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莫思归-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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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也就是了，可简妍却难得认真地沉吟了几秒，轻声道：“因为你值得。”
说得我眼中鼓鼓涨涨，眼泪便绷不住掉了出来。我咬着被角，心里如被刀割。我待简妍，不过只是朋友的情意，尚能换来一句值得，如此真诚的付出相待。而我对苏曼，几乎倾以全部，喜悲皆凭她作主，更无半点虚情假意。为何她待我竟不能如简妍一般——简单而真诚？
“唉，都成泪罐子了啊，这可怎么好。”简妍慌手慌脚地扯面巾纸给我擦着眼泪，湿透了一张，又换一张。“是不是被姐姐感动啦？唉，感动就好好养病，养好了来个以身相许什么的就是啦，哭什么呀？”
她是诚心逗我开心，浑不嫌弃我满脸的涕泪横流，胡乱抹了一把后凝视着我，突然咯咯笑了。我不觉尴尬万分，忙扭过脸去对着墙壁，再不肯看她，却听她伏低了身子凑在我耳边笑道：“思归啊……”喊完名字便是好长的一段沉默，她温热的吐息在我耳鼓处轻擦，“知道我为啥喜欢小可怜儿不？”
我睁眼，看到换了新环境后明显很好奇不断跑动乱嗅的小狗。简妍弯身给它抱了起来，又揉又亲折腾了一番，才转向我笑道：“因为它和你特像。”
“都一样傻乎乎的不知道防人之心，被谁收留就对谁死心塌地，就算那个人对你不好，也没有关系。”仿佛是看出我眼中的落寞，简妍叹口气。“我去过你那里几次，只是没去找你。有时候会看到你跟她一起出来，我注意到小狗总是黏着你，想来，她不会多喜欢。”
我知道简妍说的都是事实，看着她怀中浑然不知发生什么变故的小可怜，一时间竟当真觉得那便是自己。茫然地被一个人捡到，离开自己熟悉的环境去到那个人的家，为那个人笑为那个人哭，生活的一切重心都变成了那个人，无条件地相信她说的所有话，接受她所有的安排……可到头来……
“行啦，我不说啦。”简妍看出我的情绪越发低落了，赶紧活络气氛。“你既然搬出来了，以后就什么事儿都没了，安心跟这住着吧。”
而我回复她的只能是忧淡的一笑。什么事儿都没了吗？我和苏曼之间的羁绊，真的只是浅薄到归还了那个钥匙，就彻底结束了？
事实证明，当然不是的。当天下午苏曼就杀过来了。
那个时候我刚吃了药躺下了，简妍在一边打电脑，一边跟我有一搭没一搭的瞎聊。时间差不多是一点吧，楼下突然传来很急促地几声喇叭声，因为住在二楼，所以听得清清楚楚。开始我们没在意，可是那喇叭声很快又响起了，简妍和我对视一眼，决定去看看。她起身到窗口处伸头一看，扭脸脸色就不好了，“是她的车。”
我当然知道简妍口中的她是指谁，闻言登时怔住，竟半晌说不出话来。简妍于是小声道：“就当没听见？”
我怔忡了好半天方才回过神，心情是说不出的复杂难明，然而顺着心中的潜意识开口说出的却是：“这样不好吧……”
简妍顿时挑了细细的眉头，瞪着我：“你还想见她？继续被她骗？！”
我沉默。以我对苏曼那点可怜的了解，她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知道我私下搬走的事一定很刺心吧，可是她那样高傲的人竟然会找到简妍这里来，是不是说明……其实她对我，也不是我先前想的那么无情呢……我知道我这样想很没原则也很没出息，可说实话，知道苏曼找到这里来，我一颗心真的是不争气地狂蹦跶了几下，频率也乱了。
简妍冷哼道：“你要敢下去，我就再不理你了。思归，你别傻了行吗？你以为她真的因为喜欢你才来找你？我告诉你，她根本就是见不得你回来我这里罢了！”
什么意思？我顿时懵了，抬眼瞪着简妍，看她略有些不自在地咬了咬嘴唇。“我也不骗你，刚才我出去就是接她电话的。你搬走了，她不用猜都知道你是回来我这里，你电话打不通，她就打给我，叫我别掺和你俩的事儿。我说你是我朋友，你被人欺负我不能不管。结果你知道她说我什么？她说我怂恿你搬走根本都是自己的私心。哼，真可笑，怎么就不反省下自己做了什么呢？再说就算我有私心，那又如何？我有私心也是为你好，我想你过得开心些，和我在一起住，怎么也好过跟她——不明不白不说，还整天受委屈！”
“哦，对了，还有我问她既然有了别人又何必还惦记你，你知道她说什么？”简妍气鼓鼓的样子，一脸不屑。“她非但不以为辱，反而很拽的说她没必要和我报备她的私事。呵，她平时和你也是这样子的吧？不管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也不能过问不能追究，这种富家女，跟那些天天在外面花的富家子有什么区别？你别傻了！还想跟他们谈感情？你不如去跟本拉登聊佛经！”
简妍越说越厉害，听得我脑仁儿阵阵地胀疼。“你怎么早不跟我说？”我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不由想起苏曼打电话找我却被简妍这一通抢白跟数落，自尊心极强的她该多刺心呢……
“说什么？说你主子又召唤你来了，好让你流着哈喇子再跑回去？”简妍看样子是跟我生气了，说话越发难听。
我被她说得哑口无言，心中泛酸，可楼下苏曼第三次按下的喇叭声却又如同追魂摄魄的音符一般在我耳鼓上钻刺……我心烦意乱，忍不住便顶了她一句：“苏曼千不是万不是，有句话是没说错的，我和她的事，该怎么做，也都应该我自己去解决。”
简妍本来已经坐下了，闻言霍得站起身，“即墨思归！”她大声喊我名字，“你意思是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是吧？我告儿你人犯贱也要有个限度，你今儿要是敢跟她回去从此我简妍这儿再没你这号人！”
“……”我不知道简妍干吗和我较这么大的劲，可也不由得被她的怒气给感染了。我怔在床上没动弹，而苏曼最后又按了一通喇叭见还是没动静，几秒后，我听到她发动车子的声音。
过了一会，简妍伸头去看窗外，“走了。”她翻了翻眼睛，“看见没，就这么点耐心咯。我还当她会在烈日下，空调车里坐个十几二十分钟呢。”
我不理会她的嘲讽，一颗心在听到苏曼离去的消息后瞬间一沉，沉甸甸的坠落感，特别强烈而真实。怔怔在床上坐了几秒，突然触电一般跳起身来就下了床，趿拉了拖鞋就往外跑。耳听得简妍在后面骂：“思归！混蛋，你回来！”
我不理会，只闷着头往门口跑，拉开门，冲下楼，砰砰砰地踩得楼梯直震荡。冲到楼门口我就开始往出口张望，苏曼的车早已开得没了影。呵，我的心颤了一下，清楚的钝痛慢慢弥散开来。我慢慢走了两步，蹲□去，抱着自己的膝头狼狈地缩成了一团。苏曼……苏曼……眼眶又胀疼起来了，我知道自己内心的自我保护开始一点点倾塌。
你真的走了吗……身子无意识地发起抖来，可能是因为发烧，又或许，被头顶那一方烈日烤得有些晕乎。身后突然传来几声脚步声，我没有在意，直到那脚步声在我身后不远处停住——
那一刻，我仿佛心有灵犀地直起腰，转过脸去。然后在下一秒，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女人的脸蓦地撞入眼帘——是有多熟悉呢？只是那样仓促的看了一眼，我的眼泪就不争气地跌出了眼眶。
苏……苏曼……！
我看到苏曼站在我身后，半垂着一双黑沉沉的眸子定定地看着我。烈日下她的气色不是很好，苍白得有些过分。看了我几秒，蓦地，笑了，极轻极轻地，可听在我耳中却是那么的清晰。
“跟我回去。”
她上前一步，静静地说。
作者有话要说：掌上一颗明珠剖！
☆、第七十八章
我的眼泪就像泄了闸的洪水一样止不住地溢出眼眶，大颗大颗地滑落。旧的来不及擦去，新的已然汹涌。抱着胳膊蹲在地上，就像当初小可怜见到我一样，怔怔地望着苏曼，我不知道我的眼神就泄露了什么，只知道面前苏曼看我的眼神是越发柔软起来。她走到我身前蹲□，伸手抱住我，“跟我回去。好吗？”
片刻的沉默，她低声叹息。“我可以解释。”
我脑中轰得一声，顿时热了，那被苏曼抱住而不知所措的身体也有了反应，不再煎熬时间，在推拒与迎合之间果断地选择了迎合。我抓住苏曼的手，却瞬间心悸于她手掌的微凉。明明是这样酷热的天气……
苏曼半扶半抱着我起身，然而我甫站稳，她却晃了一下，身子撞在我肩上，唬得我一下子抱住了她：“你怎么了？！”
“没事，头有点晕。”苏曼闭着眼靠在我肩上，她身上熟悉的淡淡清香一下下盈入鼻息。
我心中又是惶然又是担忧，更兼一分说不出的迷醉，种种情绪交错，竟一时说不出话来。好半晌才抓住了她的手臂：“要不要去看看医生啊，怎么会突然头晕！”
苏曼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慢慢推开我。抬手捋一捋鬓边的发丝，她又静静看了我几秒，方低声道：“不打紧，有点低血糖。”顿一顿，“去车上坐会。”
我望着她，只是不言不语，不知是否多心，总觉得她脸色苍白得有些过分，低血糖？难道是晒得中暑了？有时候想想，自己对苏曼的心疼真的是自然而然的，仿佛凌驾于我所有的感知与情绪之上，就算我再痛苦再不堪，也见不得她有半点的不舒服或不开心，入骨般透彻。其实她下车不过只几分钟的时间，怎么会那么轻易便中暑气呢？可在当时，我竟真的就那样担心了，对她的邀约心底隐隐是有所抗拒的，可看她白着脸和我一起在烈日下站着，却怎么也不忍心起来。
“嗯……”我闷着头，算是应了。苏曼微微一笑，背过身去，她走在前面。
我跟着她，走出几步，鬼使神差回头往简妍房间的窗口看了一眼，就这一眼，我心中那不是滋味的滋味便更复杂了。简妍的脸在窗子后一隐而没，快到她以为我定然是看不到她的，快到我也以为我定然是看花眼了。不是简妍吧，我一定看错了，她刚很我置了那样重的气，以她的脾气才不会做这种默默观望的事。
我自我安抚着，仿佛这样，心里就会感到好受点。我何尝不知道简妍是为了我好，她觉得苏曼对我不好，我们不合适，所以在这段关系里总是扮演着那个黑面的，呵责我，要我回头。刚才我对她说的话，或许真的过分了，我的本意并不是想说她多管闲事，只是……抬眸，望着身前两步远那正独自行进，单薄寂寥的身影，内心深处那隐隐浮躁的委屈便渐渐折服在怜惜与热爱并存的复杂情绪下。看着苏曼悄然行走，拉开车门让我先坐进去，然后再绕到另一侧上车，锁好车门。这些细微的动作与习惯，原是我平日看惯了的，可放在今时今日，却看得心中阵阵泛起酸来。我这样决然一走了之，图个当下痛快，苏曼……苏曼……她今后可就真的与我没有关系了。她的一切一切，她的冷漠与柔情，都将不再与我相干。好也好，坏也罢，从今往后我和她便各行各路，再也没有半分牵连了。这真的是我想要的结果吗？我才刚刚……才刚刚确认了自己的心，才刚刚要和这个女人一起生活啊……
想到心痛处，气息不顺，便是一阵闷咳。苏曼皱着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