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四]青霄有路,黄金无数-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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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天青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欢喜呢,还是该懊恼伤神。
原本还想凭着这副小小孩童身,撒多几次娇,打多几次滚,或者在师兄的袍袖间蹭一把,再看他面色如何,铁青否,泛红否,乍黑还白否,五色缤纷否?这等事情,光是想想便很是心旷神怡,怎奈……
云天青摸摸自己稚嫩的面皮,记忆虽在,灵魂同样不变,可是现下的自己,脸皮真的不够厚啊不够厚!
“做什么?”玄霄盘腿坐在云天青身侧,见他突然掐着自己的脸,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不觉问出口来。
“没啥。”云天青笑了笑,松开手,转而托着自己的下巴,“师兄,我们刚刚说到哪里了?”
“我在讲我小时候的事情,那时候……”玄霄的声音跟他惯有的神情一样,沉静平和,叙述平铺直叙,毫无起伏。
原本玄霄过来找他,是来问他和天河的生活。云天青说到兴起,话题渐渐偏转,忍不住回忆起他自己儿时的诸多顽皮事故,讲了一会儿,云天青觉得只有自己一个人说,而师兄光听不讲,自己实在太吃亏了,便让玄霄也讲一讲他小时候的事。
玄霄没有拒绝,然而他讲着讲着,云天青听着听着,不知不觉中,已经神游八方。
云天青看着坐在自己身侧的玄霄,即便是坐着,云天青还是要稍微仰起头,才能触及到师兄的目光。
而玄霄看着他时,也总是颔首低眉,无比温柔。
云天青很爱看,如果可以这样静静看着对方,谁也不说话,任凭时间流走,日月轮转,也无不可。
可是话说回来,偶尔某个时候,云天青总会怀疑温柔的师兄,下一刻就会把手伸到他头上,揉一揉脑袋,再捏捏脸。
如此,只能相杀一番,然后再揉揉捏捏,十倍百倍回敬过去了!
以云天青当下的体格和功力,要完成这一切,实在很难。
也许在玄霄心里,或多或少仍存着一丝把云天青当孩童对待的想法,否则,依照玄霄的个性,怎会平白无故跑来跟他忆往昔垂髫小儿时?
想明白这点,云天青颇为欢喜。
不就是六岁的小孩吗?六岁的孩子该干什么?
云天青想也不想,直接扑了过去,抱住玄霄的手臂:“师兄,糖在哪里?”
“……”玄霄静静地看着他,一时愕然。云天青被他漆黑的眼珠盯得心里有些发毛,不禁暗自怀疑起自己是不是真的太夸张了,想归想,他可不会先示弱,整个人仍然靠在玄霄身前,睁大双眼反瞪回去,与玄霄四目相对。
玄霄的额角跳了跳,将云天青从自己身上扒下来,道:“再这样,我就把你吊到树上去。”宽大的衣袖往后一甩,头也不回地走了。
云天青很明白,玄霄这话不是在跟他开玩笑,便没有再缠上去。他看着玄霄离去的背影,抬头望着头顶碧色长空,长长地一阵叹息:“玩脱了啊,云天青!”
经过此事之后,玄霄大概也看明白了,一别数甲子,他的师弟云天青潇洒风流顽劣胡闹一如当年,与他相处,无需再花费什么心思,凡事和当年一样便好。
于是再也没有过问云天青的衣食住行,至少口头上没有过问。
为此云天青曾不住地感慨:“师兄真是好狠的心啊,连什么是尊老爱幼的都不晓得?”
玄霄反驳一句:“难道你懂?”
云天青伸手指着自己:“当然,因为我就是那个‘幼’!”
“嗯。我是那个‘老’。”玄霄的声音波澜不兴。
“……”云天青愣了一下,方才评价道,“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至此,云天青终于明白什么叫做自掘坟墓。正所谓近墨者黑,师兄会有如此转变,八成是从他这里学的。可是玄霄没学完整,没学到他的风趣幽默自嘲嘲人,倒学了满口的冷幽默,时不时蹦出几句来。
云天青突然有了一种教坏徒弟却气死师父的悲伤与落寞,这份心事,谁人能知?
在云天青的记忆之中,玄霄是沉默冷峻的,一字以蔽之,就是“闷”,程度大概是“有点”。玄霄的人生也能用这个字来概括,先是琼华禁地,后是东海深渊,虽有几次轰轰烈烈,却一瞬即逝,数个甲子,受困一隅,只怕是把他变得更闷。
如今他会有如此转变,也是好的。
过去的,便任凭它过去,接下来的日子才重要,一切顺其自然便好。
*
岁月匆匆,一晃便是一十三年悄然过去。云天青也终于从当年的六岁小豆丁,变成长身玉立的青年。
玄霄一向不管家中事务,日常柴米油盐等琐事便交到云天青的肩头上,云天青带着那只老鹤打理了一阵,发现老鹤的本事不比人差,便把大大小小的事都交给他去办。
老白鹤勤快无比,云天青叫他做啥便做啥,从不埋怨,也不偷懒,云天青知“鹤”善用,指使起他来愈发地驾轻就熟。
偶尔,云天河也会带着他的两个小朋友来这边住上一阵,见这只白鹤如此好用,很是钦羡,一时计上心来,拉着云胡勇气两个匆匆跑回去,折腾起青鸾峰的白鹤去了。
结果如何,云天青不问也知道,通识人性且忠心勤快的白鹤,上哪儿去找第二只?不过,云天青倒也没向儿子点破什么,由着他自己耍去。
六月过后,天气渐渐炎热起来。这日辰时左右,云天青有事要出门一趟,临行前照旧要去问一问玄霄,看他是否有意同行,或者有什么东西需要他顺便带回来。
说是有事,其实不过是去打些酒回来。对于云天青来说,万事都可交给白鹤去办,唯有打酒一事不行,白鹤不懂酒,非得他亲自出马不可。
玄霄不好热闹,云天青十次问,他有九次是拒绝的。
“师兄,人不动弹,可是容易变老的!”云天青倚着门框,笑着看向院中。
玄霄盘腿而坐,凝神调息,他的背后是几竿翠竹,此时正迎着风发出“沙沙”的响声。
云天青见他毫无所动,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两指提着乾坤袋上的檀香色的穗子,将乾坤袋往肩上一甩,吹着不知从哪里听来的小调,御剑下山去了。
山上的天气较为凉爽,而山下早已是烈日当头,炎气逼人。
云天青仗着身怀御剑之术,纵横南北不过瞬息之间,把天南地北的佳酿都收罗一番,既毕,觉得时辰尚早,又跑了一趟青鸾峰,看他家的好小子在做些什么。
转了一圈,又回到武陵源里的小镇上,准备再买些蜜饯糕点回去。
玄霄辟谷多年,和五谷杂粮缘分已尽,想要再续前缘,下辈子却遥遥无期。
这么一想,他的人生还真的少了很多乐趣啊!不过,他本身就是不怎么追求乐趣的人,少一点多一点对他来说根本没有什么区别,反正本来就没有多少。
云天青可不想师兄彻底变成无趣的人,看在数百年的兄弟情分上,偶尔也要拉他一把。此时捎些小东西回去,想必师兄应该不会太过抗拒。
云天青在镇中走着,心里盘算着该买些什么东西才好,忽然见到前方有一人,长发高束,衣色如鸦,耳朵上还挂着一对金环,在阳光下叮叮当当地晃着,怎么看都让人觉得有些奇怪。
而且,眼下分明是夏日,此人却穿着一身黑,不热吗?
眼见那人进了一间食肆,云天青略一思忖,便也跟着进去。
店中的食客不少,几乎找不到空桌,云天青便趁机与那人拼成一桌,随便点了些东西。
故人
食肆中客人甚多,趁着两人各自所点的食物还没有端上来,云天青便与同桌之人攀谈起来:“这位兄台,相逢便是有缘,看你风姿不凡,不知该如何称呼?”
对面的玄衣人朗然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白辛。”
云天青亦报上姓名:“在下常乐。”
“好名字!”白辛击掌赞道,“知足常乐,乃是人生中的智慧喜乐。”
云天青摆手笑道:“谬赞了!山野村人,哪懂什么智慧喜乐。只愿名如此生,能得一常乐,除此之外不敢多求。”说着,话头一转,“看兄台的模样,似乎不是本地人士?”
白辛无设防之心,坦言告之:“的确如此。我云游四方,多年前见此地风景甚好,这才筑庐山中,间或入山小住。”
云天青不由想起竹海之中那处废弃的竹舍,起先看到他的容貌装束时,便觉得与白藏很是相似,如此一想,他应该就是竹舍的主人,那凶神白藏的手足同胞了。
云天青见他言谈颇为随和,不似白藏冷厉,与他交谈时也感觉轻松了许多,便笑着说道:“原来如此,不过我似乎不曾在附近见过你。”
白辛答道:“嗯。说起来,我有好些年没有来过这里了,这镇子看起来似乎没有变化。”
云天青摆手:“怎么没有变化?比如这里,我不时会来这里点一碗面吃,老板的面做得实在是好,只是如今老板已经不在,现在是他的儿子掌的勺。”
“原来如此,看来兄台是念旧的人。”
白辛生性温和,而且和云天青一样健谈,两人就这个话题东南西北一通乱扯,交谈很是愉快。
说话间,白辛点的东西便端了上来,正好是一碗汤面,上面堆满切得整整齐齐的酱肉,只是碗中一粒葱花都没有,看起来格外单调。
“在下腹中空空,可要先动筷了,失礼失礼!”白辛举箸,准备开吃。
“且慢!”云天青将他拦下,笑着解释道:“炎炎夏日,时常食欲不振,何不多加些花椒,这才爽口。”
“花椒?听起来似乎是一味调料,不过,我向来口味清淡,连姜葱蒜都不怎么吃。”
“不试一试,白兄又怎么知道喜不喜欢?”云天青继续邀他一试。
白辛的好奇心重,听了云天青的三言两语,已有些动心,于是点了头答应下来:“那便依你之言。”
云天青唤来伙计,让他送些花椒来。面已煮熟,如果加完整的花椒进去煮,不但入不了味,面还会糊掉,因此小伙计送来的是一大瓶花椒粉,洒在面上即可。
小伙计为人实诚,见两位客官没有喊停,便一直往下撒,直到最后,面碗上几乎满满铺了一层。
白辛不解花椒滋味,见对面的云天青神态自若,便以为这种调料就是该放这么多的,欣然翻搅几下,夹了一筷送入口中。
又麻又辣的味道顿时窜入口鼻内,白辛瞬间失了应有的仪态,“噗”一声,口中食物喷了一桌,两眼泪水直流,捂着嘴巴支吾说道:“什么花椒,这分明是一把火!凡人为何如此自虐?”
云天青没有想到他的反应竟会这么激烈,连忙倒了杯茶水递过去。白辛就着茶水漱了口,然而他的嘴唇已经被辣得又红又肿,无论远看近看,都像是挂着两条鲜美的腊肠。
周围的食客们闻声看来,见他这副模样,纷纷忍不住笑出声来,询问他是否无恙。
小伙计见此,也赶忙提了一壶凉水上来,倒上一杯递给白辛,打趣道:“我只听说人会被漆所咬,想不到小小的花椒也会咬人!”
白辛举袖掩着嘴巴,脸上泪痕犹在,他小声支吾了几句,谁也没有听清他说了什么。
云天青问:“白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