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乱青丝-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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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子沐心中一颤,脑袋轰的一声,如巨浪翻滚,又如惊涛拍岸,。
脑袋被轻撞的青笙,迷糊睁眼,看见眼前宁子沐放大的脸,脸色瞬间一白,不停后退着,躲在墙角里,大吼道,
“宁子沐!你做什么!”,她忙的低头查起自己有无哪里不对劲。
大吼声将宁子沐的思绪从混沌中惊醒过来,她眼睑一闭,心中清明几分,再张开眼时,凤眼微眯,眸如琥珀,恢复了懒懒的模样,冷着声音说道,
“本宫可没有白日宣淫,都是夜里的事”,
青笙一愣,耳尖红了,扭捏了下,别开脸,下了床,窸窸窣窣,取过衣服穿起,
“我去备水洗漱”,丢下了一句话,人就跑了,几下便消失在视野里。
见得她离去的背影,宁子沐那云淡风轻的模样才闪过了羞恼之色,峨眉紧蹙,怔忡入神。
当天夜里,烛火熄灭,月光如水,漫过窗沿,静静地流淌了一地,像是从银河剪裁下的一匹绸缎,光泽柔软。宁子沐辗转难眠,白日的情景不断在脑中闪现,一闭眼,就是青笙的模样,她只得睁大双眼,盯着上方的床顶,兀自怔忡。
身旁的青笙已沉沉睡去,均匀的呼吸声,鼻间气息扑洒过来,清冽如草,温暖如炽,绵延不绝般缠绕了过来,拂过她的脸颊、鼻端、嘴唇,从身上的所有毛孔渗入,她不由得摒住了呼吸。
直到气息用尽,呼吸不畅,才张嘴大口呼吸起来,胸腹起伏,心跳狂乱,她莫名的有了几分怒意,侧过身,正欲发作。
却见得青笙微闭双眼,眉头微蹙,月光投在她侧躺的脸颊,小脸在明与暗中若隐若现,宁子沐怔忡片刻,不由自主地抬手,轻轻抚过她紧蹙的眉头,睡梦中的青笙好似感到脸颊有些搔痒,皱了皱鼻头,鼻尖红红的,手指落到了鼻间,停留在唇上,指腹来回摩挲着,一如想象中的柔软。
气息间清冽香味更浓了些,吸入的空气亦带着青草香,缓缓吐出,又吸入,呼吸间便似吞吐两人的气息,气息缠绕,她不由小舌轻舔嘴唇,心中竟生了一尝芳泽的念头。
脑中刚浮现此念,她心中猛然一惊,宁子沐,你在做什么,如惊雷劈在心里,她突的抽手,身体竟微微有些颤抖,惶然无措,猛的翻身往里朝着墙,背对青笙。
“又冷了吗,过来”,
察觉到动静的青笙,迷迷糊糊的嘟囔了几句,闭着眼睛,凭空捞了几下,握住了宁子沐的肩膀,把她掰了过来,往怀里一带,熟练地把她手脚往身上一放,又睡了过去。
爹爹和哥哥们,一身肌肉紧实,每次抱她时,总是撞在铁般的胸膛上,害她鼻子通红,景文帝虽不习武,却也身板硬实,以往躺在这样的怀抱时,总觉得硬硬的,夹杂着男子的阳刚气息。
在皇帝的怀中,有宠爱、有欲念、有占有,夹杂了荣华、地位、权势。
纵使是枕边人,她亦心存警惕、几分顾虑,百般算计,怕的是一朝失了君王宠。
只有蜷缩在青笙的怀抱里,才是一如既往的柔软温暖,无所顾虑、安然放心。
好似外间纵使疾风骤雨、电闪雷鸣,躲在此处亦是安心。
她抬手,搂在腰间,挪了挪,靠得更近些,小脸又往胸前蹭了蹭,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在青笙的怀中沉沉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 写宫文太痛苦,开了个小白文《云染霜天》,偶尔调剂下。。
☆、复见
二月廿五,冲煞:冲猴煞北,五行:剑锋金,平执位,辰不哭泣必主重丧。
青笙翻着黄历,心中掠过一丝不安。这日,后院扔入一竹筒,被青笙拾起,只觉有异,把玩翻看,宁子沐见得,眼中一凝,面带沉色取过,熟练以刀尖切入,从竹身内取出一方丝绢,上潦草写着,镇北将军遇袭,重伤不治,亡躯在途,且自保之。
宁子沐脸色煞白,执绢之手微微颤抖,眼眸中悲色浓郁,如墨般化开,她且自进屋,砰的关了房门,许久未曾出来。待得夜幕低垂,明月高挂,方才走出,见得她面如白纸,眼眶微红,眸中水意,往昔那自傲盛气的样子下,神色忧伤而疲惫。
她端坐一侧,手轻揉额头,语气轻柔,“青笙,往日你曾诺,可还作数”,
青笙问道,“所言何事?如青笙所言,必守诺”,
宁子沐下巴微抬,疲惫的脸上闪过一丝傲然,“当日你曾应允,若本宫想做之事,你必助之,本宫想知是否仍作数”,
青笙轻哂,答道,“仍作数的”,
“好,勿忘此言”,宁子沐面若死灰的脸上闪过一丝流光。
是夜,宁子沐来回翻身,自有心事,作着打算,青笙见她神情悲苦又故作坚强,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如往日般,将她冰凉的手脚置于身上,宁子沐却是轻轻一抽,收了回去,翻身背对,青笙讨了没趣,也不愿多说,两人背对而眠,一夜不言。
几日后,宁子沐才从悲恸中缓解过来,她疲惫的脸上闪过了坚毅,此刻并非沉溺伤痛之时,如何保住几个哥哥,保住宁家才是重要的,她陷入沉思中。
竹筒传信是宁子沐与人专门约定的方式,她虽则禁足沐霞宫,但与外界仍有联系,因此这消息十之八九是如实的,如真的宁将军战死,兵权卸甲,宁家势必遭受重创。不管是否属实,唯今之策,尽快解除禁足,才能证明消息是否属实,同时保住宁家。
宁子沐眉头紧锁,如要重获恩宠,要求助青笙,这也是之前想收服她的缘由,只是心里莫名的多了些犹豫,她不愿深究其中,为了宁家,必得坚毅果断。
自那日起,青笙便见到宁子沐一直眉头紧锁,若有所思,所以当她脸色凝重,几度欲言,终是缓缓道,
“青笙,约皇后来,得她所助”,
青笙不善言,但心思聪敏,心知宁子沐要重获君心,势必要通过她向皇后打探消息,虽然脸色如常,心明如镜,心深处却有一处苦涩,如黄连般,蔓延到了舌根,酸楚的几乎说不出话,径自点头,后宫女人,果真皆为帝君而活,自己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青笙回屋,从藏着的包裹中取出荷包,掀开面上的月白手绢,翠绿莹润的青鹿玉环绶,安躺于绢中,绢上小楷,依稀绣着,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刺的人眼睛生疼。
托守门的侍卫将玉环绶递到凤栖宫,传了口信,说请娘娘一见,直等到了日落时分,才见得那人从凤辇而下,领了云倾,缓步而来。朱颜高髻,明亮的金黄凤袍衬得人高贵威严,令人不敢直视,于是青笙立刻垂首,移开了目光。
按照规矩,宁子沐是需出来觐见皇后的,但她此时落魄,性子傲,便卧床称病躲了,端若华也不在意,她遣退了所有人,包括云倾,只是定定地盯着跪在地上低眉垂首的那人,神思恍惚起来,有多久了呢,自那日皇帝一声禁足,已足足三个月零五天吧,真是恍如隔世啊。
地上那人,仍是一袭青衫,进门抬眼,这抹青便映入了眼底,本是最寻常的宫女的着衫色,在她身上,偏有几分飘逸安然的味道,身骨好似比之前结实了些,看来禁足的日子没吃什么苦头,倒是错估了宁贵妃那狠毒的心肠,只是这人,自进门,便跪而不起,低眉垂首,连一眼也不曾看过来。
“起身罢”,端若华坐着一侧,青笙起身,仍旧垂首,眼睛死盯着地上,让端若华的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下,
一双眼流连在青影之上。心思百转千回,似有千言万语,却终究,说了一句,
“甚是念你”,
说罢,脸上闪过一抹淡淡的红晕,她自是清冷,这话出口已是不易。
闻言,青笙抬眼,却眼眸深邃如水,似二月里的玄清湖,寒冷、死寂,冰凉的令端若华浑身一激,如堕冰窖。
端若华记忆中有很多青笙看着自己的样子,她醉酒时痴痴看着自己的样子,她月光下窗前深情凝视自己的样子,她脸红心跳向自己告白的样子,她喜不自胜拥住自己的样子,好多好多的青笙,一颦一笑,木讷羞涩,就似翻过的一幅幅画卷,勾勒出她沦陷情海的样子,她从不喜欢看镜中的自己,淡漠、孤寂,只有从她的闪动的眸子里,那处的端若华才是好似寻常人般,会心跳、会嫉妒、会爱着、活着。
那时候,只要抬眼,总能轻易捕捉她投来的视线,然后在那清澈的眸子里,看见自己的倒影,如浸在玉中,映进心里。
从何时起,那双眼眸变得冷漠平静,抬眼望去,只有不见底的深渊,吞噬了一切情感,再也没有了自己的倒影,有的,只是一片死寂。
“多谢娘娘挂念”,客气疏离的声音传来,青笙只是一眼,却又低头,不再看她,
端若华欲语,却似哽在喉头,心中酸涩不已,脑中一个声音回响着,她怨我,她怨我,这声音越来越大,令的她淡然的心,开始慌了,怕了。
青笙却缓缓道,“贵妃娘娘禁足时,已深知其错,不知皇后娘娘是否能在皇上面前为她美言几句,解了禁足之令”,端若华恍若未闻,茫然无措,酸涩从喉头上移,鼻子,眼角都有了酸楚,
青笙听的她不语,又重说了次,“贵妃已知错,请娘娘美言”,
这番话听在端若华耳里清楚至极,她却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敢置信,
“要我为陷害你的宁贵妃求情?”,
青笙淡淡道,“我从未怨她”,我也从未怨你,可后半句她却还是闷在心里,端若华闻言血色褪去,脸如白纸,她的手握了茶杯,又放下,藏在宽大袍袖下,微微颤抖的手指,紧紧蜷缩着。
她想过再见面时,青笙或许会悲伤无助,或许会迁怒于她,或许会怨恨她。
但她从未想过青笙会离开她,此刻,一种要失去她的感觉拢上心头,如此不安。
她怔怔地望着那低着头的人
如今那曾经永远深情看她的双眼里,为何变得如此冷漠,竟连看她一眼也不愿。
作者有话要说:
☆、交易
“皇上心意已决,不可动摇”,端若华深深吸气,面色如常,唇色却苍白的无一丝血色,可声音中的微颤还是泄漏了她的强作镇定,
青笙心思回转,如她无法劝服皇帝,那便只得宁子沐亲自觐见皇帝,沐霞宫所处不偏,但自禁足后,皇帝竟从未经过,想是故意走了别的道,避开了此处,想罢,轻言,
“那便请娘娘明日约了皇上去邀月阁,想是不难”,沐霞宫所处去邀月阁的必经之路,这心思轻易一想便可知,
“你可知若。。”; 端若华艰难开口,言语止于唇边,相约皇帝,以欢好为代价,她竟舍得以她的身体去换取宁贵妃的自由么?她沉默不语,喉头酸涩,
“娘娘若能相助,青笙感激不已。。”,却始终一片寂静,
半响,青笙按捺不住,终是抬了头,眼神里那个身影明黄得刺眼,像是不断在提醒着,她的身份,她的地位,她曾经做过的一切。
青笙低下头,眼睛闭了,张开,闭了,再张开,抬头已是波澜不惊,云淡风轻。
“我若帮你助她,谁又助我”,她要的不是感激,宁贵妃若得解禁,必是要问她报仇。
“不知如何,皇后娘娘才愿助她一臂之力”,端若华闻言浑身一震,她所求的,她都会给,只是见得她如此庇护宁贵妃,心中竟难受的紧,她的眼里不再只有她了,若是以前,她会放手,守着孤寂,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