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妙]智能帝国-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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纱织下意识地咬住嘴唇不作声。
身后传来急促的出气声，那是卡妙无声的咳嗽，撒加心里一紧，不由得想停下来扶他，可一想起卡妙对他的仇视和抗拒，还是没有这样做。
可他还是不时地回过头，隔着魔铃去看卡妙。
卡妙一直垂着眼睑，微皱着眉，还戴着手套那只手紧紧地掩住下半张脸，五根手指几乎要嵌进肉里，他每咳一下，双肩便剧烈地抖动一下，那模样令人揪心。
……就在撒加终于忍不住想要回身去扶卡妙，走在他身后的魔铃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去扶。
撒加满脑子都是卡妙那虚弱到令他心痛的样子，哪里肯听？甩开魔铃就要回过身去，可魔铃却死死拉着他的衣角不放！
要是在激进派眼中，卡妙已经虚弱到走路都需要人搀扶的地步，那么他很快就会成为众矢之的，魔铃的眼睛仿佛在这样说。
谁都知道，软柿子好捏。
撒加咬咬牙转过身去，强忍住不再看卡妙。
很快，出气声也停了下来，大约是卡妙肺部的折磨总算告一段落了。
……在其中一个空气流通相对较好的洞窟里，他们停了下来。
“雅可夫，”一个合成人迎了上来，交给他一张纸片，“老大发来的消息，哲洛斯失手了，已经落在了妥协派手里，老大吩咐，只要他进入我们的地盘，一律格杀无论。”
妥派应该是激进派对艾欧里亚掌管的那部分反抗组织的称呼了，看来至少在这一代首领的统治下，合成人反抗组织里的这两派不太可能和解。
雅可夫看过一遍后将纸片丢入身旁的烛火中烧掉。
“老大一定没想到，我连他最想要的东西也弄到了，”他说着转向纱织，“你就是城户财团的继承人？”
纱织点点头，并竭力使自己保持镇静，她对着那木纳僵硬仿若机械人的娃娃脸，想起由于自己过于轻信外人而导致他们全都落入反抗组织激进派手里，她不由得死死地攥住自己的衣角！
“那张名单呢？”雅可夫直截了当地问。
纱织摇头：“您不必问，我不会把他交给您。”
雅可夫并不吃惊，似乎早就料到纱织会作此回答。
“它总在其中一个人身上，”他边说边扫视着撒加、卡妙、魔铃和纱织，片刻后，他冷冰冰的目光紧紧盯上了撒加。
“把东西交出来，”他说，“交出来，我可以从轻处置你们。”
纱织感到自己冷汗已经渗透了背上的衣衫，这孩子看起来虽然呆滞木纳，脑子却像是一部计算机，什么事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一直立在雅可夫身边那叫作亚鲁哥路的合成人看出了纱织的心虚，冷笑道：“以为他是个孩子就小看他吗？告诉你，雅可夫可是我们老大身边的第一智囊。”
这下，连魔铃也不禁向雅可夫投去惊讶的目光，激进派向来都躲在不见光的暗处，行事大多诡密，是以连身为反抗组织成员的她也对这个同一组织分支派别的情况也不甚了解，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看上去既不起眼又弱不禁风的小孩子竟是激进派头头的亲信！
也许从一开始，他们就太小看激进派了。
“如果我们交出你们想要的东西，”魔铃试探着问，“你们要如何从轻处置我们？”
雅可夫，也就是被他的手下称作激进派首领座下第一智囊的孩子冲着魔铃微微昂了昂头，走到一张较舒服的、看来是为他专门准备的椅子前坐下。
“我不带装备，只身一人出来是为了巡视地面上的情况，”他突然出人意料地说，“艾格那镇上的人类早就死的死、散的散，一个都不剩了，本来我以为不会有什么危险，没想到会碰上那个猎人。”
过了几秒，反应极快的魔铃趁势问：“这小镇已经荒废很久了，你们和智能联合为什么还要来这里巡视？”
雅可夫不答，他刚才没有回答魔铃的问题，就是不想进入魔铃所设置的话题中被她牵着走，到目前为止，他只在这个世上活了8年，可为了在这个残酷世界求生存而不断进行着的、各种各样的斗争使他变得比任何一个成年人还要小心谨慎、步步为营。
“因为这小镇是进入奥克兰市的必经之路对吗？”魔铃追问。
雅可夫还是不回答，定定地凝视着前方，样子看上去甚至有几分痴呆。
“奥克兰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值得你们争夺？连你这个激进派的头号军师在这么危险的时候都还驻守在这里？”
过了一会儿，雅可夫转过来面向魔铃：“听昨天晚上你和这个人类说的，你应该是妥协派头头艾欧里亚身边的那个女人。”
魔铃并不打算否认。
“你们为什么要帮助这个人类？”雅可夫再一次提出他的问题。
魔铃终于让出主动权，回答：“老大的命令，我照着执行罢了。”
“不对，”雅可夫一口否定，“你们妥协派的头头什么作风我会不清楚？他是派你在这些人类身边伺机行事，好把东西抢过来，如果抢不过来，也看准机会分一杯羹。”
对于判断的话，他几乎都是用肯定词，表示他对自己的判断力有绝对的信心，这孩子聪明冷酷得有如一台机器。
魔铃轻哼着冷笑：“你以为我们老大是什么人？像你们激进派一样卑鄙不择手段吗？”
话音刚落，雅可夫身边便传来几声怒吼，几个不满魔铃出言污辱自家首领的合成人已经抄起手边第一时间能拿到的武器准备好好教训这个妥协派的小丫头！
雅可夫仍旧一脸木然，他静静地做了个手势让他们退下。
“我们在对人类的立场上不一致，可对付智能联合这点上还是一样的，”他似乎是在劝说魔铃，“与其帮助随时可能倒戈向智能联合的人类，不如把东西交给我，我们一起联手消灭了智能联合再说。”
措辞上是劝说，可声音仍旧是那冰冷怪异、没有半点人味的电子合成的声音。
“不，”魔铃断然拒绝，“老大给我的命令是帮忙把东西送到指定的地方，我不能违抗！”
“整块新西兰大陆都在我们和智能联合驻军的控制之下，你们要往哪里送？”雅可夫问，“你们要是能保得住这东西，就不会落到我手里，不把东西交给我们，难道还想交给智能联合？”
魔铃脸上忽地闪过一丝异样的笑意：“如果我没猜错，奥克兰市那个空间走廊的站点就是你们和智能联合争夺的焦点，对吧？”
雅可夫一时间没有作出任何反应。
没有反应，就是自己猜对了，魔铃心里一阵暗喜，只要那个空间走廊站点还在，他们就有希望，如果能从这里逃出去，他们就有机会借助这个站点直抵澳大利亚。
“错了。”雅可夫又突然开口。
魔铃怔了怔：“什么？”
“那个空间走廊去年就已经关闭了，”雅可夫进一步补充道，“除非智能联合总部重新开启这个站点，否则抢到了也没有用。”
魔铃心里刚燃起的希望又被这一瓢冷水浇灭。
“那你们为什么要抢这个站点？”她大声问。
“我没有必要回答你，”雅可夫不紧不慢地说，“你现在该明白了？现在你们唯一的选择，就是把东西交给我们，我也说过，看在你们救过我的份上，我可以从轻发落你们。”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撒加开口了：“你还没说，会怎样从轻发落我们。”
雅可夫沉默了半晌，突然向周围的手下们做了个手势，意思似乎是要把他们带到别的地方去。
“我还没有想好，”他说着，好几个持枪的合成人已经包围了他们，示意他们从洞窟的另一条通道离开，“在我想清楚这段时间里，你们也可以好好想想，如果不交，你们有4个人，我先杀1、2个也没什么关系。”
……
很快，他们被带离洞窟，关进了一间极简陋的牢房。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4人各怀心事，谁都没有说话……
终于，还是纱织打破了沉默，她向前走上一步，向撒加、卡妙和魔铃深鞠一躬：“对于这件事，我非常抱歉。”
魔铃默不作声地拍拍纱织的肩以示安慰。
撒加盯着站在角落里的卡妙看了一会儿，确定他没有再咳嗽后慢慢踱到铁栏前观察周围的情况。
牢门口只有两个守卫，但其中一个装备着一把中口径的脉冲枪，另一个则装备着一挺手提旋转机枪，都是威力强大的武器。
他们的本事雅可夫心里应该有数，虽然都被缴了武器，但只派两个人来看守他们还是太少，雅可夫既然是激进派头目手下的头号智囊，应该不会犯这种轻视他们的错误，否则也不会给这些看守配备这么强力的武器……
“撒加先生，”魔铃禁不住问道，“您有什么办法吗？”
撒加似乎没有听见魔铃的问话，自顾自地喃喃道：“看来这里的激进派在智能联合的围剿下，已经所剩无了。”
魔铃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这很可能，我们进来的时候听到那么多惨叫声，看来伤员不少。”
一旁的纱织听了，不自觉地抖了一下，她又情不自禁地想起了那些撕心裂肺的惨叫和墙上那滩沾得她满手都是的鲜血！
“其实只要看准机会，我们不是逃不了。”魔铃又说。
撒加没表示赞同，也没表示反对，仿佛还在沉思，他没忘记随时回头去看看卡妙，大约是地下空气太差，周围环境又不好，卡妙虽然停止了咳嗽，状况却依然不好，尽管他站在角落的阴影里，可还是不难看出他的脸色比先前更差了些，他甚至不再像以前那样站得笔直，而不得不略略靠在墙上，一只手仍然捂在胸口上，急促而没有规律地喘着气，时轻时重。
其中一个守卫在铁栏前晃了一晃，目光轮流在牢房中的4个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还在卡妙身上多停了一会儿，很明显，他是得到了命令随时注意卡妙的情况。
尽管卡妙一直强撑着，其他3人也有意隐瞒，可他的身体状况到底还是没逃过激进派的眼睛。
撒加心里隐隐作痛，本来卡妙倚靠的应该是他，而不是那冷冰冰的墙。

……很快，其中一个守卫离开了，多半是去向雅可夫报告他们，尤其是卡妙的情况。
“023前辈，您没事吧？”魔铃上前询问。
卡妙轻轻摇了下头，眉头却皱得更紧，他转过身，让整个背部都靠在墙上，仰起头，很困难地呼吸着。
“您身上有药么？”
魔铃得到的答案仍旧只是摇头，于是她走到铁栏前向守卫要水。
“没有！”守卫很粗暴地回答。
“你也看到了，我们当中有病人，”魔铃道，“他还出手救过你们那头头雅可夫的命，他还没说要怎么处置我们，要是现在我们任何一个人有个三长两短，你怎么向他交待？”
“唬我吗？”守卫冷笑，“反正都要死，渴死和被一枪打死差别不大。”
“你别这么放肆啊！”魔铃冲到铁栏前叫道，“他可是前辈！”
“PPX—023是吧？”那守卫不紧不慢地啜着面前一张破桌子上的小半瓶葡萄酒，“我知道，要不是他对人类的盲目服从和信任，就不会落得今天这副丧家犬的模样……”
“你闭嘴！”撒加突然一声暴喝，几乎响彻整个地下基地——
那守卫几乎和桌子一起被震得跳了起来，连手里的酒瓶也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他瞪大眼睛，不明究理地怔怔看着撒加。
撒加深吸一口气，以便调整刚才失控的情绪，他指着那守卫，愤怒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紧咬着的牙关里颤抖着挤出：“你要是敢再说话，我就拆了你的骨头！”
守卫呆立片刻，忽地跳起来大嚷：“你这人类都自身难保了还敢嚣张？告诉你，就是因为和你们人类在一起，要不然我说不定会大发慈悲给他点儿水，和你们这天杀的人类待在一起的，别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