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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夏日炎炎-第8章

小说: 夏日炎炎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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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门口抽了支烟,踩灭,径直地走入。
  这应该是阿Bei第一次进大学的校门。15岁那年,在见过夏果之后,夏蓓脑门一热或者灵光一闪,连夜收拾了包袱翻墙逃出学校。不打一声招呼的辍学,这并不是阿Bei的第一次。
  走不了几步,看见有志愿者在发放校庆的宣传单,上面详细列出了这些天的各项节目。校庆持续三天,大大小小十来项活动。而今晚的晚会就定在学校大礼堂,8点开场。
  看时间,还剩下十来分钟。
  第一次来,摸不准方向,也不想问人,就这么漫无目的地逛着。倒是一旁柏树丛里的岔路上突然跑出一个穿着维吾尔族纱裙的姑娘,想想,大概就是了。
  有音乐从不远处的建筑里传来,门口的柱子底下站着几个挂了工作牌的男孩,应该是学生会维持秩序的。进门,果然看台上有几个穿和服的女孩在跳日本的传统舞蹈。音乐低迷哀愁,动作死板僵化,实在欣赏不来。万幸的是女孩们的脸上没有被涂得煞白。接下来又是一个大合唱,唱的是《保卫黄河》。合唱完,又是一段老掉牙的相声。主持人上台,引出学校里的领导,领导抖落抖落精神,又独唱了一首《我的祖国》。听一旁的小孩议论:“押十块,明年迎新晚会,教导主任还会唱这一首歌。”
  礼堂后排还空着几个坐,阿Bei没再往深处走,只靠着墙在过道里呆了一会儿。听完严晓娉唱歌,也大概到了离开的时候。可惜,台上的人上上下下,走了一拨来了一拨,唯独没有严晓娉。渐渐地,阿Bei的心里也有了怀疑:是不是她已经唱完了?是不是我走错了会场?
  越等越是心慌,在阿Bei最终决定要找个人打听一下时,灯光突然压下,光束缓缓移动,在严晓娉身上定格。她清唱了两句,停顿,等另一束灯光亮起,等光束中的男孩弹起吉他。这并不是阿Bei第一次听她唱歌,但那种天使降临般的美好感觉依旧存在。她穿着那条简单的白色连衣裙,一样画着淡淡的妆,干净地就像是在晨光中苏醒。没有鼓噪的掌声,没有刺耳的口哨,台下瞬间安静,每个人都只是静静聆听着。又或者,只是阿Bei在静静聆听,那除歌声以外的所有杂音被自然而然地屏蔽。
  一曲终结,几个男孩在掌声中大叫:“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严晓娉笑得灿烂,和弹吉他的男孩一道鞠了躬。另有一个男孩抱着一束鲜花从侧边的台阶冲上,可能冲上了台,却发现严晓娉已经消失在猩红的幕布之后。无所适从,尴尬地原地打着转,听台下爆发出阵阵哄笑。
  阿Bei也笑了,转身离开。她不想多逗留,又想跟严晓娉打声招呼,可再想想严晓娉应该是还走不开的,她等着晚会的谢幕。
  往外走了十米,听见有人在叫。严晓娉从另一道小门里跑出,拉着阿Bei的胳膊:“来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给你们宿舍打过电话,说你已经出门了,就这样。”
  “那现在呢?”严晓娉说着:“你是要走了吗?”
  “不然呢?”
  “你等我,等我两分钟!”晓娉说着,转身跑回大礼堂的侧门,跑到门口,又扭头大喊:“你等我!”
  阿Bei是说不上的感觉,心头暖暖的,冲着她会心一笑。
  三分钟后,严晓娉再一次出现在阿Bei的面前,相比刚才的白色连衣裙,这会儿多了一件浅蓝色的厚外套。她自然而然地挽住阿Bei的胳膊:“走吧。”
  “去哪?”
  “走走逛逛啊,”严晓娉俏皮地说着:“带你逛逛我们学校。”
  诸如多数的高校一样,那也有铺落一地的银杏道,爬满紫藤的回廊,连绵起伏的绿草地,茂密又有些阴森的小树林,还有那综合了各年代建筑风格的教学楼,以及“读书顶个球用”的旧雕塑。
  严晓娉兴致勃勃地向阿Bei介绍着:那是图书馆,前年邵逸夫捐建的。老图书馆在前年被烧了,听说还烧死了一个女生,被困在图书馆地下一楼。新图书馆盖在老图书馆原址上,到现在,都没有哪个女生再敢去图书馆地下室,说去了,就是莫名其妙地失踪。咦……那边公园里还有防空洞,也是阴森森的……
  有情侣手牵着手从她们身旁走过;湖边的石椅上,一个女孩依偎在男孩的怀里;透过垂丝海棠间的小缝隙,模模糊糊看见背后有两个黑影正吻得你侬我侬。朦胧的光影中,这条鹅卵石铺成□□充满了无限的温情与暧昧,似乎在某一个隐约间,阿Bei也有了约会一般的错觉。原本是手挽着手,竟也在不知不觉中成了十指相扣……
  阿Bei理不清是谁先牵的谁,却也清楚记得那从指缝间传来的暖流,隐隐约约,妙不可言,即便是到了第二天,似乎那手上的余温还在。
  阿Bei还躺在床上,翻个身,看沙发上的喵喵捣鼓着毛线球。喵喵比毛线球大不了多少,正挥舞着肥嘟嘟的小爪子往球上扑,才扑上去,又咕噜噜摔成了四脚朝天的摸样。
  床上的阿Bei看得认真,便连整颗心都给萌化了。
  看了眼手机,不偏不倚正好五点。阿Bei扯了搁在一旁的卫衣迎头套上,却又像是被施了魔法般瞬间定住。卫衣的帽子上有片指甲盖大小的海棠叶子,想想,应该是昨晚上沾到的。回忆的阀门又一次打开,昨晚的一幕幕如老电影的黑白画面般从脑海中闪过:严晓娉在光束间唱歌;严晓娉从大礼堂里追出;严晓娉带着她逛校园;严晓娉在不知不觉中握住了她的手——十指相扣;严晓娉的舍友们从湖边走来,叽叽喳喳地拉着她俩去参加学校里的篝火晚会……
  如果不是被那群女孩子们意外撞见,最后的结果又会是怎样
  细细感觉残留在手心里的余温,这总归是妙不可言的一天。
  当然,“妙不可言”是相对的,相对于金胖子而言,这就是“喝水都会塞牙缝”的一天。
  半个小时前,明子给打来电话:酒吧被停业整顿了。
  距离圣诞节还有两周,偏是这个时候酒吧收到了停业整顿通知。论原因,也就是昨晚上警察来扫黄扫毒,扫出了一群在躲二楼角落抽大麻的初中生。风头正紧,沿河岸整一条街,也就那么两三家酒吧能幸免于难。遗忘晨光被责令停业整顿一个月,疏通了一下关系,一个月变成了十天。还能赶在圣诞元旦前恢复营业,金胖子也就这点指望了。
  营业不营业,上班不上班,阿Bei并不关心,她的生活从来就没有“充实”一说。上班也只是为了混口饭,为了打发漫长且无趣的人生。当然,自从认识了严晓娉,自从有了喵喵,生活也不是那么地无趣。
  接着穿衣服穿裤子,给喵喵泡好猫粮,然后刷牙洗脸。
  喵喵还在捣鼓着它那无法驾驭的毛线球。那神秘的黑猫又一次悄无声息地跃过梧桐树梢,静静地伫立在窗台的铁栏杆上。
  门外响起笃笃的敲门声,想是严晓娉,还刷着牙的阿Bei赶忙吐掉嘴里的泡沫,这又三两步飞一般地跑向房门。
  “酒吧怎么还关着门啊?”严晓娉卸下肩上的背包,一手捧起沙发上的喵喵,轻轻地捋着。
  “被停业整顿。”
  “啊?”
  “就昨天,警察在酒吧里逮着几个抽大麻的学生。”
  “嗯?难怪呢,我上次闻到的又臭又香的味道就是大麻的味道。”
  “你怎么知道大麻的味道又香又臭?”
  “大奶说的啊,有问题吗?”严晓娉歪着脑袋想了想:“这要停业几天呢,怎么都没人通知我?”
  “停十天,我也是刚收到的通知。明子给你们宿舍打电话的时候,怕是你已经出门了。”阿Bei扭头看着严晓娉,又笑了笑:“这一趟,你算是白跑了。”
  “还倒贴了四块公交钱呢!”严晓娉说着,又突然伸直了胳膊:“加油,努力赚钱买个手机!”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不?”
  “回学校呗,能有什么打算。要不,就在你这里蹭顿饭再走?自己做饭?”
  看严晓娉俏皮地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阿Bei依旧是那淡淡的一笑:“别做了,我们出去。”
  “出去吃饭?”
  “出去看日出。”                    
作者有话要说:  

  ☆、日出

  几乎是一拍即合,阿Bei又迅速翻出尘封已久的帐篷睡袋。在她十八岁的那年初夏,她曾经一个人,一个包,一辆摩托车,骑行穿越大半个中国,只为了看塔克拉玛干的大漠孤烟。
  帐篷够大,但睡袋是单人的。阿Bei翻了条厚毛毯,翻了条军装款的大衣:“路上风大,穿着。”一道去的还有喵喵。
  在便利店买了些吃的喝的,阿Bei把打包好的行李固定在摩托车上,严晓娉把喵喵塞进怀里,用大衣裹着,小心揣好。上路。
  夕阳西下,撩起半缕薄云,翠岭已染,隐现漫山红霞。山脚下的农田还留着十公分高的水稻茬子,两条黄狗在田间嬉戏。水牛悠哉游哉地在水塘里打着滚,翻个身,仰着脖子发出长长的一声哞。公路两边的杉树在余晖中安静矗立,似卫兵般静静守护着这片祥和的田园风光。
  转个弯,驶入山峦间的一条幽秘小径。山上山下尽是大片的竹林,即便入了冬,依旧是青翠欲滴,郁郁葱葱。一侧的泥坡上还住着一户人家,青砖黑瓦,还有碎石垒成的矮围墙。院门口还有棵一人粗的大杨树,红的黄的,带着点翠绿,正是最缤纷的时候。有山风刮过,卷起漫天的落叶,纷纷扬扬,扑面而来。
  “天女散花”严晓娉不由得感慨起来,一手抱着喵喵,一手怀着阿Bei。
  天色渐暗,摩托车依旧往深山里驶去。山壁陡峭,璧上的青石层层叠叠,有苍松破石顶天,有藤曼倾泻而下,又有洁白如玉的野山茶零星点缀。
  又拐了个弯,整个世界豁然开朗。山路的那头是悬崖,悬崖之下是巨石滩,巨石之外又是片不足五六十米的小沙滩,再远处,便是那天水一色的无垠大海。 
  阿Bei停好摩托,把行李从摩托车上卸下,先沿着悬崖上的小路往下走,爬到一处巨石,转过身,接过严晓娉抛来的行李包,搁好,又小心翼翼地牵过悬崖上的严晓娉。
  爬到沙滩,天还没有全黑。喵喵在一旁挠着牛筋草,阿Bei在避风处搭起了帐篷,严晓娉则负责寻找干柴。又一会儿,严晓娉抱着把柴火磕磕绊绊地从远处跑来:“看我找到什么了!”
  “什么?”一块翠绿色半透明的啤酒瓶底,被海浪和沙石抹去了棱角。
  “是玻璃哎!”
  “然后呢?”
  “不觉得很漂亮嘛,被大自然打磨地这么光滑,就像是翡翠一样。”
  阿Bei傻傻地杵了会儿,摇头笑着。
  生了把篝火,吃了些干粮,有一搭没一搭得聊了会儿天,静静得看着璀璨星空。本就是冬天,又在海边呆着,没风的时候还好,一有风,任谁都抵不住寒气。
  看阿Bei打着冷颤,严晓娉窃窃地问道:“冷嘛?”
  “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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