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色霜青-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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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玄心中越是感慨,越是望着千色目不转睛,直到千色久未听到他接下来的言语,抬起头来时,才看到他正满眼温柔的望着自己。
千色并不知道他心中正在想些什么,只是在他如此专注地目光下显得有些不太自在,微微蹙了蹙眉:“怎么突然变成一只闷葫芦了?”
“没什么。”青玄收回目光,突然觉得有点莫名的口干舌燥,索性端起桌案上那杯茶,狠狠地灌了一口。咽下了那口茶水,他扬起眉来:“师父,我们——”
本想死缠烂打地撒个娇,尽快哄得师父与自己成亲,可偏巧这个时候,素帛却是来了,搅了他即将出口的撒娇卖痴。
原本,素帛有孕在身,按理应该卧床静静养胎,可她素来清苦惯了,宁安王府派了不少侍女仆人过去照顾她,可她却是怎么也不习惯。想到青玄与千色对她和赵晟的帮助,她便就更是坐不住了。这一次,趁着赵晟接她到宁安王府来同宁安王妃一起用膳,她便就赶紧来奉上谢礼。
“若是没有两位恩人,便就没有素帛今日。”奉上了一个精巧的木盒,她低垂着头,显得羞涩而腼腆:“素帛身无长物,无以为报,唯有亲手制了些坚果蜜饯,给两位恩人尝个鲜。”
千色不言不语,只是微微一笑,而青玄接过那木盒,刚打开封纸,便就闻到一阵扑鼻的异香——
原来,那木盒装的是各种各样的坚果和蜜饯,瓜子、花生、杏仁、核桃之类的自是不消说,还有橡子和毛栗,而蜜饯则更是腌渍得五彩缤纷,蜜枣,金桔,陈皮,杏脯,糖桂花,冬瓜条,一看便知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只可惜,千色从不沾人间烟火,更遑论是这些零嘴,而青玄对这些甜食炒货也没什么兴趣,注定要辜负素帛的一番美意了。所以,带着点惋惜,青玄接过木盒放在桌案上,道谢的同时,心中也有着歉意:“多谢素帛姑娘的一番美意。”
将素帛送到了门口,青玄回转来时,却是看到了一个令自己极惊异的事实——
一向不沾吃食的千色,竟然在认真地剥着葵花子!
她微微垂着头,并没有发现目瞪口呆的青玄,修长的手指带着几分小心翼翼,轻轻地剥开那饱满的葵花子壳,伴着一声清脆的微响,葵花子仁躺在她的掌心中,指尖轻轻携起,放入唇中。
那一瞬,青玄一边惊异,一边叹惋,简直恨不得自己能变成一粒葵花子,被她也这么剥了壳子吃进腹中,永不分离。
突然地,青玄记起来,千色以前曾经说过,自己得道之前是一只雀妖,可他却没有料到,千色平日里不沾人间烟火,饮的都是风霜雨露,如今才知,她竟还有这雀妖的习性,喜欢吃这些坚果……
可说她喜欢坚果吧,她似乎又只对葵花子情有独钟,并不曾动其他的坚果。
没有躲思索什么,青玄转身便往外,竟然还来得及拦住尚未走远的素帛。
“素帛姑娘!”
“恩公有何事?”
素帛回过头来,见青玄一脸急切和期待,一头雾水。
“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青玄上前一步,神色显得热切而激动:“素帛姑娘究竟是用何种办法炒制那葵花子的?可否教予在下?”
“啊!?”
素帛一时没有回过神来,愣愣地看着青玄,不明白他为何会心血来潮,竟然想学炒制葵花子。
青玄见素帛一直发愣,这才知道自己的急切和激动吓到了人,顿时立刻收敛了些:“素帛姑娘可以放心,我知道这炒制的方法是你的家传秘方,学会之后,定不会外泄的。”
顿了顿,他低低地一笑,原本带着热切地眼眸突然笼上了一层如水一般温柔的涟漪,轻轻地开口,为自己这莫名其妙的举动做简短的解释。
“其实,我只是想学会那炒制的方法,亲手炒制葵花子给我心爱的女子。”
没有想到师父会喜欢葵花子,如今既是知道了,那么,他定要亲手种上转日莲,亲手炒制葵花子,而那一粒又一粒的瓜子,就是他最希望给师父的东西。
却不知,师父可有在意过,葵花子的形状,是一颗心。
他最希望给她的,是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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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晟接素帛回了宁安王府用膳,凝朱百无聊赖,便一个人在炒货店附近闲逛。难得能有如此清闲的时刻,她便就大摇大摆地逛了一个摊子又一个摊子,本想尝尝那令她垂涎欲滴的糖葫芦,可是忆起自己上次乱吃东西的凄惨后果,她便只好咽了一口唾沫,转身到另一个摊子上买了个糖人,忿忿地一口咬掉了那糖人的脑袋,嚼得咯嘣想。
可就在那一瞬间,她眼前晃过一个人影,惊得她张大了嘴,忘记了再嚼嘴里的糖,就连手里的糖人,也掉到了地上。
那,是她一辈子也不可能会忘记的男人!
“玉曙!”
她大叫一声,冲上前去,自身后一把抱住那人的腰,紧紧地搂住。
热辣辣地感觉在眼中辗转,在心头翻腾,那一刻,她才知道,思念早已经盛满了心房,一点一滴溢入了眼眶,化作了相思的泪水。
呵呵,关于炒葵花子,这是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情节呀,哈哈哈,青玄一定会亲手种上转日莲,亲手炒瓜子给千色吃的……大家不要太嫉妒哦,小玄子可是一个很懂得情趣的男人呢……嗯,玉曙和凝朱也该要见面了,哎,可怜的凝朱呀……
糊涂事
突然被人从身后抱住,玉曙本以为是有人偷袭,却又担心在这人潮汹涌的大街上祸及无辜,只是全身绷紧,只待那人下一步举动。可好一会儿之后,并没有他预想中的偷袭,他有些错愕,便以为是遇到了熟识之人。只是,照理,这一次,掌教受了昊天之命令,下西昆仑为太清道德天尊追回那被喻澜盗取的九转真魂丹,而他则是受命寻找半夏,遇到熟识者的几率应是少之又少的。他本能地低下头,看了看那圈在他腰间紧紧抱住他的双手,白皙柔嫩,分明是个姑娘家的手。
姑娘家!?
玉虚宫中女弟子甚少,与他最为熟识的紫苏也从不曾对他有过这般亲昵的举止!
这么一来,这个姑娘家会是谁?因着全无准备,玉曙一时目瞪口呆,满脑空白,无措到了极点。
发觉了周围人诧异的侧目,他也惊觉这样无措呆滞下去似乎极不妥当。他有些僵硬地掰开那双手,却只觉那手在微微颤抖。
“姑娘,你是——”不太自在地转过身去,他看到的是一双分明含着泪却倔强地咬牙,怎么也不让那泪淌下来的眼眸,那眼眸中,有着惊喜,有着满足,有着许许多多他看得出却读不懂的情绪。
而这个女子,他素未蒙面。
明明那么想哭,可是,却终是忍住,使劲地把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给眨回去,凝朱深吸了几口气,挤出了甜甜的笑。是的,重逢的时刻,怎么能哭?她不能让他知道,离开他的日子,她过得有多么艰难。他希望她能变得坚强,能修道有成,可是,她似乎是一点长进也没有,怎么能让她失望?
“玉曙,你怎么会在这里出现?你不是在西昆仑玉虚宫里修行么?”越是想忍住不哭,却是越发地眼眶灼热,心酸如潮汹涌,就连自己也能感觉到笑容的勉强,吸了吸鼻子,凝朱努力让唇角的笑弧往上扬起,还如同从前那般说着打趣的话转移他的注意力:“难道,你是得道出师了,所以下山来找我?”
尽管几位好奇这个女子是从何处得知了他的名讳与来历,可玉曙却不动声色,只是微微眯起眼,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个甜美的小姑娘,却发觉她身上有着别样的气息,深敛在眸底的光芒让人难以臆测他的心思。“你是妖——”确定之后,他后退一步,原本的错愕变成了一种不带感情的疏离。
“玉曙!?”玉曙后退的那一步让凝朱脸上那本就显得勉强的笑容瞬间变僵了。不知何故,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窜过脑门,她有些急切,上前一步,将那刚刚拉开的距离再度拉近:“你怎么了?你不认得我了么?我是凝朱!”
“凝朱?!”玉曙极慢地重复了一遍她的名讳,深邃如星的眼眸更显得犀利如剑。“抱歉,我不认得你。”他不动声色地再次后退了一步,淡漠地留下一句回应,接着,便在凝朱的极度错愕之中转身离去。
望着那一步一步离去的背影,竟是连回头的动作也不曾有,凝朱不可置信地睁大眼,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这才记得要立刻追上去。
玉曙觉察到凝朱一直跟在他的身后,便就捏了一个诀子,打算隐身而去,不料即便是他隐身,凝朱也似乎能觉察到他的踪迹,一直紧跟着,不肯放弃。
就这样,一直到了宁安城郊,玉曙不得不现身。
“我说过我不认得你!”瞳仁深邃难解,像是不见底一般,斜剔扬锐的剑眉微微蹙起,他从不曾对谁如此严词厉色,可是这一刻,很奇怪的,面对着这个陌生的女子,他有着一种莫名的焦躁,完全无法抑制。就如同她方才看着他时那满眼强自压抑的泪,那强挤出的笑容,那种仿佛从天而降的欣喜,不知从何而来,令他心绪紊乱。
为何会这样?
她是妖,难道,这就是掌教常说的魔障?
她妄想用这魔障来迷惑他?
对,一定是的!
这样想着,他不免神色一凛,双拳稍稍捏紧,微微加重了语气,就连那两道墨染一般的浓眉也免不了打了个浅浅的结:“你若是再跟着我,莫怪我收了你!”
可是,对于他的威胁,凝朱却并不害怕,她往前一步,玉曙便就退后一步,她再往前,他便再退后,仿佛在他与她之间,咫尺的距离便已是陌路天涯,再也无法靠近。最终,她站住,那原本因欣喜而微红的脸如今已是染上了失望的惨白,可却仍旧静静地看着他,做最后的确定:“玉曙,你是真的不认得我了么?”
听她话语中强调着“真的”二字,玉曙轻轻哼了一声,径自垂下头,阴鸷深沉的眼,用最缓慢的速度扫过凝朱那惨白的容颜,目光慑得令人几近呼吸窒息:“我从不曾见过你,自然不认得,何来真假之说?!”
“你从没有见过我?”终于,那压抑已久的火爆被这笃定的言语给引燃了,凝朱气得两眼发黑,伸手指着玉曙的鼻子,手指无法抑制得抖动:“你,你,你,你竟然能说得出这样的话来!我知道了,你如今得道了,成仙了,所以,就耻于同妖为伍,便就假装不认得我!怎么,我让你很丢脸么?!”她越说越火大,到了最后,那尖细的嗓音拖长,如同削尖的响箭,在傍晚的树林中久久回荡。
那尖细的声音令玉曙觉得额头有点抽疼,仿佛触及了脑中不知名的某一处。“得道之前,我也是妖,虽然如今有幸成仙,但绝没有所谓耻于同妖为伍一说。”揉着额角轻轻摇了摇头,试图将那抽痛感减缓些,玉曙微微合上眼,再睁开时,神色恢复了平静与肃然,一字一句地开口:“不过,无谓假装,我是的的确确不认得你!”
“你以为一句‘不认得’,就能抹去你和我之前的一切么?”听他把话说得如此不留余地,凝朱狠狠地咬咬牙,深吸一口气:“你还记得你当初上西昆仑之前对我承诺过些什么吗?你亲口说过的话,难道全都忘记了么?我是为了你,才千辛万苦地——”
在玉曙若有所思的沉默中,她正说得激动,一旁却是传来了煞风景的轻笑。
凝朱转过头去,只见黄昏微显阴暗的树丛中,狐妖花无