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髓-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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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髓在桌边坐定,在梨冉烤肉的时候悄悄耸了耸鼻子:“小梨冉,那肉上撒了什么,好香。”
“是马芹子。”梨冉回答道,“上次去杭州时候太守送的,说是从古安息那边传来的香料,所以也有人叫它安息茴香。”
玉髓有些好奇,伸手从那兔子身上扯下一只腿来,嗅嗅:“这还真是新奇。梨冉,你可真是聪慧。”
还从来没有哪一刻,玉髓能离自己这么近。梨冉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浅笑道:“谢谢大人夸奖。”
这声道谢倒让努着嘴对着兔子腿儿吹起的玉髓愣了一下,她张口咬下一小块肉来细细品尝,许久之后才缓缓说道:“你不是不愿唤我大人么。”
“我现在守得是魔女的规则。”梨冉并不在意,拿着小刀又卸下一条腿来递给玉髓,“玉髓你快些吃,被空蝉发现了连骨头都没得剩。”
玉髓笑出声来:“好。”
偷吃完兔子,玉髓准备午休。刚起身便看到一脸愤恨又怨念盯着梨冉的空蝉。想到梨冉为自己奉上了如此美味也算有功,魔女大人良心发现将梨冉也拎进了屋中。
魔女大人的屋子里弥漫着沁人心脾的香气,那似有若无的缥缈气味让梨冉有些意乱情迷。到底是怎么了呢?她按在自己咚咚狂跳的胸口,抬眼看向玉髓。
只这一眼,梨冉就痴迷了心。
玉髓侧卧在大床上,身子向内蜷缩。薄薄的被子随意搭在她的胸腹,修长的腿便那么毫无顾忌的露在外面。
梨冉深吸了一口气,忍不住将被子拉了拉将玉髓的腿盖住。然而之后,她脑海中闪现的景象却让她面色苍白。
作者有话要说: 分卷分卷~所谓杀猫卷,就是开始讲魔女大人的过往了。
不了解魔女大人,小梨冉是不可能跟她再进一步的。
☆、第二十一幕 炼金术
庭院深深,如今大多的殿宇都已荒废。曾经的王朝繁华早已落寞。然总有人无法死心,总有人不能眼睁睁看着家国破碎。
王座上的,是一日为君终身为主的帝王天子。然王座之下,本该以热血中心来报答主恩的臣子们早已为了那个位子打得头破血流。
那年她才十四岁,正待字闺中。父亲给予了她最好的教育,只为了有一天她能够有资格站在君王的身侧。
而如今,她的父亲老泪纵横跪在她面前,边说边不停向她磕头。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罢了,如何能受得起父亲的大礼?会,遭报应的。侧开身子,父亲也转身朝向她。追追躲躲、不依不饶。终是不忍,她伸出手扶在父亲双臂,却怎么也无法将这个对皇家忠心耿耿的老人扶起。
“父亲,儿怎受得起您这跪拜!”她慌忙提起裙,面朝父亲跪下。
“为父知对不起你,可是如今已经没了别的方法啊!为父生之唯一心愿,便只有手刃那贼人保护天子。可父亲年事已高,哪里是他对手!”父亲边哭,泪水沾湿了他混进了银白的胡须。
她心中不忍,咬牙答应:“女儿答应便是,父亲快快起来吧。”
父亲这才撑着地换换站起。他最后一次拥抱了她,声音哽咽:“为父……”
她轻叹气:“如何作为,父亲只管吩咐便是。”
当晚,她被秘密送去了一处民宅。禁食、沐浴,接连三天。到她眼花缭乱毫无防备之时,一个道人打扮的男人进了房间将她抱起。
恍惚中她听到父亲的声音,她想仔细看看却被人用布条蒙住了眼睛。嘴里被喂进了不知道什么东西,接着就被一只手捂着嘴强行将那苦涩的东西送进了胃里。接着她被放进一个青铜铸的容器里,站不起来、只能顺着容器壁支撑身子。上锁的声音之后,她又听到柴火燃烧的声音。
炙热的、仿佛能将身心都融化。很快蒙眼睛的布便在她的挣扎中掉了下来。她这才看清,自己原来被关进了丹炉。如此,心都凉了。
“父亲是要杀女儿么?”她急切地出声询问。然而外面除了奇怪的咒文之外再无其他声音。她想贴着炉壁听听外面的动静,可是炉子烫得根本无法与肌肤触碰。
她知道父亲这些年一直在研究炼金。却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成了祭品。
她想哭,可是眼泪才溢出眼眶就化成热腾腾的蒸汽灼伤了眼瞳。她闭着眼忍受不了疼痛而大声叫喊、向外面求救。可身子在炉中打滚时却连衣服都燃烧起来。她精疲力尽,声音也哑了,最终失去了知觉。
醒来的时候她躺在不属于她的大床上,身着黑色袍子的少年见她醒来大喜过望。他握住她的手,轻唤她的小名。她还不知道他是谁,他炙热的吻已经落在眉间、唇角。
后来她才知道,那就是父亲所忠于的天子、这个天下的主人。原来时光已然翻了年,而那天正是她被册封的日子。
她的丈夫,这个国家的君主,同时也与她的母亲有着血缘关系。仔细算来,丈夫是外祖父的侄孙。
丈夫有着雄心壮志,她也受命辅佐。然外臣手持重兵掌控生杀大权,夫妻两人在宫中日子并不好过。
焦虑、紧张,斗智斗勇。每日虽然艰辛,但丈夫对她疼惜有佳。如此,先前所受的无名烈火便也不算什么了。
只是宫中妃嫔众多,不得不与人分享夫君的苦恼让她在闲暇之余胸口闷痛。然作为皇后,她不仅不能为自己争取什么,还要劝丈夫让后宫雨露均沾。她能做的只是保持身上的装束微笑着将他送到另一个女人怀里,她能做的只是“谦和有礼、恭顺娴淑”。
可,这真是她想要的么?
“陛下如今贵为天子却如身在囹圄,姐姐身为皇后,便如此自安一隅么?”那天怀了龙胎的董贵人来找她,话中带着讥讽。
那个时候,她便已经年逾而立,可样貌还定格在十四五的时候。十多年的后宫生活和皇后的枷锁让她喘不过气来。或许因着容颜不改帝宠并未淡去,但终究与她要的不同。渐渐她也从期待情爱转而固守平淡,夫妻也能相敬如宾。而她与父亲多年通信未变,但父亲对那日的炉火锤炼只字未提,一再叮嘱只是保护皇帝。
“妹妹安心养胎便是。”她轻轻叹气。也非不曾暗暗为如今的处境垂泪,只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如今她也有了子嗣有了牵挂,父亲只说保全自己保全陛下。她不愿多事。
“姐姐可真是全无忧虑,瞧着小脸养的嫩白如昔,也难怪陛下十多年荣宠如故。”董贵人冷冷一哼,扭身便走。
那便是她最后一次见董贵人,后来她父亲的事发,受了牵连。连孩子也未能被庶免。
得知消息的陛下气急,连连破口大骂。性子大变不说,自那以后便开始疑神疑鬼。
她写信将之告诉父亲,父亲让她劝陛下忍耐。
“父亲非允,操亦非卓。”她几次提醒父亲,谁知那信件却被利用,再加上一封与曹将军私通的信件,罪名被实实在在扣在她头上。
将那些令己方泄气的绢帛扔在地上,她的丈夫红着眼睛质问她:“我的皇后!你的心到底向着谁?”
她是爱着他的,无论如何十多年的情份仍在。她轻叹了口气,垂下眼眸:“陛下,此事还需……”
“还需忍耐?”天子震怒,“我的皇后,我不会让你如愿的!你休想背叛我!”
“夫妻十余年,陛下不信妾?”
“宫中早盛传你是妖孽!而我念及旧情这么多年不曾背弃!可你呢?我就是太相信你才没早听董贵人的话!结发夫妻?真真可笑!”
而后她被下诏废弃,家族也受到牵连。
“皇后寿,得由 卑贱,登显尊极,自处椒房,二纪于兹。既无任、姒徽音之美,又乏谨身养己之福,而阴怀妒害,苞藏祸心,弗可以承天命,奉祖宗。今使御史大夫郗虑持节策诏,其上皇后玺绶,退避中宫,迁于它馆。鸣呼伤哉!自寿取之,未致于理,为幸多焉。”
这恐怕是她这辈子受过最深最重的侮辱。
然而这些也不足够平息他的怒气,他赐了她一壶鸠酒,亲手给她喂下,还道此生不负见。
但最伤心怕也不是这些。她的两个儿子在之后便同样被赐死。
等她再醒过来,眼前站着的是那日炉炼她的妖道。他背对她,笑着对谁说着:“将军时机已到。如今夫人已炼成百毒不侵之玉膏,只要将军嘱陛下服之心脏,便能永生不死。大汉复兴,还不指日可待?”
“唉。”她听出那是他父亲的声音,这位汉室老臣、皇家的驸马长叹了口气,没有一丝犹豫,“如今我命不久矣,为了汉室江山,后事便全靠道长了。”
是的,那时候她还不叫玉髓。那时候,她的身份是大汉的皇后。那时候,她叫伏寿。
作者有话要说:
某阮挖伏笔:琅琊东武暗指出生、某秋宫指代指东汉皇后的长秋宫、遭嫌弃的曹操后人、张氏小妾的遭遇、魔女大人每次滴恻隐之心……
某阮前面的暗示还是挺多的呀~~o(∩_∩)o
所以,有童鞋提前就猜到魔女大人的真实身份了么?
☆、第二十二幕 陪寝
被那些汹涌而来的景象吓到,梨冉颤抖着松开手。她无意识地抬头看向玉髓,此时原本沉睡的玉髓已经睁开了眼。那双眼眸深邃而幽然,盯着梨冉仿佛是受了重伤的幼崽。
然梨冉知道此时的玉髓并不是真的在看自己,心上涌出的心疼却不是假的:不知道魔女大人在这个梦境中已经重复了多少次——被自己最亲、最爱的人背叛。
玉髓很快就从梦醒时的迷惘中恢复过来,她收敛了脆弱她面无表情地盯着梨冉。这个动作让无意窥视玉髓秘密的梨冉动了动嘴唇半天没说出话来。她心里如雷打鼓一般,不知所措。解释?还是……
容不得梨冉多想,玉髓的眼中已经腾起了一道杀意,她冷冷询问:“你看到了?”
“玉髓……”梨冉摇摇头,又点点头。她不是故意要看所以摇头,可她已经无意中知道了也只能点头。如果可以,她宁愿等到她们之间的关系亲近到能让玉髓主动告诉她的地步。
“我不需要你的可怜。”玉髓讥笑道,缓缓坐起身来,“管好你的嘴。然后,滚出去!”
梨冉有些委屈,她上前拉了拉玉髓的袖子,做着最后的挣扎:“我只是想把被子盖严。”她分明在玉髓眼中看出了疲惫。她才不想知道魔女大人到底是叫玉髓还是伏寿,也不管她是魔女还是皇后。这些对她来说都无所谓!玉髓救了她,将她从被如亲人一般的村人开膛破肚的命运中解救了出来。
玉髓又怎会不知这只是意外?然而她是随心所欲的魔女,她毋须向她人解释自己的每一个言行动作的原因。所以她只是挑眉,眼神一睇,呵斥道:“出去!”
梨冉从未见过如此严厉的玉髓——以往她虽然也会用这种语气说话,但大多时候眼睛都是笑着的。所以梨冉知道,这一次玉髓是真的生气了。
“能不能,不要?”梨冉低头,双手在身前纠结着衣摆,“我、我若出去,会被空蝉生吞活剥了的。”梨冉第一次感谢空蝉对自己的敌视在这时候可以当作借口。
“那不正好?”玉髓冰凉的手指在梨冉脸上轻轻一滑,她幽幽道,“省得我还要费心……杀人灭口……”
已经成为这个世界上离魔女最近的人的梨冉自然知道玉髓只是暂时不能接受突然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