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四月,荼蘼成殇-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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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后我也笑了起来。
贾父脸上的神色重新变得凝重起来，背过身，透过落地窗看着外面的黑夜，将往事娓娓道来。
“事情发生在君航十岁生日那天。那时，我年轻气盛、野心勃勃，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工作上，也因此常常冷落了她们母子。
“那天，我记得是君航的十岁生日。我本来答应君航的妈妈一定会回家给君航过生日的，但是突然公事缠身，我需要去外地出差，所以我再一次违约了。
“从那天早上开始君航的妈妈就不断给我打电话，我嫌烦就直接把手机关机了。”说道这里贾父突然笑了起来，那是自讽的笑，笑得有些凄凉。
沉淀了一下，贾父收起笑容，眉关紧锁地继续说道，“谁知道，当我再次听到君航妈妈的消息的时候，竟然是她的死讯。”
“那天，我关机之后，她为了劝我回家，买了一张来找我的机票，却在途中发生空难去世了。因为这件事，君航一直视我为杀害他母亲的凶手。
“不只是一个不称职的丈夫，我更是一个不称职的父亲。他母亲死后的几年，我一直无法重新面对人生，只有用忙不完的工作来麻痹自己，支撑着自己活下去，却忽略了年幼的君航。忘了他已经失去了母亲，更需要我这个父亲的陪伴。
“当我醒悟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我和他的距离已经不是我想弥补，就能弥补得了的了。”
“君航一直认为我不在乎他们母子，实际上我只是从没想过会失去他们。一直以为以后的日子还很多，可以慢慢补偿她们母子。可我现在却只能每天听当年她去世前给我的电话留言和看她生前的照片来缓解自己的思念之情。”
贾叔叔背对着我，虽然我看不到他的脸，但是从他的声音，我知道，他哭了。
不光是贾叔叔，我的眼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湿润了。
“这些年，君航恨我害死他的母亲，不惜以毁掉自己的人生来报复我、惩罚我。其实他怎么气我都没有关系，我是罪人，我应该受到惩罚。但是我不希望他因为对我的仇恨毁了他自己的人生。”
“给他钱，他就肆意挥霍、玩乐人生；冻结他的信用卡，他反而完全不顾后果地更加恣意妄为。就好像从来不把自己的生命当回事，有一次甚至差点被追债的人打死。
“这孩子，不像他母亲的温柔体贴，反而太像我了。我现在，对他完全是束手无策。”
原来他一直以来就是这么生活的。
一个人，如果连把自己的生命都可以不在乎，那么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能让他在意呢。
我终于明白他那份任何人都做不到的洒脱自信和自由不羁是怎么来的了。
“这些话……您为什么不对他说呢？”我看着贾叔叔的背影问道。
“可能就像你说的，被逼问的不够，所以自己也就总是开不了口。”贾叔叔叹了口气，语气轻缓地回答。
感觉出来贾叔叔需要一个人待会儿，我便道歉先离开了。
回到顶层贾君航的套房，门开着，人却不见了。
我到空中花园和酒吧找贾君航，却哪也找不到他的踪影，最后在酒店的天台才找到他。
“你不要怪我多事，要怪就怪是你自己先招惹我的。”我将贾君航的手机放在他面前说。
听到我的话，看了一眼面前的手机，贾君航疑惑地看着我。
天台上吹来的风将我耳边的头发吹起来一些，我冷静地接着说道：“或许你也该看好自己的东西。等一下要放给你听的话，我怕你听了以后会气得把手机扔掉。所以为了避免我的手机惨遭毒手，我用了你的手机。”
越听越糊涂的贾君航看着我打开录音，在听到他父亲声音的一瞬间，眉头机警地皱到了一起。
一开始问贾君航父亲的时候，我就打算不管他的回答是怎样的，我都要录下来。
如果他是那种对自己犯的过错不知悔改、不可理喻的父亲，那么就把录的那段话删掉。如果他只是一个不知道怎么对儿子表达自己关心的父亲，那就把录音放给贾君航听。
而选择用贾君航的手机是因为希望能用他自己的手机记录下他父亲的话。很庆幸，事情是后一种情况。
听到录音后的贾君航不但没有生气，也没有做出任何诸如扔手机之类的过激举动，而是意外冷静地将录音关掉，用我自认识他以来从未见过的不屑语气冷笑道：“你们女生是不是电视剧小说看多了，总有女主人公情结啊？是不是常常把自己幻想成什么让浪子回头的纯情女主角，还是什么抚愈人心理创伤的善良天使之类的？以前也总有些女生，一旦对我的事情了解一点，就喜欢自作聪明地来多管闲事。
“是你让我明白了什么是爱，是你的出现让我明白了生命的意义。”贾君航用讥讽的口吻模仿完俗套狗血剧的台词后，毫不留情地问：“是不是拯救我这样的花花公子，让我洗心革面，然后从此只看着你一个人、想着你一个人、喜欢你一个人，让你们女生觉得特别有成就感呢？
“不过你稍微聪明一点，比起白费口舌的竟然准备了道具。”挖苦完我之后，贾君航倒是不忘给我一点功劳，以满足我他口中“我们女生”求之不得的虚荣心。
“你在害怕什么？”面对贾君航的冷嘲热讽，我严肃地问道。
“你什么意思？”似乎对我的反应感到意外，贾君航反而有些生气地问。
“只不过听一个录音而已，找这么多理由，你不是害怕吗？”
“呵……”贾君航嗤笑一声，正色说道：“我只是觉得烦而已。”
“那好吧，我不烦你了，听不听你自己决定。我回去了。”我微笑回答，转身离开。
不知道是用激将法激他去听那段录音好，还是就这样什么都不做，让他自己妥协好。最后在两者之间我还是选择了后者。有些话，还是在自己想听的时候听比较好，我想。
回到房间后我一直等到零点，以防贾君航万一听了录音后想找人聊聊。但依情况来看，他还是没有听。
今天是星期五，之前我和小菡约好在香港等她的日子。
原本料想到小菡晚上到港后一定会给我打电话，所以打算下午六点以后再开机，但因昨晚贾君航的事，我睡前便开机了。
今天白天一整天我都坐在房里晒太阳，吹海风。在这现代社会里，这大概是最奢侈的事了吧——“浪费时间”。
突然电话震动了起来，我以为是贾君航，拿起来时却发现是小菡。现在刚过下午两点。
“喂，小菡，怎么了？”我接起电话，平常地问道。
“瑛予，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我话音未落，电话里便传来小菡愤怒的斥责。
“你……知道我不在香港了？”听小菡的反应，我轻声询问到。
刚想解释，小菡却抢先了一步：“你果然不在香港。那你为什么还对我说你在香港？你知道我为了帮你保守秘密有多辛苦吗？每次尹煜和阿姨问我你的事，我都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你知道我欺骗尹煜的时候心里有多难过吗？我明知道他那么喜欢你，每次看着他痛苦难过的样子，但我还是站在你这边。
“我竟然愚蠢地为你死守一个谎言而伤害我最重要的人，你不觉得你这样对我真的太过分了吗！不要说是好朋友了，就连陌生人也不至于这么残忍吧？”
“小菡，对不起，我可以解释。”我六神无主地从椅子里站起来，在房间毫无章法地来回踱着步。
“你不要解释了。阿姨查过了，你根本就不在香港，香港根本就没有你的出入记录。要不是帮佣阿姨打扫卫生的时候发现了我藏好的行李和机票，把我要去香港找你的事暴露了，我到现在还被你蒙在鼓里呢！就算你不愿意告诉我你在哪里好了，你为什么要骗我，还要把我一个人骗去香港，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一直等待机会解释，可小菡说完后就气愤地将电话挂断了。此后，我连播了几个电话都不接。最后，小菡直接把手机关机了。
无奈之下，我只好拨通了尹煜哥的手机。
我知道我很对不起尹煜哥，但此刻我的所有的担心都是小菡。所以尹煜哥的电话一接通，我只能残忍地要求他帮我向小菡道歉，告诉她我之所以骗她是有原因的，并请求尹煜哥一定要让小菡去香港。
对于我的无理要求，尹煜哥都一一答应了。尹煜哥对我没有半点责怪，反而只是问了我现在究竟在什么地方。
挂断尹煜哥的电话后我哭了。为什么我做的每件事都是在伤害你？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
作者有话要说：
☆、爱着，还是爱过（二，上）
下午六时许，手机再次响起，我急忙接起一直攥在手心的手机，显示的却是贾君航的名字。
我有些失望地接起电话，道，“喂。”
“到酒店下面的游艇码头来。”贾君航说。
听贾君航的语气有些低沉，我想我已猜到了几分。
我呆在房间的一下午也只是心神不宁，于是我挂上电话，决定去码头找他。
到了码头以后，在停泊着的众多游艇中，我终于找到了贾君航。
上了游艇，贾君航正躺在甲板的椅子上晒太阳。虽然现在已经日薄西山了，但贾君航脸上的墨镜仍未摘下来。
我在贾君航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调侃到：“今天没有那个美女老师的课吗？”
贾君航扬起嘴角笑了一声，又重新恢复了沉默，过了一会儿，问我道：“我想你大概猜到了我为什么叫你来吧？”
“知道。”
我知道他听了手机里的录音。前后有一些话我剪掉了，只留下有关他和他母亲的那段。因为对他有多少耐心听完贾叔叔的话没有信心，所以只好开门见山了。
沉默了半晌，贾君航问道：“你想听我说什么？”
“不是我想听你说什么，是你自己愿意听自己说什么。”
“难道要我就这样原谅他吗，是不是有点太容易了。之前因为他受到伤害的人怎么办，他不应该付出代价吗？
“凭什么让他活得那么轻松？这样的话，因为他而活得痛苦的人未免也太可怜了吧！如果……”贾君航的情绪渐渐激动起来，声音也逐渐变得有些苦涩。
冷静了片刻之后，贾君航终于说道：“如果我原谅他了，我妈怎么办？对于连死的时候都在思念他、哀求他的人来说，不是太不公平了吗？”
我正要开口，贾君航却突然坐了起来，摘下墨镜扔在桌上，有些激动地说：“不要跟我说什么死去的人在天上看着你，希望你快乐之类的鬼话。人死了就死了，什么感觉都没有了，那都是傻瓜用来骗白痴的。”
看着贾君航笃定得有些惊慌的眼神，他心里此刻该有多挣扎呢，我这么问着自己。
看着他的眼睛，我认真而严肃地说：“既然你都明白死去的人什么感觉都没有了，你现在做这么又能改变什么？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继续恨他、折磨他，你母亲生前的不开心就能消失吗，这一切都会改变吗，还是看着你爸痛苦就能让你觉得快乐呢？”
听完我的问题，贾君航愣了一下，他的眼神渐渐失去光彩，脸色在昏黄的余晖中显得有些疲惫。
贾君航慢慢站起来，走到甲板边，看着海上的夕阳，身后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
有时候纠缠了我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