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若晓溪三部曲 明晓溪-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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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切真的还来得及吗?
明晓溪没有坐车,手里抱着白色的纸盒,漫无方向地走在寂静的街上。
夜很深了,或者说,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了,街上的路灯依旧亮着,行人和车辆变得很少。
她知道她错过了什么。
坐在街道的台阶上,她打开了那个纸盒。
月白色的小礼服。
不知道她穿上会不会可爱得象个公主,明晓溪想一想,怔怔出神。
……那一夜。
风间澈的眼睛柔和得象这春日的夜,静谧中,跳跃出点点星光。
他悄悄伸出手,想去拥抱轻笑中甜眯眯的明晓溪,修长的手指,在触到她肩头的那一瞬,停了下来。
明晓溪眼尖地一溜,却捉住了他温暖的指尖,笑呵呵地握住他,将身子侧靠在他的右边:“澈,你说,我穿这件衣服会漂亮吗?”
“会。”
“有多漂亮?”
他一笑:“比天上的星星还漂亮。”
……
可是夜空没有星星。
而且,她已经错过了属于昨天的夜。
*** ***
月光下的舞台。
钢琴前。
风间澈沉静地坐着。
他知道自己会等下去,无论等多久,无论她会不会来,他都会永远在这里等她。
即使她已经忘记了他。
他还是会一直等她。
风间澈的眼睛明澈如雪山。
右臂上的白色绸带,象一只蝴蝶,迎风而舞。
*** ***
月色的寂静中。
忽然,一阵优美的合弦铃声,从风间澈放在钢琴上的手机中传出。
修长的手指有些紧张。
“喂?……”
“……”
“是晓溪吗,我认得你的手机号码啊。”他的声音很轻,听起来似乎在微笑。
“哦,”明晓溪略怔,她鲜少用这只电话,没想到他竟然也可以记住。
“你还好吗?”
“澈……对不起……我……”
“听到你的声音我就放心了。”风间澈温和地打断她,停了一下,问她,“晓溪,你在哪里?”
“我……”
空旷的街道。
一辆汽车急驰而去,溅起地上积的雨水,落在明晓溪的身上。
明晓溪望着前面没有一丝灯光的音乐厅,咬了下嘴唇:“音乐会还成功吗?”
“成功。”
她笑了:“澈一定弹得很好,对不对?”
“对。”
“澈的右手真的完全好了,象以前一样出色,是吗?”
“比以前还要出色。”
“有神的右手出色吗?”
“比神的更出色。”
明晓溪微笑着叹息,叹息中带着小小的满足:“那多好,澈终于又变回象神一样完美的少年了。”
“晓溪,你快乐吗?”
“……?”
“如果我变回象神一样没有感情,你会快乐吗?”
风间澈的话语静得象夜。
月夜的钢琴旁。
风间澈望着音乐厅玻璃窗外,就象望着他正在等的那个少女。
“晓溪,想听我弹钢琴吗?”
明晓溪的声音有些着急:“澈,这么晚了你难道还在音乐厅里吗?澈!”
“……”
“你究竟在哪里?!”
“我在家,音乐会一结束,我就回去了,你不用担心。”
她放下了心:“哦,你在父母家吗,公寓里没有钢琴。”
“是,我在那里。”
“晓溪,你喜欢听哪一首曲子呢?”
“这个……呵呵,我什么也听不懂。”她笑得有点不好意思,“反正,只要是澈弹的就一定好听啦!”
“好,那我弹给你听。”
钢琴曲从她的手机里悠扬地传出来。
音符跳动在宁静的夜里。
听着听着,明晓溪微笑了,这首曲子,她却能听得懂,她跟着乐曲轻轻哼唱着:
“祝我生日快乐,祝我生日快乐,祝我生~~~日~~~快乐,祝我生日快乐……”
明晓溪一边听着,一边慢慢向漆黑的音乐厅走去,她知道那里已经没有人了,但是,她还是想去看看,她答应过要去的,虽然,现在已经晚了。
*** ***
月光如水银泻地,透过大大的玻璃窗,洒在少年的身上。
优雅少年弹着钢琴,一只白色的蝴蝶结俏皮地跳舞。
音乐厅的大门开了。
一个穿着月白色小礼服的少女,站在门口,张大了嘴,她手里的电话正传出同少年弹奏的一模一样的曲子。
少女的裙子上有雨水的污迹,但依然可爱得象个公主,她的眼睛比世上最亮的星星还要漂亮。
少年侧头轻笑:“你来了。”
少女吃惊得有些结巴:“澈,你……”
最后一个音符消失在风间澈的指尖,他望着她微笑:“祝你生日快乐,晓溪。”
明晓溪握紧拳头,迎着他的目光,声音有点涩:
“可是,我来晚了,音乐会已经结束了,我的生日也已经过去了。”
“那就祝你十八岁的第一天快乐,”风间澈对她说,“天天快乐,永远快乐。”
她想笑:“澈,你的话很老套呢。”
“再老套都好,只要能让你开心。”
明晓溪怔怔看他,鼻子有点酸。
风间澈轻轻笑着,捏捏她的鼻子:“我还有更老套的呢,有礼物要送给你啊。”
“澈……”
白色的绸带象一只蝴蝶,翩舞在风间澈的右臂上,对她招手。
“你说你喜欢礼物有闪亮的包装和漂亮的蝴蝶结,你看,这个蝴蝶结还漂亮吗。”
他温柔地拉起她的手:
“它是你的。”
明晓溪仰起脸,星光闪烁在她眼中,那光芒太亮,有点象泪。
他将她的手放在那只蝴蝶结上:
“打开你的礼物吧,然后,就把它留在我的身旁,即使你有一天离开了,我也好象仍然同你在一起。”
他微笑得象一缕月光:
“那样,我就会感觉很快乐。”
风间澈握住她的手,轻轻一抽。
洁白的蝴蝶,应声而解,轻飘飘,飞舞成一条纯净的缎带,那一声很轻,似乎有笑,还有挣扎。
这样一个很轻的声音。
让明晓溪的心轰然而崩溃,她的泪水无法克制地涌下:
“我知道我很差劲!我是这世界上最差劲的人!可是你这样做,却让我明白原来我比差劲还要差劲!”
月色忽然变得有些慌乱。
明晓溪站在慌乱的月色下,用力擦掉脸上的泪水,仰起头,对他说:
“你永远不会问我,为什么我没有赶到音乐会,对不对?好,那让我来告诉你,我没有遇到堵车、我没有忘带雨伞、我没有身体突然不舒服、我更加没有记错音乐会的时间,我没有来是因为……”
“你和牧野流冰在一起。”风间澈打断她,“只有他,才能让你忘掉一切。”
他的微笑宁静如水,却带着无奈:“你看,我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好,我不问你,只是因为我害怕。”
那一刻。
明晓溪仿佛连动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她的面孔雪白,湿亮的眼珠象沁在雾中,睫毛一眨,新的泪水又落下她有些脏兮兮的脸颊。她深深吸一口气,在泪水中,尝试对他微笑:
“你不晓得,我有多讨厌自己。”
“我曾经发誓绝不再哭,因为泪水是无能的是懦弱的是于事无补的,所以,我命令自己绝对不能再哭。可是,你看,我没有做到,我还是在哭。”
她努力去微笑,但是笑容没有展开,浑身的寒冷让她将身体站得笔直:
“我曾经以为,当我做出一个决定,我就可以把过去完全彻底地抛开,让它不再影响我,不再会伤害我最想珍惜的人。可是,我仍然没有做到,我又一次伤害了你。”
风间澈静静听着,眉头轻轻打开,唇角绽开微笑,他握住她略微颤抖的肩膀:
“晓溪,我知道你心里有我,对吗?”
明晓溪凝视着他,想了很长时间,终于摇头:
“不对。”
风间澈的双手僵住,月光下,他忽然好象变成了一尊冰雕。
明晓溪的眼睛坚定而郑重:“我心里应该只有你。如果做不到心里只有你,那么,我没有资格和你在一起。”
风间澈的身子渐渐柔和:“我们可以慢慢来,我等你。”
明晓溪摇头苦笑:“不可以。我不能允许自己再伤害你了,你的心是应该被人呵护和珍惜的,你得到的感情应当是确定无疑的。”
“晓溪……”
明晓溪没有让他说下去:“澈,我想离开一段日子。”
月亮,温柔地照着那个少年和那个少女。
少年优雅如月。
少女明亮如星。
少女对少年说:“我想,我必须努力学着长大了。”
风间澈凝视着她,象有一生那么久。
“你要离开多长时间?”
“或者一两年,或者三四年。”
“会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