辋川记(gl)-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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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大恩,在下日后定当回报。”
“不用了!”
梅落看着面色凝重的叶辋川,不禁微微一笑,“我只希望大人也可以将我当成朋友,为我,去做如这般艰难的事。”
乱夜
宫殿、楼阁、屋宇
在夜色中追逐于这些建筑物之间,江若清突然止步,回身,向疏影阁奔去。
剑光!
依旧是迅疾清亮的剑光,挡住了她的去路。
果然是调虎离山之计!
江若清看着眼前的这个黑衣蒙面人。身形削瘦,眼神却是格外的锐利,在黑夜中亮的异常。
“阁下究竟是何人?”
黑衣人不语,只是全神贯注地注意着江若清的举动。
不自觉地皱了皱眉,江若清迎着剑光向疏影阁冲去,同时从怀中取出一只铜哨。
尖啸示警!
眼看着宫中渐起骚动,纷纷赶来的大内侍卫将那黑衣人团团围住,江若清去势不减,穿过院落、花木,直奔疏影阁。
“砰”
推开木门,江若清只见梅落一人立于窗边,仿佛若有所思。
“祭司大人!”
江若清仔细地打量着屋内,发现地上有一小点水渍,从颜色看,好像是血。
“刚才是否有人来过?”
“人?”
梅落缓缓转身,抬头看向江若清。
“有大人在外守护,梅落不曾发现有人来此。”
“祭司大人!”
江若清盯着梅落,却发现她的表情竟然很淡然。
“事关重大,还望大人仔细回想。”
“没有发生的事情,让人如何去想?”
“不想去想,就不要想了!”
皇帝带着常公公与大批侍卫赶到疏影阁,燃烧的火把映得夜通红。
“院使大人,你去检查一下祭司大人的身体,看看有无损伤?”
“臣领旨!”
太医院的最高长官应声上前一步,江若清在人群中看到了叶辋川。
“不必了!”
梅落突然开口,声音如冰雪般清冷。
“既然陛下有旨,无须劳烦院使大人,小女子,遵命即是。”
望着眼前的皇帝、大臣和大内侍卫,梅落的目光穿过了人群,落在遥远而不知名的地方。她动手,一点点,脱去身上的衣物。
一件!
再一件!
四周是死一般的沉寂,江若清看着面无表情的梅落,不禁,有些钦佩于她的勇气。
这是,对陛下旨意的一种无声嘲讽吧!
“够了!”
皇帝终于按耐不住,声音中隐含怒意。
“梅大人,不要忘了,你即将成为我大周的钦天监监正。作为大周的官员,朕的臣子,你这么做,究竟想让天下人看谁的笑话?”
“小女子,只是谨遵圣谕而已。”
无视皇帝冰冷的目光,梅落依旧伸手,去褪身上最后一件亵衣。
“梅大人!”
叶辋川一把握住梅落欲解衣结的手。
“陛下只是担心你的安危,这番好意,你应当体谅。”
“陛下!”
云笺排众而出。
“臣想祭司大人只是因为国祭将近,情绪稍有波动,才会有如此举动,还望陛下海涵!”
卫长风看了看叶辋川,又看了看云笺,最后,把目光落在了江若清身上。
“中丞大人,梅祭司的安危由你负责,你怎么说?”
“陛下!”
江若清低头,发现地上那一小点疑似血渍的东西已不知被谁抹去。
“臣在落花斋发现一黑衣人行踪诡秘,待追踪他片刻后,才恍悟是调虎离山之计,等臣返回疏影阁,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人,臣正在询问祭司大人之际,陛下与诸位大人便到了。”
“那蒙面黑衣人呢,可曾拿下?”
“奴才有罪!”常公公跪地道,“那贼人武功甚是高强,连伤我大内侍卫数人,最后还是让他逃脱了。”
“哼!”
皇帝拂了拂衣袖,神情不悦。
“武功高强这种话也用来称赞对手,常平,难道我大周就没有武艺了得之人吗?江大人,朕让你贴身保护梅祭司,你为何会在落花斋?”
江若清低头不语。
“陛下!”
叶辋川跪下禀道,“是臣约江大人在落花斋共进晚饭,臣思虑不周,望陛下责罚。”
“责罚?”
皇帝冷然,“你已被朕罚去半年俸禄,还想让朕如何罚你?太史令大人,你随朕来,其他的人,都散了吧。”
叶辋川小心翼翼地跟在皇帝身后,怀中的银盒不时在动,所幸官服宽大,倒也看不出来。刚才梅落的举动让她吃了一惊,在她握住梅落的手时,叶辋川清楚地在梅落眼中,看到了自己眼里的惊异与疼惜。
“叶爱卿,你怎么看?”
皇帝突然开口,倒让叶辋川吓了一跳。
“今日之事,臣心中已有分寸,只是恕臣大胆,暂时不能告诉陛下。”
“哦!”
偏头看了看身后的臣子,皇帝挑眉,“你倒是越来越大胆了!你的锦衣卫指挥使身份,若清知道吗?”
“没有陛下许可,臣不敢对任何人妄言。”
皇帝点头。
“朕打算融血之祭后即封云笺为燕赵将军,以慰他寻得祭司之功。此事朕已经知会他,你了解便好,暂不要对外宣扬。”
叶辋川俯首,“臣领旨!”
“另外,曲池到那了?路上可还太平?”
“储君殿下已入中原郡,估计一日后便可抵京。按陛下的旨意,此行极为低调,故路上并没有太大的风波。”
“好!”
皇帝微微颔首,“国祭前抵达即可,让她也见见场面,练练胆子。”
“陛下!”
叶辋川小心地看了皇帝一眼,“陛下请勿为祭司大人一事生气。待融血之祭后,臣想梅大人,终究是会看开的。”
“看开?”
皇帝冷笑,“看不开又如何?朕已让常平命岭南总督押解梅氏一族入京。钦天监监正一职空悬已久,她若开不看,继续空下去也无妨。”
“话虽如此,岭南一郡临近南越,若局势一直动荡下去,终是隐患。况陛下仁义治国,无须为这等事伤了声誉。”
皇帝沉吟。
“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回去吧,不用跟着来了!乱世用重典,国祭之期,九郡的总督都会来京,你盯着点。”
“臣遵旨!”
“大人!”
云海递给刚回来的自家大人一块热毛巾,待他擦了擦脸后,又递上一杯温度刚刚好的茶。
“大人,我听得宫中隐有喧哗,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嗯!”
云笺点头,揭起茶杯盖饮了一口,“宫中出现身份不明的黑衣人,陛下去了疏影阁,就此事询问祭司大人,却不料梅祭司反应十分强烈,当着陛下与数位大臣、众多大内侍卫的面,当场自解服饰以证明。陛下,可是生气得很。”
“啊!”
云海张大了嘴巴,“自解服饰?可惜属下不在,梅大人那么美的一个人,实在是……”
“想什么?”
一巴掌拍掉云海想入非非的脸,云笺叹气。
“此举固是维护了她的自尊,但让陛下生气,后果难以预料。宫中出现不明身份之人,与她肯定脱不了关系,只是不知是敌是友?若真有人故意引开江若清,梅落此举,便是在刻意维护那个人。就是不知,那究竟是什么人?”
“可是梅家的人?”云海道。
云笺摇头。
“我在岭南并未发现梅家有什么特别出众的人,或许,未曾全部见识也说不定。”
“大人!”
云海递给云笺一个锦盒,“这是傍晚属下在大人书房发现的,不知里面是什么?属下只确认其中并无暗器、毒药之类的东西。”
“哦?”
云笺扬了扬嘴角,“打开看看便知。”
小心地将那锦盒打开,盒中只有一份羊皮卷。云笺伸手,取出图卷,摊开。
“大人,这是我燕赵云家的兵力部署图,怎么会……?”云海惊呼。
仔细地看着手中的图卷,云笺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发自心底的笑意。
“不知是何人助我?云海,看来我们,回燕赵也不会回得太过狼狈!”
梦魇
“若清!”
急匆匆地往宫门赶,叶辋川看见了站在回廊边静静看着自己的江若清。
紧抿的唇,透着坚毅又仿佛带着几分隐忍的脆弱,没有说话,也没有刻意等待的意思,夜风吹起她红色的官服。是要自己,给一个合理的解释吧?纵然毫无线索,全无破绽,地上那一点血迹也被自己趁着慌乱时偷偷地抹去,若清她,还是会怀疑自己吧?在皇帝面前的沉默,已是一种维护。那现在,在月色中静静瞅着自己的那双眼睛,已经明明白白告诉了自己,她需要一个解释,一个合理的解释,只不过。
叶辋川步速不减,来到江若清面前,毫不心虚地与其对视。
“今晚的事,我不能和你说。如果你一定要我解释,我可以说,只是若清,我希望,你不要逼我。”
“逼?”
江若清默默地瞅着叶辋川,心中突然感到几分悲哀。
“你既然如此说,我自然不会逼你。只是小川,恋人之间最重要的,难道不是坦诚与信任吗?”
听出江若清言语中的失望与涩意,叶辋川有些愧然。下意识地,伸出手,想去握住她,却被江若清轻轻地挣脱。
“太史令大人,夜已经深了,你请回吧。”
“若清!”
感到双方的距离一下子被自己拉远了很多,叶辋川想说点什么,却又实在无法说出口,哽在喉头,只是望着眼前的人,怔怔的。
“我”
“别说了”
江若清别过身,“夜深风寒,大人请回吧!我只希望大人不要忘了,你我毕竟都是陛下的臣子。”
坐在轿子里,叶辋川只觉头昏昏的,有些疼,也有点晕,还越来越重。她伸手,用手指摁压着胸前。
痛!
非同一般的痛!
从胸骨向两侧蔓延,又痛又冷,额头上却开始冒冷汗。
怎么会,在此刻发作?
叶辋川用力揪住胸前的衣服,大口大口地呼吸。
今晚,也没做什么啊!
头裂开般地痛,视线却逐渐模糊,叶辋川将身子蜷缩成一团。在意识即将消散的那一刻,她终于看见了叶修苍白的脸,摸出怀中的银盒,尚未递过去,手已经无力地垂下。
“小川,你在哪里?救我,救我离开这!”
面前的女子怎会那般的熟悉,眼中的深情与哀切,仿佛要将自己淹没。
“柳柳!”
叶辋川伸出手,却绝望地发现根本抓不住对方。
“小川!”
柔弱的女子躺在地上,面色惨白,右手手腕被深深地划开,鲜血以她的身体为中心向四周漫开,身着白衣的她躺在血泊中,哀戚却坚定的容颜竟带着一种绝决的魅惑。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小川,我绝不负你!”
“不!”
叶辋川疯狂地大叫,拼命用手去悟对方流血的伤口,但自己的手竟穿过了她的身体,毫无阻碍。
为什么?
眼睁睁看着自己所爱的人即将失血而亡,叶辋川感到心被撕裂般地痛。她跪在地上,右手揪住胸前的衣服,用力喘息着。
“不要,不要离开我!”
“小川”
女子伸手,轻轻覆在叶辋川撑地的那只手上,眼中满是关心与情意。
“放开吧,小川,别再为我苦了自己。”
“柳柳!”
周围的场景在不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