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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簪缨录-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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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领头人觉得不大对,听声音,这人数也忒多了吧?

    他扒开草丛看去,天色正是最昏暗的时候,只能隐约看到奔驰而来的人连火把都没用,黑灯瞎火的,却能队形整齐。

    领头人出门时可不知道今夜城里要出大事,于是躲在草丛里一动不动地,任由太子与刘鎏一行人就这么走过去了!

    刘雍内功深厚,已经察觉到草丛里有人了,凑近许融身边低声说了句:“草丛里有人,大概百十来人,都是武者。”

    许融意外地看他,这小子深藏不露啊,今天才知道他居然会武。

    刘鎏在一边听到了,忽然轻声说了句:“殿下,后面不是还有追兵吗?”

    许融一怔,没有立即明白她的意思。

    刘雍却是懂了,笑嘻嘻地点头:“姐,你好坏!”说完,转身带着两三个人压阵,去了队伍最后。

    许融没多问,转头看刘鎏,一打眼却看到刘鎏身边一个侍卫,一脸要哭的表情,忍不住奇了:“这是年亲王府的护卫?怎么这副表情?”

    陈扬委屈地看一眼刘鎏,委屈地低下头:“回太子殿下,卑职只是……觉得被骗了!”

    “哦?”

    刘鎏急忙笑着说道:“这事儿错在我,我一直假扮成刘雍,这位陈扬护卫,起先一直把我当刘雍了,现在看到真的刘雍,发现上当,才这么委屈!”

    许融一愣,随即哈哈笑了起来,指着刘鎏:“你呀你呀……”

    刘鎏嘿嘿一笑,随即问许融:“太子殿下,您一个人出走,东宫家眷可安排了?”

    “只有一个侧妃,还是袁家的庶女,不需要本宫安排了!”

    刘鎏哦了一声,有些同情地看许融一眼,枕边人居然还是袁家的探子,他就算一直有防备,心里想必也是膈应的吧?做皇子还真不如她这个高门嫡女来得舒爽!

    “鎏儿表妹,方才谢你救命之恩,这恩情,我记下了!”许融看这她,神色愈发地温和,与她并肩,刻意将“本宫”换成了“我”,以示亲近。

    刘鎏假装什么都不懂,慢悠悠地落后了半步距离,没过多久,刘雍就嘻嘻笑着回来了:“殿下,姐,完事啦!”

    与此同时,后方草丛里蹲守的杀手们,内心都是崩溃的!

    被蚊虫咬了个半死也就算了。

    本想等到天亮就收工回家吃饭的,哪知道来了个混世魔王,朝着官道两边的草丛里就扔了十来个火把,正落在他们身上,立即引燃漫野的大火。

    火烧屁股,领头人只好带着他们跑了出来。

    还没来得及整肃队伍呢,就听到后方传来一声大喝:“大胆小贼,劫持太子殿下,看你哪里逃!”

    一帮杀手穿着夜行衣,站在黑夜里看不清面貌,自然无人能看到他们的满脸懵逼。

    “住手……我们是公子……”

    “杀!”

    陈扬一行人本就穿着夜行衣,叛军们杀红了眼,此时一看到穿夜行衣的人,自然愤怒得根本听不进任何解释,磨刀霍霍地扑了上来。

    两方人马杀成一团。

    等到天亮,喊杀暂歇。叛军中有人翻开杀手们的尸体,找到了一块熟悉的令牌,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急忙捏着令牌找到将领,吓得哆哆嗦嗦:“将军,大事不好了!是自己人!”

    将领吓得跌下马,抢了令牌一看,当真是袁家的死士!他只觉得胸口一股浊气堵得他呼吸不顺,冷汗冒了满脸,腿一软,就跪了下去……

    直到这天晌午,许融没看到追兵,才忽然明白了刘雍之前回身去做的事情,忍不住夸赞起刘鎏来:“哈哈哈!鎏儿表妹果真是好计谋!”

    刘鎏笑嘻嘻地受了夸奖,眼见着许融身边的亲卫带着一个谋士模样的人过来,她立即乖觉地起身告退:“臣女去看看饭食好了没。”

    许融神情温和,看着她走出去,知道她一转弯不见了,才留恋不舍地收回目光。

    刘雍坐在一边看见了,心中暗惊,想了想,才笑嘻嘻地撞死随意说道:“叫殿下见笑了,我姐姐一向奔放不羁,家中爹娘都管不住她。这次跑出城,大概是想去找年亲王世子呢。”

    许融神情一僵:“哦?鎏儿表妹之前不是说,她和世子不熟吗?”

    “嘿嘿,当时是不熟,后来就渐渐地熟了。不怕殿下笑话,世子已经向我爹娘提了求娶姐姐为世子妃的事情,本打算等世子从西北回来,就商议婚事的!”

    许融眼神微微一垂,随即笑了笑:“倒是桩难得的喜事,可惜最近赵国动荡不安,这婚事,怕是必然要受耽搁了!”

    刘雍听得心里一沉,随即也呵呵一笑:“是啊,爹娘还在灈阳城,这事儿还要从长计议了。”

    嘴上这么说,这小子心里却嘀咕开了:姐姐要是喜欢许劭,他得赶紧把人送到许劭身边,趁着太子这边还没有明确的表示,赶紧让许劭那小子把人娶回家,不然,等到许融这边有了什么谋算,这事儿就不好办啦!

    …………

    灈阳城内,已经翻了天了。

    刘彦前半夜就压根没睡,知道刘鎏离家出走,立即派人出去找,却等到了刘雍派人回来传的消息,心知担心也没用,俩孩子都大了,随他们折腾吧。

    于是转头就乐呵呵地带着王氏收拾家中财宝,藏进了密道里。

    后半夜散财暂时遣散了家中奴仆,随即带着王氏从密道去了外城的一处村子。

    等到收拾停当,天已经亮了。

    夫妻俩站在山清水秀的小村子门口,笑眯眯地看着灈阳城里硝烟四起。

    村子里的人,都不是外人,是当年老国公麾下的残兵们,这些年由刘彦接济着,在这里买了地,建了村子,就等着有朝一日国公府遭了难,好回过头报答刘彦。

    想不到这一天还来得挺快。

    刘彦和王氏进了村子之后,村子里的娃娃们就在村子四周“玩耍”起来,只要看到有可疑的人,这些娃娃立即就会嚷嚷开来。

    一个幽闭的小村子,俨然像军事基地一般防守严密。

    袁知安带人赶到国公府大门口的时候,就看到了敞开的大门,立即惊得不知道该不该抬步走进去了。

    他站在门口惊疑不定地想了半晌,才抬手朝身后的人下令:“进去搜,不得破坏府中一草一木。”

    府兵们整齐划一地进府,不多时,一人疾步跑出来,脸色古怪地朝袁知安汇报:“三少爷,府里一个人都没有!客厅里只留下了这个!”

    袁知安抬手接过,打开一看,居然是赐婚的圣旨。

    就这么被卷巴卷巴扔在了客厅的桌子上,其余值钱的东西,能搬走的,一样都看不见了!

    “人呢?!”袁知安在咬牙,哪怕穿着帅气的铠甲俊脸玉白,此时的神情也狰狞得吓人。

    负责监察国公府的探子吓得跪倒在地:“小的一直守在府外,没看到有人出来啊!”

    “蠢货!府里肯定有密道,给我搜!”

    他处心积虑要娶到刘鎏,就是要逼刘彦交出国公府如山的金银财宝,如今人财两空了,他怎么能不怒?

    “找不到密道入口,你们也不用再回袁家了!”

    袁知安愤怒地说完,转身带着一小队人马朝皇宫奔去。

    昭徳帝沉迷炼丹,如今却因服食丹药而中毒身亡,宫里的太后娘娘一听这消息,就昏厥了过去。

    永安王许茂得知消息,立即陪同他的母妃袁淑妃,将满皇宫的嫔妃们都请来了慈宁宫,一屋子莺莺燕燕围着太后哭哭啼啼,也没能将她老人家哭醒。

    袁淑妃看着自己的儿子,心情很舒畅地抬了抬肥硕的手臂,抚上永安王的小脸:“茂儿,你父皇驾崩了!你太子哥哥连同年亲王意图谋反,这个国家,以后就要靠你了!”

    她这话一说完,年仅十七岁的永安王许茂,不仅没有露出满脸欣喜,反倒浑身抖了抖,唯唯诺诺地低下头,不敢看她了。

    袁淑妃一看自家儿子这德性,就气不打一处来。

    怎么别人生的儿子就文武双全丰神俊朗,自家的儿子就这么一副没出息的模样,真是气死人了!

    “你给本宫坐直了!”袁淑妃伸手点了点许茂的脑袋,“这宫里宫外还要依靠你,不许哭!”

    许茂瘪瘪嘴,没敢哭。

    袁淑妃看了一圈殿内的嫔妃,站起身,俨然一副当家做主的模样:“你们都在这里伺候着太后娘娘,太后要是有个什么闪失,你们一个都别想好!”

    殿内的嫔妃们看看大殿四周把守的带刀护卫,吓得噤若寒蝉,没有谁胆敢作死,在这个时候和袁淑妃过不去。

    许茂被袁淑妃带出了大殿之后,才敢小声问:“母妃……父皇他……他真的驾崩啦?”

    袁淑妃露出一脸刻意的悲伤:“是啊,为了长生不老,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了!”

    也把这个刚刚开国不足二十年的国家,给赔进去了。

    许茂忍不住哭了起来:“父皇的遗体在哪里啊?儿臣想去拜别父皇。”

    “去什么去?随本宫去沐浴更衣,你必须在今明两天登基为帝!”

    许茂腿一软:“母妃……需要,需要这么着急吗?”

    袁淑妃浑身的肉都气得颤抖起来,一双白胖胖的手掐住许茂的耳朵:“你这孩子就别让母妃这么不省心了,母妃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母妃是为你好!”

    她真是心塞。

    儿子长成这样,也不知道是谁的问题,难道做父母的都太强势,孩子就会懦弱吗?

    许茂不敢吭声,老老实实地跟着她回宫,沐浴更衣完。

    外面就有人来传信:“宰辅大人带领百官,在太极殿,请永安王登基!”

    许茂颤颤巍巍地被宫人扶着去了太极殿,一进门,看到满屋子脸色板正的大臣们,吓得双腿开始打结,绊了自己一下,要不是身边的宫人始终扯着他,他估计就要跌进大殿了。

    袁承载看着他进殿,完全不在意他的颤颤巍巍,朗声说道:“殿下既然来了,宁公公,宣旨吧。”

    大太监宁一被身后拿着刀的侍卫押着进了殿,手里捧着一卷明黄的卷轴,他白圆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展开卷轴,毫无感情地念了出来。

    百官听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心照不宣。

    只有太子少傅陈琳听完圣旨,不畏强权地站了出来:“敢问宰辅大人,太子殿下是国之储君,暗害陛下意图为何?年亲王素来忠心陛下,与陛下是一母同胞,就算是贪图皇位要造反,为何要和太子殿下同谋?宰辅大人不觉得这番说辞,太过差强人意了吗?”

    一番圣旨只是念给天下的老百姓们听到,可不是给在朝的官员们听的。

    袁承载权倾朝野,满朝文武不服他的,能弄死的,坟头早就长草了。

    弄不死的,势单力薄也不足为惧。

    袁承载很淡定地看陈琳一眼,眼风一扫,立即有扛着大刀的侍卫跑进来,将陈琳拖了出去。

    “诸位,可还有疑问?”

    那自然是没有的!

    袁承载满意地笑了笑,转头朝永安王笑得满脸褶子:“殿下,请上座,着龙袍,受玉玺!”

    非常时期,就不上告宗庙了。

    许茂被按在了龙椅上,套上了龙袍,浑身发抖地接了玉玺,接受百官的叩拜。

    有还要挣扎一下不肯下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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