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乱青丝-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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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贵清冷的太后,如今发鬓凌乱的弯着腰,手中小刀抵着脖子,脸上满是泪迹,狼狈不堪,似个被遗弃的孩子。“够了!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太皇太后的脸上难看的紧,眉头紧蹙,挥起一掌在她脸上,拍落了她手中的小刀,气息不平的说道,
“凝秋,带她出宫罢。。哀家会派人守在此处,一旦她有什么乱子,太后还在哀家手中”,太皇太后看了青笙一眼,语带威胁,青笙无力的瘫倒在地,只是怔怔望着端若华,眼里的泪流的无声,她张张嘴,说不出话来,眼睛一闭,泪水决堤。凝秋拖着青笙离开,待得她二人消失,太皇太后转头对端若华说道,
“若华,记住你的誓言,今生便忘了此人,安心做你的太后,否则,无论此人天涯海角,哀家亦要取了她的命”,太皇太后见得端若华的惨烈模样,神情恍惚,口中说出的,却是狠绝的话语,身为皇家人,从来心肠都是硬的,地位越高,经历的越多,便越是冷酷无情。
凝秋领了几个人,封了青笙穴道,扭着她往宫外走去,青笙神情恍惚,走到马厩前,传来了火麟的嘶鸣,青笙停下脚步,目光呆滞地盯着火麟,泪水夺眶而出,凝秋见过她曾在马厩守着这匹马,知她与此马感情颇深,细微地叹了气,走去马厩,把火麟给了她。青笙抚着火麟,鼻尖一酸,再也止不住的泪如泉涌。
高大的朱漆大门缓缓关闭,将她一世的爱恋,关在了宫墙之内,从此,天各一方。
青笙翻身骑上火麟,低着头,眼角的泪水,一滴一滴地落了下来,神色悲戚,又惨然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老天爷,你可真是心狠…
天下之大,并无我一处容身之所。可笑,可笑。
苍茫大地上,远处的地平线上,缓缓落下的金乌,映照在马背的青色身影,萧瑟、孤寂。
年少做梦,不知轻重,情根随心种
醒时卿卿,梦中我我,抱谁入怀中
一种相思,两段苦恋,终是皆辜负
梦中不觉,醒后归去,破碎成虚空
尘世渺渺,天意茫茫,把你我分开
断肠点点,风雨连连,余生不相见
何日再见;何地再饮;无人可共醉
无份有缘;回忆片片;生命总苦短
年月深渊,明月远远,想象你幽怨
执子之手,却又分开,留在世终老
此生离别,来世再逢,盼有故人来
彼时而遇,相隔万年,只恨看不到
作者有话要说: 还没完。。。
☆、吴泽
一年以后
吴泽镇,位于吴泽山中的一处偏僻小镇,群山围绕,因山中遍是桃林,吴泽镇以产桃而为生,小镇里民风淳朴,鲜有外人而来,耕种归来的农夫们,沿着田间小路,扛着锄头,唱着悠然的歌声而归,家中的妻子早已备好热腾腾的饭菜,小孩围膝而绕,欢声笑语,纵然日子贫苦,一家人相守着,却是简单自在。富有富忧,穷有穷乐,人心,不过知足二字。心境的不同,日子过得也是各有不同。
在临街旁的一处民宅里,青瓦白墙,红木门窗紧闭着,门外堆着些酒坛子,木门上结了些蜘蛛网,想是屋里主人不常出门,荒凉至此。
屋里光线昏暗,隐隐的阳光从窗缝里钻进来,落到了地上,与门外相同,屋内亦四处摆放着酒坛,寂静的空气中响着隐隐均匀的呼吸声。堆成小山的酒坛缝中露出一片青色衣角,忽然酒坛松动了下,一个身影挣扎着从酒坛堆中爬了起来,脚底踩着个酒坛,不留神摔倒在地,她撑着手用力地揉了揉额头,白皙的小脸,细长的眼睛,带着宿醉的酒意,薄唇紧抿成条线,似是滋味极不好受。
她有些摇晃地站起身子,手里还提溜着一坛酒,往里看了看,剩了些残酒,仰起头灌入口中,随意扔在一旁,又踢开了挡在身前的酒坛,坛子咕噜咕噜地滚去了一侧。
她呆坐在床前,发了好一会愣,整了下衣领,低头嗅嗅衣裳,满身浓烈的酒味,只得出门从缸里拎了桶凉水,回到房中,冲洗一番,洗了把脸,才渐渐散去了浓浓的酒意,换了身还算干净的衣裳,头发披散在肩,也懒得梳理。
青笙伸了个懒腰,在厨房忙了一会儿,算好时辰后,支起窗户,外面便是街道。从里面往外支出架子,摆满了各种竹制的小玩意儿,伸出的一支竹竿上,停了许多竹制的五彩的蜻蜓,以嘴为支点,通过双翅和身体的重心协调,便能以一个支点,停留在竹竿上,身形翩动,似是活了起来般,翻飞着五颜六色的蜻蜓。
青笙取出个铁棍,敲了敲手中的铜铃,便发出了叮叮的声音,街上的孩童听之,知道是那个十日方开门做一回生意的怪人开铺了,便打闹着跑了过来,手里拽着家里给的零花钱。青笙从厨房取出做好的两炉炭烤焦糖布丁,浓郁诱人的香气,便铺天盖地的袭过整条大街。
孩童们眼睛发光,砸吧着嘴,倒是规规矩矩的排着队,依次往碗中放上两文钱,取一个布丁,井然有序,装钱的碗后放了一块木板,歪歪扭扭地写着,一概两文,不得还价。不一会儿,两炉布丁便售罄,小玩意儿也卖了好些,碗里的铜板渐渐多了起来,铺主却撑着头,自顾的在摊前打着瞌睡,“喂。。”,一声怯怯的声音,打断了铺主的好眠,她有些不耐地说道,“一概两文,放在碗里,自己拿”,
“可是。。我只有一文。。”,低柔而羞怯的声音说道,青笙只得睁开眼,看见一个穿着粉色衣裳的小女童,掌心中摊着一文,双眼直直盯着竹上的一只蜻蜓。青笙取下来,递给她,嘴角有了笑意,“拿去罢”,小女孩嘴角荡起酒窝,将一文钱放入碗里,欢天喜地地跑开了。
忽的,一只涂着蔻丹的手伸向一物,“大姐,那是本店的招财猫,恕不出售”,青笙懒懒说道,宿醉的双眼,仍是迷蒙的微眯着,“你的牌子上写着一概两文,没写恕不出售”,一个女人的大嗓门吼道,大声地让青笙捂住了耳朵,挥挥手,懒得跟她争吵,嘟囔着,“拿去拿去,别打扰我睡觉”。
那女人才算罢休,探手在她碗里抓了一把铜钱,嘴里说道,“当是交这个月租子了,还有我给你洗衣服、打扫房子的工钱”,青笙睁大眼,抢回碗,一看只剩十几个铜板,口里恼怒的说着,“我可没让你帮我做这些!”。
那女子一身大红衣裳,头上簪满了粉红的纱花,还算耐看的脸上,透着小百姓的市侩气息,双手叉腰,指着青笙,破口骂道,“就你那屋子,我不帮你收拾,还不乱得跟狗窝样,真不知你怎么能呆的下去。成日就知道喝酒,喝酒,十日才开一次店,若是上进些,倒还能去我家提亲,偏生这般懒,我爹娘根本不会同意让我入你顾家的门,真是没用!”。
青笙苦笑着,你家就是求我,我还不愿去呢。她缩回身子,把支架一收,砰地关了窗,把那女子关在窗外,那女子气得用手狠狠拍了拍窗户,见得没有搭理她,才骂咧了几句后离去。
青笙把铜板从碗里倒到手心里,低头数了数,只剩下十五个了,十个留着吃饭,剩下五个在手里颠了颠,拎着两个酒壶,牵着火麟,往外走去。
陈家酒舖,铺子虽小,凭着祖传的酿酒手艺,日子倒也过得下去,青笙递给老板五个铜板,淡淡说道,“陈大哥,打两壶酒,只有五个铜板,赊上一壶的酒钱,过几日再还可好?”,陈老板倒是憨厚,随口应了,看着她宿醉后有些苍白的脸色,一边往酒壶里打酒,一边劝道,“你呀,就少喝点吧,这三天两头烂醉如泥的,伤身体啊”,青笙笑了笑,也不说话,拱手道了谢,取过酒壶便走。
酒铺门帘猛地掀开,那陈大嫂听得青笙又赊欠酒钱,赶紧走了出来,扯开嗓子吼道,“陈福,你怎么又赊酒给那酒鬼,一月开店不足三次,日日买醉,又穷又懒,真不知活着干什么,活该打一辈子光棍,落魄户”,陈老板脸上有些难看,低声喝道,“好了,别骂了,也是个可怜人!”,陈大嫂声音更尖刺了,“怎么了?就是个穷懒鬼,我告诉你,陈福,要不是你娶了我,有老娘帮着你打理酒铺,你也别想像现在,过上这好日子”,陈老板不再言语,知她虽然嘴上狠毒,做事倒是爽快麻利,也不反驳,闷声做事。
作者有话要说:
☆、马贼
青笙从包袱里取了麦麸饼,给火麟喂了,翻身上了马,身形随着火麟的行走,东倒西歪,只是往嘴里倒着酒,再不说话,火麟识途地往山中走去,青笙骑在马上,酒壶往口中灌着,微闭着双眼,眉头微蹙。
甫进山中,远远听见一些急促的马蹄声,吴泽山乃南北要道必经之地,毗邻官道和行商要道,紧接着,便是马蹄声、脚步声,刀剑相击声,女子尖叫声,隐隐有人大喊,“马贼!”。早听闻,吴泽山中有马贼,时常洗劫官道,抢劫货物,只是这一年多,在吴泽镇,青笙却从未遇过,大抵马贼都把主意打到了来往的商队身上,对一穷二白的小镇居民倒是没有在意。
火麟停留在原地,打着喷鼻,不再往前,似是在等待青笙的指令,青笙看了看手中的酒壶,迟疑片刻,却不曾料到,那马蹄声直直朝着青笙而来,马蹄声凌乱,带着些男人猖狂的笑声和女子的惊叫连连的呼救声。
一行人马,疾驰到青笙面前,停了下来,青笙这才微微睁开双眼,醉意朦胧,似有似无的打量眼光盘旋在众人身上。为首之人,面容狰狞,双眼斜挑,眼角一道疤痕,一手握刀,另一手抓住身前马背上,伏低的女子,一身苏绣锦衣,绣工精巧,几数海棠娇艳盛放,应该是富贵人家的小姐。
“让开。。”,为首之人恶狠狠地骂道,这条道不宽,眼前的人策马横对,占据了大半条道,挡住了马贼们的去路。
“放了那女子,我便饶你们一命。。”,青笙勉强睁了眼睛,有些醉意醺然,眸子有些发红,透着冷厉之意,她淡淡说道,
“就凭你?自不量力,快滚开,老子便放你一条狗命”,为首之人拔出长刀,阳光透过树叶,洒在斑驳的光点在刀上,散发着寒光,映着那人狰狞的笑容。
“哼。。那便来试试罢”,青笙轻笑了一声,随手在旁边的树上折下一根树枝,低着头,缓缓折掉上面的旁枝和树叶,淡然又冷静,让为首的人有些恼羞成怒,脚下策马而来,手中长刀便挥了过来,
青笙微眯双眼,一道寒意闪过,动也不动,手上的树枝如蛇一般,绕过长刀,不过一招,树枝轻点他的手腕,为首的人手中长刀掉落在地,捂着手腕,一时难以稳住身势,摔落马背,青笙下了马,一袭青衫缓缓走近,身上带着莫名的冷意,让那人不由惧怕,撑着手往后挪去。
“我数到三,放下那女人。。”,青笙走上前,一脚踩在那人胸口,脚尖使力,令他不得动弹,淡淡开口说道,旁边的马贼们皆是犹豫,不知该是一哄而上,还是该听从那人的话语,
“一。。”,青笙手中的树枝往下,如刀切豆腐般,轻易刺进为首之人的右手手腕,溅了些血花,那人痛得连声大呼,“快,快放下女人。。”,一众马贼听令,只好翻身下马,将那女子抱下马背,放在地上。
青笙猛地抽出树枝,疼的那人大呼,她把树枝轻轻抵在那人颈脖,淡然开口道,“取财尚可,但掳人不善,望谨记,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