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有个姑娘-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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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元,你现在知道有媳妇的好处了吧。”杨荣对着满脸柔情的陆元畅挤眉弄眼道。
“再不走,天都黑了。”陆元畅有些羞恼,推了杨荣一把,又回过头对着顾小芙温和说道:“我中午不回来吃饭,你自己记得要多吃些,我傍晚回来。”
“奴家知道了,大郎在山上要小心。”顾小芙给了陆元畅一个甜甜的笑容,目送她离去,像这样的送郎上工,一直是她所期待的。
顾小芙送走了陆元畅,收拾了一下屋子,将澡房里的脏衣服放在了木盆里,当拿着陆元畅的衣服时,不同于昨日的坦荡,顾小芙心里着实有些微妙,而其中有条长长的棉布,让她很疑惑,这是做啥用的?大郎受伤了?
刚到洛溪边,就听到婉娘叫她:“芙娘,这边。”
顾小芙拿着盆子过去,婉娘见她盆子里没几件衣服,反观自己,一大家子成堆的衣服塞了两大盆,便酸溜溜地说道:“枉我昨日还为你担心了一整日,看来你在陆家的小日子过得挺滋润的,上无公婆,下无妯娌,现在你都当家作主了。这不,还给陆大郎洗衣服呢。”
“婉娘,你说啥呢!”顾小芙第一次被外人看到给陆元畅洗衣服,心里本就有些害羞,又被婉娘笑话,脸都红了。
“怎么,我有说错吗?看看你的气色,昨晚准被陆大郎折腾了一夜没睡。”婉娘细心瞧了顾小芙,她眼底有着明显的青色,满脸疲惫的样子,想那陆大郎看起来斯文,到底是个军户,动作未免粗鲁了些。
由不得婉娘不瞎想,陆元畅十八了还没沾过女人,又是铁打的身子,刚买了个媳妇,要熬得住才怪呢!
“婉娘,你莫瞎说,她。。。昨晚没碰我。”顾小芙羞得低头说道,除了郑家人,没人知道她还是完璧,别看礼教森严,这些成了亲的妇人,嘴里也多得是荤话。
“什么?莫非陆大郎身子有问题?”婉娘听了甭提有多惊讶了。
“婉娘,你再乱说,我可生气了!”顾小芙哪里受得了别人这么说陆元畅,她的名声已经够差了,要是再被传作不能行房,还做不做人了。端看今日练功时的虎虎生风,怎么会身子有问题!
“好好好,我错了还不成嘛,只是你这样紧张她,她连碰都不碰你,莫不是她嫌弃你?”婉娘一向关心顾小芙,她一夜之间被卖到陆家,婉娘还真不放心,昨晚扯着花二郎打听了不少陆元畅的事。
“大郎对我很好,你莫再瞎说,以后得了闲,就来找我做针线说话吧。”
陆家人少事少,顾小芙要做的,不过就是做两顿饭洗几件衣服,挑水砍柴的体力活又被陆元畅揽去了,也不用下地,白日陆元畅又不在家,顾小芙盘算了一下,时间一下子空出了好多,都不知道怎么打发。
这一厢顾小芙与婉娘闲聊,那一厢三姑六婆见着顾小芙来了也八卦起来。
“喂,你们快看,芙娘的脸色。”
“这陆大郎果然凶煞,芙娘才去陆家一晚,就被克成这样了。”
“可不是呢,昨儿晚上指不定怎么折腾芙娘。”
“芙娘命真苦,郑家虽穷,可好歹也是正经人家,进了陆大郎手里,都不知道能挨几日。”
“陆大郎看着心善借银与郑家,说不定早看上芙娘了,咱们村,论相貌,芙娘也数得上。”
“红颜薄命啊,还是刘寡妇命好,躲过了这一劫。”
一群无知妇人,面带忧国忧民之状,可着劲地将陆元畅妖魔化,将顾小芙悲剧化。
顾小芙没听到这些闲言闲语,所以她心情很好,这种让人看得到希望的日子她很满足。晾完衣服,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也没找到活干,便去了地窖整理起来。
昨日吃过晚饭,陆元畅就把地窖的钥匙给了顾小芙,按陆元畅的想法,以后家里吃喝都归顾小芙打点,这钥匙给她是再适合不过了。可顾小芙却是惊吓坏了,这是把家当都交给她看管哪!地窖里的东西,就算她干一辈子,都挣不来。
要说陆元畅是傻子,估计没人相信,她之所以如此放心把家当交与顾小芙打理,正是因为顾小芙在地窖中看到如此之多的财物却没有起贪念所致,就凭她震惊过后坦然的清澈目光,陆元畅就敢这么做,当然了,她也是懒得打理,她心里装的,只有练武上战场一事,钱没了可以挣,命没了找谁要去。
地窖里的东西实在太多太杂,顾小芙一时也打理不过来,整个下午,她只整理了肉干,将一些坏掉的清理了出去,把剩下的按品种分门别类摆放整齐,扔掉了不少,顾小芙看着心疼,可再看满架子的肉,不禁感慨:杨大娘的话果然没错,整个村子,谁家缺肉也短不了陆元畅。
迎接陆元畅归来的,是自家烟囱冒出的袅袅炊烟,还有那大老远就能闻到的饭菜香,那是家的味道。
陆元畅与杨荣匆匆告别,向家奔去。一进门,她就看到在灶前忙碌的瘦小身影。
“芙娘,我回来了。”陆元畅把打到的猎物放在院中,顺手砍的柴堆到墙角,朝着顾小芙喊着。
“大郎,桌上有水,已经凉了,架上盆子里的水是奴家刚倒的,你快去洗把脸。”顾小芙见陆元畅回来,心里也高兴,嘴边的笑容特别灿烂。
陆元畅一进屋门,就拎着水壶喝了起来,刚抹完脸,顾小芙拿着衣服迎了过来。
“大郎先换身衣服,饭马上就好。”
“不用,夜间洗了再换。”陆元畅今天身上没沾血腥,也懒得换。
“换了罢,一身汗,不难受么?”顾小芙站得近,能闻到陆元畅身上林间的味道。
陆元畅看着柔顺的顾小芙,傻乐,自己解了外套,由着顾小芙为自己穿衣,这待遇,档次太高了,不真实呢!
“大郎受伤了么?”顾小芙给陆元畅细细抚平衣领,突然想到早间的那条长棉布,有些担心地问道。
“没有啊?”陆元畅傻愣愣地回答,用着疑惑的眼神看着顾小芙。
“那条长棉布是干啥用的?”
陆元畅顺着顾小芙手指的方向望去,就看到自己的裹胸布正挂在院中迎风飘扬,顿时心下暗叫不妙,脸有些微红,还好她肤色深,才没让顾小芙发现异样。
“咳!前几日打猎扭了腰,那是绑腰用的,现在差不多好了,你别担心。”陆元畅牵强地扯出了一个借口,没想单纯的顾小芙还真信了。
两人带着一丝小甜蜜吃过了晚饭,陆元畅就拉着顾小芙看今日打来的猎物,今天收获一般,不过幸运地猎到了一头獾。
要猎獾可不容易,它们嗅觉灵敏,牙齿锋利,善掘土,昼伏夜出,皮毛保暖性特别好。行动敏捷的獾比狼都难猎,到了冬季,它们就要冬眠,现在已是秋季,它们频繁外出觅食屯脂肪,这才让陆元畅逮了个正着。
“芙娘,这头獾不够大,不过给你做个围脖还成,喜欢吗?”陆元畅像所有追求美丽姑娘的愣头青一般,有了好东西就要向心上人炫耀一下。
“奴家给大郎做顶帽子罢。”顾小芙哪里敢要,这东西老值钱的。
“我冬天不怕冷,芙娘体弱,正好用上。”陆元畅看着顾小芙,笑道。
“奴家不要!”顾小芙被陆元畅看得有些害羞,将头撇到了一边。
“不喜欢?”讨好失败的陆元畅有些沮丧,她看着那头獾,越看越觉得颜色难看。
“不是,大郎若不要,卖了便是,奴家不要。”顾小芙看着那头獾,又望向那堆清理出来的烂肉,心疼地厉害。
陆元畅顺着顾小芙的眼神,也看到了那堆烂肉,这才明白顾小芙的意思,一向勤俭持家的顾小芙怎么舍得这样大手大脚过日子,于是她柔声说道:“芙娘,你只需记得你已是我陆家的人,其他的,我自会料理,你要对自己好些。”
顾小芙听着那些极淡的话,可心里却是特别甜,陆元畅所说的料理,那便是给她一个安稳的生活,不愁吃穿,无忧未来,这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第10章 陆元畅的底细
晚间,陆元畅泡在澡桶里,盯着自己的裹胸布发呆。女子身份对她来说,性命攸关,因为她是军户,若是国家征兵,而她的身份被发现,那么陆家就无人上战场了。
这事颇为麻烦,不是陆元畅是女子不上就成的。陆家登记在册,出一人就必出一人,国家不会管她是女子身份。到时,她拐也好,骗也罢,总要拉个人顶了这名额,不然,陆家获罪,她陆元畅不用上战场,就能小命不保。
所以,陆元畅一直迟迟无法下定决心将身份告知顾小芙,虽说她对顾小芙有信心,但人心难测,多一人知晓,便多一分危机,她赌不起。
陆元畅低头看着自己胸前,那里,不似普通妇人般高耸,而是扁平之极。
陆元畅初潮来得较晚,十五岁,很多女子,这个年纪,已嫁人生子。她从小无人教导,乍见自己身子底下见血,吓得六神无主,也不敢冒然求医,就怕自己身份被看穿。
所幸陆家世代军户,家中除了兵书,还有不少医书,上阵打仗总免不了流血受伤,故而陆家祖先也收藏了不少医书,但多数是治伤病的,并没有详尽的妇科。
陆元畅那时也是无法,将医书都翻了个遍,才在书中隐约知道了初潮之事,又回想平日妇人间的谈话,才明白自己这是长大了。
陆元畅并没有因为长大而喜悦,这件事只会让自己的身份更容易被人发现,于是她在感到胸部隐隐涨痛之时,果断地勒起了裹胸布。
十六岁那年春天,村里来了个老郎中游方采药,因着陆元畅一个人住,地方宽敞,杨明就将老郎中安排在陆家居住。
陆元畅独居惯了,家里乍来了一个人,心里挺高兴的,拿出了新鲜的肉让杨大娘帮着做了款待老郎中。
老郎中不知何方人士,自称姓方,他见陆元畅待人赤诚热心,又长得仪表堂堂,心下也十分欢喜,犹豫了很久,才问道:“小娘子何故作男子打扮?”
陆元畅一听,脑中如炸了一般,想她隐藏身份那么多年,亲如杨家人都看不穿,怎么这个老郎中一眼就瞧出了究竟,她恐惧地看向老郎中,问道:“老先生怎知在下的身份?”
“老朽是郎中。”老郎中笑呵呵地说道。
中医,望闻问切,望是之首,一个好的郎中,只凭一双敏锐的眼睛,就能断症七八分。
陆元畅感受到老郎中笑容中的善意,心下宽了几分,恳求道:“老先生,身份之事,一言难尽,事关重大,可否请老先生保守秘密?”
“小娘子不必担忧,老朽多言唐突了。”
“哪里的话,老先生医术精湛,在下有一事相求。”陆元畅想这老郎中只一眼便瞧出了自己的身份,医术定是非凡。
“小娘子请说。”
“在下身为军户,日后必上战场,女子身份恐有不妥,可否请老先生开一剂良方,让在下绝了那月事。”陆元畅凝重地说道。
此话一出,老郎中面色微凝,诧异地看着面前的年轻人。
他云游多年,什么奇人怪事没见过,自然见过不少女扮男装的小娘子,这世道,太过艰难,女子生活更不易,多数的女子扮成男子,不过是为了一日两餐的糊口罢了,可到底是女子,攒了钱,也是要嫁人生子的。
哪有像陆元畅这样生生断了女子后路的!
“小娘子,此事做了就无法回头,你可要想清楚。”老郎中语重心长地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