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见云,胡不归-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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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还是杨丽华看中已故太师李穆之孙——李敏。这李敏的祖父李穆是汉朝李陵之后,李陵归降匈奴之后,子孙世代居住在北狄,之后随北魏南迁,重回中原,杨坚称帝后位居太师,拜大将军,上柱国,去年刚过世。李敏的父亲李崇是幽州总管,开皇三年突厥犯境,几次力战后拒绝招降,被突厥乱箭射死,杨坚念及李敏可怜,祖、父二人为王事而死,故而将他养在了宫中。这李敏生的是好眉好目,骑射武功皆擅长,颇有些杨笑澜的样子,只是比之笑澜更多才多艺一些,还擅长歌舞弦管,甚是会讨女子欢喜,连独孤皇后也赞不绝口。
知杨丽华选中李敏,杨笑澜还微微有些不满,抱怨这李敏娘里娘气。杨丽华道一句,“我瞧李家小郎君与夫君你有几分相似,将来也请母亲大人赐一副面具便能掩了那些脂粉气。 ”就堵得她哑口无言。又见杨笑澜生着闷气鼓着嘴,安慰道:“你呀,这是为娥英选夫婿,等到娥英嫁过去,他也要恭恭敬敬叫你一声父亲大人,你只需坐着受礼便是了。怎么还要闹些小孩脾气,胡思乱想什么。”
杨笑澜想一想,也是,这李敏须得给她行礼,给她敬茶,便唧唧笑了。杨丽华也摇着头笑笑,怎么都像个孩子,面上带着的分明是几分宠溺。
转眼间又是新年,一场大雪兆了大兴的丰年。杨笑澜与杨丽华带着宇文娥英一起进宫给皇帝皇后拜年,杨坚虽小气也给了不少封赏。对于独孤皇后赏赐面具给杨笑澜,杨坚见着了也并无异议,他本觉得那面具古怪心中不喜,听说可以帮助杨笑澜趋吉化凶大杀四方,倒也心中欢喜。杨笑澜算是他的半子,本就比一般的大臣更能让他信任,加上杨笑澜的寺院背景、一贯好评,又得密报知他常练武功,不喜读诗文,与杨坚本人颇相似,就更得他的欢心了。
面对着亲善状的杨坚,杨笑澜的感情也是复杂的,幸好有面具能遮住她的各种表情,否则要用所有的力气来掩饰情绪,那可是真累。
随着对杨坚的深入了解,杨笑澜也会升腾起几分钦佩。杨坚作为中国自五胡十六国南北大分裂走向统一富强的唐朝盛世过程中,最为重要的领袖人物,虽说他其貌不扬又无半分可流传后世之风雅,为人也有几分粗鄙,可如果没有他大刀阔斧的创规建制,很难想像会有之后一切达到顶峰的大唐盛世。更让杨笑澜敬佩的是,杨坚对于突厥的态度。
南北朝时期,突厥军力强盛,是北朝得罪不起的,一概以进贡了事,突厥对北齐和北周轻视,将他们叫做“两小儿”。以完成北方统一的北周武帝宇文邕之强悍亦不得不忍气吞声,娶了突厥的公主为后。而开皇二年春,面对突厥四十万大军南下,在新立朝之初一切未稳,内外交困之下,杨坚仍旧敢丢一句,“以丰厚之财物养突厥土狼,不如养我大隋的百姓将士”,从此绝了岁贡。那一年的战役,惨状非常,连皇太子杨勇亦率兵出征,听杨素说起那年六月激战,突厥兵十万,对我军三千人。只能集结在一起,四面抗拒,连续三天发生战斗十四次,到最后我军兵器用完,就以赤拳相迎,这一场恶战死伤无数,我军损兵折将十之七八。如果不是突厥后院起火,还真是胜负难料。之后杨坚采用长孙晟的策略“远交近攻,离强合弱”,对突厥几个部落分而化之,又经过无数战士英勇战死,情况才有所改善。(注1)
隋文帝杨坚的厉害之处犹在于开皇三年反击突厥之余仍能做大规模的内政改革,光废郡这一项就有许多后续工作要做,当时有将近五百个郡被废除,最保守估计有四万下岗官员需要妥善安置。需知,宇文娥英未来丈夫李敏的父亲上柱国李崇就是死在那场战役当中。(注2)
每每想起这一段,杨笑澜总会热血上涌,心潮澎湃,暗想着既然来到了隋朝,又怎能错过,如果突厥人再来犯境,她终有一日要和他们对决沙场。
尽管在这番伟业中不乏独孤皇后的从旁协助和通力支持,但是能够听从妇人的意见实在是一种美德。孰不知在杨笑澜生活的年代里,一千五六百年之后的现代,还有着多多少少为着自己的所谓尊严见不得女子聪明,见不得女子高学历的男人。从时代流行的对女硕士“灭绝师太”的称呼,对女博士的惊呼,以及对一个聪明女人的标准——慧而不露,也不难看出那些男人唯一能够忍受、允许女性优于他们的,也就在外表上了。
因这钦佩,就更觉得自责。再怎么说,高堂上坐着的是一对有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合法夫妻,不管宗法伦理辈分,不管这对夫妻的情分到底如何,杨笑澜那日暗室所为,实在是有小三的成分在。就算现代社会小三满大街都是,甚至有“没有拆不散的夫妻,只有不努力的小三”之说,但是联想到自己父母的家庭因着小三和不负责任父亲的关系,一度支离破碎,现如今若将“第三者”和“出轨”这两顶帽子扣在自己头上,杨笑澜更觉得可耻。
往年杨丽华和宇文娥英找五公主闲话,杨笑澜会留在独孤皇后处听教。可如今哪怕杨笑澜再假装地不经意,一切如常,无论如何也不敢和独孤皇后私底下有太多的接触。
说不伤心,是假的,说没有芥蒂,是假的,说完全放下一点儿不曾记起,那也是假的。就算她迷恋的是一个与她没有丝毫关系的当代明星,在那种情况下被那个明星一把推开,虽合情理,但仍旧无法舒心,何况眼前这个女人与她还有着千丝万缕牵丝攀藤的关系。纵然她是个在尔虞我诈、各拼演技的社会里培育出来的新新人类,论到假装的本事,那是完全不如这后宫之主的。所以,杨笑澜一句许久不曾见到阿五了,就尾随着杨丽华一同去找五公主。
宇文娥英是奇怪女儿家说家常,这阿耶去凑什么热闹的,但碍于外祖父外祖母的威严,不敢吭气。杨丽华虽觉诧异,但结合了最近杨笑澜的表现也能够理解。而以独孤皇后的智商,什么又能逃得过她的眼去,可那一日的热吻和杨笑澜受伤、冷漠的表情驱之难散,不忿又无奈,当下也只得苦涩一笑,不置一声。
一直都听闻五公主在为王家守孝,不解却敬重,这姑娘多日不见,虽年方十五,可许是经了些世事的缘故,面上已不复往日的稚嫩与盛气,见着杨笑澜时,淡淡行礼,居然略略有了杨丽华少女时期的影子。
女眷相谈,就算杨笑澜再认同自己女子的身份,也不好参与其中。百无聊赖,就在院中堆积起雪人来。只听得一声“咦”,却是杨勇之子长宁王杨俨拜见过祖父祖母后路过。杨笑澜见他面露渴望,也是玩心大起,捏一个雪团丢去。
“呀!”被雪团击中的杨俨不甘示弱,也回掷了一个。
这一大一小,就在五公主的院里打起雪仗来。闻声出来的杨丽华、五公主和宇文娥英见状喜上眉梢,除杨丽华外纷纷加入战团,一时院子里笑声不绝。过了好一会儿,直到身上出了汗才停了手。
留了宇文娥英在宫里陪伴五公主,杨笑澜与杨丽华缓缓走出皇宫,听着杨丽华轻轻絮语,看着杨丽华温婉的侧脸,想着她平日里的包容无私,心中涨满了暖意,将杨丽华拉过,相拥了片刻才放开,也不管周围来往的宫人,就将手揽在她的腰身处,以一种亲密的姿势走了出去。
在算不得远处的台阶上,看了一会儿方才杨笑澜与长宁王热闹的雪仗正打算四处回宫的独孤皇后正与雨娘一起走过,恰见着了这一幕,一丝落寞转瞬即逝。
“雨娘,今年的雪可真是大,似那柳絮因风起,谢道韫真是好诗才。”
雨娘道:“谢道韫之诗情小才又怎能与娘子的治国大才相比,娘子你志在天下。”
独孤皇后笑一笑,凝视杨笑澜与杨丽华并肩离开的宫门片刻,不复言语。
作者有话要说:注1:部分史料来源于维基百科和《隋书》——战争的资料多出自《隋书》,以后就不再标注
注2:废郡500,四万下岗官员的数据源自乐呵的博客
原谅寿头的各种手脚慢吧,思考公事多,就静不下心写东西~~~
见谅。
☆、第五十七回 前夕
大雪后,陈朝使者按照惯例入隋通好,紧跟着,陈朝将领周罗睺从峡口屯兵进攻隋硖州。 这个消息传来的时候,杨笑澜正在杨坚的跟前,听闻此讯,杨坚惊而怒,杨笑澜惊而喜,看来陈朝对于萧岩的接纳一事的后果正在发酵,陈朝上下见到陈慧纪受赏,而隋军又如此克制忍让,故而轻启了挑衅。
只见杨坚拍案之后,又露出深思迷惑的神情,“四郎觉得如果发兵伐陈,胜算几何?”
杨笑澜知杨坚一贯小心谨慎,当心沉吟了一会儿,回道:“陛下,臣以为伐陈,胜算有九成。”
“哦?九成?”杨坚显然没有想到杨笑澜会如此回答,“我以为胜算五五,至多六成,何故有九成之多?”
“臣以为,陈朝必亡,原因有三。大吞小,是为其一;以有道伐无道,是为其二;陈朝收纳叛臣萧岩,于我方有词,是为其三。此次陈国的行动在于试探,如果我们没有过激的行动,对方必定认为我们碍于长江天堑,隐而不发,对我们放松警惕。但是假如我军一方面以正义之师表示征讨的意愿,另一方面于长江上中下游三条战线齐齐进发,只要我军运气不差,一定能够攻克成功。”
“四郎所言甚得我心,只是我心里总还觉得缺少点什么。”
杨笑澜灵光一闪,想起杨坚回乡之际,独孤皇后与她讨论克陈对策的时候提到过裴蕴这个人。又道:“陛下觉得缺少的,可是内应?”
“内应?”
“是,臣记得陈朝禁军直阁将军裴蕴在兴宁镇守,如果能将其拉到我方阵营,则我方胜算大增。”
“裴蕴,裴蕴。”杨坚苦苦思索这个曾经听说过的名字,“他父亲可是曾被赐爵江夏公的裴忌?”
杨笑澜不知真相,也不便说不知,只道:“听说裴蕴虽身在南方,但一直惦记着北方的亲人……”
杨坚大喜过望之余又即刻冷然下来,道:“四郎果然没有令我失望,只是内应之事……”
“臣明白,臣从来没有听说过此人此事。”
杨坚点头表示赞许,这杨笑澜能如此乖巧,真是不枉独孤皇后教导有方,想到近来独孤皇后身体抱恙,便向杨笑澜提起此事。
杨笑澜近日只向独孤皇后请安后即回,也不曾留意皇后的身体状况,听杨坚说起,才联想到皇后面色不佳,便起身告辞表示要去探望皇后,就往永安宫去。
此时独孤皇后正在寝宫内歇息,雨娘见她醒转了,也就放了杨笑澜入内,轻声同她说,皇后夜里着凉,染了风寒又咳嗽。
独孤皇后是闻着了夹在冷风中杨笑澜身上熏得梅花香气才坐起身来的,病榻上的她散着头发没有平时那般明艳,倒显出几分岁月带来的沧桑感了。杨笑澜看着她,只想到那句“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心里又是好生难过。
“自陛下哪里来?”独孤皇后问。
“嗯。”杨笑澜点头。
“陛下训斥你了?他素来严厉苛责,对着他的几个儿子也是如此。”
“陛下不曾训斥。”杨笑澜寥寥数语,将陈朝的举动与杨坚的态度说来后,又沉默了下来。
“这样,陛下总算是有借口下定决心伐陈了,你做的很好。” 独孤皇知与她自那晚之后嫌隙渐生,相处的时间日益减少,只晓得她平日就在府中也不出门,问道,“最近在家中忙些什么?”
“没什么,练枪、射箭,练好武功,将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