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妙]智能帝国-第1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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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现在在哪里呢？这几天都是夜间下雨，他不会还在外面淋雨吧？现在还失眠吗？要是睡不着，他又在想什么、又在做什么呢？是不是和自己一样看着这黑沉沉的雨发呆？
加隆注意到卡妙那渐渐变得黯淡寂寞的笑容，可他只当作没有看到，反而笑得更大声，就像一个走在一条不归路上的人，只能前进不能后退。
前进的人，心里通常是想后退的；大笑的人，心里其实是想哭的。
撒加，还是你赢了。
我也许有本事让他笑，还有办法让他暂时忘记过去不开心的事，可我永远没本事让他像记住你一样，一辈子在心里记住我，想忘也忘不了……

雨停了。
边界处果然停了一辆车，由于亚历山大已被智能联合占领，在没有岗哨的地方是不会有其他人来的，因此这辆车一直停在这里倒也安全。加隆把自己的车停在几步之遥，跳下来，从车后座拿出扫描器和工具，开始检查那辆车以确保没有任何问题。
检查完毕后，加隆开始叫上卡妙一起往那辆车上搬东西。
……卡妙的行李太少，原本一个人搬就已经足够，现在由两个人搬，当然很快就搬完了。
“搬完了。”加隆拍拍手上的灰尘。
“嗯。”卡妙站在他对面。
“那么……你要走了。”加隆的视线掠过卡妙因为低着头而几乎看不到的脸，在他身后那辆车上瞄了瞄，又回到卡妙脸上。
卡妙点头，仍旧低着头不愿意接触加隆的视线。
“瞧你这一副小媳妇的样子，没人免费管你吃住不习惯吧？”加隆呵呵坏笑道，“这有什么？以后要是有空，常来亚历山大看我就是了，你不想见那个人啊，以前有事没事经过亚历山大时也常来我这里住个一天半天的，你知道嘛，来之前给我个电话就行。”
说罢这句，加隆又开始在心里骂自己，明明是他们俩之间的事，他居然又习惯性地搬撒加出来作挡箭牌。
良久，卡妙才抬起头来看着他，点了点头。
点头……不是因为他提到了撒加吧？加隆在心里轻叹。
接下来就应该告别了，然而这相对而立的两个人却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喂，我们这样站着，是不是不太自然？”加隆故作不在乎地把视线移开。
卡妙点头表示同意。
“……可是要就这么走了，好像也不太好。”那双看着别处的眼珠子突然开始骨碌碌地转了起来。
卡妙有些不解地看着加隆。
“抱一下吧，当是告别。”加隆转过脸来，笑着向卡妙张开双臂。
卡妙瞪大双眼看向他，仿佛对加隆这个有些突然的提议完全没有预料。他长年来都受着极为严谨传统的礼仪教育，极少与人产生身体接触，就连肌肤也不肯在人面前多露一分，现在要和一个相识并不是多久的人拥抱，他怎么做得出来？
更何况，这与他相识不久却提出要拥抱他的人和那个与他一生都纠缠不清的人有着一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
就在他还在犹豫的时候，加隆却已经径直踏上一步——
卡妙在出神之际，还未反应过来，视线已被一片阴影笼罩……

……
温暖……
温暖而坚实的怀抱，替他将夜晚的凉意隔绝在两人的世界之外……
那是一个虽然力量微小却也愿意豁出一切来保护他的人的怀抱。
……卡妙闭上了眼睛。
加隆把手臂收紧了一分！
闭上眼，他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淡淡的薄荷香，混和着一丝蜂蜜的甜香，沁人心脾……
加隆把眼闭得更紧，仿佛这样能使自己更专注于这能令人忘却疲惫的香味。
这香味，只有这样接近才能闻到吧？那么……那个人是不是也……
不去想了！加隆把心一横，把双臂收得更紧！只要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他们之间不要有任何人，尤其是不要有那个人！
……

加隆猛地松开卡妙，退后到自己先前的位置！
“好了，你该走了。”他很坚决地道。
卡妙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看着他，一双冰冷的眼睛里透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告别过了，是时候走了。”加隆很干脆地重复了一遍。
卡妙还是原地站着，不动，也不说话。
“快走啊，大爷我还想回去睡觉呢！”加隆露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又过了好一会儿，卡妙才背转过身，上了加隆替他准备的车。
……天空中传来几声闷雷响，又要下雨了。
“喂，你……”在引擎声中，加隆突然出声。
卡妙从车窗中将头探出。
“你……”加隆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很快，“你……会回来的吧？一定？”
卡妙没有回答，只是对他笑了一下。
将来的事，谁都说不准，他不愿意给出不负责任的答案。
他没有回答，也就是说，可能会回来，也可能不会，然而加隆不知道为什么竟面露喜色。
“……卡妙！”
就在车即将要开远时，加隆突然追出好一段，放声大喊。
车渐渐慢了下来，终于停下。
加隆拼命抑制着自己澎湃起伏的心潮，他远远地看到车窗中随风飘出一缕石青色的发丝，他知道卡妙在看着他。
他突然想起，这是自己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心越跳越快，他感觉这可能是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
“如果你和我老大真的不可能了……”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大声道，“你愿意考虑我吗？”
……
天色很暗，相距太远，他没看清远处那辆车里的人是否给了他什么确切的信号，可他看到那美丽的石青色发丝不断地从车窗飘扬而出，随风飞舞，那是卡妙又一次从车窗探出头来看着他。
加隆的心热烈地狂跳着，虽然他此时连卡妙的脸都看不清，可他却仿佛看到了那双清澈纯净得不似凡间会有的眼睛，而且从那双眼睛一直看到了他一尘不染的心里……
他们就这样远远地对视着，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将近一小时，也许只有几分钟，在透视彼此心灵中他们忘记了时间……
……
卡妙走了好一会儿，一直呆立在原地的加隆突然发出一声响哨般的欢呼，同时弹簧一般地跳了起来，手舞足蹈地四处跳着，就像为自己赢得了一生中最大的胜利欢庆喝彩一般！虽然他这种兴奋在旁人看来几乎可以说是没来由的，他的一生都在孪生哥哥的阴影笼罩之下，从小和哥哥比较自己就一无是处，什么好的东西都从来没有他的份，就连他喜欢的女人也爱上了他的哥哥……他是个小人物，没有资格和他哥哥撒加比较，没有资格和撒加争，甚至没有资格称为撒加的情敌，就在前不久，还因为想向喜欢的人告白而又不敢而把撒加搬出来作挡箭牌，可是刚才他终于把憋在心里好久的话大声说了出来！他做了自己一直以来想做却鼓不起勇气做的事，也完成了一生中最大的自我突破。那个人知道了他的心意，也在明了一切的情况下和他一样勇敢地看着他，他没有嘲笑他，没有看不起他，也没有把他拿来和撒加作比较，甚至对他的表白没有拒绝！不管以后会变得怎样，至少在刚才，那个人把这一刻的时间完完全全地交给了他，在这一刻里只有他们两人，没有别人，没有撒加！
只要能这样，他还有什么可求的？
又是一声闷雷响过之后，天上又开始下起那黑沉沉的雨……
加隆在雨中继续欢呼雀跃，连全身被淋得湿透也不在乎。
难道这雨，不是上天和他一起庆祝他这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吗？

……
卡妙将车停了下来。
行驶了整整一天，现在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虽然已经离开了亚历山大，但还没有离开智能联合的气象卫星所能影响的范围，也就是说，今晚仍然会下雨。连续颠簸了一整天，他也感到有些疲累，因此决定停下来休息片刻。
副驾驶座上有很多方便食物和水，一伸手就能拿到，加隆总是替他把什么事都想得很周到。
吃饱喝足后，他靠在靠背上闭目养神……
地图上显示，这附近有一个小镇，只要日夜赶路，明天晚上应该会到，如果运气好一点，他就能在镇上弄到离开非洲的飞机或者船了。
……可是，离开了非洲，他又能去哪里呢？想到这里他心里不禁黯然，雅塔卡玛的家是肯定回不去了，他没办法回去面对妈妈，面对死去的兄弟们，以一个违背了定律的躯壳和一颗违背了定律了心……他没有勇气。
其实这世上还有很多好地方，他听那个人提起过，像希腊、德国、西班牙……也许用不着刻意去想要往哪里去，只要远离这里就行，远到那些急得发了疯似地寻找他下落的人从此再也找不到他。
他还在沉思，车上的微波雷达却突然出人意料地响了！
一支非机动的轻装备小队正朝他这个方向过来，但并不是正面而来的，可能只是路过的吧，他想着，开车拐入了附近路旁的一个小山洞。他的车上配有隐形装置，对方就算有微波雷达也测不到他，躲开就好了。
没过多久，空中飞过一小队蜻蜓兵。
他们并没有在附近徘徊，而是径直飞过，并没有发现卡妙，很快便从他的视野里消失了。
……直到这队蜻蜓兵从雷达上消失，卡妙才将车开了出来。
智能联合的手已经伸到亚历山大之外了吗？不过，这与他没有关系，他现在只想藏到一个没有任何人能找到的地方，安安静静地渡过自己以后的日子，谁都不见……
收拾心情后，他继续驾车前行。
照这个速度，很快就能到镇上了，到时，或者经开罗过红海往东去，或者……往西回智利去吧，就算不能回家，离家近一些也好……
没开出多远，他又低下头去看微波雷达。
……没有反应？
为什么会这样的？
微波雷达是加隆新装的，没有任何问题，上车之前还检查过。一个没有故障也没有损坏的微波雷达显示附近没有除自己以外的任何生物，那么这附近除了自己就应该没有别的生物才对。
可是直觉告诉他，前方不远处有埋伏！
多年的战斗生涯使得卡妙养成了比常人敏锐得多的感觉，就算不用任何仪器，半径一公里之内的危险，他都能感觉到。
尽管微波雷达没有任何反应，可他现在却感到了敌人的存在。
每前进一点，这种感觉就愈加强烈……
若换了其他人，遇到这种情况会裹足不前，甚至退后逃走，可是卡妙没有。
他已能肯定，前面的埋伏是冲着他来的，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是加隆的计划出了问题，或者是加隆收买的那个巡逻兵的头目走漏了风声？可不管怎样，他是不能后退或者逃走的。
因为一个男人遇事只能用胸膛去面对，这样面前即使是刀山火海也可以去拼一拼，可如果转身逃走，就等于用后背去面对危难凶险，那样，就真的只能送死了。
至少任何人都不应该期望找上门来的凶险会放过自己。
卡妙深深懂得这个道理，因此在他的字典里从来都没有“逃跑”这个词的存在。
他平稳地控制着车速，往前开去……
突然，车身一斜，仿佛失去了控制般往一边歪去，卡妙急打方向盘，好不容易才将车身稳住！
一侧的车轮已经爆胎，暂时无法使用了，卡妙刚放弃了再次将车发动的努力，几发子弹就在他面前的车窗上擦出几点火花！
来了吗？既然来了，就只有战斗了！卡妙掏出枪，从另一侧飞身下车——
在他面前拦路的是一支共12人的摩托车小队，身着清一色的黑色骑士装，外罩轻型护甲，手提小型轻机枪，身上缠着一条长长的铁链，腰佩伸缩电击棒，骑同样的黑色装甲摩托。他们那身全黑的装束上，不止一处印着醒目的智能联合的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