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四月,荼蘼成殇-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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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君航慢慢站起来,走到甲板边,看着海上的夕阳,身后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
有时候纠缠了我们很久的问题,只需要一个简单的反问,答案就了然于心了。
“有个人曾经告诉我,人只有失去以后才懂得珍惜。所以,如果有时候你觉得一个人不够珍惜你,或许不是因为你对他不够重要,只是因为他还没失去你而已。”我走到贾君航身边,望着他望着的夕阳说。
“有没有觉得人的悲伤是注定的?人们总是希望别人能无条件地理解自己,却不停地需要别人做一些事来证明他们的心。”
“你为什么来澳门?”贾君航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问我道。
“为了逃避现在的生活,也想知道换一种生活是不是就会好过一点。”
“那你知道了吗?”
“这些天,我感受到了各种以前从未有过的体验,酗酒、蹦极、在赌场出老千而被人追。”我笑着说,看了一眼贾君航,他也笑了。
“有让我开心的事,像蹦极、去赌场;也有不尽人意的事,比如酗酒。宿醉真的很难受,这真是一个很糟糕的尝试……”说到这里,我笑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接着说:“但是不管当时多疯狂,安静下来以后,心里还是一样的空虚、迷惘。
“我想狂欢最终并不能填满什么,满足感不是外界的东西能够带来的,而是需要靠另一种方式去获得。虽然我现在还不清楚,那种方式到底是什么。”
“不过,昨天我真的很开心。那是第一次,我彻底忘了原来的生活,可以不去想任何事。谢谢你送给我一天的轻松和快乐。”我望着贾君航的眼睛,诚恳地说。
没想到一贯玩世不恭的贾君航面对这种真情流露的场面竟然也会不好意思。
海水映照着贾君航剔透的眼睛,将其内心的毫无招架之力出卖无疑。说实话,这样有些尴尬又有些羞涩的贾君航反而有几分可爱。
“既然这么开心,那就再疯狂一次好了。”惊慌失措的贾君航说着便抓住我往游艇外推,打算将我丢下水。
我拼命用脚抵着游艇边沿,幸亏是光脚,才增加了些摩擦力。我死死地抓住贾君航的胳膊,惊恐地喊道:“喂,我不会游泳啊!”
我的话音和落水音几乎是同时响起的。
瞬间,周围的水铺天盖地向我袭来,我的脚也像被什么东西一直往下拉似的。我奋力扑打着双臂,可不管怎么努力都无法摆脱水的重重包围。
我忽上忽下地在水中挣扎着,偶尔头露出水面的时候,睁开眼睛能模糊地看到游艇上贾君航惊恐的神情。
随后我便听到了一声落水声。
我在水中扑掕了几下,又呛了几口水,终于感觉到身体被一股力往上托了起来。我紧紧地环抱住贾君航的脖子,又不敢抱得太紧。因为曾经在书上看过,如果溺水的人将救援的人抱得太紧,救援的人会因为游动不便而有一起下沉的危险。
惊魂未定,一抱住贾君航,我便生气地责怪道:“不是说我不会游泳了吗?”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的啊!”
大概是吓到了,贾君航的语气也不太好,但是还是能听出言语里的抱歉,就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儿。不过是个坏脾气的小孩儿罢了。
说完贾君航拖着我向岸边游去。
上岸以后我站在码头等他,贾君航去游艇上拿手机和干毛巾。
从游艇上下来,贾君航将一条毛巾递给我,一条裹在自己身上。
接过手机和毛巾,我并没有将毛巾裹在自己还在滴水的身上,而是先忙着查看手机,确认有没有未接来电。看到分外干净的手机屏幕,我才慢慢地裹上毛巾,扯着毛巾一角擦头发。
“等电话?等喜欢的人的电话吗?”贾君航看了我一眼,在一旁若无其事地问。
“你怎么知道我有喜欢的人,不是瞎说的吧?”我笑道,认定他是胡说的。
“我不光知道你有喜欢的人,还能肯定那个人并不像你喜欢他一样喜欢你,至少现在在你心里是这么想的。”
听着贾君航的话,我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我愣愣地看着贾君航,安静地说道:“为什么这么肯定,因为看那天我在酒吧喝得很凶吗?”
“因为你没有爱上我。”贾君航突然扬起嘴角笑道。
我郑重其事的问题,在他面前瞬间变得无足轻重,我突然感觉自己被耍了,有些生气又觉得好笑。
“如果不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哪个女生不会爱上我呢?”贾君航继续理直气壮地说。
大概就是这种目空一切的态度,所以贾君航总是能轻易掌控局面。
我知道贾君航并不是在开玩笑,而是他真的这么认为才这样说的。看着这样气定神闲的贾君航,我除了一笑置之还能怎么办呢。
但不知从哪里来的直觉告诉我,贾君航这番话的背后似乎还有些什么,而那具体是什么我更是无从得知了。
“不过话说回来,你为什么会对我这么感兴趣?我是说,像我这样不起眼的女生,在人群中一抓一大把。可是你又是拿身份证、又是房卡的,还逃课跟我一起出去玩,就好像有什么特殊原因似的。”我突然想起这些天困扰我的问题,于是另起话题道,“是因为那天在酒吧看我喝酒跟不要命似的觉得新奇?或者该不会是因为你本来想逃课但是找不到人陪你打发时间才这样吧?”
“嗯……”贾君航皱着眉头,就像在很认真思考一样,过了半天却笑着说:“又或者是没见过穿T恤、短裤、背书包、穿运动鞋在酒吧不要命似的喝酒的女生。”
贾君航半开玩笑半神秘地说着,我也没再放在心上。
我正看着夕阳前的贾君航发呆,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这一次我的激动终于没有落空,是小菡的电话。
“喂。”我激动地按下通话键,走到旁边去接电话,贾君航转过身去看海上的夕阳。
“我讨厌你……”电话里的沉默,以小菡的这句话结束。
我的心骤然一紧,深呼吸后憋住气,等着电话里的下一句话。
“为什么让我变成了坏人……”电话里小菡用哽咽的声音说。
我的喉咙刺痛起来,刘海下的眼角被渗出水的发梢刺得有些发疼,微微上扬的嘴角小声地回答到:“那我是不是该恨你了,在我让你伤心那么多次之后。”
“那当然,你可没少让我伤心。”小菡破啼而笑地说。
“上车吧。”电话里突然传来Charles的声音,我会心一笑,轻轻地对着电话说:“好好在香港玩几天吧,不用担心我,我会好好的。”
“嗯。”
和贾君航一路玩笑回到酒店,当在酒店大厅看见尹煜哥的那一刻,我呆在了原地。看到突然安静下来的我,贾君航也停止了玩笑,顺着我的眼光望见了拖着行李站在大厅另一头的尹煜哥。
“尹煜哥……你怎么来了?”我跑到尹煜哥面前,讶异地问。
尹煜哥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揉了揉我的头,看了一眼从我身后慢悠悠走来的贾君航,继而问道:“瑛予,你住在哪间?”
尹煜哥这么乍一问,我倒懵了一下。反应过来才明白应该是尹煜打算定在我附近的房间,于是我笑着回答,之后尹煜哥便去前台订房间了。
我正打算回头叫贾君航,介绍他们俩认识一下,一回头,贾君航却像面对一个陌生人一样从我身边走过去了。
这时尹煜哥刚好回来,看到望着贾君航背影发呆的我,也看了一眼贾君航,接着问:“怎么了?”
“没什么。”我想到贾君航本来就是个随心所欲的人,因此也没有多想。回过头来看到尹煜哥有些在意,于是笑笑说:“哦,他叫贾君航,是来澳门以后认识的。”
“尹煜哥……”,上电梯的时候,我犹豫地叫住了走在我前面的尹煜哥。
“嗯?”
“对不起。”我说。
虽然对不起尹煜哥的理由,我自己心里都明白。如果可以,也想尽力挽回。但是始终还是无法像等待救赎的人那样尽情忏悔,能说出口的就只有这三个字而已。
“吃过饭了吗?一会儿我们去吃饭吧。”尹煜哥走到我身边,握着我的肩膀,像想给我直视他的勇气一样,眼神温柔地说。
明明在我俩之间,更疲惫的,是你才对。
“放学就订机票直接过来了,还没吃晚饭呢,肚子真饿啊。”尹煜哥继续说道。
听到尹煜哥的话,我一下就笑了,点了点,和尹煜哥一起进了电梯。
尹煜哥的房间在我隔壁。
尹煜哥到自己的房间将行李安顿好,而我则回房将湿衣服换了下来,然后我们一起去楼下的餐厅吃饭。饭后我和尹煜哥一起来到旁边的公园散步。
有些人在一起,因为尴尬而拼命找话题;而我和尹煜哥之间,即使在一起的时候一句话都没有也不会觉得尴尬,我们就是这样的关系。
什么时候开始,我和尹煜哥的沉默中也开始掺杂进不安定的成分。那种不安定,并不是尴尬,而是各自心知肚明却又相互缄默不语的心照不宣。
生活推着我们一点一点向前走,好多东西在无数个细小的变动中不知不觉便积累成了一场大变故,人生中的很多改变都不是我们所喜闻乐见的,但这都是我们自己选择的结果。每一刻意念的动摇,每一个路口的转弯,我们就步入了一段不一样的人生轨迹。
我们无法怪罪生活的捉弄,因为我们自己才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我们只能强词夺理地责怪生活的袖手旁观,让这一切进行得如此悄无声息,发生时未能察觉,发觉时却已无能为力。
我和尹煜哥走在路上,看着周围的夜景,感受从树叶间隙中吹来的风。路上有人在弹吉他,但并不是卖艺的,而只是练习吉他的人。
虽然不是很懂音乐,但跟尹煜哥和小菡在一起待久了,也能听出来练习吉他的人所弹的《卡农》有几个音不是很准。弹吉他的人自己似乎也感觉出来了,眉间总是不愉快的样子。
“不是和弦的问题吧?”我问尹煜哥。
“嗯,”尹煜哥微笑着点点头,说,“是E弦的音没有调准。”
说完,尹煜哥走到弹吉他的人旁边,边演示边帮他调音。弹吉他的人用尹煜哥调好音的吉他重新弹奏了一遍,果然好了很多。
只见尹煜哥好像跟吉他的主人说了什么,主人欣然将自己的吉他交付到尹煜哥手里。
尹煜哥将变调夹放在第二品上,优美舒缓的乐曲瞬间从尹煜哥指尖流淌而出。
这是Cyndi Lauper的《Time After Time》。
我还记得,初二那年学骑马学不好的时候,尹煜哥也在黄昏的夕阳下为我弹唱了这首歌。现在尹煜哥所弹唱的,正是这首歌的第二部分。
“After my picture fades and darkness has
turned to gray
Watching through windows you're wondering
if I'm OK
Secrets stolen from deep inside
the drum beats out of time…
If you're lost you can look and you will find me
time after time
If you fall I will catch you I will be waiting
time after time”
这次尹煜哥背后的天空上悬挂的不再是温暖的余晖,而是一轮皎洁的满月。洁白如练的月光将尹煜哥身上那件水洗磨白的浅绿色牛仔短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