因为,我根本就不没有喜欢过你。”
慕黎汐的眼里闪着胜利的光芒,那是我不曾认识的神采。不是像冰山一样看得见的冷漠,而是像深不见底的悬崖般的幽冷,冷得让人害怕,冷得让人触目惊心。
我不知道我的瞳孔有没有因为惊恐而变大,我只知道我握紧了拳头,屏住呼吸。我看着面前的慕黎汐不知该离去还是继续执迷不悟。
一面我不愿意相信慕黎汐刚才说的任何一个字,一面我又找不到理由和自己辩驳。
毕竟,他是慕黎汐,是那个连坐过山车也面无表情的慕黎汐,我又怎么会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我对他,又真正了解多少呢。
就这么怔在原地几秒,慕黎汐看我的眼神一点都没有变。
我迟疑地往后退了几小步,小得每步只有一两厘米的距离,终于转身离开。
转过身来的时候,我正好看见站在门口的乔晔,就连乔晔的眼神都是那么陌生。我突然有这样一种感觉,仿佛我由始至终都不曾认识过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
☆、我笑了,笑得眼泪都掉了(上)
离开慕家,我走在黄昏郊外的马路上,夕阳西下,两排高高的白杨树拖着长长的影子落寞地守在路边。广袤无垠的绿色田野延伸到天边,像看不到头的人生。
“为什么,为什么一切都变了?”
我不知疲倦地走着,一个人走着。从荒凉走到了繁华,从日光走进了灯火,就是走不回过去。
我到小超市里买了很多东西,坐在路边行尸走肉般地吃着。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往嘴里塞了些什么,吃不出味道。只知道喝着难喝得想吐的啤酒,吃着吃着就笑了,笑得眼泪都掉了。
扔掉一地残骸,我不着急着回家,甚至有些偏激地希望回去晚了被阿姨责骂,或许这样心里反而会舒服一点。
一个人伤心的时候,往往容易有自虐倾向,以为身体上的疼痛可以缓解内心的煎熬。
我跌跌撞撞地沿着人行道走着,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往哪个方向走。
这算什么,不过是一场失恋而已,这样自暴自弃、要死不活究竟是要干什么!
就连如今这个浑浑噩噩的我都如此扪心自问着。可是不管我有多想振作起来,为什么我就是做不到呢?
理智与感情的区别就在于,一个再满再乱的房间,只要经心打理,总能收拾得头头是道;而心房一旦被占据,即使绞尽脑汁、费尽心思也无法整理,越努力反而越乱。
离开慕家,已经过去七个多小时了,我不知道我身后的世界里正在发生着什么,我只能感觉到我的无助。
有时候你的波澜不惊,却掀起了别人的惊涛骇浪。但无论一个人多体谅别人,别人的伤痛只能被知道,却不能被体会。
所以再如何想要为他人着想,人还是忍不住恣意妄为。
当午夜时分,尹煜哥满面憔悴地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竟忍不住哭了。我只看得到自己的伤痛,看不见尹煜哥的疲惫。
尹煜哥默默地将哭泣的我搂入怀中,任凭我肆无忌惮地泪如雨下。
“尹煜哥,为什么,为什么一切会变成这样?”我痛苦地躲在尹煜哥的怀中抽泣着,忘了有一个人比我更需要安慰。
“不管发生什么,你永远还有我。如果觉得伤心,我会陪着你;如果流泪,我会为你擦去泪痕;如果累了,就让你靠在我肩膀上休息;如果流言让你窒息,就建一个装满植物的温室给你氧气;如果你想离开,我愿意陪你去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地方;如果身边的事让你难过得快要倒下,我也会在你摔倒之前抓住你。”
尹煜哥,如是说。
回到家的时候,阿姨和小菡都焦虑地站在客厅,听见开门的声音,不约而同地转过身,投来关切的目光。
我进门以后直接对上了阿姨的视线,一阵短暂的沉默后,阿姨转开疲惫的目光,一言不发地转身上楼。
小菡跑到我身边,看了我一眼,又什么话都没说,看了一眼尹煜哥后,重新将视线转向我。
我知道,我又让大家担心了,我的自私再一次伤害到了我身边的人。尽管我希望能自己静一静,但我不能再更自私地剥夺大家关心我的权利。
“对不起,又让你们担心了。”我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