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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大梦浮华录-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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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则得意地看了秦王一眼,秦琼和程咬金大惑不解地望着子衣,李渊微微点了点头。  “不知潇爱卿何时动身呢?”李建成忽然插嘴问道。  子衣“扑通”一声跪下,道:“臣恳求皇上和太子,容许微臣了了一桩心事再走。”
  李渊一怔,道:“可是昨日那个姑娘?”  “正是。”子衣遂将罗红玉那个禽兽表哥,当日穷得身无分文来到罗府,得红玉以身相许,又赠他金银珠宝让他来长安谋生,如今红玉身怀六甲来京寻夫,结果却被打去胎儿,受尽虐待,又被卖入青楼一事讲了一遍,末了,子衣咬牙道:“若不为罗小姐讨回公道,微臣誓不甘心!”
  李渊听子衣讲述时,已然皱起了眉头,听到最后已是现了怒色,冷声道:“朕平生最恨此等忘恩负义,薄幸寡情之人!潇爱卿寻到此人,交与胡公公净身消了孽业去罢。此人论罪不及死,论情却是天理不容,就刺面发配到幽州苦寒之地,永世不得踏入中原一步!”    那个小胡子望着翠轩阁的大门,道:“卓少爷,我们果真要进去么?”  被唤做卓少爷的人,面色黝黑,留着一绺山羊胡,满脸麻子,却看上去十分儒雅,只听他淡淡地道:“自然。”  小胡子有些担心,昨日和卓少爷才进了长安城,正四处寻找落脚之地,少爷忽地疾奔过去,仓皇之下摔了一脚。自己赶过去扶起他,却见少爷满面泪水,只喃喃地道:“我看到她了,看到她了!呆子,你怎么不看我一眼?”闻言也往远处看了一眼,仿佛有个大汉跟着马车转过巷角,离得那么远,根本看不清样貌,少爷竟然能认出那人来,只怕是相思太甚了。  往日里,每每不见那人,少爷就独自一人望着一幅肖像画发痴,或者在那画像脸上随手涂鸦,仿佛在表示着自己的不满。这从洛阳一路到长安来,少爷几次都是从梦中唤着那人的名字醒来,虽日日在自己面前神色如常,背地里却总这么痴痴地望着那人的画像,刻骨的相思煎熬得他泪湿衣襟。如今见到了那人,却是生生错过,这可怜的人儿只怕昨夜又是一宿未睡,要不面容怎么如此憔悴?今日,卓少爷定要入这是非之地,自己必得小心些,但愿能早日找到那人! 
                  神的谕示
  翠轩阁老鸨春娘见进来个女客,赶紧陪上笑脸道:“哎哟,我说这位小姐呀,不是我们不接待您,这里实在不是您来的地方。”  女子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道:“给我找个不那么吵的地方,你陪着就行了。我只问些话儿,坐坐就走。”  春娘立刻眉开眼笑,又打量了一番,笑道:“是我老婆子眼拙了,我这就让人先带您去个地儿,等会儿就去陪您。珠儿——”  眼见那女子上了楼,春娘自语道:“没想到大食人,也好这个。”一转脸,忽见眼前又来了个女子,冷冷地对她道:“带我去刚才那女客那儿。”言罢也塞了一锭银子。春娘也不敢得罪,赶紧又唤人领去了,心里暗中嘀咕,今日这是怎么了,竟然一连来了两个女客?  正愣怔间,一个小胡子拍了她一把,道:“我家少爷也去那边。”    春娘满面春风地陪着笑脸,个个都热情地打声招呼,又殷勤地问那大食姑娘可有什么吩咐。那波斯女郎的眼睛充满了野性,四处看了看,见这顶楼小客厅里果然安静,只有一个中年男子在慢慢饮酒,刚刚听脚步声又上来一个,直接坐在她后面背对着她,接着又上来两个男子,坐在旁边不远的桌上,要了些酒菜。那个唤做珠儿的姑娘,忙着招待几桌的客人,象只蝴蝶般穿梭个不停。
  “本姑娘生来好奇,想跟你打听些事。”  “哎哟姑娘啊,您这可是问对人了,这天底下再稀奇古怪的事,要是这烟花之地你问不到,那你就不用问了。”  “哦,是真的么?”  “那是自然。这样的地方,什么样的人物不曾来过?所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这事只要是人做过的,或是有人亲眼见过的,或是有人听到过的,都会在这里流传开来。”  “那么,听说,有些男子是专门来这里嫖男倌儿的,可是真的么?”波斯女郎犹豫着,终是一咬牙问道。  顶楼里的众人,除了春娘外,个个都怔了一怔,连那珠儿也停了脚步,仔细打量了她几眼。春娘咽了口唾沫,笑道:“姑娘的问题还真是惊人,想必姑娘的胆色也是少见的。”
  那波斯女郎就红了脸,道:“难道没有么?”  “怎么会没有呢?不仅有,而且人数众多,那些个员外儿郎,一个个玩女子玩够了,就想尝尝新,找个年轻又生得好看的小倌来过瘾。这些个都是没心肝的,那些真正有心肝的,都有固定的主儿,而且专好男风,又痴情专一。只不过,寻常人见不了,都从这楼后进来。”  “哦?楼后?”  “这些事,姑娘你可就不该打听了,都是人家自个儿的私事,旁人也没权管的。更何况,这里面不仅有男客,还有女客,万一传出去,只怕给那些造谣生事的人添了话头。”
  众人又是一怔,那波斯女郎愈发红了脸,旁边桌上的小胡子听得“女客”两个字,手头一个不稳,筷子落到桌上,他的同伴,一脸麻子的卓少爷,瞧了瞧小胡子,依旧不紧不慢地夹着菜,似是不为所动。    “这个,这些人就不怕违了天道么?”波斯女郎红着脸又问道。  春娘直笑得弯了腰:“天道?姑娘可知,这天道究竟是怎么样的呢?”  波斯女郎茫茫然摇了摇头,厅内众人也都支起耳朵想听个究竟,不知道这老鸨葫芦里卖什么关子。  春娘笑呵呵道:“我若是讲了,等会儿你们笑得收不住,可莫要怪我。我今儿个就卖卖老脸,当一回说书先生。这天道啊,老身我也是前些日子才明白的,不过,权当是胡说,听听就罢了。
  这乃是一个红头发蓝眼睛高鼻子的怪人讲的,叫什么劳斯莱斯,活脱脱象咱这传说里讲的地狱恶鬼的模样,这几千年来,可曾见哪个红发蓝眼的?那人说是从西边来的,走了很久的路,这不是传说中阴山背后的方向么?那鬼差嘴里一口一个什么上帝什么耶酥的,听都听不明白。他也是喝醉了,本是专门跑来找男倌的,竟先讲起什么经来了,说自己是上帝的仆人,神的使者。客官们就笑了,说既是神使,如何竟来嫖宿?那鬼差就讲,在他们西方,天上的神只有一个,就是上帝,上帝造了两个人,一个是男人,叫亚当,一个是女人,叫夏娃,住在天上的花园里。男人和女人原来是不结合的,是这两人受了诱惑,才做了男女之事,惹怒了上帝,结果被贬到凡间来,罚男人一辈子辛苦劳作,罚女人忍受生育的痛苦。所以说,神是不高兴男人和女人鱼水之欢的,凡间的男女交欢乃是人的原罪。因此,神的使者也是孤独一生不婚配的,这是奉了上帝的意思。而且,上帝一直鼓励凡人清心寡欲,可不就是说男女结合违背了神的旨意么?但是上帝并没有说反对男人和男人,女人和女人欢好,所以他是无罪的,是符合神的谕示的。  你们说这理儿歪不歪?可仔细一想,倒也有几分道理。就说咱们这里吧,更古之时乃是女娲娘娘造的人,那神话里可是写得清清楚楚,娘娘她老人家最初造人的时候,可没让男人和女人婚配的呀。娘娘造人造了很久很久,造累了,才想起来给咱们这些凡人安了生育的能耐,让人自己能造人,可也没规定男人和女人一定要婚配。一直到西周时候,老祖宗周公旦才正式定下男婚女嫁的习俗,规定男人和女人要圆房,行那周公之礼做夫妻。  要说也是,在周公旦之前,又没有这个必须执行的法令,谁知道就一定会是男人和女人婚配呢?没准是谁想和谁婚配就和谁婚配,只怕也是没人管的。说不定,就是因为男男和女女婚配的多了,人口生的太慢,才定下这男婚女嫁的律令的!这男女必须婚配的律令既然是凡人定的,又不是天神定的,如何是天道?  地藏王菩萨他老人家,发下宏愿说:地狱一日有恶鬼在,我便一日不离地狱。可自从这男女开始了生育,凡人的道德就越来越差,只顾着纵欲无度,哪里还念着神让我们心灵互爱的劝导?如今比起西周来,这风气已是差得不能比,这人口却不知多了多少,若到了后世千百年,只怕那人口有几十万万了,岂非是世风差到男女混乱的地步?那地狱里只怕是人员爆满,地藏王他老人家那要到何时才能离开地狱呢?   再看这佛家和道家里,又有哪一个不是让人抛妻弃夫出家的?不就是不让男女结合么?这些个神仙佛爷不就是想谕示,真正的天道是不喜欢地上的凡人进行男女婚配的么?既然男女不该婚配,那么违反天道之说又从何说起呢?只怕真正有违天道的,乃是那些男婚女嫁的。自个儿违了神的意旨,犯了原罪,却将原罪定为天道,岂非亵渎神灵么?”    厅内几人被春娘的话都震住了,一个个呆在那里,不料那个原先不声不响吃酒的中年男人,先就变了脸色,“啪”地扔了竹筷,道:“荒唐!如此悖伦逆理……”  “悖伦逆理?”先前一旁默不作声伺候众位客人的珠儿,忽地冷笑一声,接着道,“珠儿没读过书,不懂什么大道理,奈何卖入青楼,也只得污了清白,却也不曾伤天害理。倒是胡员外,可曾做过悖伦逆理之事么?”  那胡员外立时脸色刷白,怒道:“我何曾做过?”  卓少爷使了个眼色,小胡子随之站了起来,那波斯女郎瞧了一眼,见那人倒是十分的儒雅,只面色黝黑,一脸麻子,那小胡子也是一样的黑面孔,都是自己不曾见过的,便不再留意,倒是饶有兴趣地准备听那珠儿如何说。  俩人结了帐出来,小胡子犹豫着道:“不知少爷——如何看待那两人的争论?”
  卓少爷回过头来,望着他道:“那些世俗的争论,从来都无有定论,如此吵闹下去,也不会有甚结果,真正要紧的,是看各人心里如何衡量罢了。”  “少爷心中又是如何衡量的呢?”  “方华希望我是如何衡量的呢?”卓少爷淡定地问道。  方华深深低下头去,少爷究竟对自己的事情知道了多少呢?禁不住又偷望一眼,却见少爷嘴角有一丝笑容,立时心下一安。    二人刚转过巷角,忽见卓少爷浑身一震,泪如泉涌,却是半晌方说道:“冤家。”
  方华吃了一惊,却又是一喜,能算做少爷的冤家的,除了那人外还有何人?抬眼一瞧,果见那人老远飞奔过来,紧紧地拥着少爷,泪水顺着脸颊如断线的珠子般,只喃喃地唤道:“君然,君然!”卓小姐依在那人怀里,任那人抱着她,只哭得梨花带雨,娇躯颤抖。  方华此时才松了口气,终于找到潇大人了,这两个可怜的人儿可以一偿相思之情了。当日从洛阳生祠出来,卓小姐就一直神情恍惚,似乎清醒又似乎不甚清醒,仿佛一直陷于某种迷惑中而不能自拔。直到潇大人走后第二天,卓小姐独自进了大人的书房,过了许久方才出来,出来时面色焦虑,却是神智突然变得清醒,立刻吩咐自己收拾行李,次日便与她一起化了男妆赶来长安。
  途中碰到一个少妇,说是丈夫刚刚调入京城任职,她带着孩子到京城去会合。谁知路上孩子发起了高烧,又逢大雨,荒山野外的连个人家也没有,可怜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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