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帝国征服史-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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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方不方便?”马林溪清楚,官府要征用土地,动迁居民,是件很麻烦的事,但海盗们有刀斧在手,却容易许多。不过他并不想因为自己一句话、一条决定,便让百多人丢掉性命。所以有些迟疑。
赵瑜听了马林溪的顾虑,哈哈大笑:“马叔不知,他们都是自家人,只要我一句话,他们会亲手把房子烧掉的。请马叔放心,船坊之事,绝无阻碍。半月之内,我会让这里焕然一新。”
注1:张平造船一事见《宋史》其列传,而黄怀信金明池修龙舟在沈括的《补笔谈》中有载。
注2:衢山岛不到七十平方公里,却有三大深水良港,西边衢山港、北面衢黄港,东头便是蛇移门港。
第二十二章 战船(下)
一切正如赵瑜所言。
当日午后,赵瑜一声令下,那座海湾边的小渔村立刻喧闹起来。村民收拾起家当,提儿携女,背着包裹,当晚便集体迁出。人人兴高采烈,却无半句怨言——赵瑜遣赵琦为他们在主寨备下房屋,让其暂住,又许了他们一家二十亩的良田,条件如此优厚,哪有不愿的道理。
而他们的房子,并没有当真烧掉,第二天,五百奴工便进驻村中,此外,还有六十名的监守紧随,人人跨刀持枪,全副武装,恶狠狠地盯着奴工们的一举一动,稍有异动,冲上去就是一鞭。
马林溪心中不忍:“二郎,是否有些太过?!”
“怎么会?”赵瑜冷笑,“这些奴工,一部分是被我家俘来各水寨的大小头领、亲信,另外一部分原本是衢山和岱山各村中的土豪劣绅,这些人残民无数,民怨极大,我浪港寨一向只杀贪官劣绅,从不骚扰百姓,自然不会饶了他们……”
他指着监守,“那些个监守便是从被他们害苦的百姓中招募来的,所谓天道好还,报应不爽,作了孽,当然要还!这年月,老天不公道,但我浪港寨却要给穷苦人个公道……马叔,等过上几日,还有一批土豪劣绅要从昌国送来,到时,再好好招呼他们!”
赵瑜说得义正辞严,马林溪无话可说,只能摇头叹息。只是他不知,打土豪、分田地乃是造反的六字真经,不论那些地主平常是不是残害百姓,只要他们家中田土稍多,就会成为浪港寨的打击对象。他们的家产女眷被抄入寨中,而土地就会被分给佃农。没了田租,在海盗治下又不用缴丁税贡赋,只要交出两成出产,便可安享剩余所得,政策如此宽厚,贫农们当然全力支持。
尤其是岱山,这座夹在昌国本岛和衢山之间的大岛,不像衢山岛那般土地多归贼寇水寨所有,其岛上田土统统属于十几家大户。当浪港寨在衢山岛上的所作所为被传扬出去之后,岱山岛上的一些光棍二流子便偷偷把浪港海盗引上了岛。十天功夫,衢山岛上多了数百奴工,浪港寨里少了三百光棍,几位当家的家产翻了几倍,而引狼入室者也心满意足,可谓皆大欢喜。
现在衢山岛上的盐田、采石场、石灰窑还有直属于浪港寨的田地,全靠为数近两千的奴工队伍维持着,他们也是浪港寨的命脉所在。浪港海盗不是流寇,能夹裹着百姓四处打饥荒,海上劫掠所得不到寨中收入的三成,更多的还是靠自耕自种过活。要想丰衣足食,全靠自己动手,但海盗们无暇生产,也不善做活,只能依靠奴工。
所以,衢山岛上奴工们的待遇就不算太差,至少要比赵瑜记忆中的那些黑奴好得多。都是有功奖之,有过惩之,通过计算工分(注1),明其赏罚。也就是在岛西北的花岗石矿做工的那些原贼寇,偶尔有几个会因为桀骜不驯,不服管教,被熬成肉汤,分给奴工们进补,其他几处的奴工,若是有错,最多一顿鞭子,极少伤其性命。
这一方面是因为缺乏人手,奴工们得来不易;更重要的是,这些奴工本是两岛地主,在官府的田契存档中,被分去的田地还是他们的。只要这些人活着,瓜分了他们田土的农户畏其反攻倒算,只能站在海盗这一边。这两年,赵瑜以逃跑的名义,还放走几个在陆上有关系的大户。不为别的,只为防止有人会做白眼狼——有还乡团在外虎视眈眈,分到田的农民还能不参加赤卫队吗?
由于奴工们的卖力,还有船匠们的加入,船坊的建设进度进展的极快。
众人群策群力,只用了一天,船坊的规划蓝图便已完成。
二月初四,不利婚嫁,不利出行,却宜动土。
二月初六,开工后的第三天。船匠们的暂住地和水源被清理整建,而存放在倒斗岙港的物资顺大路全数运抵。
二月初八,第五天。新港中三条栈桥的木桩都钉入海底,各作坊的地基也开始平整。
二月十三,第十天。五艘货船在新修好的码头边停稳,把从昌国本岛运来的第二批物资在新港卸下。根据随船而来的命令,不仅是船坊,衢山岛的大小事务都交予赵瑜掌管,而原本代理寨中大权的陈氏将去本岛跟赵橹、赵瑾团聚,至于蔡婧,也一样要跟去。陈氏走了,赵瑜高兴得很,但小媳妇跟着去了,他却有些懊丧,但他也无可奈何,未出嫁的女儿跟着父亲是天经地义,绝没有跟未婚夫单独相处的道理。
二月十五,第十二天。赵瑜前往倒斗岙,送走了陈氏、蔡婧,顺便视察了采石场和石灰窑。坚硬的花岗石和用贝壳烧出来的上等石灰,都是难得的建筑材料,建设中的新船坊需求甚多,赵瑜要保证两处的产品能稳定提供。这一日,三条大澳同时开挖。
二月二十三,第二十天。赵瑜主持岛上的春耕仪式,组织岛上各村村民,祭奠皇天后土,送了春牛。各作坊的坊屋陆续架梁,海堤和河道开始修造。
三月初二,第二十八天。在耽搁了五日之后,第三批物资终于抵达,送来了岛上急需的铁锭和薪炭。同时还有一个好消息:七日前,新任明州知州彭休,征用了大批民船,以残余水军为主、配以州军,试图趁夜登岛。但被征船只中却有内鬼,州军尚未上船,海盗就已知之。二月二十三日夜间,大浃江口一战,赵橹亲自出马,赵瑾身先士卒,六百浪港海盗大败三千官军。官军出战的百艘大小船只,三分之一被焚,三分之一被俘,只有剩下的三分之一狼狈逃回,而海盗的损失只有七艘。
“此战大胜,至少三月之内,不会再有战事了。”赵瑜听完后判断道:“那个彭知州征用船只征得太早,如果等整个两浙东路的水军都整合完毕,再来征发民船,征个三五百艘不成问题。但现在一败,哪还有民船再敢留在两浙港口?只能从外路征调,到时,有得扯皮!贪功之罪啊……看来又要换知州了!”
当日,赵瑜把捷报公布,岛上一片欢腾。配合着诸工坊坊屋修造完成,赵瑜举行酒宴,犒赏所有人员,连奴工们也没漏下。夜间,朔日大潮涌进海湾,因无人防备,新成海堤尽毁,大澳坍塌。
三月初三,第二十九天。赵瑜当众自惩,自罚十五鞭,观者悚然。是日,海堤、大澳重新开始修筑。工坊人员、设备开始进驻坊屋。
三月初九,第三十五天。大澳屡造屡塌,赵瑜悬招贤榜,征集对策。寨中一亲兵,赵漫雄氏,揭招贤榜,举开坑、引流、防漏、置闸等十条,赵瑜纳其议,命其为大澳监造,挖掘进度加倍。各工坊初步开工。
三月十五,第四十一天。第五批物资顺利抵达。同行的还有七百奴工和两百新兵。海堤完成。工坊全速运作,帆蓬、缆绳出产。
三月十八,第四十四天。第一间大澳修筑完成,第二、第三间也指日可待。赵瑜拔赵漫雄为寨中头领,主营造事,赏丝绢、银钱各百。船匠进驻大澳,第一艘千料战船开始修造。
对于战船的大小,赵瑜并不满意,他希望自家的战船应该从三千料起跳,一千料实在小了点。
但马林溪不以为然,“此间刚刚造好,木性、土性甚燥,不宜贪大。须得从小造起,等五行调和之后,诸工手熟,方能再修造三千料以上的大船。”
这等工匠的术语,赵瑜听不懂,但还是知道专业人士的意见应该服从的好。
三月二十四,第五十天。三间大澳修筑完成,三艘战船同时开工。第一艘战船,龙骨、肋板已然成形。
三月二十八,第五十四天。船坊各建筑大体完成,赵瑜留下两百顺从听话的奴工打理船坊杂务。其余奴工分三部,一部修建船匠村寨,其余两部,在海湾入口的南北二丘建造战堡。战船建造速度加快。
四月初七,第六十三天。第一艘战船船身完工。细木、舱作等工匠进入船中。
赵瑜极为欣喜。但马林溪却大摇其头,“当年明州船场,一天一艘新船下水,现在这速度,差得太远!”
赵瑜大笑:“万事开头难,现在起得好头,以后会越来越顺利的。”
四月十五,第七十一天。船坊中所有人等,齐聚一号大澳。水闸缓缓打开,水流涌入澳室中。水势渐涨,战船顺利地浮于水面。第一艘战船胜利完工,众人欢呼雀跃。一坛美酒在船头砸碎,人人闻香如醉。
是日午夜,一条从昌国本岛派来的快船驶入港中,船上跳下的信使一袭素衣,摇醒了睡梦中的赵瑜:“二郎!二当家过世了!”
注1:宋代的工分制多用在各个官家作坊的工匠身上。作坊接到任务后,先预计人工,然后画出日程。每日完成额定的工作量称为一个‘工’,超额完成有奖励,不足定额扣工分,跟现代制度没有两样。
第二十三章 丧事(上)
大观三年四月十八,壬辰。
赶在蔡禾的头七,赵瑜、赵琦乘快船抵达舟山渡。
蔡禾是四月十二日故的。这几月来,他都在昌国本岛上主持着县中政务。昌国虽不大,但论起人丁、土地,比起衢山岛仍多出近十倍。其中事务繁杂,千头万绪,寨中的那些半文盲,在衢山岛时还能用上一用,但到了县中,就只能靠蔡禾一人撑着。虽然从县城中强征了几个文书,但毕竟用着不放心,大事小事依然要他亲历亲为。
尤其为了征发新兵,攫取民心,在岛上展开打土豪、分田地工作后。原本在各乡村担任甲长、保正的一等户都划入了被打击的行列,县中基层政权因此被彻底破坏。一般来说,这种情况下,应该把一部分老兵转移到地方,散入各乡村,以维持基层秩序。只是现在还在战时,虽然大浃江口之战大获全胜,但每日在海峡间巡守的船只仍不能少,哪里又能抽出半点兵力。
要重新划定保甲,要制作新的地契、界碑,同时要保证春耕及时展开,此外还要为军中筹措粮草,为衢山征集物资,蔡禾毕竟只是个不第秀才,没有诸葛之才,每日里从早到晚,忙得焦头烂额,从没能好好睡上一觉。
就这样日夜不停的忙着,蔡禾眼见着日渐消瘦。到了四月十日夜,在议事时,他昏倒在桌案前。赵橹急忙找来医师诊断,却是脑卒中,撑了两天,便自去了。
一直以来,为了不给赵橹、赵瑾增添助力,赵瑜只暗自教自己的亲随读写识算,从没计划过要在寨中普及教育,希望以此来逐步掌控寨中大权。没想到因为他的这点私心,却累死了蔡禾,也害苦了他自己。眼光不能及长远,气量心胸皆是不足,有这几样致命伤,头脑再好也是没用。现在能帮他的人又少了一个,光凭几年来一直闲居在外的至善,如何还能再跟赵瑾打擂台。
在船上的数日中,赵瑜一直后悔不迭。但间或,也会想起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