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妙]智能帝国-第1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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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被征去的，他不该被征去的呀！”
众人看着她，默然。
“……他走的时候药市已经断货了，我只能买到3瓶药……3个月了，他的药应该早就已经吃完了……他到哪里去买药呀！”叶塔哭诉着，“他还可能因为埋伏时咳嗽被敌人发现……然后被打死……3个月了，他一点消息都没有……我给他写信，托人给他带东西，全都没有回音……他说不定已经死了……就是现在还活着，也迟早会死的！”
面对着一个刚刚受过战火惊吓还未完全恢复，现在又在家等待亲人等得已经绝望了的女人，没人忍心再责备她。
“我只是……”叶塔哭得话不成句，“我只是……想让他在死前能亲眼看看他的孩子！”
……又过了很久，加比拉终于长叹一声。
“走吧。”他转身往他的货车走去。
……
车开出了很长一段路，叶塔也渐渐停止了哭泣，她一只手紧紧地抓着她那简单的随身行李，另一只仍然握着莎尔拉的手不放，好像希望从这个强悍美貌的少女那里得到勇气和力量，又像是害怕同行的人丢下她。
莎尔拉长吁一口气，拍拍她的手背。
“你太紧张了。”她说。
“……我害怕……”她想了想，说。
“我会保护你们，”莎尔拉说，“不过你们自己也要拿出勇气来。”
少妇沉默了一会儿，忽地又有些痴痴呆呆地喃喃自语道：“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打仗？侵略者不是都已经赶走了吗？为什么还要打仗……为什么要连身体不好的病人、老人和不满16岁的孩子也要被征去打仗？这仗……还要打多久啊？”
莎尔拉答不出，她实在是解释不清民族仇恨这种千百年来都无法根除、又可能会因为一点火星就燃遍两个甚至好几个国家的东西，就是这种东西，成为了少数人为私欲而引发战争的借口，而当事者还犹如痛饮盐水那样越饮越渴。
也许是为了岔开话题，她忽地转向哈西里。
“说起来，老兄，”她一双黑眼睛盯着那虬髯汉子不放，“你还没说你什么来头的呢。”
“我？”哈西里白了她一眼，“我能什么来头？我不是说了么？我是做杂货生意的，因为打仗生意做不下去，所以想到东方去讨生活。”
“做杂货生意的，”莎尔拉牵扯着小巧的嘴角似笑非笑，“我还从来没见过一个杂货商能用老掉牙的半自动步枪在百米开外的距离一枪打死一个敌人的。”
“那有什么稀奇？”哈西里哼哼道，“这年头，谁不会点这本事？要不早就活不下去了。”
“可我看你对军用步枪的操作很规范啊，像是受过……”
“男人的事，女人少管！”哈西里很粗暴地打断了莎尔拉，紧接着把头扭到另一边，作出一副不打算再理会这两个女人的样子。
莎尔拉对哈西里突然而生的恶劣态度也不介意，淡淡笑着把视线转向后车厢里的另一个人，也就是那独腿老人。
大多数时候，那独腿老人就一动不动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那双混浊的眼睛茫然望着前方，那样子很像是得了老年痴呆。莎尔拉突然很想知道之前紧跟在加比拉后面飞奔的他会是一副什么样子，当时她只能看到背影，无法想像正面。
然而那老人还是半睁着一双近似灰白的眼睛，呆呆地随着货车的颠簸左摇右晃，对莎尔拉的注目浑然不觉。
莎尔拉看了一会儿，很自觉地把目光移开。
每个人都有他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这一点也不出奇，何况是这种短暂的雇佣关系，到达目的地就得说再见，要是连每个萍水相逢的人都要探问他的秘密，那不是累死了？莎尔拉还想活得轻松点。
刚想到这里，货车陡然一个急转弯，紧接着是一阵剧烈的颠簸！
后车厢的人随着这一阵颠簸被震得东倒西歪，叶塔也差点摔倒，所幸莎尔拉及时扶住了她！
紧接着，货车又是一个急刹，停住了。
“到底怎么回事？”莎尔拉按着尖叫不已的叶塔，没好气地冲着驾驶室大声问。
“车轮被打爆了！”加比拉回答。
“是哪一边的军队？”莎尔拉问，“还是抢匪？”
过了一会儿，加比拉方才回答：“……狙击手！多半是狙击手！快下车找个地方躲起来，要是油箱被他击中就糟了！”
于是莎尔拉掩护着后车厢上的3人下车，谁知急着离开险境，刚奔离货车两步远的哈西里被不知何处射来的一发子弹贯穿了左小腿，大叫着倒在地上！
众人大惊，还未来得及想办法救人，又是一发子弹击中倒在地上惨叫的着哈西里的右肩！
叶塔抱着头惊叫起来！
“混蛋！”加比拉骂了一声转向莎尔拉，“我们得救他！你的身手最敏捷，能帮我引开狙击手的注意吗？我趁机救他！”
莎尔拉四下里望了一圈，问：“依你看，对方有多少人？”
“应该只有一个蹲守在这里的狙击手，”加比拉回答，“我需要大约30秒的时间把他转移到那块石头后面，你做得到吗？”
莎尔拉再次往周围望了一圈：一个不知道藏身何处的狙击手，一柄狙击枪……
“给你40秒，要是救人失败了当心我揍你！”说着她提起两把卡利科冲锋手枪就从货车后冲了出去！
也许是因为她手里拿着武器，隐藏着的狙击手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了过去，一连好几发子弹都冲着她而去，都被莎尔拉一一避过，加比拉趁着这个机会也奔过去，把受伤的哈西里往一旁拖！
待到对方的子弹射向加比拉和哈西里时，他们已躲到一块巨石后，子弹只打在了巨石上。
加比拉不愧是经验丰富的老兵，在那几枪之间，他已经大致判断出了那狙击手的藏身之处，带着哈西里躲避的巨石竟然连那狙击手都无法企及，而莎尔拉也在这极短的时间里也藉着加比拉的动向得到了启示，藏到另一处狙击手无法看到的角落里。
狙击手一连数枪无法击中目标，似乎也从中明白了什么，暂时停止了射击。
然而这样一来，还留在货车后的叶塔和独腿老人就处在了危险境地。
莎尔拉躲在岩缝里，紧张得连大气也不敢喘！他们身处于一个峡谷之中，由于枪声所带起的回音，要判断出狙击手的大概方位原就不易，现在要找到他的准确位置更是难上加难，可这个狙击手却能随时向那两个毫无保护的无辜平民开枪，她和加比拉也拿他毫无办法。
果然，枪声再度响起，一发子弹在货车厢上弹起一片火花，距叶塔和独腿老人不足半米！
叶塔惊叫起来，紧接着独腿老人忽地大手一伸将她的头往下一按，及时地在下一发子弹击中她的头部之前救了她的性命！
混蛋！莎尔拉咬着牙暗骂，果然把枪口对准叶塔和那老人了吗？
正想着，又听到叶塔一声尖叫，又一发子弹在用身体护住她的独腿老人右肩上击出一片血花！
莎尔拉几乎就要冲出去了，可理智阻止了她，这时候走出藏身之地无异是替那狙击手的枪下多增加一条亡魂。
她握枪的两只手上，血丝已经从皮肤的纹路里渐渐渗了出来……
就在这时，加比拉却从藏身的巨石后走了出来！
“别开枪！我没带武器！”他高声喊着举起双手示意。
莎尔拉张大了口想出声叫加比拉赶快回去藏好，可是明显已经来不及了。
“……看清楚了，我没带枪！”加比拉一边慢慢地转动着身体，一边向着隐身在这峡谷里的狙击手喊话，“我有话要说！”
诚如加比拉所说，他没有带枪，他把之前背在身上的一把从伊朗士兵尸体上拿来的狙击步枪留在了那块巨石后。
这分明就是找死！莎尔拉焦急地在岩缝里跺着脚！这是战场，没人会因为他不带武器走出来就对他存半点慈悲之心！那狙击手对孕妇和老人都能下得了毒手，更何况是加比拉！可她要是这时也喊出声来，只能刺激那狙击手，这样加比拉只会死得更快！
当下唯一可行之计，就是尽快找出那个狙击手的位置，才能救加比拉，救所有的人！加比拉也许就是清楚这一点才冒死出来拖延时间的。
她拼命地说服自己冷静下来，同时尽量在脑中回想刚才他们遇袭的情景，好从那十几枪里判断出那狙击手的位置……可不管她怎么计算，得出的结果只是，狙击手在她和加比拉藏起来后稍稍往某处移动了一些，他极可能是在叶塔和独腿老人所面对着的那个方向，否则先前两发子弹不会击中车厢和独腿老人的后肩……可是……范围仍然太大了……
她没来由地骂着自己，为什么以前不去学狙击，哪怕只是一点也好，这样他们也许就没这么被动了！
另一边，加比拉继续向不知藏身于何处的狙击手喊话。
“我不知道你是哪一边的，也不知道是你合成人还是人类，可你至少应该有点起码的判断力和良知！”加比拉朗声道，“我们只是有急事必须经过这里的旅人而已，不站在任何一方，不是士兵，更不是间谍！你好好看着，我们一行人中还有一个不久以后就要生孩子的女人和一个身有残疾的老人，如果我们是你以为的那种人，会带上他们吗？”
回答他的是长久的沉默，对方似在考虑。
“……如果你是人类，你也有家人，也有父母妻儿兄弟姐妹！”加比拉继续道，“想想他们，你忍心杀一个怀孕的妻子和一个残疾的父亲吗？如果你是合成人，要向奴役你们、伤害你们的人类报复，可他们只是两个连自卫能力都没有的平民百姓，你们合成人也有自己的荣誉感，你们要为了仇恨轻易把它丢弃掉吗？”
回答他的还是沉默……
“我不想和你讲什么大道理，可你好好想想清楚，你是不是真的要杀死手无寸铁的平民？难道你没有想到过，当你把枪口对准他们的时候，可能也有有正用枪指着你家人的头呢？你难道就不希望他们放……”

一声枪响打断了加比拉的话——

加比拉向后倒了下去，眉心的弹孔里往外冒着鲜血……
和利尤姆斯一样，他也是睁着眼的，因为一切来得太快，他还来不及反应，甚至来不及后悔或是恐惧。只在一瞬间，一条生命就如同风中齑粉一般在一枪之下归于无形。

莎尔拉张大的嘴还来不及合上。

不敢相信，实在不敢相信，这么简单，一个曾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却仍然活下来的老兵竟然就死了！被一个不知藏身何处，甚至身份都不知道的狙击手一枪打死了！
一行6人，在一天中居然就死了2个！

……
一直缩在独腿老人保护下的叶塔睁大那双黯淡的黑眼睛盯着加比拉那张被死亡夺去生气的脸，突然迸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挣脱独腿老人，起身就跑！
老人焦急地伸出手想要拉住她，终因身体上的残疾而来不及阻止。
“喂……在另一边的哈西里也急得忍着疼痛撑起身叫她，“别跑啊！不要命了吗？”
叶塔只顾着逃命，哪里听得进去？只见她的背影离他们越来越远……

枪声再次响起——
那个跌跌撞撞往前跑的背影有些夸张地往后仰了一下，然后往前扑倒。

……
血，不断地流了出来，从她胸前的弹孔里，和她的腿间，流了很多，可她这次却非常安静，非常安静地躺在那里，既没有哭，也没有叫。

第二枪，一发子弹，第四条命。

这一切来得太快，又太突然了……快得人性也来不及反应……
首先反应过来的，是本能。

第二枪一响，莎尔拉已能确定那狙击手的位置，他眼见叶塔起身逃走，没有立即开枪，很可能是加比拉死前的话起了一定的作用，他犹豫了，然而他还是开了枪，多半是因为叶塔快要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