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江湖行-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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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我是谁?”
左迁夜眯眼,正在出手,被古治子一个眼神瞪住,只好悻悻作罢,不甘心的看着莫飀紧紧扶住杨枫如。
“老乞丐,你带来的这位是?”之前江芷儿口出惊呼,难不成这位是莫飀,开玩笑,前武林盟主之子什么时候……难道?!
“古老贼,十几年前莫家庄的惨案你不记得了,还是你恬不知耻的不想承认?”丐仙大声说,气势如雷,在场每个人都变了神色。
果然,来的这人,居然就是他们当年合力围攻过的小子,是个姑娘家,还是莫盟主的女儿。
他们都看着古治子,中间派的有的不清楚事情真相,巴结派的看好戏怎么收场,必要时两边倒,以玉龙山庄为代表的则嘘了一口气,他们还怕挑不到好借口,正愁着,这就来了。
果然,古治子肃紧了面容,干着脸笑道:“老丐仙怕是年龄大了,脑子不好使了吧。”语罢,还讥笑的指了指太阳穴处。
“你……!”
听及此,丐仙不禁怒火万丈。他正欲破口大骂,附近传来了一个朗朗笑声:“这件事虽过去了十几年,不过古谷主既然做过,就承认了罢,何必为难丐前辈。”
原来是玉龙山庄庄主花钺千。
“在场的,当年哪个不是在莫盟主的带领下,发展壮大了自己的门派,就说我玉龙山庄,也是得益莫庄主帮助,才能安稳至今。这份情,你们那些胆小鼠辈可以抹着良心过日子,我花钺千可做不到!”他越说到最后,越言辞犀利,让在场不少人都变了脸色。
傻姑李媚终于忍不住,第一个站了出来:“花老庄主说的没错,当初要不是莫盟主,我天门山庄早就被乐兴谷给灭了,我们武林这几十年来,自从走了莫庄主,哪一天不是胆战心惊过日子,唯恐得罪了乐兴谷,这日子,忒憋屈,老娘我受够了!”
她呸了一口,望着四周的所谓名门正派,语带挑衅,仿佛不站出来的都是些无胆小人。
“就是,古老贼你今天必须还我们莫盟主一个公道,我李进到今天才知道,原来我们当初围攻夺刀的那小子是莫盟主的女儿,说来惭愧,惭愧。女娃儿,我们横山派对不住莫庄主,也对不住你。”横山派的铁汉李进第二个站出来,言辞恳切,悔声道。如今形势所迫,又有玉龙山庄撑腰,索性一股脑子豁出去。
在玉龙山庄的带头下,来者各个门派的代表都纷纷站起身,大多表达了对乐兴谷的声讨。
只剩下两个没有说话。一个是唐门独安龙,他刚投靠了乐兴谷这颗大树,哪知还没享受到遮阴的阴凉,眼看就有树倒的危险,心里急,站在场上尴尬的很,唯恐为乐兴谷辩护收到众门派群起而攻击。
第二个是以李廷展为代表的万神宗,照说他师父万佛神宗帮助打通了莫飀的任督二脉,他怎么都应该站在莫飀一方,说起来还是他自己心理作怪,他至今方知莫飀实为女儿身,心里大松一口气的同时,也为自己因爱生嫉,在莫飀鸡汤里下毒的做法大感惭愧,一张俊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口中讷讷,几次想说话,嘴里想塞了东西似的,口不能言。
接下来杂杂扰扰,什么玉笔判官、红亭居士皆都表示,乐兴谷应给个公道。
莫飀朝花钺千投以感激的笑容,向四周宾客抱了抱拳,郑重行了一个礼:“多谢各位出言相助,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如今看来,果然是老天开眼,我幼年乔装打扮,江湖漂泊,每日莫不是风餐露宿,胆颤心惊,唯恐不能功有所成,不能亲手手刃父仇。所以,趁着今天武林在场前辈都来此,就是希望各位能做个见证,让在下亲自杀了古治子这个老匹夫!”
说到最后,已是双目赤红,手握成拳,腰间涅龙剑嗤嗤作响,吟声阵阵,心潮起伏,心绪不稳。
“放肆!”这一声饱含内家真力,在场不少功力浅薄的,听声入耳,皆面露痛苦神色,显然受这一声干扰,经脉内气流逆行,方寸大乱。
古治子目□光,面露青筋,挥袍一拍,太师椅一侧的桌子愣是被他仅仅用一只手震了个粉碎,化作细碎的木粉,顿时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唯恐得罪了他,加深他的了怒火。
花钺千揪着颌下的几缕胡须,面露沉思之色,他附到江芷儿身旁,耳语了几句,江芷儿听到他所说的话,柳眉先微微蹙紧,一脸郑重,深深的看了莫飀一眼,方点头应可。
看她的犹豫面容,那一点头在外人看来,不知怎的,怎么都有些凄苦的黯然之色。
语罢,花钺千咳了一咳,清了清嗓子,正声道:“古谷主也不用生气,莫不如这样,今天武林同道皆都在场,莫小娃儿要是能接你三招,从此以后你们井水不犯河水,你不要追杀她,她以后也不寻你乐兴谷的麻烦!”
古治子面色稍缓,正欲开口,就被一个坚定的声音打断:“不用了,我今天来就是和他决斗的,不是他死,不是我亡!”
话语甫落,在场人都响起了抽气的唏嘘声,有人暗想这娃儿想着复仇莫不是脑子被驴踢了,敢向古治子挑战,不要命了!
“不可!”一声娇喉啼转,振奋了不少人的心神,莫飀抬眼望去,邢烟华眸似秋水,贝齿咬红唇,向她缓缓的摇头,希望能阻止她。
莫飀投以宽慰的一笑,暗示其不用担心,她一手握住剑柄,一手揽着怀中昏乏无力中的杨枫如的纤腰,对上江芷儿错愕的眼神。
“江小姐,我将她暂时交给你了,希望以你的医术,能尽快让她苏醒,不受这等迷药之昏苦。”莫飀言语恳切。
江芷儿抿了抿唇,低下了臻首,似在沉思,都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正在众人视线转向别处的时候,她突然抬眸,望着莫飀对怀中女子安危一脸急切的脸庞,从唇里干涩的挤了一句话:“她是你什么人,朋友吗?”
说罢,腮上染了一缕红晕,显然这句话对于含蓄从不肯放□段的伊公主来说,含义太过明显了。朋友?是的,只要你回答是朋友,我就放弃伊萝的一切,追随你。
从莫飀进来看见这位叫杨枫如的新娘的眼神起,她心里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时刻笼罩着她,因此她迫切的需要一个答案。
江芷儿在心里告诉自己,她已经准备好了以后自己所向往的自由生活,如果莫飀愿意,她愿意停止自己的一切计划,和她在一起,哪怕浪迹天涯。
只因为,她心里欢喜。
邢烟华望向场中对视的两人,纤白玉葱的指尖不知不觉捏进掌心,似要刺进肉里,她在紧张吗,还是对于答案,期待着什么?
江芷儿的眼神认真而含着丝丝氤氲的水泽,楚楚动人的直视着对面的心上人。淡扫的娥眉微微蹙在一起,如孩子般的纯澈天真,像是问大人乞讨最心爱的玩具。
莫飀心弦一颤,对上这样的眼神,她从没有见过如此无助而小心脆弱的江芷儿,可是……回不去了,她已经有了杨枫如了,她们之间有过太多的误会,太多的利用和利益交缠,一份感情从圈套走向圈套,她早已不能再回到当初那个对江芷儿赤诚信赖的自己。
莫飀眼睛一闭,心下一横,手里是杨枫如昏迷柔软的身躯,这更坚定了她的回答:“她,不是我的朋友。”
那是陌生人,拔刀相助?显然不可能。
“她是我喜欢的人。”莫飀坚定道。
一颗心坠入低谷,呵呵,果然么,自己还是错过了。江芷儿唇泛白,皎如秋月的脸庞笼上一层绝望的寒霜。
“对不起,芷儿……伊莲娜……你能救她吗?”莫飀低下头。
伊莲娜?江芷儿心中一软,涩笑道:“你是记得那晚的吧。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你才对。”
那晚,她照顾酒醉后的她,睡在她的身旁,凑在她的耳边,一遍遍的轻声喃喃,请叫我伊莲娜。这是她的闺名,只有最亲最近的人才能叫。
而莫飀,终于没能成为这个人。她在祈求她吗,所以才会,首次愿意喊她的闺名了么,江芷儿涩涩的想道。
莫飀还欲说什么,就被江芷儿温言打断:“不用安慰我,她就交给我吧,不过,你也要小心,要是没活着回来,我可不保证能把她救醒。”江芷儿强笑,看见莫飀仍有几分尴尬,只好挤了挤眼,皎洁的打趣道。
莫飀一愣,摸了摸头,只好傻笑的点头称是。
“飀儿,你也认识伊公主吗?”不知什么时候,邢烟华走了过来,语调极其温柔的问道。
额,莫飀握剑的手差点吓掉了下来,邢姐姐,你走路也要带点声啊。还笑的这么温柔,莫飀身上一股冷意袭来。
“啊,你们认识啊。”手指点着两个同时望着她的美丽女子,半晌只能想到这么一句,可这不是废话吗,老丐仙站在莫飀身后,不禁抚额,这孩子真的是盟主后代吗。
“你说呢?”两女一对面,都读懂了对方眼里的深意,江芷儿嘴角含笑,反问道。
“姐姐和伊公主不仅是棋友,还是很好的朋友呢。”如果这不是乐兴谷上,估计两女快要拉起了家长,一时,气氛极其和谐。
看着几女之间的场景,在场人都被震住了,面色古怪的面面相觑,他们谁都没看到那个跌坐在地的新郎——左迁夜,他想出手可是被古治子给制止了,他的师妹,现在居然在那个女人手里,莫飀,居然是女的,他凭什么和自己抢枫如。
就凭我喜欢她。杨枫如历次和自己说的话回旋在自己的脑海里。心里一凉,自己练一个女人都争不过吗,他心里凄凉想笑,古毅在旁,扶起了他。左迁夜面如死灰,恍若未觉。
是的,是男是女又如何,怎么样,杨枫如都不会喜欢他,等她苏醒,怕是更加恨他了吧。他不知道,杨枫如是不会恨他的,有时候对一个人淡漠才是最大的忽视,左迁夜要是能早点明白了这一点,就不会如此这般苦苦纠缠了。
正在莫飀一个头两个大的时候,李廷展救了她一把。
“那个,莫兄,哦不,应该说莫小姐,当初是我度量小,还以为你喜欢……所以在你汤里下了毒。这件事后来被家师知道后,严厉惩责了我,李某对此一直怀疚在身,希望你能原谅我。”李廷展搓了搓手,艰难而缓慢的道,他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开口,可见也颇有诚意,事实也的确是后来被万佛神宗发现,如今他倒也算真诚悔过。
因为不管怎样,都不应该下如此剧烈的毒,哪怕是真的情敌也罢,手段毕竟都不算高明。
“是你!”莫飀恍然大悟,她眼神复杂的看了江芷儿一眼,如若李廷展当初没有下毒,她就不会下山后中毒晕倒在路中央,也就不会碰到马车里的江芷儿了吧。
有时候,缘分就是这么巧妙,正所谓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他们若没有这样的开始,是不是就能有个圆满的结局,这也是不一定的,因为她这辈子注定不会爱上江芷儿,她的心里,容不下那么多人。
有时候,一生一世一双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才是最幸福的收尾。
“既然万佛神宗已经惩处过,我就不多做计较了,希望李师兄能不再犯,做个光明磊落的人。”莫飀语带讽刺,讥诮道。
对方是叶小湖的师兄,她也不想太过刁难人家,见好就收。
李廷展俊脸一红,讪讪了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