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水(gl)-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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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倾容眼中带着愠色冷笑一声,道:“那已经是三年多前的事了,如今是何状况乾老板是否想要验证一下?”
乾沐青望着沈倾容清秀又倔强的面庞,轻笑道:“三年未见,倾容依旧是柔美皮囊内有傲骨。乾某……无须验证了。”乾沐青的目光转移到沈倾容的剑柄上,那明晃晃的铁质竹节挂饰已然发黑,却安然地挂在最醒目之处。乾沐青转换了语气,道:“沈爷是否可以对乾某明说,春水被捕了去,是否还有命可活?”
“若是春水未杀人,必定会给她一个公道。”
“候审期间,是否会对她严刑逼供?”
沈倾容道:“这点沈某不能保证,毕竟夏朝刑法仍是以犯人的亲口招认为最终的定罪标准,提审大人如何让犯人开口认罪,都有大人自己的一套。”
“乾某有听闻尚未定罪就有嫌犯死于狱中,莫非这种事在夏朝已是司空见惯?”未等沈倾容回应,乾沐青就继续说道,“就算如此,乾某也想告知沈爷,这春水孩儿是在下九年前救下的前朝忠臣之独女。在下救下她时她已伤了左腿,且得了瘟疫险些送命,幸而之后得神医相助才留下小命一条,但她至今左腿依然瘸拐,而身上也留有因瘟疫起的疱疹之痕迹。她身体孱弱,别说杀死一个男人,就算是十岁的孩童她也不一定有将其制服的能力。”
沈倾容见乾沐青深深地鞠躬作揖,声音像闷到了地里去:“望沈爷能念在你我旧识一场,还春水一个公道,那孩子已是命运多舛。”
乾沐青已经给沈倾容太多陌生感,这张脸庞已不是她熟悉的模样。可是为什么这一刻,沈倾容险些一冲动就想要答允下她的请求呢?
幸而,沈倾容的理智尙在。
宋漫贞一身尘土腿也因从高处坠落而跌伤,剧痛不止。等她撑着疲惫又快要破碎的身子从春江夜的后门绕回来时,春江夜门前已然冷清了。
耳边还流过路人谈论春江夜出了命案一事,她在路上听见此事就快要疯魔,跌跌撞撞地闯入春江夜大门,恰好在门口撞见乾沐青。
“你!”宋漫贞冲上去,没有控制好力道,几乎是跌入乾沐青的怀抱里,扯着她的衣衫嚷道,“春水呢?!春水去哪儿了?”
乾沐青把她粗暴的手扯开,冷淡道:“春水杀了人,刚刚被捕快带走了。”
“她杀了人……你是说昨晚冲入她房中那个无礼的男子吗?那个人怎么会是春水杀的呢?春水气力分明那么小,她怎么可能杀得了人?”
乾沐青立到宋漫贞身前,狭长的眼睛里充满了肃杀之气:“那你说,犯人不是春水,是谁?”
宋漫贞望着她的双眼,竟一时开不了口。
乾沐青看宋漫贞那张稚嫩呆滞的脸,嘴角翘起一切尽在意料之中的笑容。她坐到大厅里花俏的椅子上,那起架在一边的烟枪深深地吸一口,烟雾缭绕之时,宋漫贞听见她说:
“有胆量的话,就去衙门里对着提审官说吧。”
☆、14痛当年
“有胆量的话,就去衙门里对着提审官说吧。”
乾沐青的话一直在宋漫贞的脑海中徘徊,而她的双腿已经把她带到了衙门门口。
夏朝国富,连一个小小的兰舟城的衙门都盖得富丽。衙门横匾悬于头顶,那鸣冤大鼓都高高架在石阶之上俯视百姓。四周空荡,冷风毫无阻拦地吹来,令人瑟瑟发抖。宋漫贞单薄的身子在寒风中显得极其虚弱,受伤的腿酸痛难忍。
她支撑着身子往上挪步,每走一步都会重重地喘气,好不容易走到大鼓的面前,正要击鼓,突然被人拉住了。
“三小姐!且慢!”
宋漫贞回头一看,正是丫鬟小娟。
“你在这里作甚!放开我!”宋漫贞怒道。
“大小姐令我带你回去!三小姐切勿冲动,跟我回去吧!”小娟用尽全力抱住宋漫贞的腰不让她上前够着大鼓。
“你……你放手!”
“三小姐!”也不知道宋府的仆人们从哪里冒出来,三四个人冲上来把她给拿下了。
宋府。
宋漫郡坐在大堂正中,独自一人在喝茶,身边的丫鬟为她添水,看着大小姐一张冷冰冰的脸让人怕得紧,连呼吸声稍微大一些都要被她嫌恶一般。
门外传来声音,宋漫郡把手里的茶杯放下,看着门口。宋漫贞被小娟搀扶着走进来,身后一群仆人各个狼狈。
宋漫贞在走进大堂的时候嘴里还在念念有词,也在耸动着想要挣脱小娟。小娟好不容易才把她安置在椅子上,宋漫贞似乎也是累着了,腿无法弯曲,疼得她冷汗直冒,死死咬着唇不吭声。
宋漫郡让所有人都下去,只剩她和宋漫贞二人。
“爹娘呢?”宋漫贞见大姐不说话也不看她,气氛怪异。可惜她现在腿脚不便离不开这里,也不想和她在私事上多费唇舌,便把宋夫人和宋老爷端上了台面,企图支撑起一次交谈。
宋漫郡不动弹也没回答她的问题:“你这是上哪儿去了?一身的泥。知道的,你是宋府的三小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来的野丫头。不过三月没管教你,你就成了这幅模样?”
宋漫贞冷笑,不言语,双臂压在椅子扶手上勉强把身子支撑起来。
“去哪儿?”
“与你无关。”
“我们宋家出了杀人犯,作为大姐,怎会与我无关?”
宋漫郡这句话依旧说得清淡,但却让宋漫贞脑后一冷,停下了动作。
“你跟踪我?”宋漫贞瞪她。
宋漫郡这会儿才从椅子上起身,走到宋漫贞的面前,捞过她的腰,手掌拂在她受伤的左腿膝盖上,若有似无地揉捏:“这条腿肿得厉害,伤筋动骨经脉纠缠,若你还再乱动,恐怕日后要落下病根。你也想像那勾栏小女一般,瘸了一条腿去?”
宋漫贞的膝盖本就疼痛难忍,现下被宋漫郡这一揉更是又酸又麻几乎都要站立不住。她也实在讨厌宋漫郡这种一回家就要找她晦气的姿态,可宋漫郡从小习医理,十五岁开始就能独当一面医治疑难杂症,所以她说的话就算带着很明显的恐吓,却也无法完全无视。而宋漫贞被她揉了几下腿间彻底没了气力,只能再坐回椅子上去了。
“你可以不顾及宋家的声誉,我这脸还得要。”宋漫郡双臂展开把宋漫贞圈在自己的范围内,“你以为你只是单单一人?你是宋家三小姐,你的一举一动都和宋家,和我有关系。”
宋漫贞扶着膝盖笑道:“你根本只是在乎自己的面子吧,尉御使夫人?你一直都惶恐自己一介商人身份配不上那朝廷命官,还是一品正御使。在御使府上不好受吧?姐姐大人?”
宋漫郡并不反驳,只是身子往下压。
宋漫贞也不畏惧宋漫郡脸上表情的变化,迎着对方乌云密布的脸继续说道:“当初你背叛憧真的时候倒是义无反顾的很,完全不害怕给宋家抹黑。怎么,现在年岁大了,就开始畏首畏尾了么?最起码我杀的是一个人渣!但你不同啊姐姐,你害死的可是一个死心塌地爱你的人,你才是最应该被斩的杀人犯吧!”
宋漫贞的声音猛然提高,在宋府空旷的大堂里不停地回响。
宋漫郡的目光没有丝毫的变化,就算宋漫贞把这等成年往事提出来似没有对她的情绪造成任何的影响。
宋漫郡的沉默让宋漫贞难过不已:“我算是明白,在你心里,憧真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地位……可怜的憧真……为什么会遇见你。”
“你亲近那个春水,也不过是因为她和憧真有几分相似之处,对不对?”
“是又如何?如果当时憧真早些认识我,现今就不会化作一堆白骨,腐烂在地里,除了我之外也无人过问……人生短暂且仅有一次,但总有人那么傻,把这一次的机会都让给你别人。憧真如此,春水亦是如此。我救不了憧真,可是对于春水我一定要拼尽全力把她挽留下来。而且我宋漫贞虽是一介女流,但我一人做事一人当,绝对不似你把罪孽要别人为你承受!”
“来人!”
“别碰我!”
“大小姐,三小姐……”被唤来的佣人丫鬟们见两位小姐又针锋相对,紧张得不知道帮哪边才好,站在一旁踌躇不已。
“把她给我押回房内,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她出房门半步。”宋漫郡下令。
“走开!宋漫郡,你……”宋漫贞还未说完,只感觉宋漫郡在她受伤之处施力,一阵奇痛从膝盖瞬时弥漫全身,再也支撑不住,眼前发黑,跌入宋漫郡的怀抱里。
☆、15绵长梦
不知道宋漫郡到底对宋漫贞的腿做了什么,从她再次醒来之后左腿就酸痛得让她一步都无法从床上离开。她不过喝了一口小娟端来的药汤之后便被困倦感和疼痛感折磨得暗无天日,每日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昏睡,好似永远都醒不来。
宋漫贞持续发汗,说梦话,高烧不退吓得和宋老爷刚刚从边南城回来的宋大夫人整日守在她身边寸步不敢离。
“漫贞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宋大夫人看见女儿这般受罪忍不住掉泪,宋漫郡却安抚道:
“娘莫着急,我找了郎中瞧过,郎中说了漫贞是伤了腿有些炎症才导致发热,已经开了几服药,我让小娟熬了喂漫贞喝下了。漫贞好好休息几日便好。娘和爹还要去边南吧?尽管去不用忧心,女儿会待在家中照料一切到你们再回府为止。”宋漫郡知书达理的模样让宋大夫人心中宽慰不少:
“幸好有你在,这家才像个家……若是你不在,漫贞又这般,家中已然无人!我真不知道我和你爹年岁渐长,不知还能不能支撑得起这个家!”
宋漫郡看她娘眼泪不止,知道她又想起了二妹的事情,心里也是怅然,抚摸大夫人的后背道:“是女儿不孝,没办法为爹娘分担生意上的事。”
“别这么说,你嫁入朝中御史豪门,已是为我宋家赚足了脸面,我和你爹去边南的时候人家一听是御史夫人宋家,马上就把货卖给我们。宋家有你,真是我们的福气。”
宋漫郡表面上并没有露出欢欣,只是握着宋大夫人的手不放开。在宋大夫人沉默之时,宋漫郡转眼瞧着宋漫贞皱着眉略带痛苦的睡脸——没有露出一丝的笑意。
宋漫贞一直被困在梦境之内,无穷无尽,无法醒来。偶尔昏昏沉沉地回到现实之中,望着精心雕琢的豪气屋梁,浑身虚汗,竟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那高不可攀的房顶让她感觉恐惧。她胸口发闷,呼吸艰难,膝盖却又痛得让她无暇顾及其他。
在这半梦半醒之间,她不断地梦见春水,梦见春水在战火间奔跑,一脸慌张害怕。有个满覆盔甲的高大男子一剑斩在了春水的左腿上,春水摔倒,血流满地。
春水躺在地上,没哭也没闹,那男人不见了,她身下变成堆积如山的尸体。
她的腿还在持续流血,目光却全然呆滞。她像是一具已经死去的人,一具被遗弃的尸体,再也感觉不到这世间的一切……
可是为什么,腿还是那么痛?
在梦里她仿佛变成了春水,感受关于春水的一切,疼痛深入骨髓,痛得尖锐。
“春水,春水……”宋漫贞在梦中呼唤着春水的名字,坐在一边为她候着药汤的宋漫郡听见了她梦中呓语。
宋漫郡把药碗搁在一旁,仔细瞧着宋漫贞的脸庞。
这几年都是如此,只要有一段时间不见,再见到妹妹,便会发现她的五官又展开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