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室友非人类-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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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幢楼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有我一个人的脚步声。我心里很乱,浑身都是惊出来的冷汗。我没看清那个影子是什么,但是我知道我们水房没有窗帘,而且也不应该有风。因为我跑过宿管室的时候,那个显示屏上还是00:43:35的,没有跳过。所以现在,这整个世界应该只有我和那个影子是活着的。
我跑到四楼的时候开始后悔了。我为什么要去找它?难道发生在我身上的事还不够诡异么?卢道石晚上跟我说的话清晰地浮现在我的脑海里:晚上八点钟到十点钟,寝室楼里最热闹的时候,把整张人皮完好无损地扒下来,一个人也没有注意到,一点动静都没有……
为什么?
也许就因为,时间停下来了呀。
如果时间重新开始走动,这段时间是没有人会记得的,因为它根本就不应该存在。在这段时间里,想要做什么都行呀,不是么?
所以那个杀死老楚的东西,现在很有可能就在我的头顶上。
而我已经听到它的脚步声了。
它很笨重,走得很快,从顶层厕所传来。它在那边打转,还伴随着很脆的咀嚼声,吞咽声。我不知道他它在那里能吃什么,听声音像是在吃波力海苔。但是此时弥漫在整幢楼中的都是血腥味,非常浓。我很害怕,四楼楼梯正中央照明的灯已经关掉了,我想逃走。但是我太紧张了,我只想着我要慢慢往后退,结果被绊倒了。我背后是每层楼都有的、钢质的垃圾桶。我推倒了它。那揿铃桄榔像是钟声一样,在整座楼里回荡。
上面狼狈不堪的吞咽声消失了,我听到一种频率很高的、嗡嗡嗡嗡的声音,类似于蜻蜓在扑翅。我心跳得都快要从喉咙里蹦出来,发疯一样闪进了过道左手边,一间寝室门口。我就在门框里抱着坐下来,尽量把自己缩成一团。
我听到它就这么一步一步从顶层走下来了。
楼梯在正中央,正对着一个寝室,这个寝室两边都是长长的过道,我在过道左手边第一间躲着。从我这个角度,起先,对面寝室的墙上,只是一些阴影在流淌。后来那东西从楼梯上下来,呆在那里不动,我就眼睁睁看到,恐惧从一个模糊的轮廓,开始变得清晰。那个东西的影子投射在寝室门上了。我不清楚它的大小,但是它的形状……真太他妈恶心人了。
那是一个很大很大的脑袋,蟾蜍一样,满脑袋脓疱和短须;肚子很大,整个身体都很浮肿。而且背上有一对畸形的翅膀。太恶心了。我只是看着它那个似是而非的影子,就想吐。而且它这么走下来,我就闻到一股酸腐的味道,太恶心了,简直像一千桶馊饭摆在一起,我眼睛都刺痛,不停地往下流眼泪。它在楼梯上站了一会儿,又上了顶楼。它再不走我真忍不住要呕吐了。
我听到它在楼上,往过道左边去了,那是老楚寝室的方向。
我松了口气,打算站起来,腿都软了,只能扶着门。但是我知道这地方决计不能多呆,我他娘遇到的是啥?!
我想乘着它在上面,往底下跑,但是我贴着门,等了半天,上面却没动静了。我等了一分钟,没听到任何声响,不由得偷偷掰着门往外张望,结果我一探出头去,就撞上一张脸!我他妈当场就吓哭了!连滚带爬往后面逃。但是我跑不动。我被抓住了!
“你为什么又哭又叫?”我听到我室友的声音。
他刚说完,近几个寝室就有人砸门了,还有人出来,指着我的鼻子骂,问我大半夜发什么神经。就好像突然之间,我又回到了正常的世界里。我室友一手拽着我的运动裤松紧带,另外一只手,还拎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鸭血粉丝汤。
于是我哭得更厉害了。我本来以为我撞到的会是那个怪物,现在变成了室友,明明可以算是劫后余生了,但我就是哭得停不下来,感觉挺委屈。我室友就拎着我的松紧带把我领回了寝室。这样子真心挫爆了,我只能扭着身体攥着自己的裤腰。我听到背后有人在骂我们死基佬。
不过说实在话,他们现在骂我死基佬我都很开心,只要他们别突然被人停掉,半死不活的。
我回到寝室,也还是哭得停不下来。太可怕了,太恶心了,而且臭。我托我室友给我买瓶眼药水,我熏得眼睛刺痛,睁都睁不开。他蹲下来,关心地把我的眼皮张开看了看,然后突然凑近,我还没反应过来,他的舌头就重重地舔进我的上眼皮内侧。从来没有谁对我做过这事儿,我心理上感觉还是有点恶心的,但是意外的,生理上特别舒服。他舔完我的左眼,又捧着脑袋把我的右眼上眼睑舔了一遍,我眼睛就很奇怪得好了。他说用什么草点燃了熏一下更好,我没听清他说什么草,让他再说一遍我好记下来,他想了想说,现在已经没有了。
他那么真诚,我觉得脸上有点发烫,跟他说谢谢,他又伸手摸了把我的脸,“你太干。我想把你舔湿。”
他说得特别认真,不像开玩笑的样子。我心里有点发毛。一方面是因为他话里有太浓重的性暗示,另一方面,这个性暗示不太像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说的。尼玛基佬也不会那么*吧,舔湿就算了,我太干是什么意思?我也有抹大宝啊。我们俩之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这个时候,卢道石给我挂电话,骂我笨手笨脚,他现在挂在二楼阳台上,上下不能,让我倒是给他开门啊。我室友下去把他弄了上来,卢道石看我哭得那么厉害,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但是我又怎么告诉他们。难道跟他们说:刚才时间停止了,我躲在门框里,看到了一只巨恶心巨吓人的大怪兽,还被它吓哭了。
操。
还臭。
于是我就让他们自己去厕所里看看。我自己不敢看,我怕那里又多了一具被扒皮的尸体,结果他们两个过不了多久回来,脸上神情轻松,看起来不像去过凶案现场。
卢道石只是绿着脸说,“你们这儿,那么多大姨妈呀。”
我室友之前就看习惯了。我们这一层胆子肥的,即使拉了黄条,也依旧去那里上厕所,懒得上下跑。我室友就算一个。
听卢道石这么说,他特别淡定地回道,“少了。”
我有点糊涂,“厕所里没其他东西?”
我室友摇摇头,不耐烦了,把鸭血粉丝汤朝我面前推推,让我吃。我不想吃,我到现在还恶心着,他歪着头看了我一会儿,一脸懂了的样子,把一次性筷子剥出来,掰开,塞进我手里夹好。我就不好意思不吃了。但是我吃了两口鸭血,突然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丢掉碗冲到了厕所门口。
我们这的夏天,天气干,薄薄的一层血,很快就会变硬结痂。原本春晓的大姨妈,就跟干漆一样,横七竖八涂在墙上。
现在大姨妈少了。
于是我吐了。
我知道那个很恶心的怪物在厕所里吃的薄薄脆脆的是什么了。
它在剥墙上的血痂吃。
太他妈恶心了。它哪门子怪物啊,长得奇葩就算了,尼玛把整个世界的时间停止,就为了上我们厕所偷吃大姨妈,神经病!我要是再遇到它,我真是恨不能拿鞋底拍它,太他妈贱了,又脏又贱,我居然奇迹般地对它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我还笑了。他们都觉得我神经病,但是我真觉得特别可笑。为什么那么*!为什么!
这个时候,我们听到底下有好几辆救护车,乌拉乌拉开进学校里来,绕过我们寝室楼往西门那儿去了。卢道石把烟头一掐,趴到窗台上看了看,回来抢我电脑刷人人。大半夜的,人人上各种热闹,一路刷下来,了解个大概,说是艺术学院学画画的那批人,刚才全疯了。跟他们住一幢楼的,现在都穿着衣服跑到楼下来了,等底下120上去。
卢道石觉得这要不就是食物中毒。我马上把他推翻了。大学食堂又不是高中食堂,都一起吃,怎么中毒就毒艺术学院啊,众所周知那群人最不团结了,我行我素。也没听说他们有会餐。
而且我有更合理的猜测。
刚才时间停下了,有特别经历的,可能不止我一个。
我打算明天好好了解一下,他们是怎么疯的。
卢道石被种种意外那么一搞,随便去老楚房里转了一圈,就走了。他亲眼见到了那四道抓痕,今天晚上可以睡得着了。他说四趾,一般来说就是禽类,鸡啊,鸟啊。但是也不好说就是禽类留下的,鸡的脚趾还有一个长在脚脖子上呢,这种力量,他比较倾向于两栖类,鳄鱼什么的。“不过你们这儿怎么会有鳄鱼?”
娘的,鳄鱼就好了,送动物园去。我们这儿还有个吃大姨妈的神兽呢。
卢道石就满腹心事地走了。
☆、第7章
我送他到门口。回来的时候猛然间看到天花板上的监控,想起刚才那会儿,时间停止的事。
我上楼来的时候,楼道里没有碰到任何人,我记得很清楚。楼下,路灯照见的地方,只有我,那对情侣,那个骑自行车的胖子。就这四个。
我后来碰到那怪物,躲在左手边第一个寝室,等它走。大约一分钟之后,我碰到了我室友。
就算那一分钟开始的时候,时间已经被拨回了,那他走得也有点太快了吧?!要知道,我在楼底下没看到他人。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走着走着又被吓尿了。他不会就是那个偷吃大姨妈的吧?!
应该不会,那个怪物的臭味,很酸的,还掺杂着浓烈的腐烂味道,但是我室友,他即使是怪兽,也是臭咸鱼味……
妈逼,我居然还要靠他是臭咸鱼味的来安慰自己!我已经绝望到了什么地步?
于是,我敲开了死宅的房门,“帮个忙,我想看看底下摄像头。”
凌晨十二点四十三分的时候,时间停止了,我在那段时间进楼,摄像头拍不到。等于说,它只拍到我出楼,没拍到我进楼。
如果我室友,也是那段多出来的时间中进楼的,摄像头也拍不到他。就说明他在停滞时间中也是能够自由行动的。即使这说明不了他是怪,那至少说明他很特殊。
我不要再这么猜了,伸头一刀缩头一刀,我非得搞清楚不可。
我交代完死宅,回到了寝室。寝室门半掩着,灯也关了。我没有立即进去,因为我又闻到了那种臭咸鱼一样的海腥味。我敲了敲门,叫我室友的名字,没有回答,但是我听到了一种很奇怪的嘶嘶声,有点像旧收音机频道调不出来的那种声音,但是又跟纯机械不一样,因为那种声音是带有节律感的,虽然声音很低,被我开的摇头电风扇给掩下去了,而且断断续续,但给我的第一印象是,这绝对不是杂音,反倒像是有谁在说话。
我当即吓尿了,因为这绝对不可能是人的声音,人的语言。我刚从死宅那里出来,他还没关寝室门,我就冲过去撑住门框,“你快来,我寝室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死宅瘦瘦高高,龅牙,架着一副很沉重的黑框眼镜,满脸都是雀斑,基本上不想做死宅也没办法了,因为太挫。他平时大概有社交恐惧症,一直宅在自己的寝室里,只有在我们渣游戏的时候才有点存在感,因为死宅手速快,神操作。但是除此之外他实在乏善可陈。他见我那么慌张很是犹豫,但是他性子比较软,我拽了他几把,他就跌跌撞撞跟着我出来了。我们回到我寝室门口,那种嘶嘶的声音已经消失了。
死宅推了下眼镜,“好像有点臭。”
“很臭。”
死宅撸了下鼻子,推门进去了。窗开着,拉到一半的窗帘在飘,月光敞亮的,不开灯都看得清屋子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