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狐-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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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狼崽就委委屈屈的垂下头思索了一会,半天微微抬了双眼:“那我伺候你半年住行,行不行?”
天玑原本就天生一副好相貌,更兼是仙,气度不凡,更有气势,只是稍稍锁眉,便让狼崽一颤。全身雪白柔软的毛统统炸起来,从他身上跳下去,抖着身子往积雪里钻。
一把好嗓子如春雨,含着委屈:“我离家半年娘便会担心,嗯……我会想家的。”
天玑就提着它后颈子的皮将它抬起来,任由它短短的四肢在半空划拉划拉,半眯起眼想了一会儿,倏尔星眸一亮漾出笑意来,眼中的温和似沉淀多年,没来由让雪狼安下心来。
就听天玑说:“我同你母亲打个招呼便好,你先在我身旁待个百八千年再说吧,若是想家,我准你半年一回家。”
狼崽的眼睛一下就亮了:“可以回家?”
天玑点点头,接道:“一次一炷香时辰。”
“那么短?连一只羊崽都煮不熟呢……”
天玑哑然失笑,抬手戳狼崽的额头,在它绒绒的毛上蹭几下,痒痒得狼崽闭上眼:“你们狼族吃煮熟的羊么?你知不知天上一天地下千年,一炷香也已足数月?”
狼崽将脑内那根筋捋顺了,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最后盯着天玑,以狼形对着天玑笑了笑。抖抖身上的毛,变作一个眉目如画的少年,着一身牙白衣裳。天玑见自己还揪着人家的衣领子,忙不迭放下,一边掀起眼帘去打量少年相貌。
这一看,便再也不能波澜不惊了。
这世上的好相貌有千百种,或清秀或妩媚,各不相同,天玑活了那么些年几乎阅遍世间美人。更何况那天界上皆是天人,除了几个老头,多是天人玉颜,或英气或儒雅皆至至极。
可这少年不同,修眉大眼清秀却不似女儿家,明眸眼波如含水泽,澄澈更比瑶池水清。倒不是容貌如何出众,只是你望着他,便会觉得,真干净。
天玑怔怔看着那一双眼,喃喃自语道:“真干净……”
少年听了笑得眉眼弯弯:“那是自然,我经常拿雪水洗澡的!”
天玑自动脑补这少年褪去衣衫,赤、裸的站在雪堆前,捧起一把雪,轻轻抹在自己身上,慢慢的擦拭,从脖颈到胸膛再到下腹……
“仙人,你耳尖快溢出血来了,别是冻坏了吧?!”
少年见天玑耳朵倏尔蹿红,惊了一下,以为他是被冻坏了,忙抓起一把雪过去给他擦耳朵。天玑原本就浸在思绪里难以自拔,等少年微凉的指尖在自己耳根上轻轻地擦,一张白若冠玉的面庞也跟着红透。
天玑不动神色看了眼自己身下,轻吁了口气,念了几句清心的咒语定下神来,又岔开话题:“你叫做什么?”
少年歪头想了一下:“嗯,我没有名字。”
天玑一点都不在意人家爹娘怎么想,抬手抵着下巴沉吟片刻,笑道:“不如叫你子清?”
子清子清,怜子清如水。
“子清?”少年大抵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也跟着念了念,觉得还算顺口,便点点头:“那就叫子清吧。”
天玑看着眼前这个冒着傻气,莫名其妙被人拐走,被人冠上名字还犹不自知的少年,就觉得平静了许久的心有一处软下来,无端让人心痒痒,像是谁拿着细羽不轻不重的扫了一下。
那是天玑第一次知道喜欢是什么滋味。
天玑掐指变出一只小纸鹤来,寥寥草草写了一句:借你儿子一千年。
想了想又加上自己的名号——天玑,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拂袖示意纸鹤去送信。就见纸鹤绕着少年嗅了嗅气味,便蹁跹着飞远了。
少年看着纸鹤飞远,呆了呆,惊讶纸鹤也有鼻子,一边侧过头无比委屈地对天机道:“这位仙人,我想回家收拾一下。”
天玑举眸向之望去,无奈方才脑补画面挥之不去,又转开眸光看着雪山茫茫无际,心中才生出些苍茫的气概,想起自己的除魔大业难以为继,于是微微一叹。
见子清还是一脸委屈地看着自己,无奈道:“你去收拾什么?”
子清觉得自己在气势上矮了一截,于是挺一挺脊梁骨:“自然是衣服!”
天玑就觉得这头狼浑身冒傻气的样子真可爱:“你是狼,你是有毛的,便是你化作人,只要跟着我,我便不会让你没有衣裳穿,哪怕你要穿我的衣裳。”
子清听了又笑得眉眼弯弯,大眼弯作一轮半月之状,伸出指头指着天玑身上的衣服:“那我现在可不可以穿你这件衣裳?”恍然有狼耳朵探出来,动了动。
天玑低眼看自己身上衣袍,心说难怪他想穿,这可是用云锦七七四十九天织出来的呢。这云锦还不是凡间的云锦,乃是云丝所织就,天玑惯了每次外出办事便穿上。
微微抬起眼看着子清,面上的柔和淡了淡换做一脸促狭:“噢,那你来脱吧。”子清听到人家真的同意把衣服给自己穿,高高兴兴跳上前去就打算真的去脱,反而将有心调戏的天玑惊了一跳。
从此一仙带着一妖,一个呆,一个情窦初开,继续除魔大业。
作者有话要说:
☆、往事前尘
子清虽是呆了一点,但还是有点脑子,也不知是不是误打误撞,竟也为天玑想出了魔帝将那一众人藏在了何处。又在天玑腆着老脸弯着老骨头的一番恳求之下,说服自己身为族长的父母将自家住处腾给天玑养兵士,举族搬进朱陵。
朱陵狐族也不是小气的家族,更兼朱陵本来就不小,大大方方让了半块地给他们,两族相处,倒也和洽,其乐融融。
后来魔帝被斩下头,建国为华,天下又逐渐安定下来。本来朱陵也安宁下来,可坏就坏在天玑犯桃花这件事上,天玑除魔成功向天帝请了假,安心在朱陵休养生息,一边继续对子清情意绵绵。
狐族族长的大儿子封澜一直死心塌地喜欢天玑,因天玑贵为谪仙从不敢表白,只能自己默默修仙,现时看着天玑对子清这么上心在意,又怎么气得过。
于是趁着有一日天玑飞去昆仑为子清讨泡茶的圣水,子清父母去参加虎王得孙喜宴。跑去找子清,告诉子清神妖殊途,天玑不过对子清一时新鲜,玩腻了就会放开。既是只是耍耍的玩物,还让天玑违了天规,那就得不值当了,希望子清自己能知趣离开。
其实这番话漏洞百出,若只是玩物,哪里能让天玑连违背天规都不怕。
可子清本就是个小呆子,还因为喜欢天玑更傻了。
他一面不想让天玑违背天规受责罚,一面委屈心酸天玑原来只当他玩物,一时想不明白,一如封澜所料跑出了朱陵。封澜看着子清背影渐远,吁了口气,拿出自己周岁时母亲送的宝瓶念了口诀,眨眼变成子清的模样,敛去自己气息,指尖在宝瓶口抹一下。
一霎时,气息样貌端得与子清一般无二。封澜轻轻叹了口气,也不知在想什么,阖眼落下一滴泪来。捧了一册绘着双修春、色的图半躺在床,一边半解了身上衣裳。宽袍轻薄,堪堪遮住胸前,又似遮非遮,隐隐依稀可见景致撩人,静静等着。
天玑得了昆仑圣泉水,正喜滋滋推开子清屋门,就见子清衣衫不整地手里虚握一册春、宫眼神迷离地看着自己,平素清澈见底的眼似蒙了雾气,湿漉漉的。
微湿薄唇轻启,那清亮的声音连连在唤:“天玑……天玑……”
天玑只觉得天旋地转,觉得纵使天规森严,神妖殊途,这一刻他也什么都不管不顾了。缠绵抵死,天玑听着身下的人绵软一遍又一遍地唤着自己的名字。
也将头抵在他额间,轻轻厮磨他的耳鬓,轻轻柔柔地唤——子清。
明显感觉身下人周身一颤,正疑惑之时,忽而听到启门声,抬眼去看,竟是怔住的子清。旋即回过头去看身下之人,不知何时已是封澜,正捂着面在哭。
“原来……你不止我一个玩物么?”子清从未拿这样绝望的语气说话,天玑不知当初如细雨沁人的声音,亦能如此冰冷,似一把尖刀剖心剔骨,亮出银白寒光。天玑初见他的时候,觉得这么好听的声音,觉得听个万年都不会腻,可如今怕是,再也不能听那么久了罢。
子清脸色白的有些吓人,话音刚落,似不愿再看天玑与另一个人赤身裸体横陈在床榻之上,慌慌用天玑教的驭云术逃了。
天玑连去追都忘了。
只知回头冷冷看着哭得一塌糊涂的封澜,低声问:“为什么?”
封澜泪眼朦胧望着眼前这个喜欢了两千年,将近一生的人,突然哭不出来,只是想苦笑。其实,如今的后果他早就想到了,只是他没想到欢愉过得竟这么快。
能让一个男人哭,这样的喜欢又得是何等的绝望?
他从一开始便知道天玑不会喜欢他,知道即便他追求一生终不能得其所爱,还是生了决绝之意,既不能得到,那就耍手段得到,只是他所要的也不过这样一夜软语温吞的一夜缠绵。
可惜啊,这一夜太短。
封澜忍下哭声,拿被角擦了擦眼泪,那事方过还不及处理,身体难受的厉害,狐狸眼盛满倦懒,对天玑道:“呵,倒不为什么,一时寂寞罢了。对了,他负气走了,星君不去追么?”
天玑此时才恍然回神,套了长袍赶忙去追,走前回头看了眼封澜,只冷声道:“回来我再与你算账。”
只可惜天玑这一去没有找回子清,回来也没有封澜让他算账。
封澜心知这事早晚会被天界洞悉,更不想天玑被自己牵连,倒不如自己了结。那夜拼尽了毕生妖力闯上南天门,跪在南天门前向天帝认错,说那一夜风流皆是自己所种恶缘,如今生了恶果,理应也由自己来吃,不愿连累天玑受牵,说完自诛仙台一跃而下。
诛仙之台,神仙跳下便剔仙骨,沦为凡人。
那妖呢?
自是身形俱灭,妖丹自碎,从此便不复存在。
天帝顾念此妖情深,天玑也只是一时被其诱惑,当真只是轻罚了天玑,只贬其在万虚镜中思过两千载,却也忘了告诉天玑为何轻罚,天玑也一直以为封澜大抵不过是被打回原形重新修炼。
阿瑜紧紧闭眼,颤着声:“我哥那么喜欢星君,最后却只沦落了个神形俱灭的下场。那短短一夜,也不过是他的一场悠悠大梦,你说他傻不傻,值不值得?”
沈微睁大眼睛听着,心说这世界好稀奇,一个神仙就有这么多的故事呢。只是这三人的纠葛,说不上是谁对又是谁错,曲折之下,无非情字。还是忍不住问:“我怎么觉得是那天玑星君害死了你哥哥?”
阿瑜眼睛红彤彤的:“那只狼妖出现之前,我哥一直喜欢星君,却从未有事,怎么不是他狼族害死的?!”
沈微想了想,觉得这么说也说得通,但也不过是狐族过于崇敬天玑,不愿想他的不是罢了,顿顿又好奇发问:“狐族因为这个记恨狼族,那狼族为什么也不待见你们狐族?”
“因他狼族宝贝儿子从那之后就丢了,再也没有找回来,生死未卜。”
沈微托腮听着,心觉这分明半斤八两啊。
摇摇头道:“原来如此。”一边拿起身边的衣袍立在阿瑜的面前,心想不过是小孩子么也无所谓,也不顾阿瑜神色铁青,自顾自优哉游哉慢慢地穿。
伸手抓住阿瑜小手跳下床:“我一会教完小虎子识地图……哦不,是所谓识经天纬地之术之后,就同大家告别,就说有缘人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