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女儿红,二十四月夜-第9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个世上,总有些东西是没得选择。出生在白家,她无法选择;母亲生自己时难产导致不能再孕,她无法选择;父亲对母亲情深至此,坚决不肯续弦,她亦无法选择。一切,在她懂事前,便已成定局。她能做的,只是扮演一个男子,见证着父母的一往情深,维持着白家开朝元帅的殊荣。
白云飞抚摸着庭中的兰花。
如果生命里有过转弯,就是遇到他吧——那个叫墨离的男子,啊不,女子。
那日,她巡视边防,归途遭遇刺客,刺客来势汹汹,人数多到连她都头皮发麻……南疆部落精锐尽出,不惜拼上所有死士,只为取天朝兵马大元帅的首级。她随身带的侍从全部战死,独自一人策马东行。
于是,在那座荒山,那个竹屋,她遇到了他,那个手执书卷、青衫磊落的男子。
那时,她真以为他是男子。
所以,当他对她说要帮她引开追兵,她心被震动了……
从十二岁时父亲战死,她接过长枪,护着父亲的尸体杀开一条血路,之后以少年之姿接手兵马大元帅,斩将立威、赏罚分明,让国内外沙场老将再不敢小觑……多少年了,已经习惯了坚强,支撑着白家的一切。父亲死后,母亲悬梁自尽,祭奠了她这一世的爱情,也留下了白云飞独自一人。这么多年,再没有人真正关心过她累不累,更不曾有人想过她能不能撑得下去。
没有人知道:她是一个女子,一个才十多岁的女子,一个也渴望站在男子身边,含笑依靠的女子。
而这个陌生男子,却对她说,要替她引开追兵……
爱上一个人需要多久?
只需要一眼。从他手执书卷从竹屋走出来的那一眼。
不够么?那就再添一次心动。他对她说“把你的袍子脱给我,我骑马帮你引开追兵。你呆在里屋不要出来就行。”
还不够么?那就再加一份安心。他放下书卷,翻身上马,回头对她温和一笑:“放心。”
那一年,她十八岁
17、锦瑟无端五十弦 。。。
,缠胸的白布可以掩住她的风情,却拦不住她的心动。
她是真的很眷恋他呀,所以才会在那个竹屋整整呆了两个月。两个月,对日理万机的兵马大元帅来说,是最大的限度。
那两个月,是她人生最快乐的日子。所以她走的时候,认真跟他约定会回来。
“兄长,做兄弟会多久?”
“做兄弟,当然是一辈子!”
“一辈子那么长啊?那如果是一男一女呢?”
“若是一男一女……便是夫妻吧。”
……
“等我办完事,我再来跟你说这些吧。如果那时你还……”
“好,我等你回来哦。”
“嗯。”
“那你一定要回来!”
“好,一定回来!”
……
夕阳下,两人相视而笑。
一个白袍若雪,一个青衫磊落。
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只是,谁家年少?谁主风流?
回朝后,一桩接一桩忙不完的事,归期一推再推。
有一天,她却在皇宫见到了那个心中的人,一身白裳,临水照影,凌波绝世。他,竟也是个女子。
“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画上……不是写着么?”
画的左下角,一枚小小的印章,印章里,仔细辨认能看出两个字:墨离。
……
那个叫墨离的女子,闭上眼,扑进湖中,不留余地。
“喂!”她心惊肉跳。
“快救人呀!”昭明皇帝从草丛里站起来,冲她喊,“还愣着干吗?快下去救人哪!”
她惊醒过来,也跳进湖中。
却忘了,自己也不会游泳。
等她醒来,已躺在皇宫的紫玉床上。床边,是似笑非笑的昭明帝。
她低头,看到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过。脑袋“嗡”的一声……欺君之罪,已经瞒不住了。
“陛下,微臣该死!请陛下念在往日情分,放过白家。微臣,愿自尽。”她惶恐起身跪拜。
欺君之罪,当诛九族。
昭明帝扶起她:“好啦好啦,朕什么都没看到。阿嚏!”
“陛下?”她震惊
“朕是什么都没看到啦,阿嚏,是宫女给你换的衣服,不是朕。阿嚏阿嚏!”昭明帝揉揉鼻子。
“陛下,那你的意思是?”她对这个昭明帝一直有点头大,觉得他总是抓不住重点,却又总能在不重点的地方解决重点。他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安啦,朕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不知道。阿嚏阿嚏!作孽,感冒了。”昭明帝掏出手绢揩揩鼻子。
她愕然:“那陛下的意思,是……”
“阿嚏,昭明不能没有云飞哥,国家不能没有白帅。那个宫女已经失足落水了。”几句话,把一切都交代了。
“阿嚏阿嚏!哎呀不行了,朕要回乾清宫去喝点姜汤,你该减肥
17、锦瑟无端五十弦 。。。
了,把你从湖里拖上来好麻烦,害得朕连喝了好几口凉水。还有你该补补身子了,落个水居然昏迷两天,害得朕怕你出事,守了你两天两夜。阿嚏,不行了,回宫了。”
“陛下等等!”白云飞喊住,“墨离呢?”
“她走了。”
“陛下!”
“放心,朕没杀她。”
“好吧……那请陛下,厚葬那位宫女。”
“厚葬?什么名分?难道说她为国牺牲了?阿嚏!”昭明揉揉鼻子,“放心吧,虽然不能厚葬,但朕会给她父母一笔钱。”
“多谢陛下。”
昭明挥挥手:“安心休养吧,墨离是真的走了,她是小仑的朋友,朕不会动她的,阿嚏,只是告诉她你有未婚妻了,她就走了。”
白云飞语塞。
昭明帝摇摇晃晃出门,走至门口突然回头笑笑:“身材不错哦。”说完闪身不见了踪影。
“陛下!”
————————————
白云飞在庭中想着从前,想起那个如兰的女子,她曾以男子的身份,走进她的世界,开启了她的心。
于是,之后,她真正感觉到自己是个女子。
当刘玉那晚不小心撞见她洗澡,她没有震怒,而是羞涩。
当刘玉含笑看着她,她没有反感,而是脸红。
当刘玉给她写诗作画,她想起那袭青衫,竟也慢慢心动。
这场爱,爱得不如之前那次激烈,甚至或许更多是因为刘玉很像曾爱过的那个男子,而那个男子是不存在的,所以她选择了刘玉。是认真的选择刘玉。
可是,为什么刘玉的态度突然转变?自己才去南疆不过几个月,为什么回来就物是人非?难道真的再深的爱恋都敌不过距离?他,真的如传言所说,爱上了令狐凉么?
一滴清泪落下,敲得兰花叶子一颤。
罢罢罢,也许这一生本就不该奢求所谓的爱情吧。
自己已经二十三岁了,这个年纪的女子,都嫁了吧?而自己,只是兵马大元帅,等着未婚妻十八岁时,娶她为妻。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明天起,再不奢求爱情。
18
18、曾是惊鸿照影来 。。。
“白云飞,我爱你!”
“白云飞,我爱你!”
……
大清早,白云飞便被府外的花痴女人们吵醒。
受不了,她们没别的事做么?
昨晚睡得很晚,难得昭明帝说放他两天假,本想好好睡个懒觉的。
“宸雪。”白云飞喊来贴身侍女,“让黄伯带人把她们赶到白府三里之外。”
“元帅……她们已经在三里之外了。”
“那就再赶三里!”白云飞翻了个身,拉被子蒙住耳朵。
“是。”宸雪答。却并不离开,低头绞着手指,似乎有话要说。
“怎么还不去?”
“元帅……”宸雪吞吞吐吐道,“您该起来了。”
“为什么?”白云飞皱眉,“不是说了今天不用早朝么?”
“是。可是……天还没亮吟香公主就打发楼儿送请帖来了。”
“香儿!”白云飞头“嗡”的一声,“她又请什么?”
“据说这次是为了感谢元帅南征得胜,免她远嫁和亲之苦。”宸雪低头复述着楼儿传来的原话。
“陛下不是摆过宴了嘛!”
宸雪低头。
“不去。”白云飞缩回被窝。
“可是……公主传话说……”
“她说什么?”
“她说……”宸雪小心翼翼地转述,“你不可以功高盖主。”
半晌沉默。
白云飞掀被:“给我更衣。”
漱玉宫。
“参见公主!”
“云飞哥,你来啦!”吟香公主笑吟吟迎上来,攀住白云飞的胳膊。
“公主找我何事?”白云飞拉下胳膊上的纤纤玉手。
“又叫公主!叫香儿嘛”吟香公主再度挽起白云飞的胳膊。
“不敢,小人怕功高盖主。”白云飞再度拉下。
“云飞哥你生气啦?”吟香公主拽住白云飞的胳膊,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轻晃。
“好啦好啦,没有啦。”白云飞无奈叹气,继续推胳膊上附着的玉手。
“我就知道云飞哥最好了!”吟香公主紧紧箍住白云飞的胳膊,不肯松手。
“好了,香儿你找我来到底所为何事?”白云飞一根根剥开胳膊上的青葱玉指。
香儿嘟起嘴。随即做了个鬼脸,拍拍手笑道:“香儿做了好吃的哦。”
“你什么时候会做吃的了?”
“刚刚呀。”
“哎?”白云飞头大,“做给谁吃呀?”
“当然是云飞哥你了!”吟香公主笑得春花灿烂。
宫女们端上一只精致的小砂锅。
白云飞尽量镇定地掀开锅盖,只见暗红的汤里糊糊的一坨不知道什么东西。
“你煮的是……面疙瘩?”白云飞努力让声音平和。
“讨厌!是汤圆啦!”吟香公主嘟起嘴。
“汤圆不该是一个一个的吗?”
“咦?”吟香公主凑近一看,也大惊,“刚刚还一个一个的
18、曾是惊鸿照影来 。。。
!怎么现在都没了?谁偷吃了?楼儿!”
原来吟香公主今天突发奇想要给白云飞做汤圆,去御膳房请教御厨,自觉学会了,便回来做了一份红豆沙汤圆。
虽然搓得歪歪扭扭,好歹原也煮熟了,一个个飘起来还看得出是汤圆。奈何这位千金并不知汤圆要及时捞出,只唯恐白云飞来时冷了,便一直用小砂锅热着……等白云飞姗姗迟来,汤圆自然化了糊。
白云飞也是个十指不沾厨房水的主,自然不晓得汤圆为嘛没有了。
好在小宫女楼儿进宫前好歹还做过些家务,知道此理,这才免了吟香公主闹着找偷汤圆的贼。
如此一折腾,已至黄昏。
“云飞哥我们去后花园赏月吧?”
“不要。”白云飞果断拒绝。
“云飞哥……”吟香公主低头喃喃,“功高,真的都会盖主么?”
沉默……
“走。”
“好嘞!”
白云飞是拿吟香公主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